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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迷情之旅

枕上豪门:寂寞游戏 苏色桃 30866 2021-04-06 0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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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夏日炎炎的灿烂阳光下,苏菲儿无所事事,一个人无聊的逛街。

  苏菲儿郁闷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漫无边际的逛街,像流浪汉似的,没有焦点,没有目标,只有着满腹的心事。

  此刻,苏菲儿真的是心情不好,很没来由的,苏菲儿也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也许,是睡眠不足;也许,是荷尔蒙失调,更年期提前;也许,是因为张子墨;又也许,什么也不是。苏菲儿只是觉得烦,很烦很烦,烦到坐立不安,烦到呆在电脑前,一个字也有码不出来,烦到什么事也不想做。

  于是,苏菲儿一大早就自了床上爬了起来,早餐也没吃,就跑出来了。

  苏菲儿独儿一个人行走在车水马龙人来车往的大街上,嘴里一边嚼着口香糖,低着头,百般无赖地一边踢着小石子,想着无足轻重的心事。无意之中,苏菲儿经过一间旅行社。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招牌,想也没想,便推门进去。

  两分钟之后,苏菲儿便决定了下来,明天跟旅行团,到华东五巿玩一趟。

  华东五市:南京,无锡,苏州,杭州,上海。

  在家太闷,出去玩一玩,散散心也好的。

  中午的时候,苏菲儿和张子墨在“多美丽”里吃快餐。

  苏菲儿告诉张子墨,明天她要跟团去华东五巿七日游。张子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菲儿,待知道是千真万确而不是开玩笑时,便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心血来潮想干嘛就干嘛啊,华东五巿这么远,天气这么热,太阳这样大,想清楚没有,想清楚再作决定啊,不要去了,好不好?”

  仿佛苏菲儿去华东五巿七日游后,就不会回来似的。

  苏菲儿微笑,不理睬他。

  苏菲儿真正决定了一件事,十辆火车也不能拉回头。

  因为犟。

  张子墨气馁。

  饭后,张子墨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苏菲儿的司机,开着摩托车送苏菲儿去办手续,心烦意乱,情绪低落,一边眼睁睁地看着苏菲儿笑容可掬的在旅行社里填表,交钱。

  苏菲儿不知道张子墨心烦意乱什么,情绪低落什么。

  她懒得问。

  此刻,苏菲儿兴致勃勃,想着她的华东五巿七日游。

  这时,张子墨的手机忽地轰天动地响起来,他默默地瞅了苏菲儿一眼,跑去玻璃门那边去听。

  苏菲儿知道,那是她之外的其他女子打来的。

  世上只有被埋没的天才,没有被埋没的帅哥。现在的张子墨,已不是昔日对着前女友念念不忘郁郁寡欢的阿蒙,而是春风满面,狂蜂野蝶围绕着的香饽饽,他常常背了她,或者是有意无意当着她的面,无休无止的煲电话,神情专注,声线温柔,苏菲儿渐渐猜出来的。

  但每次,苏菲儿都装聋作哑,仿佛看不到,听不闻。

  尽管有时候,苏菲儿心中不免给醋意绞成一团团,如鱼刺鲠在喉一样难受。可是苏菲儿也是明白,虽然她和他上了床,有了那种关系,可她和他,就像了两条平行线,永远也没有相交点。

  本来么,她和他,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只有现在,没有未来。

  旅行社里接待苏菲儿的那个女孩子,很年轻,婴儿肥还没有完全退掉,短短的头发,剪了一个齐刘海,越发显得脸如满月,她眼睛大大的,很有神,鼻子有些扁,一张嘴,就露出了两条小小的虎牙,很可爱。笑的时候,还有两只小小的酒窝。

  她给苏菲儿写发票,一边抬头,故作不经意地问了苏菲儿:“那是你男朋友?”

  苏菲儿笑,微微扬起一角眉毛:“不是。”

  那个女孩子说:“哎,他长得真英俊,也高,像电影明星似的。”

  苏菲儿还是嘻嘻笑,没有说话。

  苏菲儿办好去华东五巿七日游的一切手续后,张子墨还在打电话。苏菲儿就坐在空调旁边的椅子旁,眯着眼,优哉闲哉地看着玻璃门外一脸气急败坏的张子墨。张子墨大概和电话那头的她在吵,苏菲儿看到他脸上乌云密布,双眼冒着火,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张子墨的脾气就是火爆,永远改不了狗吃屎。

  张子墨还在打电话,好像还在吵,越吵越激烈,他也不知何来的火气。终于,张子墨气急败坏的把他的手机高举起来,狠狠地往地下摔,苏菲儿看到张子墨的手机,顿时落地开了花,变成五分四裂。

  苏菲儿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有时候,苏菲儿觉得张子墨挺幼稚的,大概是太年轻的缘故。

  苏菲儿自华东五巿回来不久,张子墨回湖北了。

  张子墨父亲早上起床,便莫明其妙的觉得累,突然间的,心绞痛了起来,心跳更速,呼吸困难,金星直冒,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医生说,是高血压引起的脑溢血,幸好送到医院及时,没生命大碍,不过要完全康复,还得休养一段时间。

  于是,张子墨回去了。

  都来不及和苏菲儿告别。

  张子墨在电话里和苏菲儿说,以后,他还要回来的,他忘不了这座绿叶成荫的美丽城市,还有,这座城市有她。

  苏菲儿有点失落,张子墨还是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苏菲儿在江南水乡的时候,夜里睡不着,坐了在旅馆的窗边上,看着月亮照在水中,听着小桥下的河水潺潺。月光下,一条条纵横交织的水巷,一条条蜿蜒的河道,曲折婉转,仿佛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不知道哪里是它的起点,哪里是它的终点。

  忽然间的,苏菲儿就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起来。

  苏菲儿想:要不要和张子墨分手?

  苏菲儿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已身心疲惫,如果再这样陷下去,她会找不到回头的路,——就是找到了回头的路,但她,还能回去吗?

  她和张子墨,只是一场春梦,一开始便注定分手。

  苏菲儿害怕,害怕她和张子墨相处久了,她会离不开他,再这样下去,她会再次的被伤得体无完肤。是的,苏菲儿是骄傲的,但骨子里却是悲情的,想爱又怕爱,她太单薄,爱不起,经不起太多的波折。

  爱,是一条不归路。

  张爱玲说:“于千千万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千万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一切,皆属于缘分。

  苏菲儿和张子墨相遇,对于苏菲儿来说,是晚了一步;对于张子墨来说,则是早了一步。他们的起点不同。

  终于忍不住,苏菲儿打了电话给张子墨:“我们分手吧,不要再见面了。”

  已是深夜了,那边的张子墨大概在和周公约会着,苏菲儿听到他矇矇眬眬的声音说:“嗯嗯嗯!好好好!”

  苏菲儿又再说:“送给我一件分手礼物吧,匙扣,里面有你相片的。”

  苏菲儿只想留念,仅仅如此而已。

  张子墨在电话那头也答应了:“嗯嗯嗯!好好好!”

  他便挂下了电话。

  也许,张子墨真的不愿意分手,礼物没送,他便不告而别回湖北十堰市了。他居住的城市和她居然的城市,隔了万水千山。但在电脑视频里,苏菲儿还是见到了张子墨,张子墨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清清楚楚地出现在苏菲儿面前。

  仿佛,近在咫尺。

  张子墨笑容可掬地说:“宝贝,我想你了。”

  他接着又问:“宝贝,想我不?”

  苏菲儿口是心非,干脆利落地回答:“不想。”

  不想是假。午夜梦回的时候,苏菲儿常常梦到张子墨,他那高大的身影,温暖的怀抱,低沉带着磁性又让人迷离的声音,还有那炯炯的笑容,一切的一切,便永永远远定格在苏菲儿脑海里,铭在内心深处。

  苏菲儿,又怎么可以忘掉了张子墨?

  沈宁宁没经历过什么爱情,虽然也有男子追求,其中也有优秀的,可她一直对男人有着防备之心,不容易对他们亲近。但沈宁宁对苏菲儿说,如果爱情结束了,她就会选择忘记。沈宁宁取笑苏菲儿:“咦?你一向不是很洒脱吗,不是风过无痕吗,平常这么没心没肺的,这次,终于在阴沟里翻船啦?”

  苏菲儿无奈地笑。

  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说可以忘记便能忘记的。

  此刻,苏菲儿真的很想张子墨。

  思念,仿佛春天雨后的野草,狂长不已。

  苏菲儿,一直不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做事不经大脑,喜欢心血来潮,想风便是雨,总是无奈地由感觉牵着鼻子走。——像此时此刻,她就疯狂地想张子墨,不可抑止地想,想张子墨的人,想张子墨的笑,还有她和张子墨曾经快乐的往事。

  终于,苏菲儿还是忍不住,跑到了火车站,买了火车票,她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张子墨:“我要到十堰市,我想去见你。”

  张子墨在电话那头,欣喜若狂:“宝贝,真的?”

  苏菲儿说:“真的。”

  张子墨在那边开心地笑,挂掉电话之前,张子墨忽然很温柔很温柔地说:“宝贝,我想你了,快点过来。”

  苏菲儿低头,轻笑。

  一种暖融融的感觉,涌上了心头,瞬间,便溢了全身。

  火车到达十堰市的时候,已是零晨一点多钟,张子墨到火车站里来接苏菲儿。苏菲儿远远的,就看到了张子墨高大修长挺拔的身子,牛仔裤,白色T恤衫,夹在一大堆红男绿女人群中间,如鹤立鸡群。

  苏菲儿的心,莫明其妙的就百感交集起来。

  空气中,苏菲儿的眼光和张子墨的目光交织着,纠缠不清,几乎没结成情茧。

  张子墨仍然俊秀,仍然神色动人,气宇轩昂,仍然吸引着苏菲儿痴痴迷迷的目光,那酢着骨头的样子,像三个世纪不见过男人的贱格样。偶尔,苏菲儿也为自己的贱骨头不值。真的,怎么会这么弱智?这么喜欢一个男人?

  苏菲儿跑了上前。

  此时此刻,苏菲儿和张子墨,四目相对,百感就只化一个“喜”字。

  刚刚上了的士,在的士的后座,张子墨便迫不及待拥抱苏菲儿,来了一个恩爱秀。

  的士司机自后镜里看过来。

  看了过来,但苏菲儿和陈子墨不理会,无视的士司机的存在,仍然热火朝天上演着恩爱秀。

  好不容易到了宾馆。放下行李,张子墨和苏菲儿就抱在一起。

  窗外的月亮,非常非常的宁静,有青白色的月光,斜斜地射进窗户来,扑洒到张子墨和苏菲儿的身上。张子墨和苏菲儿,就在这月色中,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一时间舍不得分开,两人都想把对方揉碎,撕裂,然后溶进彼此的血液里。

  “宝贝,这么久没见,想我吗?”张子墨低低的问。

  苏菲儿说:“没想。”

  张子墨固执,又问:“宝贝,想我吗?”

  苏菲儿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很想很想。”

  终于,张子墨和苏菲儿,精疲力竭,眼睛都睁不开了,两人终于快乐满足地沉沉睡去。梦中的她和他,笑逐颜开,就像花朵一样绽放得彻底,美丽,灿烂,仿若黑暗中盛开的罂粟,无法自控。

  翌日,苏菲儿醒来的时候已是太阳高空挂,阳光穿过窗户的空隙,妖娆地洒在身上,温柔而又霸道。

  张子墨还在与周公甜蜜地约会着,轻轻地有节奏地打着鼻鼾,一起一伏,瑟瑟和弦。张子墨睡觉喜欢把被子拉过头顶,严实地盖着,装了死尸状,也不怕万一不小心被憋着去见上帝他老人家。

  苏菲儿揭开张子墨头上的被子,推醒他:“喂喂喂。”

  张子墨一动也不动,还像了死猪般的躺着。

  苏菲儿又再推他:“喂喂喂。”

  张子墨终于有了反应,眼睛微微地睁开了一下,又再闭上。为了发泄被打扰了清梦的不满,狠狠一个翻身,手脚便粗鲁且霸道地横了过来,半个身子以大欺小,重重地搁在了苏菲儿的身子上,十万大山那般。

  苏菲儿动弹不得,只好四脚朝天般仰着。

  她又再喊“喂喂喂。”

  张子墨用梦游般的声音呓语:“喂什么喂?”

  苏菲儿问:“你不用上班么?”

  张子墨还是没睁开眼睛:“上什么鸟班?”

  苏菲儿说:“咦?你不是在你老爸公司上班么?”

  张子墨嘟哝:“他那个公司,我才不稀罕,爱去就去,不爱去就不去。”

  停了一下,又说:“陪你比较重要。”

  苏菲儿不禁笑。

  张子墨好不容易起了床,嗽口刷牙完毕,两人便跑到楼下的小吃店,吃过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午餐那顿饭。

  十月底的十堰巿,秋意正浓,因刚刚下了一场霏霏细雨,静静而卓然的清凉,就在浅浅的空气中。

  苏菲儿没有带厚一点的衣服来,她所在的那个城市十月天,秋老虎正厉害,太阳火辣辣的高空挂,把大地烧得像了火炉一样。苏菲儿只穿薄薄的T恤,牛仔裤,球鞋。张子墨怕苏菲儿冷着,拉了她去找衣服。

  看了大半天,他给她挑中了一件红色的风衣。

  苏菲儿啼笑皆非,平日里她只穿黑白灰,其它颜色的衣服与她无关。

  特别是红色,那种血红血红的颜色,苏菲儿觉得俗。

  但张子墨坚持:“你穿上看看嘛。”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苏菲儿不想张子墨难堪,也不想扫他的兴,只好勉强穿上了。走到镜子前,她不禁睁大眼睛,咦,她穿上红色,也挺好看的,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比穿着深沉的黑色,清雅的白色,浅浅的灰色,要亮丽得多,至少,充满了活力,朝气,还有精神抖擞。

  “好看么?”苏菲儿明知故问。

  转头,却远远看到张子墨已跑到收银台里交了钱,拿了发票,然后得意洋洋地高高举起,显摆着,来了个包公审案,手持尚方宝剑,先斩后奏,——好看与不好看,他已经买了下来,不穿也得穿。

  张子墨也如苏菲儿所愿,给她送礼物。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匙扣,揭开盖子,里面有他的大头相片。大头相片里的张子墨,像个呆瓜似的,眼巴巴地望向苏菲儿,那阵势,就像死囚等待着无罪释放还是就地枪决般,神圣而又严肃。

  苏菲儿吃吃地笑,挪揄他:“咦,像了通缉犯的相片。”

  张子墨啼笑皆非:“靠,有这么帅的通缉犯吗?胡说八道。”

  苏菲儿嘻笑。

  张子墨很认真,很霸气地对苏菲儿声明:“宝贝,礼物我送给你,但分手我肯定不会和你分手的,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无论你如何逃避我,我也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你一定要记住。”

  后来,两人在逛街的时候,苏菲儿在一个摆地摊的书摊上看到了一套她心仪已久的书,英国女作家JK罗琳的著名小说《《哈利波特》》全集,价格低得令她喜出望外。

  《哈利波特》系列,以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为主要舞台,叙述了哈利与邪恶魔法势力作斗争的故事。销量数亿册,被评为最畅销的4部儿童小说之一,成为继米老鼠史努比加菲猫等卡通形象以来最成功的儿童偶像。

  苏菲儿返老还童,也喜欢哈利波特。

  张子墨认为那书贵了。

  那是盗版书,质量又不好,值得这个价钱么?

  再说了,《哈利波特》有什么好看?那是小孩子的玩儿,除了傻气的苏菲儿,哪个成年人脑残到这个地步,会向往那个不真实的世界?于是,张子墨拚命的和书贩子讨价还价,说得口沫横飞,口干舌燥。

  那奸相十足的书贩子看到了苏菲儿脸上的渴望,仿佛三岁小孩渴望糖果般,所以就坚持地不肯让步,一分也不肯少。

  书贩子说:“要不你到新华书店买啦,在新华书店买一本,在我这儿都可以买十本了。”

  张子墨一把拉过苏菲儿,佯装要走。

  这样的破书,不买也罢,谁罕奇呀。

  走了几步,苏菲儿不愿意了,张子墨不罕奇她罕奇。苏菲儿挣扎着,用力甩开张子墨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跑了回去,趁着张子墨还没来得及追上来,又连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掏出了钱,生怕别人要抢似的,紧紧地抱住了《哈里。波特》。

  那书贩子,刚刚摆摊,便开市大吉,顿时眉开眼笑。

  张子墨气得七窍生烟,脸都绿了。

  他骂她:“很有钱啊你,这么大方。”

  苏菲儿来了一个闷嘴葫芦,装聋作哑,眼睛一边望向远处的高楼大厦,人来车往,一边专心致志地走她的路,仿佛听不到张子墨的说话。

  张子墨赶上几步走近苏菲儿,弯下身子,把他的脸孔凑近她的脸孔,眼睛对着她的眼睛,又骂:“很有钱啊你?连杀价也不会,靠!”

  苏菲儿拚命地忍着笑,忍着忍着,到底还是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结果,张子墨的一张脸,拉得更长,长得仿佛晚娘的脸。

  第二天一大早,张子墨充当了导游,带了苏菲儿去武当山。

  是打的去的。

  到了十堰巿,不去武当山,还真的是白去了。

  明代地理学家徐霞客说:“武当山位于五岳之上。”

  明代文学家史学家王世贞也说:“山之胜,武当山既可甲天下。”

  在的士上,张子墨愤愤地对苏菲儿说:“老头子有车子,但他吝啬得很,妈的,不让我开他的车,说我没有驾驶证。”

  苏菲儿嘻嘻而笑:“当然,没有驾驶证开什么车?”

  那的士司机,四十多近五十岁的样子,头发半花白,有张线条坚硬的脸,额上一道二道皱纹,明眸深陷。

  听到苏菲儿说话口音,他忍不住地问:“是外地人吧?是来旅游的吗?”

  张子墨仿佛是苏菲儿的代言人,说:“对哦,来旅游的。”

  的士司机不解:“为什么没等两个月后来?那个时候下雪了,武当山才好看。”

  张子墨吹牛还真的不用本,神气活现地说:“她现在来了,过两个月后下雪了又再来,坐飞机么,很快的。”

  苏菲儿失笑。

  虽然坐飞机是很快,但搭飞机用的钱,不单单是节衣缩食两三个月那么简单了。

  车子很快到了,的士司机说:“九十元。”

  苏菲儿摸了摸口袋,便要老老实实付钱,不想张子墨一把拉过了她,张子墨问司机:“刚才不是说是七十元的么?”

  司机理直气壮:“七十元只是说到门口,没说到山下。”

  张子墨突然火冒三丈,刚刚还和的士司机谈笑风生,此刻的表情却像了阶级敌人般,他用脚狠狠地踢了一下车门,大着嗓门儿吼:“说清楚点,九十元?”

  苏菲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九十元就九十元,有什么好生气的?毕竟武当山的大门口到山下,隔了这么远的路,还九曲十八弯。

  张子墨却不同,张子墨比苏菲儿精明了许多,只有他负人,不能人负他。

  张子墨指了司机的鼻子骂:“你这么黑心?欺负老子不懂?想蒙老子?说好七十元就七十元,要多收二十元?没门!”

  苏菲儿息事宁人,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掏出了七十元给司机。

  司机死鸭子嘴硬,不甘心:“才七十元?”

  张子墨伸手要夺过,连七十元也不愿意给他。司机眼明手快,连忙把钱收起来。临开车之前把头伸了出来,“哼”了声,轻蔑地说:“你拽什么拽?还不是小白脸?估计是给了这个有钱的女人给包了。”

  张子墨平白无故被冤枉,一张脸都气绿了,眼睛狠狠地突了出来,几乎没变成远射轰炸的武器,他河东狮吼大喝了一声:“你胡说什么?”

  司机一踩油门,一溜乎的跑了。

  张子墨向前冲了十几步,他的两只脚自然追不上车子的四只轮,出租车很快的,就没踪没影了。

  张子墨愤怒难遏,七窍冒出烟来,他狠狠地骂:“不要让再撞到他,要不他不给我揍扁了我就不姓张。”

  因为那的士司机的功劳,张子墨那张脸紧紧地绷着,眼神灰暗阴森,如深冬里的天空,,像谁欠了他十万九千七似的,一副黄世仁的嘴脸,如果包公在世,估计他的脸要比包公的脸还要黑,成了张黑子。

  苏菲儿不理他,自顾自走她的。

  张子墨一言不发,像了只哈巴狗似的紧紧跟了在身后。

  武当山比想像中还要美。

  武当山之盛名,还得益于它远离繁华喧嚣的宁静,清秀和奇异的风光。登上海拔1612米的主峰“天柱峰”,仿佛置身云端,所有尘世烦忧尽消于足下。环顾四周,七十二峰凌耸九霄,且都俯身颔首,朝向主峰,宛如众星捧月,严然“万山来朝”。

  元人有诗曰:七十二峰接天青,二十四涧水长鸣。

  武当山天柱峰一带,山高谷深,溪涧纵横,身入其境,会有俗念顿消的出世之感。

  最为奇特的是,武当山的宫观,道院,亭台,楼阁等宏伟的古建筑群,遍布峰峦幽壑,历经千年,沐风雨而不蚀,迎雷电竟未损,似是岁月无痕,堪称人间奇绝。

  武当山上很多道士,他们穿着衲衣,戴着棕笠,有的还手拿着飞棕扇。

  在武当山的天柱峰绝顶上,有很多人烧了香,诚心诚意的跪了下来,诚心诚意磕了响头,然后又诚心诚意许愿。

  苏菲儿的母亲很迷信,苏菲儿在很小的时候,她母亲便曾经跑去给苏菲儿算命,那个别人称为“赛神仙”的老头子说苏菲儿,前生是一个和尚,所以到了今生今世,一定要多念经,多拜佛,初一十五要吃斋,要不苏菲儿的命运会多灾多难。苏菲儿父亲苏西凉却不相信这些牛鬼蛇神,他说那是胡说八道,乱扯蛋。

  苏菲儿也不相信。

  什么前世与今生,苏菲儿觉得很玄。

  苏菲儿拿了数码相机,兴致勃勃地拍。

  她对张子墨说:“来,帅哥,笑一个,给你拍一张靓相。”

  张子墨咧开了嘴,呲牙露齿,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苏菲儿嬉皮笑脸:“嗯,不错不错,这笑容,有着牙膏壳里拼命挤出来的韵味,虽然得不到满分,看在熟人份上,勉勉强强给合格啦。”

  张子墨又再来一个呲牙咧嘴表情。

  苏菲儿十分满意:“这样才乖嘛,笑一笑,十年少。”

  张子墨闷闷不乐:“是不是笑多了,就会变成婴儿?”

  苏菲儿斜着眼睛,老大一个白眼投将过来,她说:“有这么高大威猛的婴儿么?如果有,谁能抱得动?”

  张子墨心情再不好,还是忍不住笑将起来。

  这一笑,终于春色满园了。

  后来,苏菲儿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护身符,一个是她的,一个是沈宁宁的。不贵,才十五元一个。据说,那是经过德高望重的道长开光的,佩戴它将会给带来平安,好运,健康,吉祥等好的表达喻意。

  写文章的,常常运用“无巧不成书”,安排笔下的主人翁,一个又一个意想不到的巧合,一个又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事。

  有些事情,就是那样的巧。

  苏菲儿没有想到,张子墨也没有想到,第二天早上自宾馆下来,结了帐,拿着行李,出了宾馆门口。本计划到附近的小食馆吃早餐,吃完早餐后便到火车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尽管苏菲儿再不舍,她还是要回去了。

  刚出宾馆门口,突然间的,就遇到昨天那个的士司机。

  苏菲儿没有注意到。她整天的呆在电脑前,呆的时间长了,眼睛便不好使,偶尔看远一点的东西,便模模糊糊,分不清楚谁是谁。张子墨眼尖,火眼金睛,无意之中一回头,刚好看到那司机把头伸了出来,绽开灿烂的笑容来兜客。

  张子墨那帅气的脸孔,顿时闪烁着不可言说的愤怒,眼睛仿佛要喷出一蓬火。

  的士司机也看到了他们,笑容在他脸上僵住。

  三人六眼相对,图穷而匕现。

  的士司机老奸巨滑,且有自知知明,知道自己的年龄比张子墨大了一半,个头比张子墨矮了一大截,身子像了豆芽型,如果真正和张子墨一对一动起手来,估计是鸡蛋碰石头,吃不了兜着走。看到张子墨杀气腾腾,一个脚步冲过来要和他仇人相见分眼红之际,的士司机急中生智,连忙一踩油门,逃之夭夭。

  张子墨气得直跺脚。

  但在百忙,外加百恨之中,张子墨居然还能分了心,过目不忘,生生记了出租车号码。张子墨得意洋洋地咬牙切齿:“看你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老子就不相信,不能把你掀出来。”

  苏菲儿想不通,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至比芝麻绿豆还要小,用得着这样子较真吗?

  她息事宁人,苦口婆心:“算了,算了。”

  张子墨不听她的,气势汹汹,声音如霹雳般,超级超声波:“什么算了?这鸟气我受不了,有仇不报非君子。”

  苏菲儿没好气:“你这行为,还是君子哪?”

  张子墨瞪眼看她,不屑:“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些什么?”

  苏菲儿也瞪眼看他,莫明的,就被挑动了饶舌筋,她不屑地说:“男人大丈夫,心胸一定要宽广,怎么可以这样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张子墨哑口无言。

  良久,良久,张子墨不禁急怒攻心,气急败坏,瞪圆了双眼,对了苏菲儿河东狮吼:“我就是小肚鸡肠,我就是斤斤计较,怎么样?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

  苏菲儿横扫了他一眼,闭上了嘴巴。

  不用她管就不用她管,她以为她想管么?

  反正,她又不是他的谁谁谁。

  苏菲儿心中不禁也有气,一时不肯让步。但,苏菲儿对吵架不热衷,特别是当街秀吵那种。她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没有意向耍把戏出丑给不相干的路人看。因此,便训练自己的坚毅精神,来个闷声发大财。

  本想要吃早餐的,结果早餐没有吃到,倒给一肚子的气塞饱了,节省了钱。

  苏菲儿“霍”地转过身子,拎起她的行李,不再理会张子墨,阴沉着脸,拂袖而去。她跑到马路那边,挥手叫停出租车,然后自顾自的钻了进去。也不等张子墨过来,便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苏菲儿对司机说:“火车站。”

  她和张子墨,不欢而散。

  苏菲儿上了火车,便闷头大睡。

  苏菲儿居然还睡得着。她还作了梦。梦见火车徐徐的开出,要渐渐的远离十堰市。终于,苏菲儿还是忍不住的回头,无意识地四处张望,不做什么,其实正做着什么。

  车窗外,人山人海,乘客往来不绝。

  突然,苏菲儿就远远的看到了张子墨,张子墨跟了在火车的后面,狂奔着,明媚的阳光下,苏菲儿看到了张子墨的额头上,冒出了闪闪发亮的汗珠。张子墨也远远的看到苏菲儿了,顿时绽开了笑容,一边拼命的朝她挥手:“苏菲儿!苏菲儿!”

  张子墨,还是来了,还是跑到火车部来送她了。

  可见,张子墨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苏菲儿兴奋地把头伸出了火车窗外,也朝他挥手:“张子墨!”

  仿佛,现代版的牛郎和织女。

  火车,便是他们的银河。

  张子墨跟了火车跑了很久,很久,直到渐渐的拉远了距离。然后,张子墨停下了脚步,把双手放到了嘴角边,成了喇叭状,隔了空气,传来了张子墨朗朗的声音:“苏菲儿,有空了我会去看你的,你等着哦!”

  苏菲儿笑了,灿烂如花。

  正在心花怒放间,突然苏菲儿的电话响,震动加铃声,响了个不停不歇,一下子便把她自甜蜜蜜的美梦中吵醒了过来。

  张子墨消失了,无踪无影。

  苏菲儿擦了擦眼睛,忡怔了片刻,原来,是南柯一梦。

  苏菲儿颓然。

  电话还在响,停了又再响,似乎苏菲儿不接,它便要响到天长地久,地老天荒。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苏菲儿接过,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请问,你是苏菲儿吗?”

  苏菲儿疑惑:“你是谁?”

  陌生男子说:“我叫马南星,是张子墨的朋友。”

  苏菲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张子墨的朋友,干嘛平白无故的打电话给她?她又不认识他。苏菲儿有礼貌地问:“有事吗?”

  马南星说:“张子墨出事了。”

  苏菲儿吓了一大跳,不禁失声:“张子墨出事?他出了什么事?”

  马南星说:“他和一个的士司机打架了,不但打伤了人家,还把人家的车窗给打碎了。人家报了警,110便把张子墨抓了去。”

  张子墨,还是去找的士司机了。

  没有想到,的士司机竟然给张子墨找着了。

  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实在小,抑或,是张子墨太过神通广大?看来,张子墨不去做福尔摩斯第二,还真的是浪费人材了。

  苏菲儿一肚子的没好气。

  马南星告诉她:“如果的士司机不肯庭外和解,张子墨除了被罚钱之外,还要被拘留十五天时间。”

  原本,苏菲儿只管幸灾乐祸去,听到马南星这话,才真真正正给吓着了,一颗心骤然下沉,脸两边的肌肉不禁被拉得紧紧的,嘴巴呈O型大张着,她大叫:“什么?拘留十五天?”

  声音太过高八度,害得周围的人都朝她行注目礼。

  苏菲儿顾不了这么多,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一个劲地问:“怎么办?怎么办?”

  六神无主。

  马南星说:“我去找过司机,司机要赔偿损失还有精神损失费,开口要三万元,一分也不能少。”

  苏菲儿着急:“那给他呀。”

  马南星的声音透着无奈:“我刚大学毕业,那有这么多钱?再说了,一时三刻,叫我上哪儿找?”

  这个时候,火车刚好到了武汉站,停了下来。苏菲儿想也没想,便提了行李匆匆的走下车,她对电话那头的马南星说:“电话里也说不清,我还是返回十堰市再说吧。”

  无论如何,苏菲儿总不能袖手旁观。

  一日情人百日恩哪。

  何况,她喜欢着他?

  马南星说:“那好吧,我等你。”

  苏菲儿又坐了火车,从武汉到十堰。

  马南星到车站里来接苏菲儿。

  这个马南星,也是个鹤立鸡群的男孩子,年龄和张子墨一样,个子只比张子墨矮了那么一点点,没有一八六公分也有一八五公分,长得也好,有一张五官秀气的脸庞,眼眸焕发出兴致勃勃的光彩,牙齿很白,又干净又年轻,笑起来时唇角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现的暧昧,很赚女人的眼球。

  马南星告诉苏菲儿,他也去找过张子墨的父亲。

  可张子墨的父亲不愿意管,说那是张子墨自食其果,自取其咎。张子墨的父亲还说,粗人么,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不敢干的事,打架斗殴是把好手,虽然进过大学混了几年,生活素质却不提高。现在好了,闹出事儿来了,不就是十五天的拘留吗?让张子墨去尝尝也好,反正张子墨的悍,需要社会的驯,要不,气焰如何能收敛?

  张子墨父亲的话无不有道理,他是恨铁不成钢。

  但,张子墨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他也舍得让张子墨去受罪?

  苏菲儿是舍不得。

  苏菲儿决定约的士司机出来面谈。

  的士司机伤得并不重,只是额头挂点彩而已,用了小小的纱布贴着,离毁容也差得远,——本来么,他就长得贼眉鼠眼,天生的倒霉憨傻模样,脸上再多几个疤,也难看不到哪儿去,顶多添了一点男人粗犷魅力而已。而且,此时此刻,他能走能跳,能吹胡子能瞪眼,说话还能像了只高声喇叭,哪像是在哪儿跌倒就趴在哪儿不动的人?

  当下,的士司机露出了狰狞样子,他对苏菲儿大吼:“告诉那小子,不给钱,就别想庭外和解。”

  马南星说:“那三万元,未免狮子大开口了吧?”

  司机双眼一瞪:“什么狮子大开口?我车子前面两块玻璃都碎了,得去维修。还有,维修期间的误工费,我伤得头破血流的医药费,再加上精神损失费,怎么会多?”

  马南星说:“那两块玻璃,才几千元,误工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也用得二万多?”

  司机一斜眼睛:“你们给不给?如果不给,让他坐十五天去,法院判多少我便要多少,反正受苦的不是我。”

  马南星气结。

  的士司机不是昨天才出世,不是吃一日的米饭,自然一眼看穿,苏菲儿和张子墨的关系,也自然看得出,苏菲儿的焦急和忧虑。人家说,热恋中的男女智商等于零。估计此时此刻苏菲儿的智商,是负数了。

  果然,苏菲儿看着他,一咬牙:“好,我给。”

  一脸的义不容辞。

  三万元,虽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苏菲儿有,是她双手挣来的。苏菲儿的咖啡店,渐渐上了轨道,收入不是很惊人,却够丰衣足食。而且,这段时间,苏菲儿心情奇好,写了不少文章,天女散花似的发送到各个杂志社,很多稿子上了,稿费收了又收。

  这交易,已是明天的事了,人家派出所已下班。这个时候,已是万家灯火,未成形的黑暗淹了过来,一点点的把天空笼罩,外面宽阔的街道,行人来去匆匆,渐渐地稀少。

  的士司机说:“明天我再过来,先交一半钱,人出来后,你们再把一半钱给我。”

  苏菲儿说:“好。”

  的士司机趾高气扬地走了。

  马南星问:“你真的要给他三万?”

  苏菲儿点点头:“嗯。”

  马南星喃喃说:“还真的便宜了他。”

  苏菲儿说:“除非不答应,答应了人家,一定要做到。”

  这个时候,苏菲儿的肚子响了起来,饥肠辘辘。苏菲儿这才想起,自早上到现在,她一粒米都没有进肚子里。苏菲儿对马南星说:“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吧,我肚子饿了。”

  马南星点点头,也感染了苏菲儿的语气:“好。”

  两人去了附近的东北面馆,“鸡西大冷面”小食店。

  本来,生在南方长在南方的苏菲儿,是不喜欢面食的,可她的肚子饿得实在厉害了,只好饥不择食,对了那闻名的“中朝合壁”产物鸡西冷面,禁不住唾津的潜溢,好不容易等服务员捧上来了,便很不淑女的狼吞虎咽起来。

  吃了大半碗,苏菲儿才发觉那些冷面菜很辣,直辣到沁人心扉。

  苏菲儿一边张嘴“嗬嗬”的呼出气,一边用手不停的扇嘴巴,太辣了,一边又对着碗里的鸡西冷面横扫完千军,通过嘴巴的轨道,往了肚子里拼命的灌溉。

  真的,做人还真的麻烦,一日吃几餐,还要烹调,煮沸,N多的食物进了肚子,小肠大肠至此一游,九曲十八弯,过关斩将之后,便化作粪便排出,既费时又费力,又浪费资源,不利于维护生态环境。

  人类,为什么不能向植物取经?

  喝喝水,晒晒太阳,光合作用一下,便茁壮成长?

  马南星也吃着鸡西冷面,不过他吃得比较斯文,没有像苏菲儿那样狼狈。

  忽然的,马南星就说:“苏菲儿,我也希望我能有你这样的女朋友。”

  苏菲儿不禁失笑。

  像她有什么好?

  性格古怪,脾气又不好。

  苏菲儿并没有一夜无眠。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苏菲儿自认,她很浅薄,是做不了大事的小人物。她有的是小聪明,小阴谋,遇上大事,往往就一筹莫展,以为睡一觉便好办事,——天塌下来,不得已,就当被盖。

  第二天早晨,苏菲儿给马南星按门铃声给惊醒。

  马南星张大嘴巴,不可思议:“老天,你还真的能睡。”

  苏菲儿只好笑。

  的士司机很快也来了。大概是怕夜长梦多,到嘴的肥肉给飞了,——谁知道呢,女人,往往是多变的动物。苏菲儿也没多话,和他们一起到附近的银行里取钱。苏菲儿把一万五打到的士司机的卡里,另外把一万五的现金交给马南星。

  苏菲儿说:“你们两个人去派出所吧。”

  马南星瞪眼,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去?”

  苏菲儿摇头:“我回去收拾行李,一会儿到火车站。”

  马南星还是不明白:“你不去见张子墨?”

  苏菲儿还是摇头。

  也没什么好见的。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难道抱头痛哭,互诉别离不成?不不不,苏菲儿才不要上演这一场悲欢离合的闹剧。张子墨,那么心高气傲,大概也不想她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然后仰视他的狼狈吧?

  马南星倒也明白了。

  他再一次的,认真地凝视着苏菲儿。马南星想,今生今世,谁会这么有福份,娶了她做妻子去?

  苏菲儿回到宾馆后,便收拾她的行李,然后退了房。

  她真的要回去了,十堰对她来说,不过是过眼烟云。

  张子墨,对她来说,也是过眼烟云。

  苏菲儿背着行李包,站在宾馆门口东张西望,等待着的士的当儿,一辆红色的东风日产骊威私家车忽地冲了过来,停了在苏菲儿跟前。

  苏菲儿唬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光天化日之下,不见得,有人对她打劫吧?

  那辆日产东风的车窗,给摇了下来,驾驭座上,有一个男人把头伸了出来,善眉善目的,笑容满面:“小姑娘,去火车站么?我送你。”

  他五十来岁左右的样子,有与张子墨一模一样的五官。唯一不同的是,他比较老,人比较胖,眼睛比较温和。不用介绍,苏菲儿也知道他是谁。

  苏菲儿点点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便径直的上了他的车。

  搭顺风车,还真的求之不得,省得她麻烦去打的。这个男子,他既然是张子墨的父亲,也见不得他会把她卖了,或把她拿去做人肉叉烧包。。

  张子墨父亲看着她,脸上露出了赞许的表情:“小姑娘,够落落大方,不拘小节,不错。”毕竟是父子,连说话的声音,也几乎和张子墨一模一样,同样的磁性,醇厚,低沉,有一种让人无法抵挡的诱惑。

  苏菲儿微笑:“我快二十五岁了,是老姑娘,不是小姑娘啦。”

  张父说:“但你在我眼里,永远是小姑娘。”

  苏菲儿又笑:“谢谢。”

  张父说:“不,应该说谢谢的是我,谢你对子墨这么好。”

  苏菲儿只是笑,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对张子墨的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人拿了刀,架在她脖子上强逼她。

  张父叹了一口气,把车子开了出去,一边说:“子墨的母亲早逝,我又忙着做生意,忙着挣钱,没空教导他。因此导致他性格很犟,脾气暴躁,逆反心理特别强,做事容易冲动,觉得正确的事情就去做,不计后果。”

  苏菲儿静静地听。

  张父说:“这次我本想给他点教训,让他在那儿关个十来天,反思反思,让他知道做事冲动的后果。”

  苏菲儿不可置否。

  湘江著名作家亦舒说:年轻的时候,人人应该放任一下,纵容自身,偶尔甚至拂袖而去,因为再乖乖听话,人还是要老的,曾经生活过,至低限度也留个回忆,可以微微地笑,暧,阁下真是错过了当时的盛况。

  谁没有年轻过?

  成长总需要过程。

  如果一出生,便老谋深算,人生,有什么乐趣?

  喜欢一个人,总是这样的吧,包容着他所有的缺点。

  到了火车站,苏菲儿拿了她的背包,对了张父有礼貌地说:“谢谢你送我,谢谢。”

  在准备下车之际,张父忽然问住了她:“小姑娘,等一等。”

  苏菲儿望向他。

  张父说:“还给你一样东西。”

  苏菲儿莫名其妙,还?他什么时候借了她的东西?一边狐疑地接过。是用报纸包着的,厚厚的一叠东西,有点重,打开来看,原来是钱。

  张父说:“听南星说,那钱,是你的。我不能让你破费,子墨是我的儿子,这钱应该由我来承担。”

  苏菲儿把钱又再包起来,数也没数,就胡乱的塞进她的背包里。张父说得对,张子墨是他儿子,那是他的责任。所以苏菲儿也不客气,也没有客气的必要。

  张父用了一种欣赏的目光注视着苏菲儿。这个心胸开阔,丝毫不做作的女孩子,还真的是可爱。

  张父说:“小姑娘,如有可能,我愿意你能做我的儿媳。”

  苏菲儿一怔,沉默了会,然后缓缓地说:“我可不敢妄想。”

  张父不解:“是子墨配不上你?”

  苏菲儿摇头:“是我配不上他。”

  张父说:“不,小姑娘,不是你配不上子墨,而是子墨配不上你。如果日后,子墨有幸能娶到你,还真的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子,不但长得漂亮,心地善良,有内涵,而且为人大方,不计较得失,自在从容,我很喜欢。”

  苏菲儿失笑:“你美化了我,我没有你说得这样好。”

  张父认真:“我相信我的目光,我看人从来没有走过眼。”

  苏菲儿调皮,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能苦中作乐:“这次恐怕是走眼了,老猫跌下坑。”

  张父不禁被逗乐了,呵呵笑。

  在火车徐徐的离开十堰市的时候,苏菲儿还是忍不住的回头,往了窗口外面看。再见了,十堰!再见了,张子墨!她会用她的一辈子,永永远远记牢十堰这座美丽的城市;她更会用她的一辈子,永永远远记牢曾经在她心里留下了美好回忆的张子墨。

  “昨天

  像美丽的诗篇

  写着柔情万千

  你的双眼诉说着爱和恋

  我情不自禁

  陷入了你爱情的深渊

  今天

  爱情的另一面

  竟然都是谎言

  你的双眼诉说着爱和怨

  我俩之间没有明天但是

  痴心的我

  愿意

  承担一切过错

  如果

  可以重新来过

  希望你

  希望你

  好好把握

  明天

  是未知的迷惑

  谁都不能预言

  就在今天让所有的思念

  悄悄陪伴着痴心的我……”

  火车上,播放着哥哥张国荣的歌,《痴心的我》,那么优美动听的乐曲,那么悲伤惆怅的歌词,在小小的火车车厢内,轻轻地回旋着。

  火车开出十堰不久,苏菲儿的电话响,是张子墨打来的。

  张子墨说:“苏菲儿,谢谢你。”

  苏菲儿说:“不用谢,你应该谢你爸,你爸把钱还给了我。”

  张子墨还是说:“谢谢你,苏菲儿。”

  苏菲儿说:“不用客气。”

  回到省城,苏菲儿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自从接管了咖啡店后,沈宁宁便以咖啡店为家,甚至还搬到咖啡店里住,她说,为了方便。因此空荡荡的房子,就苏菲儿一个人。苏菲儿累极,胡乱泡了包方便面,塞到肚子里,然后身子也不洗,衣服也不换,就穿了牛仔裤T恤衫,倒到床上便睡。

  苏菲儿也睡得着,居然直睡到翌日下午,太阳快要下山去。

  是因为饥肠辘辘才醒起来的。

  填饱了肚子,养足了精神,养精蓄锐后,苏菲儿才跑到电脑前坐下来。此时此刻,已是月明星稀,万家灯火。

  张子墨的QQ里正亮着,他正在线。

  苏菲儿对他说:“我们分手吧。”

  张子墨在那边着急:“为什么?我们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我还要回去的呀,真的!要不,你也可以到十堰来。”

  苏菲儿说:“长痛不如短痛。”

  张子墨不明白:“什么长痛不如短痛?”

  苏菲儿不想说假话,不想斯哄他,她明明白白地说:“因为你年龄太小,外形太俊秀,又太会招蜂引蝶,我没有安全感,而且,我也不敢赌,和你这样性格的男人在一起,我会不会幸福?”苏菲儿还想说,她没有了生育能力,没资格做母亲,她不想害人,又害己,——但,她终究没有说出来,因为没有必要。

  苏菲儿叹了一口气,不说话,然后,她便把张子墨的QQ拉到了黑名单,再后来,她把他删除了。

  这个QQ,她也不要了。

  是,长痛不如短痛。苏菲儿发觉,她一点一滴的,深深地爱上了张子墨;一点一滴的,深深地迷恋着张子墨;张子墨的,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透到她的骨髓里,令她不能自拔。

  但,这又如何?

  她得快刀斩乱麻。

  不为别的,只为了她自己。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曲终总得人散时。

  苏菲儿想:她和张子墨,缘分尽了。

  此时,苏菲儿的电话响,是张子墨打来的,响了又响,响了又响,声音晌彻云霄。苏菲儿呆呆地听着,紧紧抿着嘴唇,硬着心肠。

  不接!

  不接!

  不接!

  那边的张子墨逼急了,实在没有办法,拚命的给她发短信,语气充满了怨恨: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好狠心肠?

  苏菲儿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一颗心,细碎地疼痛。

  通常,一男一女,无缘结合,便是分手,这也十分平常。谁叫她和他,有缘无分,相遇在不对的时间里?

  终于,手机不响了,没电了。

  苏菲儿跑到了卫生间,把里面的手机卡取了出来,扔到厕所里,然后她打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手机卡便给水冲走了,不知飘零到哪一个角落里去。

  ——像苏菲儿和张子墨的往事。

  自此,她和他,终于擦身而去。

  一切,都擦身而过。 枕上豪门:寂寞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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