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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魂2-24

军魂 豆子 6943 2021-04-06 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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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

  革委会成立,新县委、旗委、盟委,甚至公社新党委建立,部队领导都要去祝贺。部队首长总爱带他詟久春到会赴宴。

  詟久春最大的弱点或者说是缺点,是不会喝酒。不会喝酒,就不会应酬,也就没有能力替首长挡驾,就可以说是首长不合格的秘书和随从。

  可首长与地方打交道还是爱带他詟久春。因为一是他詟久春对军队所负责的三支两军情况熟。什么地域、人口、农牧业生产,各点三宣队的情况,辖区内发生的各种事件以至大小奇闻,他是一清二楚,随口道来,随时为首长提供所需情况。二是无论首长到地方有什么应酬、参加什么活动,回来都要写材料、出简报。那詟久春笔头子来得快,所以首长还是喜欢带他出去。

  这次参加经过“吐故纳新”建立的新盟委举行的庆贺宴会,那詟久春算是开了眼了。参观游览了一天,什么红山文化遗址,什么花木兰从军北征点将台,什么初头朗惨案纪念馆……活生生地吃了两天。

  这两天吃得詟久春晕头转向、抽肠刮肚。尤其是最后那餐,席宴丰盛得连想都想不到。可能人间的美酒佳肴全上桌了。那菜是一道道上的。第一道是汉族煎、溜、蒸、炸叫不出名的十碟碗;第二道是熊掌、燕窝、鱼翅、猴头、对虾、大闸蟹、鱿鱼什么的山珍海味十碟碗;第三道是手扒全羊为主的牛羊肉制成的大菜。几十种菜肴,尽管上菜的女服务员都一一报了菜名,可詟久春还是一个也没记住。听说这些菜肴,还是从北京和承德请来的十几位宫廷老御厨掌的勺。

  “反正叫满汉全席就是了!”朱政委见詟久春在那记菜名,笑着对詟久春说。

  不能喝酒,怕酒,可偏偏没听过没见过的酒都上了桌。什么茅台、汾酒、竹叶青、西凤,什么苏联的伏特加、法国的白兰地、路易十六……数不胜数。

  我看过去皇帝也不过如此。《红楼梦》里大观园的席宴可能都比不过今天。詟久春想。刘姥姥进大观园赴宴说,贾家一餐饭顶得上乡下人一年的收成。毛主席说,《红楼梦》没有看过四遍,没有发言权。那《红楼梦》詟久春还真真地看了四遍。

  那宴席上的气氛,是酒醉人迷的感觉。每桌都有从全盟精选出来的女服务员陪桌陪酒。据说多数服务员是盟、县、旗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选送的女演员。这些女服务员个个美若天仙,不但能说会唱,而且酒量也吓人。她们轮番与领导、首长碰杯,连眼都不眨一下,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把个男人们灌得个个七倒八歪,醉失体统。

  有的搂住女服务员边灌酒边道:“你,你喝了这杯,我,我敢跟我老婆离婚!”

  有的与女服务员挽臂交颈地喝交杯酒:“你这个姑娘,漂亮的让我都挪不动腿了,来,来世我,我要把你娶回家!”

  还有的干脆搂着女服务员哼哼唧唧地跳起舞来……

  都说酒后失言,酒后失态。其实,那不是“失”,而是“还本”。酒的最妙作用就在于使一些人露出本我。就是《白蛇传》中说的白娘子喝酒—毕现原形。醉酒的势态才是人的本原,才是人的真面目!

  也不是人人都醉酒现原形,詟久春就不是。詟久春不胜酒力。可他有舍命陪君子的姿态。尤其是随首长出来,他懂得要为首长排忧解难,替首长挡杯喝酒。地方领导轮流向朱政委敬酒时,他詟久春见政委已经喝得有些顶不住了,立即代政委接杯:“首长最近休息不好,我代杯了!”

  “可以,可以。不过代人喝酒,可要受罚,不是一杯,得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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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杯就两杯!”詟久春直脖喝下肚。

  “好,好酒量!”地方干部称道:“小詟,你们部队可是官兵平等,没有上下之分。有酒量,就要喝个够,喝他个一醉方休!我们敬酒,客人不醉,就是没有尽到心意。不要怕你们首长,喝!”

  挨灌的是他詟久春。詟久春心里明白,地方干部是嫌他给首长溜须。你不是为首长救驾吗,好你小子,饶不了你,你喝,灌不醉你才怪呢!

  这样的席宴上,没有一次詟久春是不醉的。醉得天旋地转,昏天黑地。有时还没下桌,便哇哇吐起来。可他有个保持风范的好习惯。一醉酒,就一句话也不说,象死人一样,昏沉沉倒铺就睡。

  当然,每次醉酒后,至少两三天缓不过劲来。恶心,吃不下饭,浑身软巴巴地没有劲。

  这花天酒地真不是好东西!旧社会那些朱门酒肉臭的统治者、贵族、富人们,干嘛要花天酒地呢,不是自己折腾自己吗?

  盟委庆祝会刚参加完,朱政委就带上詟久春坐着吉普急匆匆赶往五百里开外的克什克腾旗垻林生产队。那里出事了!

  垻林生产队是以农为主的生产队。虽说只有四十几户人家,可是据说这里的阶级斗争十分复杂。有两个老婆的生产队长是村里一霸。这里又穷又落后,是旗里重点救济队。所以二团把这个队作为三支两军重点,要抓出个落后转化为先进的典型来。所以尽管是小小的一个小队,三宣队派出的格次也是满高的。干宣队长是旗革委的干部,贫宣队长是公社革委副主任,咱们军宣队长是新近提拔的副指导员焦财顺。

  可垻林落后变先进的典型没抓出来,三宣队倒全倒下了。

  坝林生产队被人称为懒汉队。包括吴队长在内的社员们整天遛遛达达,偷鸡摸狗,不干正事。全队二百来口人,种五百多亩地,一年才收三万多斤粮食。平均亩产也就六十来斤,连种子农具钱都挣不回来,真是春种一葫芦,秋收两瓢粮。务农一个工不但分不到钱,反倒要赔八分钱,出工越多,就赔得越多。牧业组也是十几个壮劳力才放一百来只羊,二十多头牛。不说交不起公粮,交不上爱国肉,每年反倒让国家救济一半的口粮。

  社员干集体吃不饱肚子,有点能耐的打草、挖药、猎狍子换点钱。那些游手好闲的,干脆东偷西摸地过日子,甚至队长带队,到别的生产队去偷割庄稼。

  那风气就更是龌龊地让人作呕。吴队长有两个老婆。

  吴队长是抗美援朝后,五八年复员回村的。他还有个弟弟。后来他们兄弟俩娶了几十里开外的姐妹俩,兄弟连襟亲。可后来听说弟弟帮他盖房子被垮下来的大梁咂死。弟弟的媳妇就和她姐姐一起跟队长过日子。一过就是十七八年。风言风语有人说,队长是看上了弟媳,在上梁时,故意把弟弟砸死而霸占了弟媳。

  可当三宣队找他弟媳谈话时,那个弟媳却说:“我一个女人家家的,有什么办法!哥哥愿意养我,姐姐又不烦我,我就这么跟他过呗!”又看不出是霸占。

  可这吴队长就算是没有霸占弟媳,是弟媳愿意跟他的。可社员们都说吴队长是村里一霸。霸到什么程度?村里凡是他认为漂亮的女人,他都能弄到手、睡上觉。而女人和女人的丈夫、家人没人敢言语的。

  牧业组副组长娶回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过门才一个月,被队长看上了。在男人出去放牧时,比这个女人年龄大一倍的队长到她家,硬把这新娘子逼到炕上睡了觉。直到新娘子男人放牧回来,这个队长还在炕上。这队长不但不惧怕,不回避,反倒当着男人的面在炕上搂着新娘子,让这个男人给做晚饭,要吃羊肉酸菜、莜麦压餄饹。

  三宣队进点时,召集社员开大会。有的社员开心地向三宣队反映,一个绰号叫陈大鼻涕的社员没来开会,并自报奋勇地带三宣队到陈大鼻涕家去请。

  121

  陈大鼻涕家哪是个家,连牛棚猪圈都不如。土坯墙已经被雨水冲得破烂不堪;窗户没有玻璃,是用旧报纸糊的;那门破得只剩半截,里边挂着一条又脏又旧的破布帘。

  干宣队长边吆呼着老陈老陈的名字,边撩起门帘往里进。只见陈大鼻涕和他五十多岁的母亲在炕上半光着身子忙穿衣。带队的社员笑道:“哈哈,陈大鼻涕,这回可让我们逮个正着!快下地给三宣队磕头,要不,社员大会批斗你们。”

  原来,三十多岁的陈大鼻涕和他母亲乱伦同炕。

  “你这不要脸的老太太,怎么这么缺德!”干宣队长喝斥道。

  “这怎么是缺德,又没欺负你家娘儿门!我儿子三十好几了,娶不上媳妇,那东西长在我身上,我愿意咋着就咋着。”老太太毫不在乎地说。

  如此乱伦还振振有词,把个三宣队气得什么似的。于是,进村第一次社员大会,就把这陈大鼻涕和这老太太狠狠批斗了一通。在公安局军管会的支持下,将吴队长以重婚罪、奸污妇女罪收监判了三年。

  三宣队以为这样子阶级斗争的盖子就揭开了,群众就发动起来了,风气就好了,生产就可以搞上去了。三宣队还真是扑下身子和农牧民们苦干了一阵。可谁知,这里还真是积重难返,靠三宣队这几个救世主还真是于世无补。

  这里几乎年年大旱,社员说,要打机井,远处这坝子底下二三十米就有地下水。可打井,这么简单的活都干不下来。村里穷的连锹镐都买不起,更不用说租柴油机抽水,下钢筋水泥管了。坝下冻土刚刨了几个白点,这打大井的事就搁下了。

  扩大牧群,这荒山秃坝的,二三百只牛羊都吃不饱肚子,还能扩大到哪里去呢!伐木,没有树可砍;烧砖,没有柴禾又买不起煤……什么辙都碾过了,什么路子都试了试,愣是没出路。不到两个月,三宣队除上每天晚上给社员开会大讲阶级斗争、路线斗争外,便无所事事了。渐渐地,与社员们打成一片了:整天围坐在这家那家炕头上,抽旱烟、打纸牌、唠闲嗑。

  穷无聊,闲生事。没什么乐趣,就和社员们一样,在打情骂俏上打发时光了。

  生产队让吴队长统治了十几年,横行霸道了十几年。这男男女女已经没有什么廉耻之心了。男女苟且这些伤风败俗的事,不但见多不怪,而且仿佛成了乐趣和一种生活方式。

  久而久之,三宣队就都陷进去了。焦财顺也没越过这一关,和两三个女人都上过炕。

  焦财顺确信,这个队的女人都不干净,都可以得手。况且自己还是堂堂的解放军军官呢,哪个女人不羡慕!可他错了,他栽在一个小学教师手里。

  村里小学王老师,年轻端庄,能歌善舞。虽说算不上美人,可在这穷山沟里也是品貌出众了。王老师是公社中心校校长的女儿,也就是说,上面有人。连嗜色成性的吴队长都没敢轻易碰她一下。

  可焦财顺偏偏色迷心窍,一见王老师就心里痒痒。他有事没事就爱到王老师家。王老师家其实是学校里一间原来做仓库的土坯房。她喜欢清静,就一直单身住在这里。焦财顺就常常到她家穷泡,一泡就是大半夜。王老师当然尊重他,也羡慕他,少不了对他多几分热情和赞许。其实王老师正和城里自己中师的同学在谈恋爱。

  可真是性迷神、欲乱魂。焦财顺以为自己的身份和形象征服了她,这天晚上,他与她聊到深夜赖着不走。他在她桌上作业本背面用铅笔写了一行字递给她:“我爱你,你愿意吗?”

  烛光下,王老师把那句话看了好一会儿,没吭声。

  他以为她默许了,突然上去拥抱住她又亲又啃又要上炕。王老师不依,与他撕巴开来。他急了,怕她喊出声来,便把她按倒在炕上,掐住她脖颈不放。谁知,这一掐,也不知用了多大力,也不知掐了多久,竟然把她掐得没气了。

  他以为她死了,顿时慌了神。便伪造了现场,准备第二天有人报案,谁也不会怀疑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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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军的。

  谁知,后半夜,王老师醒过来了,连夜跑到公社父亲家,并报了案。公社群众专政组立即向二团报告。

  团政治处主任、保卫股股长立即出车,天不亮就赶到坝林村生产队,将焦财顺抓获。

  “你怎么会动这念头去强奸人家女教师呢?”朱政委问焦财顺。

  “我也不知道怎么啦,只是整天觉得空虚、无聊。这些天,我偷偷地从社员那里借到一套《三国演义》来看。看到吕布戏貂婵就动心了,见到王老师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人家不从,你干嘛要下毒手,差一点儿把人家掐死!”

  “我怕她喊,怕丢人,怕给部队抹黑。”

  焦财顺被沈阳军事法庭以强奸未遂罪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焦财顺哪,部队对你够意思了!你连小学都没念完,不就是出身贫农,吃苦肯干吗。当兵才三年就提干为排长,五年就是副指导员,成了连级干部。怎么干这种事,给部队丢脸,给钢铁长城抹灰,这是我们龙城兵的耻辱!

  詟久春暗暗下了决心,决不能给部队丢脸,要给龙城兵做个好样子。 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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