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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各种糗事?火速围观
那天之后,初夏既不接徵渊的电话,也不回复他的短信。在拜托易千秋把五万元钱还给徵渊之后,初夏找了两份兼职,每天为自己开学后的“生计”而奔忙。
因为无法联系到初夏,徵渊干脆每天守候在初夏家的小区门口,以为这样做无论如何都能逮到她。然而,早在他“蹲守”的第一天,初夏便远远望见了他那辆招摇的跑车。她灵机一动,索性放弃了从小区大门出入的习惯,改为每天翻跳小区西侧一处较矮的围栏。
于是,半个月过去了,徵渊守株待兔的计划一次也没有成功,虽然他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你发现没?”一天傍晚,婶婶在饭桌上八卦地问自己的丈夫,“这段时间小区门口总停着一辆跑车,那种车得一百多万吧?”
初夏偷偷瞟了一眼满眼放光的婶婶,装作没有听见她的话。
“我今天看到开车的人了,一个年轻男孩,而且长得很不错。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幸运……”婶婶羡慕不已。
“嗯……是啊,能生在那么富有的家庭,真是挺幸运……”叔叔附和着。
婶婶断然打断了叔叔的话,“我不是说那个男孩,我是说他女朋友!也不知道是我们小区里谁家的女孩儿,认识这么有钱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在等女朋友?”叔叔好奇地问。
婶婶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这不是明摆的事嘛!你们男人就是迟钝!唉……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孩儿……我们小区有特别漂亮的女孩吗?”
“我看我们家初夏就不错。”叔叔微笑着,看看一直低头不语的初夏。
“她?”婶婶不以为然,“傻妞一个!人家能看上她?”
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元江放下碗筷,走向自己的房间。
初夏觉得元江关门的声音有点儿重。
晚饭后,初夏一边洗碗,一边心情低落地想着元江。她发现,最近元江对她的态度比以前更冷淡了,几乎没用正眼看过她,更别提主动和她说话。
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冷漠……简直像块冰……
元江哥哥,我就快要离开这里了……等到开学,我就不得不搬到外面,一个人生活……你一点儿都不在乎吗?
我们在一个空间里生活的这些日子,有没有在你的心里留下哪怕一丝对我的好感呢……这天早晨,初夏又像往常一样,下楼后先走到能望见小区大门的路口看了一眼--竟然没有看到徵渊的车!
哈哈!他终于放弃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今天还是继续翻栏杆吧,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躲在暗处!
走到小区西侧那处比周围略矮的围栏前,初夏手脚并用,一边麻利地爬上去,一边暗自后悔,今天不应该穿这条裙子,裙摆有点儿大,总是挂住围栏上的突出物……初夏吃力地翻过围栏顶端,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在围栏上做着转身动作,准备背朝围栏往下跳。
突然,初夏的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
初夏惊恐地发现,就在距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徵渊正带着复杂的微笑站在车旁。初夏心头一紧,转身时脚下一滑,顿时从围栏上跌了下来。
“哎呀!”
“初夏!”
伴随着初夏和徵渊的惊叫,还有一个奇怪的声音被初夏的耳朵捕捉到。她还没来得及思考那究竟是什么动静,整个人便脸朝下,狠狠摔在了水泥地面上,顿时,手掌和膝盖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初夏!你没事……”匆忙跑过来准备英雄救美的徵渊不知为何,急刹车站在了初夏身旁,他半张着嘴,没说完的话哽在了喉头。
初夏莫名其妙地望着徵渊,被他的目光牵引着,她的神经这才向大脑发出讯号--屁股部位凉飕飕的。扭头一看,同时用手一摸,她心里惊叫一声。
刚才跌落栏杆的时候,不知裙子的什么地方被挂在栏杆上,现在这条裙子从臀部到裙摆底端都被撕裂开来,初夏那条印着好多草绿色小青蛙的粉红内裤完全暴露在了外面……“不许看!”初夏气急败坏地冲着徵渊尖叫,同时迅速站起身来,两只手扯着被撕开的裙子,紧紧捂住屁股。
徵渊真的非常想大笑一场,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强忍这种欲望--如果此刻他对着已经尴尬无比的初夏狂笑,那么自己就永远别奢望得到她的原谅了。他竭尽全力用意念撕扯住拼命想要上扬的嘴角,用古怪的声调问道:“你……没事吧?”
已经接近上班的高峰时段了,路过的行人纷纷扭头望着初夏,初夏觉得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都在往自己的屁股上瞟,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居心不良、幸灾乐祸的坏笑。
“快让我上车!”初夏也顾不得对徵渊生气了。
躲进徵渊车里,初夏这才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我送你回去换衣服吧?”徵渊关切地看看初夏的膝盖,两个膝盖全都擦破了,伤口渗出血来,“受伤了……你也真是,穿着裙子也不淑女一点儿,还翻栏杆……”
“还不都是你害的!”初夏气极了,徵渊刚刚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大清早你没事干吗总跑到我们小区门口瞎转悠?要不是正门总被你堵着,鬼才愿意每天翻栏杆!”
“我不是想……”
“你说你既然已经在门口堵了几个星期,干吗不坚持到底?干吗又转移阵地跑到这边围追堵截我?要不是看见你,我翻围栏翻得那么熟练,怎么会摔下来!”
“我……”
“明明看见我裙子撕坏了,还故意跑过来仔细看我屁股!流氓!”
“可是我……”
“现在我怎么去上班?回家换衣服肯定又要被婶婶骂,上班迟到了还要被扣钱!”
“那……我马上带你去买条新裙子吧?”徵渊好不容易才说上一句完整的话,“算我赔你的……”
“当然要赔我!”初夏气呼呼地叫嚷,“裙子被撕坏都是你害的!而且你还偷看了我宝贵的屁股!我受到了物质和精神的双重伤害!”
买到新裙子后,初夏将徵渊赶到车外,自己则在车里迅速换装。
收拾停当后,初夏阴着脸走下车。
“我送你上班去吧?”徵渊赔着笑脸。
“休想!我才不会让你知道我上班的地方。”初夏转身离去,刚走了两步,她又转身威胁,“你如果胆敢跟踪我,我就报警!”
真的会报警吗……
徵渊很想偷偷跟着初夏,可是……
算了,她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再负荆请罪吧……
傍晚,初夏疲惫不堪地挤下公交车,向小区大门走去。
从明天开始不翻围栏了,要是再遇到那个变态色情狂,绝不给他好脸色!谁知刚想到这里,初夏就看到徵渊正在不远处向自己微笑着招手。
“还疼吗?”徵渊看看初夏贴着创可贴的膝盖,关切地询问。
假惺惺!初夏看也不看徵渊一眼,径直向小区里走去。
“初夏……你还生气啊?我要怎么跟你道歉你才肯原谅我……”徵渊郁闷地跟在初夏身后追问道。
“我也不是故意到你翻栏杆的地方吓你的……我在小区门口总等不到你,就问一位大妈这小区有没有别的门,她说没有别的门,但总看到有人不好好走正门,偏偏从西边栏杆翻墙,所以我就想你会不会……结果正好碰到你……”
徵渊看了一眼初夏的脸色,接着说道:“屁股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是想去扶你的,谁知道你的裙子竟然被撕开了,我的眼睛还来不及换地方嘛……再说,其实我也没看见什么实质性内容,就是一堆青蛙……不过说实话你的小内裤也太幼稚了……”
听徵渊说得越来越不靠谱,初夏又忍不住怒火冲天,想要发作。
“初夏?”婶婶惊异的声音突然传来,初夏回头一看--完了!竟然正好碰到下班回家的婶婶!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初夏,这位是你的朋友?”婶婶难以置信地问道,她的目光上下扫描了徵渊一番,“你不就是……那辆跑车是你的吧?”
徵渊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位大婶,点点头。
“原来你是初夏的男朋友啊!初夏你这孩子,怎么一直瞒着我们呢?”婶婶对初夏露出亲切的笑容,“我说这些日子是哪个幸运的女孩让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在小区门口等呢,原来是我们家初夏!快到家里坐坐吧!哦,我是初夏的婶婶。”婶婶竭力邀请徵渊。
“他不是我男朋友……”初夏好不容易才插上句话。
“这孩子,还不好意思呢,呵呵……婶婶又不是老封建……”婶婶望着徵渊,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婶婶最开明了……”
“我说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初夏忍无可忍,喊完这句话,她顾不得仍旧隐隐作痛的膝盖,飞奔离去。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徵渊假装无奈地解释,这时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忙冲着初夏的背影大喊:“初夏,你那条被撕坏的裙子还在我车里!”
徵渊看到飞奔着的初夏差点儿没摔倒,她身子顿了顿,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冲进一栋居民楼。
等徵渊回头来,才发现不仅是婶婶,连周围路过的几位行人都在用惊诧而又暧昧的目光盯着他。
“你们……关系已经……那么好了……”婶婶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徵渊,“我们初夏年纪其实还小呢……不过如果你们感情好……其实也……”
第二天晚上,徵渊正在上网,短信铃声突然响起。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初夏发来的--“我深深马上回电话尼必须拒绝!”
徵渊还没有来得及多想,便有陌生号码拨打进来。他犹豫了一下,接通电话:“喂?”
“小渊啊!”初夏婶婶热情四射的声音从手机里喷涌而出,徵渊顿时觉得房间里的温度升高不少。
十五分钟之后,徵渊终于得以挂上电话,耳朵和手机都被捂热了。
到现在徵渊才弄明白初夏短信的含意,其实她完整的意思是--我婶婶马上会打电话给你,请你到我家吃饭,你必须拒绝她!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可能拒绝呢?徵渊乐滋滋地想,能够吃到初夏亲手做的丰盛晚饭,多幸福……徵渊只在幸福中陶醉了五秒钟,初夏的电话便打来了。
“我不是让你拒绝吗?你干吗答应下来!不许到我家吃饭!你马上告诉婶婶你突然有事情,不能来!”初夏压低声音在电话那端飞快地命令道。
徵渊装出很为难的样子,“可是婶婶那么热情,我也是没有办法啊,长辈邀请嘛……”
不论初夏如何威逼利诱,徵渊就是不肯放弃去赴约的念头,初夏只好气呼呼地作罢。
“我警告你!”初夏压低声音恐吓,“如果明天你敢胡言乱语……我就用小刀在你的跑车上刻《楚辞》全文!”说完,初夏“啪”地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晚上,徵渊准时赶去赴约。一进门,婶婶便分外热情地接待了他。
“初夏呢?”徵渊看看客厅,不见初夏的身影。
“听说你要来,她高兴坏了,一定要亲自做晚饭。”婶婶无比坦然地解释。
她高兴坏了?有可能吗?徵渊十分怀疑。
“这是你叔叔。”婶婶向徵渊介绍,“平时他最疼初夏了!”
徵渊礼貌地和初夏的叔叔打了招呼,他很想到厨房去欣赏初夏做饭时的模样,只不过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提出这个要求。
在接受了徵渊送来的两瓶顶级红酒之后,婶婶对待徵渊的态度更加亲切,她开始盘问起徵渊的家庭背景。徵渊对每一个问题的回答都令她欣喜若狂。
看到徵渊被盘问得尴尬不已,初夏的叔叔连忙去厨房为徵渊搬救兵。“初夏,你去客厅陪客人吧,我来做饭!”
初夏不情愿地一边擦着手,一边走进客厅。
看到初夏,徵渊立刻感觉自己如同被地主剥削了许久的老百姓终于盼到了红军的到来。
“你,到我房间来一趟。”初夏板着脸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徵渊正有点儿不好意思,婶婶却两眼放光地怂恿道:“去吧,去吧,你们好好玩儿吧,饭好了叫你们。”
徵渊既兴奋又紧张地走进初夏的房间,随手关上门,但马上,他又觉得这样很不妥当,赶紧拉开房门,却被侧耳站在门口的婶婶吓了一大跳。
“啊……没事,没事,你们关上门好了,没事……”婶婶迅速化解掉脸上的尴尬表情,重新将房门关上。
面对房门呆了几秒钟,徵渊有些难为情地转过身,发现初夏正死死盯着自己,眼里冒火。
“允许你来家里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给我老实待着!不许说话,不许乱动!你要是胆敢讨好我婶婶,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胡话,我就……”
“你就怎样呢?”不知为何,此刻初夏生气的模样在徵渊看来简直可爱极了,她的脸蛋儿气得粉嘟嘟的,小嘴让人有一种想吻上去的冲动……“你竟然还敢顶嘴!”初夏火冒三丈。
“初夏,你就别生气了……你看我为了来赴约,还特意请了一个意大利造型师给我做了发型呢,你觉得如何?”徵渊讨好又得意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新发型,岂料这更加激怒了初夏。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初夏已经一下子冲到他面前,伸出双手在他那昂贵的新发型上一通乱揉!
徵渊连忙伸出手来企图阻挡初夏的魔爪,“别乱动呀!弄乱了等会儿怎么见人……”
虽然徵渊百般阻挠,但是初夏越战越勇,在糟蹋了徵渊的帅气发型之后,她又开始往他的衣服上撒气。
“这衣服也是为了来我家才新买的吧?看见你得意的样子我就来气!全部撕烂!”说着,她又是揪衣领,又是扯衣扣。
一想到自己的衣服也即将落得和发型一样的凄惨下场,徵渊真的急了,“你给我住手!我没带备用衣服!”
两个人在房间里扭作一团。徵渊怕弄伤初夏,不敢用力反抗,只好不停地退让。
“啊哟!”
一个不留神,徵渊绊到了书桌前的椅子,失去重心,直接仰面向后摔去。而正在全力进攻的初夏还没来得及撤回死死抓在“敌人”身上的双手,便被他牵引着倒向地面,狠狠砸在徵渊身上。
后背和后脑勺的迟钝痛感,初夏身体的重量对自己肋骨的压迫,还有初夏身体那柔软的触感以及若隐若现的体香……各种奇妙的感觉交织汇合在一起,令徵渊有种轻微的晕眩,他真希望时间在此刻停滞下来。
然而,房门突然开了,瞬间将他的美梦击破。
婶婶端着果盘,正瞪大眼睛,半张着嘴石化在门口。
徵渊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地躺在卧室地板上,而初夏正趴在徵渊身上,双手还牢牢抓着他的衣服……看到地板上两个人的眼神里同时流露出绝望而崩溃的信息,婶婶在两秒钟之内迅速恢复了自己的淡定状态。
“吃水果啊,天热……”说着,婶婶把果盘放在书桌上,然后疾步走出房间。临了,她还留下一句话--“你们玩儿吧,吃饭了叫你们啊……”然后“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初夏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她惨叫一声,迅速从徵渊身上爬起来,指着还躺在地上仪容尽毁的徵渊,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你……我的一生清白毁于一旦!你要负全部责任!”
元江回家后,晚餐正式开始。
当婶婶向元江介绍“初夏男朋友”时,初夏没有反驳,她很期待看到元江的反应。可惜,元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迹象,他十分自然地和徵渊打招呼,就如同对待一般客人。
“小渊啊!”婶婶的这一昵称让徵渊和初夏都毛骨悚然,满头黑线,“你那个圈子里有没有单身女孩子啊?可以给我们元江介绍一个吗?他不是忙学业就是忙工作,女朋友也顾不上谈……”
对啊!给元江介绍一个女朋友,这样也好让初夏彻底死心!徵渊觉得这是自己进门后婶婶说出的唯一靠谱的话。
不过,徵渊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直沉默不语的初夏倒是突然开口了:“婶婶,还是算了吧。元江哥哥未来的女朋友一定要特别优秀、特别出众,这样才能配得上他。徵渊他就是一个开黑车的,怎么可能认识这类的女生?”
“开黑车的?”婶婶那正伸向糖醋鲤鱼的筷子瞬间僵化在半空中。
“是啊。”初夏认真地说,不顾徵渊在一旁使劲对她使眼色,“他上学的同时开黑车补贴家用。那辆车也是暂时跟朋友借的。对吧?”初夏望着尴尬万分的徵渊,故意继续问道,“这是你以前亲口告诉我的,应该不会错吧?”
“小渊你家里不是……”婶婶心有不甘。
“那个呀……他平时就喜欢胡思乱想,总爱给自己编造出一些离奇的身份,其实那都是在跟别人开玩笑呢!我说得没错吧?”初夏一边微笑着望着徵渊,一边在桌子下面狠狠踩他的脚。
徵渊带着极为复杂的面部表情,含糊不清地发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音节。
初夏全当这些音节是表示赞同,“婶婶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所以啊,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富二代,元江哥哥女朋友的事情不能拜托他的……”
婶婶脸上明显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接下来,她再也不答理徵渊,而把话题转移到元江身上,开始唠叨他的婚姻大事。
“妈……”元江皱着眉头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你不要管我的事。”
“我不管怎么行啊!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是单身……”
“我不是单身。”
元江的话语宛如一根挥舞在空中的魔法棒,除了他自己,餐桌旁的几个人都被瞬间定住了。
初夏直愣愣盯着低头吃饭的元江,脑袋里嗡嗡作响。
什么?他刚才说什么?
“我不是单身,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元江看到大家都成了雕塑,进一步解释道,“我们已经交往了一个月,她是我在美国时候的同学,前一段时间刚刚回国。”
婶婶的小宇宙瞬间爆发了,她又开始对儿子施展刨根问底的看家本领。
婶婶超大音量的狂轰滥炸,元江不耐烦的解释,叔叔没有底气的劝阻……这一切声音在初夏的世界里都是不存在的。她如同一具全身被布条紧紧包裹的木乃伊,动弹不得,只能用一双眼睛望着分明就坐在对面,却如同相隔万里的元江。此时她的大脑变成了一台锈迹斑斑、弃用多年的旧机器,根本无法运转,无法作过多的思考。此刻,她脑海中反反复复回响的只有那么一句话--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徵渊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心疼地望着初夏,却无从安慰。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元江起身走到玄关处,一边穿外套,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我晚上和她还有约会,会回来得比较晚。”
初夏望着元江的背影,只觉得身体如同一块正在快速融化的冰,无数液体淤积在眼眶后即将夺眶而出。
就这样了吗?就这样了吧……
我的爱恋,差不多也该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刻……
接下来的日子里,初夏拼命打工挣钱,好让自己没有伤心的时间,同时,这样也能减少和元江在家里碰面的机会。
然而,在寂静的夜晚,元江的身影还是会难以控制地浮现在初夏脑海中。好几个深夜,初夏都久久地把脸贴在那面隔开她和元江的墙壁上,泪流不止。
为情所伤的人不止初夏一个,徵渊也因为得不到初夏的原谅而苦恼万分。
总之,这个在别人看来阳光明媚的夏日,在初夏和徵渊眼中,却始终愁云惨淡。
暑假很快过去,初夏和易千秋变成了同一所大学的大一新生。
初夏用暑假挣到的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这个住处是易千秋介绍给她的,租金便宜不说,还是独住,不需要与别人合租。在初夏看来,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家”,这是多少年来一直寄人篱下的她所渴望的。
“你说,这么好的房子,租金怎么会那么便宜呢?”初夏忍不住第N次询问千秋。
易千秋只好又一次用早已设计好的回答来搪塞她:“不是告诉过你了嘛,以前的主人年纪轻轻就因为生病在这房子里去世了,租房人都有心理阴影嘛。房子租不出去,自然价钱就便宜喽……”
“他们也真傻……我就不在乎这些。”初夏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而沾沾自喜。
当然,实际情况易千秋是不可能告诉初夏的,她答应过徵渊--徵渊早已打点好了房东,初夏只需要象征性地交纳很少的租金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小天地。拜托易千秋把这房子介绍给初夏,也是徵渊想出来的无奈之举。谁让初夏还没有原谅他呢……一天下午的素描课上,初夏漫不经心地削着铅笔,耳边传来女生们压低的声音。
“好帅呀……”
“我喜欢这个类型!”
“就是,就是,你看他长得是不是有点儿像演偶像剧的那个谁?”
……
教室里的女生们莫名骚动起来,开始窃窃私语。
初夏依旧头也不抬地削着铅笔。
真无聊,就知道看男生,这班里哪有值得看的男生!
“好,那大家就先画速写吧。三组造型,每组造型三分钟时间。我点评完之后,还是这位模特儿,大家画人物头像素描。开始吧!”等初夏开始注意听老师的话时,只捕捉到了这么个结束语。
很好,完美地错过了他的唠叨,只听到了最关键的几句……初夏削好铅笔,抬头向已经摆好了姿势的新模特儿看去。
一双熟悉的眼睛正在盯着她看。
“啊!”安静的画室里传来初夏的一声惊叫,众人都吓了一跳。
“初夏,你干什么!”老师似乎也被初夏吓得不轻,心有余悸地问。
“我……没事,没事!对不起!”初夏忙向大家道歉。
等大家又开始作画,初夏愤愤然地拿起铅笔,看着坐在椅子上当模特儿的徵渊,狠狠地在白纸上面勾勒他的形象。
坐在椅子上的徵渊有些飘飘然。
计谋成功!看来通过“暗箱操作”来当模特儿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下不仅可以好几个晚上都看到她,还能送她回家!
三组速写都画完了,徵渊趁老师逐一给学生们点评的时候,偷偷溜到初夏身旁。
“这是我吗?怎么脸画得不清楚呢?”徵渊小声问道。
“老师!模特儿说我画的脸部不清楚,您看看!”初夏大声把老师喊了过来,徵渊窘得立在一旁不敢做声。
“哦,还不错!”老师看看初夏的速写,十分满意,然后耐心地跟徵渊解释,“速写作品的关键是要抓住描绘对象的动态和形体特征,具体面孔的细部刻画是不需要的……没事,等会儿画人物头像素描的时候,大家就会仔细刻画你的脸部了。好了,开始素描吧!时间是两个小时。同学,你坐回去吧,摆个舒服的姿势,要坚持两个小时啊!”
徵渊讪讪地走了回去。
徵渊坐在椅子上,摆好姿势,可是当他抬头想去看初夏的时候,发现她竟然不见了!他稍稍转头,用眼睛迅速左右一瞟。初夏趁他摆姿势的时候搬着画架跑到侧面的位置上去了。
“好了,模特儿不要再动了啊!”老师命令。
“不好意思,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我再最后调整一下。”徵渊赔着笑,转动椅子的方向,正对着初夏坐好。
“行了,可以开始了。”徵渊望着对他瞪眼的初夏,心满意足地说。
画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徵渊看着初夏,发现她没有动笔,只是左顾右盼。等大家都已经把头像轮廓勾勒出来了,她这才搬起画板站起身,不顾徵渊惊诧的目光,转移到了只要徵渊不扭头便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她的位置上坐下。
徵渊极其缓慢地扭动身体,想在大家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悄悄变化造型,以便能看到初夏,谁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模特儿不要动啊!”一个男生说道。
“就是!”初夏附和的声音传来,“都起好轮廓了,你一动我们就没法接着画了。”
听着初夏那充满得意的声音却看不到她本人,徵渊心里恼怒不已,但又不敢再随便乱动。只好在看不到初夏的情况下,苦苦坚持了两个小时。
老师终于点评完了大家的人物头像素描,“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可以回……”
“老师!”初夏突然大声问道,“下次上课还是这位模特儿吗?”
老师一愣,“哦,系里是这样安排的……”
画室里传来女生们的一阵欢呼。
“怎么还是他呀!”初夏气恼地问,“总画一个模特儿怎么行呢!”
“老师自然会有教学安排的,你们就不用管这些了……”老师忙不迭地解释。
初夏心一横,“老师,如果下次还是这个模特儿,我要求画人体!”
除了徵渊没有完全明白初夏的话,画室里的所有人都被当场雷翻了。大家惊诧万分地望着初夏,几秒钟之后,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焦到了老师身上。
老师尴尬不已--现在这些女孩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现在你们上好基础课就可以了,人体还没有安排……好了,下课!”老师匆忙解释了一句,不容得初夏再申辩,便匆匆逃出了画室。
徵渊莫名奇妙地小声问旁边的一位男生:“怎么啦?画人体怎么啦?很过分吗?刚才你们画我全身的速写难道不算是人体吗?”
那个男生嗤嗤笑道:“哥们儿,画人体的意思就是,你脱得一干二净站在前面,我们大家画你!”
徵渊感到自己心头闪过一个惊天巨雷!他忙抬起头去寻找初夏的身影,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初夏!”
徵渊喊住急匆匆走在人行道上的初夏,“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走了?”
初夏气恼地转过身,“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总黏着我?”
面对初夏的质问,徵渊厚着脸皮说:“谁黏你呀,我正好来这里当模特儿,没想到这么巧,正好遇到你。一切都是可怕的巧合……”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算了,我不想再跟你废话!”初夏转身就走。
“等等啊!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徵渊忙跟上去,“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我的气?”
初夏猛地停了下来,“你是不是在拿我当消遣!”
徵渊听到初夏的声音里带有哭腔,仔细一看,果然,初夏眼里含着泪,他顿时心软了,“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初夏哭着嚷道,“你这个富二代整天无所事事,就编个故事骗得我团团转!看我上当的样子你是不是特开心啊?你不用为生计发愁,可以闲来无事编这么一个弥天大谎来当游戏玩儿,可我没工夫陪你过家家,没时间陪你消遣!我一直信任你,把你当朋友,可你居然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太卑鄙了!”
“我一点儿也没有消遣你的意思,也从来没有把骗你当成是个游戏来取乐。”徵渊认真地看着初夏,“一开始,我只是……只是很想和你交朋友,等真的和你成为朋友了,我又很害怕失去你这个朋友……你好像很讨厌所谓的‘富二代’,所以我不敢说实话……其实,除了对身份有所隐瞒之外,其他方面我都没有骗你啊……比如我对你的……”徵渊本想说“我对你的感情”,可是又觉得此时表白十分不合时宜,便临时改口为“友情”。
初夏哽咽着反驳:“你的家庭背景,你的经历,你的所有事情全都瞒着我,哪有这样交朋友的……”
“那我现在全都告诉你好吗?”徵渊忙不迭地把自己重新介绍给初夏,“我父母是做国际贸易的,他们现在都在美国,打理那边的公司。我曾经在美国读过书,因为考虑到国内市场的前景,所以又回到国内,在帝华读大学,打算毕业之后接管这里的分公司。现在在国内的家里,只有我和我的私人生活助理埃玛……在美国时,我有过一个女朋友,不过回国后我们就分手了。那个余晴果,她是我好朋友余擎天的妹妹,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她一直说喜欢我,可是我对她从来都不来电,只把她当妹妹看……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徵渊一口气说完这些后,两个人站在路边,沉默许久。
“对不起……”初夏抽泣着抹掉脸上的泪水,“其实我已经不怎么生你的气了……只不过,这段时间我的情绪很低落,怎么也调整不好,结果就发泄到了你身上……”
听到初夏居然主动向自己道歉,徵渊受宠若惊,“你已经原谅我了?”
初夏吸了吸鼻子,轻声“嗯”了一声,“我哪有心思生你的气啊……现在我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我的初恋还没有开始就失恋了……”说完,她忧郁地望着路边高大的泡桐树。
还在喜欢元江啊……徵渊心酸地想。
算了,先别管这个,至少她已经原谅了我,这比什么都重要……“我家到了,谢谢你送我,拜拜。”初夏推开车门。
经过这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两人的关系又和好如初了。
“对了……”徵渊犹豫不决地叫住初夏,“那个……你上课的时候说,想要……画人体……”他不好意思地望着初夏,“你要是真想画……我可以献身一下……这样是不是对你成绩的提高有所帮助?”
这家伙!刚原谅了他就又开始说话不着调了!
初夏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她故作惊喜地对徵渊笑道:“真的呀?太好了!我正发愁没有模特儿呢!”
徵渊原本只是想在初夏面前表现一下对她学业的关心,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一口拒绝。
初夏装作没有注意到徵渊脸上的惊慌失措,“明天是周末……这样吧,我明天到你家去画,这样你的状态会更放松一些。明天见吧!”
“人体哦……”看到徵渊脸色突变,初夏又特意强调了一句,然后丢下呆若木鸡、来不及解释的徵渊,转身回家了。
不会吧!什么情况!是我疯了还是她疯了……
徵渊心里电闪雷鸣。 寄往初夏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