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再遇邻家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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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儿是无意之中,从一本杂志里看到有关云南丽江介绍的。
丽江市位于云南省西北部云贵高原与青藏高原的连接部位。市区中心海拔高度为2418米,与同为第二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的四川阆中山西平遥安徽歙县并称为“保存最为完好的四大古城”。
丽江古城,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古城,已有八九百年的历史。自明朝时,丽江古城称“大研厢”,居丽江坝中心,四面青山环绕,一片碧野之间绿水萦回,形似一块碧玉大砚,城内是光滑洁净的窄窄的青石板路,完全手工建造的土木结构的房屋,无处不在的小桥流水,美不胜美。
这本杂志,苏菲儿是在咖啡店里看的。
突然的,苏菲儿便对丽江向往了起来。
念头刚闪过,苏菲儿便决定了下来。杂志没有看完,苏菲儿便扔了,站了起来,对旁边的沈宁宁兴致勃勃地说:“宁宁,我们一起去丽江好不好?我们去寻找艳遇去。”
沈宁宁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瞪她:“什么?去丽江?”
苏菲儿使劲地点头:“对啊,去丽江。”
沈宁宁问:“什么时候?”
苏菲儿说:“现在。”
沈宁宁又吓了一跳:“现在?”
刚才还说得好好的,说晚上去吃巴西烤肉,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到半个小时,巴西烤肉便泡汤了。苏菲儿的心,莫名其妙的就飞到丽江去了。
自从去了华东五市七日游回来后,苏菲儿忽然的就迷上了旅游。在家里呆久了,闷得慌,出去走走,放松放松自己,开阔眼界。不是有句话说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如果不高兴,可以一个人,一个旅游包,一个照相机,便四处逛逛。如果高兴了,可以跟随了旅行团,与一群不认识的人,张三李四,热热闹闹。
旅游,是一种心景,可以与大自然,肌肤相亲。
沈宁宁很不以为然。
玩玩玩,有什么好玩的?又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又辛苦,大动干戈的大包小包出门去旅游,长途跋涉,不如坐在家里舒舒服服的翻看本地理杂志,或坐在电视机前跷起二郎腿,一边喝茶或者咖啡,在电视机里面看世界之窗,还不是一样的对全国各地,甚至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了如指掌?
苏菲儿翻白眼,说:“我不喜欢水中月镜里花,我喜欢真真切切的感受。”
沈宁宁有时候也觉得,她和苏菲儿,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沈宁宁是世俗的,喜欢拿了一本厚厚的帐本,中规中矩的记着流水帐。沈宁宁认认真真的把咖啡店的每一天收入,开支,一笔一笔的,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一支笔,一包餐纸,也不放过。沈宁宁说,做生意,就要精打细算。“百年大计,节约为本。”这是沈宁宁常常挂在嘴角的话。
而苏菲儿呢,刚好相反,像是不吃人间烟火的天外来客,不染一点俗世与凡尘,更不懂柴米油盐酱醋来得的艰辛,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明天,没有将来,只有今天。
过好今天!一向是苏菲儿的信仰。
人生匆匆几十年,只要开心,快乐,又有什么不可?
苏菲儿和沈宁宁,是两种类型的女子。
沈宁宁刚刚搬到苏菲儿这儿来住的时候,两人同居一室。偶尔,还同眠一张床上。苏菲儿喜欢很随意的穿了一条黑色的透明的绣着细细碎花的小小内衭,上套了一件白色的宽阔T恤,在房间内趿了拖鞋,若无其事的走来走去。
沈宁宁坐在床的一边,睁大眼睛,毛骨悚然地瞪着苏菲儿,一脸的匪夷所思。
她低声嘟哝:“打死我,我也不敢穿得这样开放。”
沈宁宁的睡衣,是花棉料的,全身上下,盖得密密实实,是可以随意穿上街买早点的那种。苏菲儿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不可抑制。
有时候,吃饱了饭闲着无所事事,苏菲儿喜欢上下打量沈宁宁,为她惋惜:“宁宁,你长得不错啦,五官端正,身材很好,屁股够大,也够翘,最难得的是,你有令男人馋诞欲滴36C,比我的荷包蛋亮眼多多,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爱上了你。”
沈宁宁骇笑不已。
沈宁宁性格温和,为人比较保守,传统,是典型的良妻贤母。仿佛,很多很多年前,那风靡一时的电视连续剧《喝望》里的女主角刘慧芳。
偶尔,沈宁宁也近墨者黑一下:“菲儿,帮我改改形象?”
“好!”苏菲儿义无反顾。
苏菲儿喜欢黑白灰,穿的衣服,也总是这几种颜色。苏菲儿根据她的喜好,对沈宁宁,也照着葫芦画弧。
可惜,苏菲儿是苏菲儿,沈宁宁是沈宁宁,两者不可混为一体。
也许是气质问题,加上沈宁宁的肤色有点偏黄,穿了黑色衣服,却是死气沉沉,年龄仿佛老了一大截,活脱脱的老大妈形象。不能穿黑的,那就穿白的吧,白色可以使人年轻,使人充满青春活力。可是苏菲儿忘记了,沈宁宁比她矮了半个头,形体却略略丰满,纯白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走了样,原本只是有点丰腴的身材,此刻像只大圆球。
苏菲儿没好气:“你呀,真是穿龙袍不似太子。”
无可奈何,沈宁宁又穿回了那些花花绿绿的在苏菲儿心目中没一点品味的衣服。
最近,苏菲儿跑去发廊,把她的一头长发剪了,短得不能再短。
她问沈宁宁:“要不要改变一下发型?”
不由分说,苏菲儿就把沈宁宁带去了发廊,对着头上染了五颜六色的年轻美发师说:“给她做和我一模一样的头发。”沈宁宁听了,吓得跳得几丈高:“我才不要做和你一模一样的头发,剪了这么短,还染了这么张扬的颜色,妖里妖气的。”
苏菲儿翻白眼:“什么妖里妖气的?这叫时尚,懂不懂?”
沈宁宁死活也不肯她那如瀑布般的黑头发剪掉,也不肯染红的,或棕的,或黄的颜色,苏菲儿侧了侧头,目不转睛地瞪了沈宁宁,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上看下看,也知道沈宁宁就是把头发剪了,染了,效果也不会理想,弄不好,还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苏菲儿只好叹一口气,放过了沈宁宁。
尽管苏菲儿和沈宁宁的性格各异,爱好各异,却不影响她们之间的友谊。
苏菲儿追问了沈宁宁:“宁宁,你去不去?我们一起去丽江玩啊?”
沈宁宁没好气:“我才没有像你这样,做事不经大脑,见风就是雨的!”
苏菲儿耸耸肩:“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苏菲儿还真的跑去火车站买火车票,计划先到昆明,再到大理,然后是丽江。
火车站的旅客不多,有点冷清,很萧条的样子。苏菲儿很快便买到一张下铺的硬卧票,空调车,下午六点十分上车,第二天早上六点四十分到达昆明。
还有四个半小时。
苏菲儿回家匆匆收拾了行李,又再洗了个澡,把自己打扮得精神抖擞的,然后打了的,便赶到了火车站。
在候车室里,听着MP3,陶醉在张国荣歌声中的当儿,苏菲儿眼角的余光,轻轻的一闪,一个熟透的身影,忽然就出现在不远处,明晃晃的映入了眼内。
苏菲儿唬了一大跳,张大嘴巴。
大脑,便有一瞬那的空白。
呆了好一会儿,苏菲儿才勉定心神,躲在一个角落里,鬼鬼祟祟的看过去。
那人,是左林生。
真的真的是他。
这个左林生,尽管几年不见,但看上去还是那样的英气逼人,白色T恤,牛仔裤,球鞋,帅气的五官,略黑的皮肤,一张锋利轮廓的脸,还像当年一样,焕发出兴致勃勃的光彩,笑起来的时候有深深的酒窝,雪白的牙齿,眸子里,还是一样的带着火焰和狂热。
苏菲儿的心,又猛地跳了一下。
苏菲儿慌乱地低下头,趁着左林生没看到她,思量着,她该躲到什么地方去,才能让他不发现她?晕了,她不是贼,却像做贼一样。
真是奇怪!
苏菲儿自认,此时此刻的她,也算得是个没心没肺,不大计较得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天塌下来当被盖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见到左林生,不愿意面对着左林生,特别是他左林生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跳跃的眼神,苏菲儿便感觉不自在起来,有一丝丝的慌乱和心浮气躁。
在这个世上,苏菲儿最不愿意看到两个人:一个是童保罗,一个就是左林生。前者,由爱生恨,恨之入骨;后者,苏菲儿想来想去,找不到原因。那曾经的欢爱,并不是理由,张三李四,甲乙丙丁,这些男人都可以风过无痕,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与情欲曾经有关,但与爱情,无关。
按理来说,左林生也是个出色的男子,无论是外貌,身型,还是谈吐,穿着,气质,都是卓尔不群,气度雍容,处之泰然。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菲儿就是不喜欢他,他总是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感觉,不是讨厌,也不是喜欢。
还好,苏菲儿在候车室里也没呆多久,便到时间上车了。苏菲儿背了她的背包,随了人流,匆匆地挤上了火车。到了位置后,苏菲儿扔下了她的行李,舒了一口气,哈,终于能摆脱左林生了。
这左林生,不在小城里乖乖的呆着,干嘛出现在火车站?
难道,他也是去旅游不成?
苏菲儿想,上帝保佑菩萨保佑祖宗保佑,保佑左林生不要去云南,去别的地方。
不想,苏菲儿这保佑没多久,在火车“咣当咣当”地开出刚刚一会儿,苏菲儿去了一趟洗手间,洗了一下脸,回到铺位后,突然看到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便如天兵神将,摇晃了在苏菲儿跟前。他气定神闲,微笑地向苏菲儿打招呼:“咦,菲儿,真巧,我们竟然在这儿相遇了,真想不到。”
苏菲儿一看,是左林生。
靠!
苏菲亚差点给晕了过去。
看来,什么都是注定的。注定生命里,有些人,有些事,该面对的时候总得面对,是怎样逃脱也逃脱不掉的。
此刻的左林生,也许是装傻,又也许他是真的没注意到苏菲儿的脸上乌云密布,他笑呵呵的把他的行李放好,然后跷起二郎腿,得意洋洋坐在苏菲儿对面的硬卧上。
他歪头问了苏菲儿:“去云南旅游?”
苏菲儿不情不愿回答:“唔。”
苏菲儿不知道,其实刚才在火车站候车室,左林生已看到她了,不过看到苏菲儿在躲闪着他,他也知趣,就没过来和她打招呼。看到苏菲儿站的那个窗口,他也知道苏菲儿去云南,和他同一条路线。
后来左林生,跟了在苏菲儿后面,上火车的时候,趁苏菲儿上了洗手间,悄悄找了苏菲儿对面铺位的那个老头子,给他五十元,把铺位换了。
左林生还是笑眯眯的,老奸巨滑得很,他说:“哎,我也是去云南。嘿,真是无巧不成书!菲儿,看来,我们有缘分哦。”
苏菲儿皱了皱眉头,不说话。
她想:缘分个屁,什么无巧不成书,我还道是冤家路窄呢!苏菲儿低下头,翻白眼,把左林生当作了透明,不肯再理睬他,自顾自的戴上耳机,听MP3,有些虚假,有些虚张声势。
她就是不喜欢左林生,就是不想和左林生说话。
左林生无视她的冷漠,还是对她热情如火,呵呵地笑说:“我去云南,是去参加同学聚会。我在云大毕业,十五年了,都没有时间回去看看,这次趁着难得的机会,好好回去瞧瞧,我曾经呆过四年的地方,有没有变化,然后和同学一起回忆着,那曾经走过的岁月,曾经的青春年华。”
左林生的话,还是落到了苏菲儿的耳朵中,苏菲儿忍不住,除下了耳机,问了他:“你是在云南大学毕业?”
左林生说:“对啊,看不出来吧?我还是堂堂的大学生,中文系出身呢,当年的理想,也是豪气万丈,作梦也想写出一部像《红楼梦》一样不朽的作品,做曹雪芹或托尔斯泰卡夫卡第二,扬名四海,流芳百世。”
苏菲儿不禁笑将起来。
这话,以前左林生也对她说过。
左林生问:“你呢?你的文章经常发表在杂志,你以前的理想,是不是也想做一个著名的作家?”
苏菲儿想了想,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不,那个时候我的理想,是嫁给我喜欢的男人,做他的妻,与他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哦。”左林生说。
苏菲儿看他。
苏菲儿不知道,她的心是这样歹毒,故意挑起了左林生的难堪,故意找了左林生不愿意说的话题,故意的装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故意很天真无邪地问:“梦然姐还好吗?我好久没回小城了,好久没见到她了。”
左林生微笑:“还好,她比以前更胖了。”
苏菲儿有点气恨恨的,她想惹他生气,谁知道没有。苏菲儿又再生一计,又再说:“你和梦然姐,不是离婚了么?你怎么知道她比以前更胖了?”
左林生说:“我常常回去看女儿,自然也常常看到她。夫妻不在了,朋友还在嘛。”
苏菲儿说:“哦。”
便不再说话了,再听她的MP3。
生了一会儿闷气。
后来肚子饿了。苏菲儿讨厌吃盒饭,特别是列车上的盒饭,那是天下最难吃的食物。她吃不下。想了想,苏菲儿决定去列车的餐厅吃。
苏菲儿走了两节车厢,看看好像不对头,问了乘务员,才发觉走错了方向,只好又再折了回来。快到餐厅的时候,苏菲儿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咦?她忘记带包包了,口袋一分钱也没有。苏菲儿再次的又再折回去拿。
左林生睡在他的睡铺上,看到苏菲儿走了又再回来,回来了又再走,走了又再回来,反反复复,便伸头过来望她。
他奇怪:“你干嘛?”
苏菲儿说:“去餐厅吃饭。”
左林生说:“去餐厅吃饭,用这样走来走去的么?”
苏菲儿略略红了脸,小声地说:“第一次是走错了方向,这次是忘记拿钱包。”
左林生不禁喷笑:“苏菲儿,你好可爱。”
左林生起床,走下他的睡铺,他说:“我的肚子也饿了,我们一起到餐厅去。”
苏菲儿不情不愿的,跟了在他屁股后面。
晕了,吃饭也得面对着左林生。
走了几节车厢,餐厅便到了。火车餐厅上的菜很贵,价钱都是翻了一翻不止的,也没什么菜式,来来去去就几个菜,如果不满意,可以拍屁股走人,反正他们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钓的,不会搞强卖强买这招。
在吃饭的当儿,左林生像了个长辈似的,板着脸孔教训苏菲儿:“包包干嘛不随身携带?乱扔乱扔,给别人偷去了怎么办?”
苏菲儿耸耸肩,说:“包包里又没多少现金,不过是些银行卡之类的,小偷拿去也没用,没密码钱取不出来。”
左林生瞧她,啼笑皆非,看她的眼神,带着“啊你这个白痴”,他说:“那也得要随身携带呀,给小偷拿走了,到时候你身上一分钱都没了,你就会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了。”
苏菲儿很不以为然。
上次她从十堰回来,张子墨父亲还了她三万块现金,她随便的塞到了她的行李袋,还不是乱扔在卧铺里?苏菲儿照样睡了像死猪一样,上厕所的时候也没带去,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那三万块人民币还不是好好的?一张也没缺。
左林生听了,忍不住吓了一大跳,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三万元人民币,对有钱人来说,不过是餐桌上扫下来的面包渣,但对贫穷人来说,虽然不至于是天文数字,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给一个黑心肠的歹徒知道了,为了这三万元,估计苏菲儿连碎尸都有份。
左林生瞪苏菲儿:“那是你的运气好,别以为你每次都这么幸运。”
苏菲儿也瞪他。平日里的苏菲儿,也不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面对着左林生,苏菲儿不禁向了刺猬学习,有事没事就刺左林生几下,她嘟哝着:“再不幸运,也没有比遇到你更不幸运了。”
左林生低头喝汤,装作没有听到。
吃过晚饭,天空已完全暗下来了,窗外已是漆黑一团。
苏菲儿早早躺在硬卧上,早早睡觉了。她也睡得着,闭上眼睛,起初不过是假寐,漫无边际的想着不关痛痒的心事,像杂志编辑催她要稿,希望她写些于美容瘦身穿衣服心得这类的文章,还有沈宁宁,老是对了她嘀咕: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男人,真的没一个是好东西吗?
后来的后来,不知不觉中,苏菲儿真的睡着了。苏菲儿睡得真死,甚至翻了个身,被子掉落到地上,也不晓得。
是左林生,把被子拿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盖到她身上。
睡着的苏菲儿,在昏暗的灯光下,样子似一个小孩子,半张着唇,安静得像一朵将开未开的花,玲珑有致的身体,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环,看上去有一种娇柔的美,楚楚动人,令人怜爱。
左林生怔怔地瞧着她,想,这个外表坚强,内心却柔情似水的女子,应该是被很多优秀的男人爱着的吧?但她,为什么不快乐呢,那紧紧皱着的眉头,是那么的忧伤,那幽幽的叹息声,犹如玫瑰花瓣落入潮湿的泥土,拾不起芬芳,只留满眼残红。
苏菲儿想不到,她不但睡得香,还竟然做了个梦。
不是美梦,但与恶梦也沾不上边。
她结婚了,新郎是一个优秀的男子,身段修长俊秀,把一身深色的西服穿得熨贴无比,宛如玉树临风,他的脸孔,有说不出的帅气,眉清目朗,最难得的是,他的气质很好,有点不羁,气度雍容,处之泰然。
新郎的名字,叫江子良。
江子良说,尽管他去了加拿大,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忘不了她。
所以,江子良回来了,回来娶了她。
来参加婚礼的,除了张子墨,还有童保罗。他们都来了。他们站了在一个角落里,远远地看着穿了白色的婚纱,小鸟依人一样,执着新郎的手,脸上扬溢着幸福笑容的她。张子墨和童保罗的脸上,带着一种悲痛与绝望。
苏菲儿看着他们,得意洋洋地笑。
她幸福了!她快乐了!她的幸福,她的快乐,便是对他们最深的打击。
最后,苏菲儿趾高气扬地说:“哼,以为地球没了你们就不会转?告诉你们,没了你们两个,地球不但能转,而且转得还要快呢。”
哈哈哈!
苏菲儿笑着笑着,就给笑醒了。
醒来的时候,苏菲儿怔怔的。
苏菲儿想不到,她还是忘不了他们。江子良,童保罗,张子墨,她生命里曾经走过的男子,她曾经把心交出来过的男子,她到底,爱谁多一点?
苏菲儿叹了一口气,一颗心,隐隐地作痛起来。
这些她爱过的男人,到头来,她一个也抓不住。
这,到底是不是宿命?
苏菲儿没有注意到,她睡铺对面,有一双黝黑的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她,眼睛里,闪过无限有怜爱。
那是左林生。
左林生第一次见到苏菲儿的时候,苏菲儿还不到十岁。梳着两条小辫子,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因为刁顽,任性,反叛,野得像个男孩子,还打架闹事,欺负同年龄的小朋友,在小城供电局的大院里,是大人们看到了便皱眉头,头痛不已的女孩子。
没想到女生十八变。
苏菲儿变得越来越动人了,此刻的她,如一朵绽开的玫瑰,美丽而妖娆。
火车到达了昆明的时候,才是早上六点多不到七点。
苏菲儿背了行李,跟随着众人,走出火车站出口处。
昆明的天空里,下着雨,细密的雨丝纷纷抖落,在灰蒙蒙的光线中,远远看去,满眼的烟雨迷离。空气里,透着深深的寒意,凛冽的风,仿佛刀子般一阵又一阵掠过脸孔。那宽阔的街道,给雨淋得湿漉一片,一丝丝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衣衫,一点点的渗入到骨髓里。
苏菲儿觉得冷,禁不住哆嗦起来。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不知道为什么,苏菲儿这一哆嗦,莫名其妙的,便有一种茫然和凄凉,涌上了心头。
此时此刻,苏菲儿觉得特别的孤独。
有人走近了苏菲儿,解下了他的外衣,披了在苏菲儿身上。
苏菲儿抬头,是左林生。左林生的眼里,充满了温柔和爱怜。
左林生说:“昆明的气候,昼夜温差比较大,小心身体,不要感冒了。”
苏菲儿点点头。
一瞬那,便有温暖在心头闪过。
苏菲儿的心里,不是不觉得感动的。很久很久了,不曾有人这么关心她,爱护她,把她当作手心里的宝。
苏菲儿低头,叹息了声。
尽管,眼前的男人,不是她喜欢的,但,这又如何?在异乡,在陌生的地方,孤家寡人,苏菲儿还是身不由己的,眷恋着这份片刻的关怀,这种片刻的温暖。苏菲儿内心深处,有着柔软的东西,轻轻浅浅地剥开,就像开春的河流,把那些冰块慢慢的跟随着暗流流走。
左林生对昆明很熟悉,尽管十五年不曾到过这个城市了,这个城市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大街小巷,还能倒背如流,就像第二个故乡,有着无比的亲切感。他带着苏菲儿到了火车站附近的地方,找到一间环境幽雅干净整洁的宾馆,要了两间相连的房。
未了,左林生对了苏菲儿千叮万嘱:“有什么事情,要打电话给我,出门在外,凡事要小心,身边有个人,也能互相照应。”
苏菲儿窃笑,他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呢。
但苏菲儿的心里,还是感到了无比的温馨,有了一种想亲近他的感觉。
于是,苏菲儿便明白了,为什么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里,一直不肯结婚的花花公子范柳原,最终还是娶了白流苏,在湘江陷落的时候,在成千上万人死去,成千上万人痛苦着的时候,范柳原真心真意的娶了白流苏。
因为,孤单。
因为,无助。
因为,想身边有个人相伴。
苏菲儿喜欢范柳原的话:“我们那个时候忙着谈恋爱,哪里还有功夫恋爱?”
原来,谈恋爱和恋爱,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苏菲儿在昆明,逗留了二天时间。
第一天,左林生就抛下和他的同学见面机会,赔了苏菲儿去了石林公园,看那千姿百态的石山。
石林世界地质公园,具有世界上最奇特的喀斯特地貌,据说在3亿年前,还是一片泽国,经过漫长的地质演变,终于形成了现今极为珍贵的地质遗迹。
苏菲儿立了在那些气势恢弘,峭壁万仞,石峰嶙峋,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岩石造型组合之中,仰着头,看着各具型态的构景,形态万千,有的像千军万马,有的似石堡幽城,有的如飞禽走兽,像人间万物,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苏菲儿赞叹不已。
第二天,苏菲儿坚持不用左林生陪,坚持一个人逛了世博园。
在世博园,苏菲儿认识了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叫周伟,才十七岁,来自山水甲天下的桂林,是云南大学大一的学生,外语系,因为周末,无所事事,便一个人逛世博园来了。
他甜甜地叫苏菲儿:“姐姐。”
然后又再说:“姐姐,你面好熟哦,像在那儿见过。”
苏菲儿“扑哧”一声笑。
这借口,俗不俗套?
不过周伟,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青春的嫩脸,带着孩子般的稚气,神情略略青涩,笑起来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显得可爱而又憨厚。
他问苏菲儿:“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苏菲儿说:“我姓苏,名菲儿。”
于是周伟便叫她:“苏菲儿。”
苏菲儿故意板起脸孔来教训他:“什么苏菲儿?没大没小的,我年龄比你大了那么多,你应该叫我苏阿姨才是真。”
周伟涨红了脸孔:“什么阿姨?你太夸张了吧?”
苏菲儿说:“如果在古代,我的年龄差不多可以做你的妈妈。”
周伟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敢说大声,低声嘀咕着:“如果在明朝,年龄相差再大,你还是可以做我的妻子。”
苏菲儿还是听到了,白眼看他:“切,你以为你是明宪宗朱见深哪。”
周伟嘿嘿而笑。
就是周伟愿意做明宪宗朱见深,苏菲儿也见不得愿意做万贞儿。
不过别说,万贞儿,可是个幸运的女人。
历史上得宠的妃子很多,但若论情况之离奇,却谁也比不上明宪宗的爱妃万贞儿,一个大了皇帝十七岁的女人,又老又肥,脾气又暴躁,又心狠手辣,但却从低下的宫女爬到皇贵妃的位置,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且终生不喻地得到明宪宗的宠爱。。
问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朱见深真的是爱万贞儿,爱到万贞儿毒杀他的妃子他的亲生孩子,他也不管不问;爱到自己明明是九五之尊,也甘愿受到万贞儿的颐指气使,么喝打骂;受到万贞儿一死,朱见深伤心欲绝,嚎啕大哭,茶饭不思,郁郁寡欢,不久也随了万贞儿而去。
这样的痴情种子,别说皇帝,就是凡夫俗子,也能找出几个?
啊,十七年。在古代,这十七年的距离,是做母亲和做儿子的距离,但她和他,却做了夫妻,两心相悦,心心相印,至死不渝。
苏菲儿叹了一口气。
人比人,还真的是气死人。
苏菲儿和周伟,两人游了一天世博园。
黄昏的时候,左林生打来了电话,问了苏菲儿所在的位置,然后坐了在昆明工作的同学的车子,来接苏菲儿一起去吃饭。
远远看到苏菲儿和周伟,亲密无间从了世博园出来,两人一边的谈笑风生,交谈甚欢,甚至苏菲儿的脸上,有一种妩媚的,由衷的笑,如花般绽开在她嘴角边。左林生的脸上不由自主的一僵,一股无名的火就从心头涌起。
左林生心烦气燥,莫名的失落。
苏菲儿,她从来没有这样对他心平气和过,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和他说过话,哪怕一句半句,也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她对他,总是冷冷的,拒人千里。还有,她和那个年轻的男孩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吃醋了。
真的是吃醋了。
左林生发觉,他的心,越来越给苏菲儿吸引了去。
按道理来说,左林生也经历过无数女子,无论高矮肥瘦,俊与丑,却想不到,他会载倒在苏菲儿的手下。
这个像迷一样的女子,有着短短的头发,眼神飘渺,白净的脸孔在清冷的光线中,有一种不羁和迷茫的气质,让人读不懂。而苏菲儿那高挑而修长的身材,更是鹤立鸡群,虽然只是穿了简单的牛仔裤,T恤衫,却是玲珑有致,婀娜多姿,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风情,难以掩饰。
左林生走了过来,看着苏菲儿,讽刺:“挺有异性缘的嘛,走到哪儿都有人相伴,还真的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小朋友都不放过了。”
这话得罪苏菲儿了。
当下,苏菲儿就拉下了脸孔。
这事也要他管?
他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倒是周伟,才十七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哪里见过这阵势?顿时给吓着了。他以为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连忙表白说:“我和苏菲儿,不不不,是苏姐姐,没什么啊,不过是刚刚认识,你别误会。”
左林生似笑非笑地望向他:“我误会什么啦?”
周伟更加措。
过了一会儿,周伟说:“苏姐姐,我先走了。”
急忙鞋底抹油,一溜乎跑了个无踪无影。
苏菲儿黑着脸,一声不吭地转过身子,就要拂袖而去。左林生眼明手快,大踏步走了过来,拉了苏菲儿的手。
“菲儿。”他叫她。
苏菲儿冷冷地说:“放过我。”
左林生不肯放。
是左林生的同学过来打圆场:“快点上车啦,吃饭去,他们在那边也等急了。”
左林生趁机的,把了苏菲儿拉了上车。
左林生的那个同学,是女的,长得不错,浓眉,大眼,皮肤白净,虽然上了年龄,略略有点发福,但也遮盖不住年轻时候的清秀。她也以为苏菲儿是左林生的妻,因为年龄略略比左林生大了些,她亲热地称呼苏菲儿为“弟妹。”
她说:“弟妹,也只有你这样的漂亮,才能配得上我们当年的校草。”
苏菲儿一时之间,忘记了生气:“校草?”
女同学呵呵笑:“对哦,左林生可是我们学校当年的校草,高大,帅气,会弹吉他,会打篮球,会写诗,很多女生都迷他,我也迷哦,给他写过情书,他就是不理。”
左林生也笑:“哪有啊?”
女同学说:“左林生,你敢说没有?”
左林生只得笑,没有说“有”,或“没有”。
可见,左林生当年,还真的是个大众情人。
苏菲儿不禁对了左林生,刮目相看了起来。
晚饭的时候,苏菲儿和了左林生的同学一起吃,是同学聚会的最后晚餐。下一次,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也许,没了下一次。谁知道呢。
最后晚餐的宴席,是在一个高级的场所举行,来来往往的都是衣冠楚楚的男人,还有各种各样的女子,环肥燕瘦,明眸皓齿,每个人都穿得很隆重,淡妆浓抹,花枝招展。
只有苏菲儿,穿了牛仔裤,T恤衫,白球鞋。
苏菲儿无意要讨好左林生。
再说了,出门旅游,谁要带吊带裙,晚礼服出来?
一位化了很浓的妆,长得很漂亮的女子,拿了一杯红酒摇摇摆摆走了过来,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苏菲儿,然后转过脸孔皮笑肉不笑对左林生说:“左林生,怎么你的女朋友越来越年轻?这个小妞,大概没见过世面吧?也不教教她,什么的场面,应该穿什么的衣服。”言语之轻蔑,鄙薄,在她眼里,苏菲儿就是透明,根本不当一回事。
苏菲儿微微笑,不说话。
这女子眼里的醋意,酸味十足的表情。
苏菲儿看得懂。
大概,她和左林生,大概上演过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单相思戏剧吧?事隔了这么多年,她还不能够忘怀。
左林生不理她,搂了苏菲儿,去和别的同学敬酒。
左林生也当了那个女子为透明。
苏菲儿心中窃笑。
还真的看不出来,这左林生,还真的,真的是大众情人。
什么是大众情人?
很受欢迎,理想的情人,大家都希望有这样的情人。
苏菲儿在昆明呆了两天,第三天去了大理。
左林生的同学聚会还没有结束,他们难得相聚在一起,还计划着,一起去世博园游玩一天,然后才各奔前程。但左林生早退了,他也跟着苏菲儿去了大理。
左林生对了苏菲儿解释说,虽然他在昆明呆了四年,但因为那个时候穷,没钱,他没有去过大理,更没说丽江了。如今又有时间,又有伴,既然到云南来一趟,不如趁了机会去走走,看一看传说中的天堂,人间美景。
不知道为什么,苏菲儿竟然有点喜悦。
出门在外,有人相伴,也是好的。
尽管那个人,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到了大理后,第一站先到蝴蝶泉。
蝴蝶泉的传说,有点像梁山泊与祝英台,象征着爱情的忠贞。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蝴蝶泉叫无底潭。潭边住着父女二人,女儿叫雯姑,聪明美丽如一朵金花。雯姑长大后,和猎手霞郎定下终身。后来雯姑被地主抢走,霞郎打猎回来后拼死将他救出。不料官兵追来,二人走投无路,双双跳进了无底潭。顿时,电闪雷鸣,暴风骤雨。待雨过天晴,潭中飞出一对美丽无比的大彩蝶,后面还跟着无数的小蝴蝶。
那一天是农历4月15日。
从此,每年的这一天,无数美丽的蝴蝶就会聚集在这里,讲述这动人的爱情故事。
这就是有名的“蝴蝶会”。
左林生问:“苏菲儿,你相信爱情吗?”
苏菲儿想了想,想了想,说:“相信。不过我不相信爱情的天长地久,地老天荒。我只相信爱情的一瞬那。”
左林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地问:“苏菲儿,你对我,有没有一瞬那的爱情?”
苏菲儿想也没想,斩钉截铁回答:“没有。”
左林生瞪她,收起了笑容,心里有着隐约的失落。
他的苏菲儿,虽然近在咫尺,但心却地天涯。虽然,左林生也明白,他和苏菲儿的距离,并不单单是他长了苏菲儿十来个春夏秋冬的距离,而是心和心之间的距离。苏菲儿的心,一直紧闭着,他走不进她的世界里去。
尽管如此,左林生还是有点不甘心,苏菲儿回答得太快,太直截了当,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左林生极度不舒服,不禁追问个不休:“为什么?”
苏菲儿不想说假话,不想欺哄他,明明白白地说:“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
左林生心里恨恨的。
她竟然,一点也不喜欢他。
看完了蝴蝶泉,苏菲儿和左林生跟了当地的旅游车,又去了崇圣寺。
崇圣寺,位于大理古城3公里处,依山傍水,峰峦叠翠,环境清幽,是修身养性,参悟佛理的最佳去处。
苏菲儿对大理的认识,不过是来自金庸的武侠小说《天龙八部》,因为里面的段誉,是大理国的王子。据说,这个崇圣寺,就是《天龙八部》里的天龙寺。大理国有9位国王,先后来此出家修行为僧。据说那个相貌俊秀,风流倜傥的段誉,也是9位出家国王的其中之一。
左林生仿佛懂得很多,看到苏菲儿拿了数码相机,饶有兴趣的不停地拍拍拍,连忙告诉她,佛教圣地,不要乱拍照。一来呢,是对文物遗产的保护,照相机闪光灯发出来的光是镁光,一闪一闪的,会对颜色物质产生变化,长久之后会造成损害;二来呢,迷信说法,是对佛祖不敬,会得罪神灵。
左林生对佛学方面,有一定的研究。
左林生问了苏菲儿,知道为什么佛和菩萨,喜欢或坐或站於莲花上吗?
苏菲儿摇头,她当然不懂。
但苏菲儿有兴趣,想知道。
左林生说,在佛教文化中,莲是佛的象徵。相传,佛陀降诞前,先现出八种瑞祥之相,其中之一是池沼皆突兀生长大如车盖的莲花。八瑞相过後,繁花盛开,四方万霞。後来佛陀从舌根生万道光明,每道光明都化作千叶金色莲花,每朵花上都有佛盘腿交叉坐说六波罗密(六种化度法门),因而佛教造像学上有专门的“莲花座”势。
崇圣寺内,有不少信佛的游人,诚恳地烧香拜佛。希望佛祖保佑自己,家人,亲戚,朋友,平安健康,做事情顺顺利利。
尽管,苏菲儿平日里一向都是新思想新作风,不迷信,但看到很多人都拿了香,她也入乡随俗,有样学样,诚心诚意的也要了一柱香。
左林生也要了一柱。
苏菲儿掏钱比左林生快,她说:“两个人的。”
苏菲儿和左林生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用钱比较大方,不大计较。有时候,是左林生主动掏腰包,有时候,是苏菲儿抢着买单。谁都没有计算,谁谁的钱出多了,谁谁的钱出少了。只要开心,就OK。
摊主还没有说话,左林生已笑了,他说:“烧香拜佛,得自己请自己的香,不能由别人付香火钱。”
苏菲儿眨眨眼睛,不懂。
摊主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看了他们,不禁笑:“看,你老公还比你懂。”
谁都以为他们两人是夫妻。
那么的如影随形。
左林生还真的比苏菲儿懂得多,他知道进门时尽量不要走正门,因为方丈趄晚课时都是从正门进的,其他的人应该从偏门进出,男左女右,进出去时尽量跨右脚,不要踩在门槛上,据说门槛是神的肩膀,踩了就是不敬。
上香时先上香后礼拜,敬在一个炉中三支香就够,并不是多多益善;庙里的垫子是间是给出家人拜佛用的,男人跪拜用左边,女人用右边;许愿时心要虔诚,不可以随口胡乱许愿,因为许愿一定要还愿的,如果没把握做到,就千万别许愿。
苏菲儿跪了在佛祖跟前,恭恭敬敬地磕头。
她什么愿也没有许。
她也不懂得许些什么愿。
左林生倒是许了,心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保佑苏菲儿会喜欢我。”
因为左林生,他发觉,他的心,已一点一滴,被苏菲儿吸引了去。
反正,此时此刻,他已是自由身。
他未娶,她未嫁,为什么不可?
爱一个人,总是身不由己。
金庸的《八龙八部》中写着,大理盛产茶花,是茶的故乡,那个贵为大理国王子的段誉,就对着各种各样的茶花,如数家珍。
尽管苏菲儿只喜欢咖啡不喜欢茶,不过在中介公司职业介绍所的时候,跟了刘经理,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茶知识,而左林生,也喜欢品茶,所以苏菲儿兴致勃勃的随了左林生,去了大理古城街的茶庄。
那个茶庄的老板,是白族的,才二十岁出头,穿了白色对襟衣,外套是黑领褂,腰系绣花兜肚,下着蓝色或黑色长裤,他脸上的笑容透出干净清纯的气质,一遍又一遍的给客人泡茶,介绍各种各样的茶叶,特别提普洱茶,因为普洱茶,是云南大理的名茶啊。
那据说有三十年的普洱茶,外形条索粗壮肥大,色泽乌润,像了猪肝那样的颜色,喝起来的时候,滋味醇厚回甘,具有独特的陈香味儿,喝着喝着,便仿佛走到原始森林,回到石器时代,多么多么的古老。
品茶完毕,那些对茶有兴趣的顾客,便各自挑茶去。
左林生也去挑了,计划要普洱茶,回去送给朋友。
苏菲儿没买,她去哪儿,都不喜欢买那些不必要的东西。反正城市里的各大小超市,什么都没得卖?只要有钱。何况麻烦的,把那些东西搬来搬去?苏菲儿百无聊赖的跟在那个年轻的茶庄老板身后,百无聊赖的调皮地左一声“亲爱的”,右一声“心肝宝贝”,叫得那个白族小伙子脸红耳赤。
有顾客开玩笑,看在这个美女那么亲热地叫你的份上,说什么,也得送点礼物给她,报答一下吧?
结果那个白族小伙子,还真的拿了一饼据说有三十年的普洱茶,掰了一小角,拿了礼物袋装好,送给了苏菲儿,以求苏菲儿闭嘴。
左林生在旁边看到了,笑不可抑。
原来,苏菲儿也可以这样可爱的。
左林生半真半假地对她说,那普洱茶,估计也有一百克了,价值也要好几百块钱呢。
左林生要了两饼三十年的普洱茶,每饼三百克,他说,一饼送给朋友,一饼是自己喝。
苏菲儿很不以为然。老天,这两饼普洱茶,两千多三千块人民币呢,苏菲儿可舍不得买。她宁可要这两千多三千块人民币,一年半载后,再来云南一趟。
可见,她与左林生,情不投,意不合。
云南之旅的最后一站,是丽江。
左林生和苏菲儿在丽江的古城里,找了一间木阁楼的客栈住下,他们像在昆明和大理一样,要了两间连在一起的房间,一人一间。在昆明和大理,两人白天形影不离,像热恋中的男女,到了晚上,仿若不相干的陌生人,互相道了声“晚安”,然后便各回各的房,各睡各的觉。
左林生,仿佛与过去换了一个人。
大概,他想给苏菲儿留下好的印象。
又大概,现在的苏菲儿,与三年前青涩的苏菲儿,多了种成熟,多了种清冷和凛然的气息,让他收敛了他那颗狂热狂野的心,不敢胡作非为。
有时候,左林生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燃烧起来的激情,情不自禁跑到苏菲儿房间的门口,想敲门,但手落到半空中,又停了下来。左林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了想,给苏菲儿发短信:“菲儿,睡了没有?”或,“菲儿,你此刻在干什么?”
但每一次,都石沉大海。
苏菲儿从不回。
第二天,两人又若无其事,没有人提起短信,苏菲儿没说,左林生也没说。
苏菲儿和左林生到丽江的时候,已是傍晚。
放下行李,第一件事便是跑去吃饭。丽江有一个很有名的纳西族的传统食品,米灌肠。米灌肠分为黑米灌肠和白米灌肠两种。黑米灌肠是将蒸到九成熟的糯米,加上猪血浆盐巴茴香籽和花椒等几种佐料搅拌均匀后,灌到猪肠子里,用蒸锅蒸熟;而白米灌肠则是将猪血浆换成鸡蛋清,蒸熟后就是白米灌肠了。
苏菲儿点了黑米灌肠,切成片就热吃。
左林生点了白米灌肠,放凉后用油煎着吃。
吃着吃着,苏菲儿把筷子伸了过来,夹着左林生的白米灌肠,品尝着,两种的味道到底相差在哪儿。左林生吃着吃着,也把筷子伸了过来,也夹着苏菲儿的白米灌肠,也比较着,到底是哪种好吃些。
外人眼里,他们倒也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或恩爱的夫妻。
旁边有一个也吃着黑米灌肠的年轻男孩子,羡慕地盯了他们看,目不转睛。这个男孩子,二十多岁的年龄,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戴着仿佛礼帽一样的咖啡色帽子,穿着不知道是什么民族的衣服,有着一种浓郁的少数民族的纯朴气息。
他忽然说:“像你们多好,可以天天在一起。”
苏菲儿看他。
左林生也看他。
男孩子腼腆,轻轻地一笑:“我是摩梭人,我们的风俗习惯,相爱的两个人,白天是不能在一起的,只是晚上才能在一起。但,我不想这样,我希望我能和我爱的人,不但晚上可以在一起,连白天也要在一起,永不分离。”
苏菲儿睁大眼睛。
咦?
怎么会有这样的风俗?
苏菲儿觉得自己,还真的是孤陋寡闻。
那个摩梭男孩子走后,左林生便告诉苏菲儿,摩梭人不是一个单独的民族,而是羌族的一个分支,他们至今仍保留了母系氏族的生活形态,那就是“走婚”。
所谓的“走婚”形式,就是妇女当家理财,子女往往知其母而不知其父,男方到女方家来,必须是日暮而来,第二天天未亮就离开,婚姻纯以感情为纽带,好则合,无情则散,所生子女由女家抚养,男方没有大多抚养教育的义务,男人只对自己姐妹的孩子负责,待男子老后,亦由自己姐妹的孩子养老送终。
这左林生,懂得还真多。
苏菲儿再一次的,对了左林生刮目相看。
苏菲儿说:“咦?这种婚姻,还真的有趣,不但神秘自由,还很浪漫。”
左林生看了她一眼,说:“少数民族男女的观念,是比汉人要开放,但同时他们的家庭和婚姻关系,比汉人却要牢固得多。”
左林生想到了他的婚姻。
他和许梦然,怎么说呢?从始到终,不吵也不闹,甚至结婚十年来,也极少脸红。按道理来说,许梦然也是个不错的女子,淡雅如云,娴静如水。但不知道为什么,左林生就厌倦了那温温吞吞的,像半开不开的开水那样的风平浪静的婚姻生活。
左林生想,他三十多岁了。一个男人,有多少个三十多岁?左林生觉得,他的青春,他的活力,他的春风得意,渐渐的要离他而去,过不久,便要剩下一个小小的,凭他怎么拽也拽不住的尾巴了。因此,左林生就无比地恐慌,难道他,就要这样的过一辈子?
左林生不甘。
真的很不甘。
于是,左林生毅然决然地离了婚,从婚姻的围城里走了出来。
左林生也经历过无数的女子。最令他难忘的,是苏菲儿。有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常常梦到苏菲儿,苏菲儿那高挑瘦小的身材,修长笔直的双腿,雪白细腻的肌肤。
左林生没有想到,他还会再遇到苏菲儿。
他和苏菲儿的故事,还没有完。
吃过晚饭回客栈。路过一间充满着民族特色的银饰店铺,苏菲儿跑了进去,看了大半天,看中了一只银戒子,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苏菲儿喜欢蝴蝶,是因为梁山泊与祝英台,喜欢那种动人的,凄婉的,欲说还休的绝望与美丽。
蝴蝶很大,镶嵌在戒子圈上,两只小小的触角神气活现,翅膀边有着清晰的花纹。
苏菲儿一看到,便马上喜欢上了,连忙叫了卖银饰的小姑娘把戒子取了出来,套在了左手食指上。那蝴蝶,刚好盖过了半截手指头。苏菲儿的手指,纤细,修长,白净,戒子套在食指上,有一种新新人类的感觉,很酷,既炫目又充满了时尚。
苏菲儿不觉地把手掌伸开来,歪了头,一边陶醉地左顾右盼。
左林生在旁边看着,也觉得这戒子极适合苏菲儿了,赞叹不已,一边讨好地说:“美丽的戒子配美丽的手指,天作之合。”趁着苏菲儿不注意,左林生问了老板娘:“多少钱?”一边陶出了钱,想把戒子买下,送给苏菲儿。不料苏菲儿眼尖,看到了,忙把戒子除下,扔回给卖银饰的小姑娘。
苏菲儿说:“这戒子我不喜欢。”
左林生拿钱的手抬到半空中,僵在那里,尴尬着。
左林生知道苏菲儿并不是不喜欢,而是苏菲儿不想要他送的礼物。
特别是戒子。
苏菲儿想,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又没打算和他做长远计划,能随便收的么?
有时候,苏菲儿也觉得自己,翻脸,就像翻书一样快。
左林生很无奈。
女人心,海底针,很难读懂。
天空,渐渐的漆黑,星星月亮渐渐露出了笑脸。
苏菲儿洗了澡,换上了一套从大理古城买的腊染的写满了唐诗的A字裙,上衣是白色的紧身T恤,脚下的鞋子却是白球鞋,加上短短的染了酒红色的头发,这奇形怪状的搭配,不知道为什么,穿了在苏菲儿的身上,很有特色。
苏菲儿独自一个人跑去泡酒吧。
有句话说,到了丽江古城,晚上不去泡酒吧,等于没到过丽江。
古城的酒吧街,店铺林立,游人如织,到处灯红酒绿,红男绿女穿梭其间。街上的古宅,扮成间间风格各异的酒吧,一家接一家,窗对窗,门对门,店门外挂出一串串红红的灯笼,摇曳在夜色里。
古城的酒吧街,傍水而开,水边是一长排婀娜的垂柳,店门都面临潺潺的玉河水,一条条木板连接了河两端,小桥边大门前都有穿着各式民族服装的姑娘唱着歌,绽开热情的笑脸,拍着手招揽过往的游人。
苏菲儿进了一家“千里走单骑”酒吧。
木制的两层小楼,木地板,木楼梯,木窗户,手织的桌布,古色古香。
苏菲儿坐了靠近窗口的位置,点上两支“风花雪月”小支装啤酒,一边小口喝着,一边的欣赏歌舞。
在一个长发披肩,高大健硕,肤色黝黑,充满野性的活力的大男孩,在热情洋溢地唱着歌,歌调高吭,激昂,率真:
“让我一次爱个够,
现在和以后,
我的爱不再沉默,
听见你呼唤我,
我的心起起落落,
像在跳动的火,
但是那句诺言,
已经不会实现……”
烛光盈盈,歌声荡漾,苏菲儿仿佛置身在一个不知名的快乐世界里。
夜,越来越深,酒吧越来越躁动,旁边是震耳欲聋的舞曲,光怪陆离的激光灯,喝得微醺的男男女女,形态各异地在舞池里,摇摆狂欢着,纵情欢跳。不远处,不时传来了大声而整齐有力的喊着“呀索,呀索,呀呀索”的声音。
喝了酒的苏菲儿,也跟随着兴奋起来,不禁跑到舞池中央,扭动着身子,随着疯狂的乐曲,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苏菲儿的眼神,渐渐迷离,旁边有人拍起手,喝彩,吹着尖利的口哨,有一个女孩子,看着她,一边跳着,一边把身子扭了过来,张开的两只手掌,对着苏菲儿张牙舞爪,装腔作势的要扑了过来。
苏菲儿一边闪躲,一边大笑,一边快乐地继续跳着舞。
有个高大帅气的陌生男子,也走过来,往了略略喝多了的苏菲儿靠了过来。此时此刻,苏菲儿已然不能自控。反正,周围皆是狂欢的人,哪有这么扫兴地要维持清醒?于是,苏菲儿就放任了自己,让陌生的男子搂着她,然后两人暧昧的跳起了贴面舞,就这样的面贴面,身靠身,肆无忌惮。
直跳到大汗淋漓。
苏菲儿发觉,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在如此漆黑的夜里,在疯狂的音乐声中,在一蓝一紫一白一红的激光灯下,她才能找到自我,一种轻狂,一种放任,一种无所顾忌,一种无拘无束,一种自由自在的感受。
自酒吧里出来,已是午夜了。
苏菲儿走来走去,东转西转,竟然找不到回客栈的路了。
丽江古城的房子,看上去都是千篇一律,在月光中,四周青山环绕,一棵棵垂柳拂屋檐,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水巷,溪流之上有石拱桥,小桥临波,曲经通幽。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不知道它的起点和终点到底在哪儿。
尽管苏菲儿去过很多的地方,但她的方向却特别的不敏感,随便到任何一个城市,她总是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真的找不到回客栈的路了。
她也忘记,那个小小的客栈的名字了。
苏菲儿蹲了在地上,依在垂柳下,看着脚边潺潺小河,清清浅浅,流水敲击着欢快的旋律,徜徉而过。
小桥的旁边,横着一条小桥,小桥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略略单薄的身型,低着头,在哪儿无聊地吸烟,白色的烟雾弥漫在周围,在空气里寂寞地飘散。
那个高大帅气的男子,刚才还和苏菲儿有酒吧里跳着贴面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出来。看到苏菲儿注意到他,抬起头来,瞧了她一会儿,然后咧开了嘴,微微地一笑:“嗨,我们又再见面了。”
苏菲儿也微微笑:“是,我们又再见面了。”
陌生男子问:“要不要来一支?”
苏菲儿说:“好。”
苏菲儿走了过去,接过男子递过来的烟。是那种用烟叶卷成的东巴烟,貌似古巴雪茄的。男子帮苏菲儿点上了,苏菲儿说:“谢谢。”
苏菲儿刚吸了一口,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那烟,呛劲十足,与平日里苏菲儿吸的摩尔烟,或带有薄荷的520烟,或有茉莉花香的KISS烟,味道完全不一样。
看到苏菲儿吸烟的姿势,明眼人自然看出来,苏菲儿并不是第一次吸烟,所以男子问:“第没有吸过这样呛劲的烟吧?”
苏菲儿点点头。
男子笑:“这烟,本来是男士吸的。”
苏菲儿又再点点头。
男子与刚才在酒吧里跳舞的时候,像不是同一个人。此刻的他,很斯文,不说话的时候,神态有点忧郁,他的身上有一种儒雅气质,清秀的脸孔有点苍白,嘴唇薄薄的,笑起来便露出了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他的头发,浓而略卷,络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如他身上的白衣服,清爽,干净。
男子说:“我不开心,失恋了,所以一个人便到丽江来了。丽江还真的是个好地方,世外桃源,令人流连忘返,我还真的不想回去了。”
苏菲儿问:“很爱她吧?”
男子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我和她在一起,也有五年了。五年,一千八百个日子,没有爱情,也有感情的吧?”
苏菲儿问:“为什么要分开?”
男子说:“她嫌我穷,没有房子也没有车子,家里还有一位年老体弱的母亲。”
苏菲儿惊诧:“这也是理由?不是说,爱情是伟大的吗?不是说,爱一个人,便要容纳他的一切吗?”
男子苦笑:“现在的女子,很现实。”
苏菲儿把那辛辣的纳西东巴烟,放到嘴里,吸了一口又一口。吸一口,便要咳嗽一阵,再吸一口,又要咳嗽。但苏菲儿并没有把烟扔掉,还要再吸,觉得过瘾,痛与快乐并存着。不想烟又再放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吸进肚子里,后面突然冲上来一个人,一把夺过了。
是左林生。
左林生睡不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去敲了苏菲儿房间的门。但敲了大半天,都没有动静。后来服务员路过,便告诉左林生,苏菲儿出去了,出去很久很久了。于是,左林生便寻来了。还好刚走出客栈没多远,在通往酒吧街的方向,就看到了苏菲儿。
左林生像了一座大山似的横了在苏菲儿跟前,眼神灰暗阴森。
苏菲儿气急败坏,伸手要把烟夺回来。
她吸她的烟,又与他何干?
他管不着。
左林生不让她抢,也不出说话,把夺过的烟拼命地扔了在地上,狠狠地用了脚踩,踩了个稀巴烂碎。然后,伸了手拽苏菲儿,他的手像了铁钳一样,紧紧地拉了苏菲儿的胳膊,不让苏菲儿有挣扎逃脱的机会,霸道地像老鹰捉小鸡般。
那陌生的男子看到这阵势,误会了,以为是丈夫来寻找深夜不归的妻,他不想平白无故扯进这混水,没吃羊肉一身骚,淡淡地,有礼貌地说:“我先走一步,晚安。”便扬长而去。
苏菲儿忍气吞声,没有和左林生撕打。
也忍气吞声,没有破口大骂。
怎样撕打?怎样破口大骂?苏菲儿对做泼妇行为没有经验。
左林生瞪她。
左林生气不打一处来。半夜三更的,苏菲儿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男子,单独在一起眉来眼去,还居然接过陌生男子的烟来抽。苏菲儿也不想想,如果陌生的男子对她不怀好意,在烟里下了迷魂药,到时候哭都没有眼泪了。
苏菲儿迎着他的目光,也看他,没有说话。
月光下,苏菲儿的脸上,氤氲着一种暖玉的通透,整个人,有着一种很柔和的光彩。左林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到苏菲儿很单薄的肩膀上,不禁痛心疾首地责怪她:“人生地不熟的,夜又深了,遇上不法分子怎么办?”
苏菲儿依然不说话。
苏菲儿知道左林生是为她好。
如果不为她好,他为什么半夜三更,还这么心急火燎出来寻找她?
苏菲儿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的脆弱,明明知道不适合,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他,但偏要扭住一时的温暖,贪图着他的照顾,贪图着他的宠爱。
苏菲儿伸出了手,把左林生宽大而又温暖的手掌握在了手里,紧紧地,像抓住了一根稻草,然后,莫明其秒的,便落下了泪来。
为着一个人的冷清,一个人的孤苦与无助。
“傻瓜。”左林生怜爱地说,便张开手臂,用力地拥抱了她。
在丽江,在这个海拔2400米的美丽城市的夜里,苏菲儿和左林生,紧紧相拥着,脚下是美丽的彩石板,旁边是溪流之上的石拱桥,古老的民居,门窗和梁檀笼罩着岁月的烟尘。
苏菲儿心底里,便有了尘世里暖暖的醉。
苏菲儿喝多了,疲倦了,左林生蹲了下来,把了苏菲儿背了在背上,回客栈。
左林生的背,宽厚,温暖,结实。
那晚,苏菲儿在左林生的房间里,完全放开了自己,一整夜的与左林生抵死缠绵。 枕上豪门:寂寞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