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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魂2-25

军魂 豆子 5469 2021-04-06 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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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季节,詟久春作为师办事处成员之一,跟一、二、三团及师直派出的伐木大队开赴东北牡丹江地区伐木去了。

  许是林彪死了,许是部队太艰苦了,先生产后生活,先备战后营建的信念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部队要扎根边疆,要兴建制式标准的营房了。不要再住帐篷、土窑干打垒了,不要再挤老百姓的土房蒙古包了,不要再让地方政府腾出机关办公室了。

  冬季树是叶落枝脆,且冰雪满山,滑木顺畅,是伐木的旺季。

  部队向来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生产队而著称的。营建所需的全部木料要自己采伐、加工。

  牡丹江,森林密布,古松翠柏漫山遍野,遮天蔽日。上中学时,老师讲政治经济学常识时就说过,河里的水,天上的阳光、空气,山上的树,不是劳动产品,只有使用价值,不是商品,没有价值。是大自然给人类的恩赐。既然是恩赐,不用白不用,要尽力享用。

  牡丹江海林是英雄杨子荣战斗和牺牲的地方,在海林镇东山坡上有杨子荣烈士墓。这里离珍宝岛也不远。师直加三个团组成的伐木大队上千人,一个单位占领一座山头,发扬人民军队特别能战斗、连续作战的大无畏革命传统,以杨子荣和珍宝岛抗击苏修的十大英雄为榜样,以英雄的精神,以革命的名义,展开了伐木大会战,向大自然宣战。各单位之间开展伐木竞赛,比谁伐得多、谁加工得好,谁发运得快。

  军队热倡什么地方都是战场。这伐木场就是战场。树木就是敌人。谁消灭的树木越多,贡献就越大,就是功臣,就是英雄!那伐木战斗甚为壮观,几十米高的,两三个人手拉手才能围过来的参天巨松,随着“顺山倒”的呼声,吱啦啦地一片一片地倒下。倒下的巨松,砍光了枝杈,直挺挺地被马爬犁或拖拉机拖到木材加工厂。

  师部办事处由司、政、后三个机关各派一两名干事参谋助理组成,后勤部邵副政委任主任,统领由师直高炮、工兵、防化、侦察、警卫、通信各连派出的建制排两百多人组成的伐木队。办事处的任务是与林场联系采伐区,与公路、铁路联系运力,布置指挥装运。当然还要负责群众工作和官兵的思想政治工作。詟久春主要管后面这一摊。

  群众工作和思想工作是软任务,而且是有事才做。所以詟久春就显得有些轻松。他便扎根工兵连派出的加工排,负责加工师直伐木队伐下的原木。

  林业局把自己的木材加工厂划出一半给部队使用。地方加工厂与部队加工厂之间用铁丝网隔开。工兵排加工厂有四个车间,就是加工板、方、条车间加上修理车间。那隆隆作响的带锯、圆盘锯把那粗长的原木锯成各种规格的板材、方木和灰条。不到三天,詟久春就学会了推木、把尺。在吱吱吱刺耳欲聋的声响中,看到一垛垛型材堆成山,大家兴奋得真象是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

  天寒地冻,吃的比在部队还困难。什么都是冻的;冻白菜,冻苞菜,冻萝卜,冻豆腐。甚至马铃薯也是冻的。炖出的菜一股股六六粉味。饭,就是高粱米饭或者棒子面窝窝头、贴大饼。那晋杂五号、六号高粱米,那棒子面窝窝头,嚼在嘴里就象嚼锯末一样,粗沙沙地,咽也咽不下。可不吃这个吃什么?好在艰苦奋斗是咱们的传家宝,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是军人的本色,死都不怕,那苦点又算什么!

  部队用的是地方大浴池澡堂,一个星期开两次,一次地方职工洗,一次部队官兵洗。也就是说,一个星期可以洗一次热水澡。洗是洗,詟久春洗过一两次。那浴池小的一次只能下去十个八个人。而从早到晚,不管洗过多少人,那池子里的水是从来不换的!如果晚点去洗,那池子里的水都成了泥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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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让大家感到压抑的,是师后勤部邵副政委规定,加工排官兵平时活动范围就在厂区内。加工排占的厂区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所有人员的活动,东不许过铁丝网,南不过铁路,北不出大门,西边是围墙。加工厂离镇有两里多地,星期天上街,必须两人以上才能成行,而且要两成排,三成行、四成方队。要排队上街,每次上街不得超过两个小时。怕什么?怕官兵与地方女性拉拉扯扯。

  詟久春扎在加工排,好象成了工兵连的人了。加工排排长李东升与詟久春混熟了,便提出管理制度上能不能松一点。詟久春无论是在家参加文革时,还是到部队这几年,东走西游惯了,也觉得邵副政委这样管部队,无异于让指战员坐禁闭。

  “我看,只要平时注意抓好教育,提出要求,好兵不管也不会出问题;有贼心眼的兵,你就是管也管不住!”詟久春对李排长说。

  李排长对詟久春的说法一百个赞同。于是,他规定,以后星期天各班安排好看家值勤的,其他人出行不受时间限制,只要晚上九点熄灯前回来就行。

  谁知,加工排的决定才实行了一个多月,就被邵副政委知道了。在伐木大队指战员大会上,当着几百人的面,邵副政委发表了严肃的讲话:“我们一定要加强部队的管理。很多人把管理当成波浪鼓,摇一下,响一下。还有人根本不要管理。我讲一件事,今天不点哪个单位。一个兵头将尾的排长竟然说,好兵不管也不会出事,孬兵管也管不住。这个单位星期天让战士们上街象放羊。这是什么逻辑!据说,这种论调和管理思想还是我们师办事处工作人员灌输的。可怕呀,这样的管理,部队是要散架的,是要垮的……”

  詟久春、李东生知道邵副政委批评的是谁,也不敢申辩。只好从这次大会后,嘴里说要按师里的要求执行,可实际上还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说来还就是怪。第二年春节后,伐木大队基本完成了伐木和加工任务,陆续下山返回昭乌达盟时,还就是工兵排没出洋相,其他单位或多或少总有些拖泥带水的麻烦事。

  一个是复员转业时间,一个是部队撤防调动时间,那军民关系就显露出来。一个班一个班开始撤了,一个排一个排要走了,一个连一个连要开拔了。好多女子哭着喊着要跟部队走。拉住这个干部的手:“首长,你就这么走了,丢下我可怎么办?”拉住那个战士的衣襟:“好哥哥,你不是说要跟我处对象吗,我要跟你走”。

  那难舍难分、哭天抹泪的场面真叫人揪心。

  到底出了男女关系问题!

  可工兵排没有,一个也没有。

  詟久春暗暗高兴,他仿佛觉得这是一次独立思想的胜利。

  从牡丹江伐木凯旋归来,部队营建就轰轰烈烈地展开,真个是旧貌换新颜。

  一回到部队机关,詟久春顿时觉得伙食好得天天象过年。到牡丹江之前,他詟久春还觉得机关伙食差,这到山沟转一圈回来,觉得机关伙食好得不得了!看来,人是要甘苦不断易位,总苦也受不了,总甜也不行。人是变换现状的动物,或者是一种比较动物。只有经常变换,有所比较,才有新的感触。

  师部要盖办公大楼啦,要盖二层楼的大礼堂啦,也不知是哪里的施工队一批批开过来。

  边疆守备师大礼堂奠基那天,煞是热闹。营建办牵头,师里司、政、后科室以上领导,师伐木办的人,河北、山东、辽宁的几个施工队的头头脑脑们集聚在地方革委会招待所食堂,足足摆了十几桌。这十几桌不亚于地方革委会、党委建立时所布的宴会规模。不知是地方施工队招待部队,还是部队招待地方,招待所年青的女服务员、师宣传队的女演员也被请来把酒助兴。

  詟久春刚从伐木一线回来不久,肚子里的油水还没补回来,赶上这盛宴满知足的。看看现在桌上摆的,想想半年伐木时吃的,那真是天壤之别。他甚至体味到“朱门酒肉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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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冻死骨”的内涵。

  刚吃上几口,刘晓兰竟单单到詟久春这桌来敬酒。这桌是政治部、三支两军办公室的头头们,唐副主任也挤在这一桌。

  “来,我先敬咱们部的领导们一杯!”刘晓兰一杯酒落肚,又顺手自斟了一杯茅台对詟久春:“詟干事一线归来,劳苦功高,也得敬一杯!”

  “我?”詟久春有点不知所措。

  “我什么,咱们师最漂亮的姑娘给你敬酒,谁有这个福气,久春,喝!”唐副主任笑道。

  “好,我喝!”

  詟久春在刘晓兰火辣辣的目光盯促下,一仰脖,一杯酒落地:“谢谢!”

  刘晓兰喝了这杯酒,道了声:“各位领导请尽兴!”就转身要走。

  “嗳,晓兰姑娘,给詟干事敬酒,不给我们这些老头子敬,太偏心了吧!”唐主任拉住刘晓兰。

  这酒一来劲,就让人兴奋,就让人忘形,就让人不知所以。

  这唐主任一把把刘晓兰揽在怀里:“晓兰姑娘,好久没在一桌上吃饭了。今天高兴,来,你不给我敬酒,我给你敬!”

  唐主任说着,一手揽住刘晓兰的腰,一手端起酒杯,就要往她嘴里灌。

  “唐主任,我今天喝多了,不行,不行……”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行,今天你非要喝不可!”唐主任还是要灌。

  詟久春看不下去了。这哪是作风严明的人民军队,简直是电影里小说里描写的国民党的欢乐场嘛!他上前:“唐主任,这样吧,刚才刘队副敬了我,没敬首长,是她的不对。可我吃了敬酒,占了便宜,我应当代罚。这酒,我喝了。”

  唐主任生生地瞪了詟久春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詟久春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他放开了刘晓兰,对着詟久春:“那好,你替人受过,那就不客气了。我怎样敬你,你就得怎样喝!为了表示官兵平等,我陪你一起喝!”

  唐主任说着,推开酒杯,操起酒瓶往大碗里倒了两碗酒,自己端起一碗,推给詟久春一碗:“喝!”

  那詟久春也仗着男子汉的盛气,豁出去了,端起那足足有半斤酒的大碗,一直脖,便喝个底朝天。那酒气熏得他没顾上吃饭,冲出门外,大口大口地吐起来。 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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