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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秘书关维银通知刘晓兰晚上到唐主任办公室打牌。刘晓兰死不愿意,可又不能不去。
她最看不惯唐主任了。
唐秋河副主任是一年前从哪个军分区调来的。四十五六岁,个头满高、满魁梧的。就是肥头大耳,前额秃亮,形象不那么雅观。
机关里、尤其是在这造反的年代,没有不透风的墙。刘晓兰隐隐约约听说这个唐秋河在军分区时是整天泡在通讯连女兵班里。因为这个风流韵事才被调到边疆守备师政治部当副主任的。大家都说那个唐是被发配来边疆的。
刘晓兰讨厌他,是他有事没事就爱往宣传队跑。机关会餐,他硬往女兵桌上挤。宣传队外出演出晚上回来,就是深夜,他也要赶来。殷勤得象个勤务兵,为女演员端水、卸装。
宣传队彩排时,他更是比队长和导演还忙,每场必到,动手动脚地为女演员扶胳膊压腿的。夏天,穿得薄,跳鲜族舞时,他总让女演员旋转得快一些,越快越好,直到裙摆平起,露出只着内裤的大腿,他才叫好。跳《红军想念毛泽东》的舞蹈时,女演员作荷花落地、伸展双臂、仰首向北斗的动作,他久久地不让起来,上前一个个地纠正动作。其实,大家看得出,他哪是纠正动作,纯粹是透过宽大的演出服领隙去窥视女演员的裸乳。那时是没有乳罩文胸之类的东西的。
所以,刘晓兰觉得这个唐主任是个色鬼、心术不正。可又没有办法,谁让他分管宣传队来!
晚间,真的是不知道怎样打发。机关渐渐地兴起打扑克风。打扑克牌最上瘾的是唐主任。通常每天不过半夜是不下桌;逢年过节、周末,常常打个通宵。打牌最盛行的是拱猪、五十K和钓鱼。那钓鱼可以不动什么脑筋。红桃尖有出牌主动权,按A、2、3、4……顺花顺序出牌,哪个出到“J”,这一溜牌就归他了。“J”是钓鱼钩,谁的牌被吃光了,谁就输了。
唐主任最爱玩钓鱼。而且总是赢家,大家送他个雅号,叫“钓鱼台长”。
这晚,周末。刘晓兰、薛丽华、丁抗美三个女兵应邀到唐主任办公室打牌。
唐主任办公室是里外间。里间是卧室,外间是办公室。他早就预备好了:茉莉香片茶、饼干、槽子糕(蛋糕),还有葵花籽。
薛丽华和丁抗美是经常来的,到唐主任办公室很随便,没有什么官兵之别,一进来就抓起饼干吃起来。
“唐主任,光是点心、瓜籽可不行,以后还得预备点糖,最好是薄荷糖,要不,你那张嘴臭臭的!”薛丽华笑道。
“你说我臭,你闻到啦?你闻你闻,看臭不臭……”唐主任说着,毫不忌讳地捉住薛丽华的双手,把她拥住,那张大嘴哈着气就往她嘴边凑:“臭不臭,臭不臭!”
“好了,好了,不臭,不臭,别闹了,该打牌了!今天咱们刘队副在这,回去该批评我了。”薛丽华告饶。
“晓兰,你会批评吗?这叫官兵一致、打成一片,是吧?要批评就批评我……”唐主任放开薛丽华对刘晓兰道。
“宣传队长归你管,我可不管那么多事,谁愿意疯谁就疯,是她自己的事!”
刘晓兰确实看不惯,可当着首长的面又该怎么说,只好搪塞道。
“嗳,这就对了!晓兰也是咱们自己人。以后你们在我这里,都可以随便一点,别一天总是紧张、严肃的!军人嘛,更要放得开,该乐就乐,该疯就疯,革命乐观主义嘛!咱们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干革命的,说不上那天,嘎嘣,就见马克思去了,是吧!好,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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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末,晓兰今天是第一次到我这来,丽华,抗美,陪你们队副玩个痛快!”
刘晓兰这吹、打、弹、拉、唱、跳样样行,可这打牌,她却不在行。那唐主任几次让关秘书通知她去打牌,她都推说有事,而安排别的女兵去了。她是副队长,专管女兵,有这个权。可今天躲不过去了。女兵大都安排随指导员、队长下到镇工厂、学校帮地方排练节目去了,只有她们三个,她不去凑不上一桌,只好去了。
不是打牌,简直是嘻闹。男人打牌,输了是往脸上贴纸条、钻桌子。这跟唐主任打牌,他规定是刮鼻子、弹额头。
也怪了,刘晓兰不会打牌,可她运气好,总是能钓到鱼,从来没有输光牌。偶尔还赢一把。有一把,还赢了唐主任。她去弹唐主任亮亮的额头。唐主任说她弹得不响,紧紧抓住她的手,让她再弹一次。她觉得他抓她的手是那样用力,放都放不开。
他唐主任刮她们鼻子,哪里是刮,是伸开巴掌死劲摸一把脸。薛丽华说他违规耍赖,他把薛丽华仰天按到桌上,那粗厚宽大的手在她脸上揉摸了好几遍。
刘晓兰觉得没什么意思,打到快十一点了,说队员们该回来了,她要查铺去。想推脱回去。
“好好,依晓兰的意思,今天不打了。丽华,你去告诉指导员,今天晚上让他查铺,我找你们刘队副有点事,你们回去吧!”
“唐主任,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刘晓兰道。
“明天,明天有明天的事。毛主席说,多少事,从来急,只争朝夕嘛。今天,我要听听你的汇报,了解一些情况。”唐主任道。
“那好,抗美,我们走吧!”薛丽华又对刘晓兰诡密地小声笑道:“刘队副,我们走了,你要好好听唐主任的。”
薛丽华、丁抗美走了。
办公室跳跃的烛光灯下,刘晓兰觉得有些不自在。
唐主任给她沏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晓兰,今天没别的事,咱们交交心。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成见?”
“没,没有哇!唐主任,我很尊重你的!”
“你是个才女,才当三年兵,汪主任就提议提拔你当了副队长。你很能干,这一年多来,我看你当队长都够格。可这一年多时间里,我好象觉得你总躲着我。师里分配我主抓教育、宣传、思想工作这一摊,你可要支持我工作。如果对我有什么看法,今天你不要客气,都告诉我。”
“没有,真的没有什么看法!”她有点紧张了:“唐主任,你的水平很高,机关学习你的讲用我都听了,师里墙报登的你写的诗词,我都看了,我很佩服您。而且,而且,您没有什么官架子,平易近人,能和战士们打成一片,真的,唐主任,我很敬佩您,我一定听您的,好好工作。”
“真的吗,晓兰,你一定听我的吗……”
唐主任说着,竟突然拥抱住她:“晓兰,你好漂亮,我就喜欢你……”
“唐主任,首长,你,你怎么能这样!”
她挣脱他,站起来。
“晓兰,你看你,怎么这么认真!我告诉你,你看见薛丽华她们了吧,人家就不象你扭扭捏捏的。来,让我喜欢喜欢……”
他说着,又把她紧紧搂在怀里,那臭哄哄的嘴用力地亲她。
“唐主任,你不能这样,放开我……”她摆着头,拼命挣扎着,但挣不脱。
“晓兰,你们这帮女孩子,我最喜欢你。人家薛丽华她们都不嫌弃我,就你,可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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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
他搂抱着、拥推着她向里间去,把她推倒在床上,去扒她的衣服。
在他松手的当儿,她猛地起身,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他推开,拉门冲出办公室,回到宣传队。
这一事故,惊得她几天没回过神来,总是做恶梦,梦见唐主任象只老虎,张着血盆大口,要吃掉她。
她和薛丽华很近乎,又睡上下床。就她们倆时,薛丽华挑开话题:“刘队副,这几天你睡觉怎么那么不老实,老是翻来覆去的,还嘟嘟囔囔总说梦话?”
“丽华,我问你,你是不是跟唐主任那个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薛丽华咯咯笑道:“这么说,你没依他?你真傻,人还不是那么回事!我告诉你,唐主任真是看上你了。他跟我说,要提你当队长,正连级,让我当副队长。哎,你要是不干,我这副队长也当不成了!”
“什么,你为了当副队长,就跟他睡觉好了,我不当副队长行了吧,我这副队长让给你,你真不害臊!”刘晓兰有些发火了。
“晓兰姐,不要发火嘛!你听我说,现在男女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咱们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都说了,是小节嘛!何必那么认真。你知、我知,鬼知,人不知就行了。咱要保住这身军绿,留在部队干革命,不顺着人家首长怎么行?脱下军装当老百姓,上山下乡?那个苦,我受不了!我们没参军的同学都下乡了,我父母也被当成‘五七’战士下放到农场劳动去了。你看这农村、牧区多苦哇!吃不饱、干活累不说,连澡也洗不上,上山下乡去受那份土罪呢!我爸我妈来信说,让我在部队好好干,留队提干,将来转业复员到地方也好有份工作。”
“那你就那么没志气,拿肉体去换生存啦?”
“我有什么办法,又不象你那么有才,我是没有资本靠本事吃饭的。”薛丽华瞪了晓兰一眼又道:“晓兰姐,你不要太死心眼!我告诉你吧,咱们宣传队这十几个女兵,除了你和丑小鸭李红外,可能都让首长瓜分完了。还有师医院的三十来个女护士、医生,差不多都陷进去了。护士长、内科副主任,不都是顺从了首长才被提拔的吗!你那么漂亮,又多才多艺,要是听首长的话,搞不好年年升级,干嘛那么死心眼?”
“我就死心眼!爱情是神圣的、崇高的,怎么能这么乱七八糟的!”
刘晓兰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在小说、电影里看到国民党、资产阶级军队才是这个样子。今天,被成为钢铁长城的、全国人民学习的毛泽东思想大学校怎么会有这种事!她心里乱急了,觉得一肚子委屈,想找詟久春去诉诉苦。
詟久春不在,随朱政委到盟里参加新盟委庆宴去了。 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