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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下了几滴雨,还不待撑伞便又雨收云散。
柴安仰头看了看天,笑道:“这天气真是让人多愁善感呐。”
“柴兄弟睿智冷静,难道也会多愁善感?”
柴安歪着头盯着王进,耸肩道:“安也只是人,自然少不了七情六欲,再者说嬉笑怒骂才是人,你可别以为我不会骂娘,惹急了我绝对会骂得狗血淋头。”
“做错事进从不推托,尽管骂就是。”
柴安哑然失笑,还真是一个憨实的家伙。
车驾轱辘辘行驶,距离江州也越来越近,中午烈阳最为炽热之时,在阴凉中停车休憩,他为老夫人再次按摩了一次,加上沿途医者开下的中药,老夫人的身体逐渐恢复如初。
柴安擦拭着手掌走到树下刚要坐下,忽然耳边炸开王进的怒吼声:“贼子尔敢!”
棍棒点出,快若疾风,拖着气爆之声震开了刺到柴安头顶的剑锋。
他身形骤停,脚尖一点,腾空而起,一棒点在刺客的胸口,只听一声沉闷响声,那人衣襟开裂口喷鲜血,摔出十数米远。
王进落地后并未放松,反而看向林中,柴安从片刻的惊慌中恢复冷静,拔出腰间尖刀一步步守在车驾的另一侧。
“杀。”
有喝声传来,五个蒙面人自林中冲出径直杀来,四个扑向王进,一个则杀向柴安,他们看出来了,突然冒出的王进最为棘手,他们个个武艺高强,对付柴安自认手到擒来,可对上王进谁也没有丝毫胜算。
柴安握紧尖刀屏气凝神,剑锋刺来又快又疾,他侧身避过,可那人反应更快,剑尖下沉撩破衣衫。
“真正的习武之人。”柴安愈发冷静,他清晰明白彼此间的差距,如果继续任由他施展,自己必然凶多吉少。
剑眉一挑,他后退两步,脚尖踢起泥沙无数,趁着那人下意识遮挡的空隙,他快步近前,尖刀迅速刺入那人的胸口,不得不说坚持的锻炼是有效果的,一瞬间的爆发力不可小觑。
这一系列动作看似简单实则背后有着太多汗水的因素,电光火石之间刺死敌人,再一次让人领教到他的心性之可怕,在他面前只要犯一点错误都足以致命。
另外的四名刺客稍一分神便遭到王进的雷霆打击,横扫千军尽数放倒,他踏前一步,棍影纷飞一人补上一棍,瓦解了战斗力,两人合力将他们全捆绑结实,加上最早被王进放倒的家伙,共五人,眼神中满是桀骜不驯的光芒。
“这些是蓄养的死士?”
王进摇头:“以方才交手的情形来看应该是游侠。”
“这真是新鲜了,什么时候与这些高来高去的游侠又结怨了?”
“一路上听你讲侠客事迹说仁者无敌,虽是好听不过离现实太远。”王进指指捆起来的五个家伙:“就说他们吧,刺杀你绝不会因为道义驱使,肯定还是拿钱做事。”
“故事嘛,总要九成人都做不大遇不到才会受欢迎。”柴安用小石子扔打几人:“拿钱做事就简单了,是想死还是想活?”
最早刺杀的那人冷哼道:“想死怎样想活怎样?”
柴安走到他的身前,前一刻还淡淡微笑下一秒一只手死死掩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持刀没入其胸口,那人竭力挣扎着,柴安死死掩住口鼻,轻声道:“放松放松,很快就好了。”
片刻之后那人直挺挺的倒下,柴安将其放平整理好衣衫抬头扫向其余四人:“他选了死,你们呢?”
四个人毛骨悚然,方才的一幕实在惊悚莫名,一句不对的话就立刻要死,柴安那张清秀的脸庞如同地狱厉鬼一般,他们挣扎着后退,柴安的目光却紧紧相随,而且出现了一缕寒光。
“要活要活,我们想活着。”
望着快要崩溃的四个人,柴安拍拍手站了起来,笑道:“这样就更简单了,交代主使你们的人吧?”
四个人对视一眼,他们游侠也有规矩,拿钱做事不能出卖雇主,柴安的嘴角在他们迟疑中掀起了轻微的弧度,好似微微弯曲的刀身。
“是王大官人,不,是王璋那厮,他给了我们不少银两让我们兄弟守在这里,若遇到你便除掉。”
果然,王璋是贼心不死,他们已经到了势不两立的境地,同时柴安对他们的表现也很满意。
随后他不断的审问,手段层出不穷,或分隔或对峙,或威逼或利诱,或上刑或离间,五花八门的手段看得王进都生出冰寒的感觉。
最后他们能交待的说了,不能交待的也坦白了,柴安取纸笔详细记录,然后松开他们的绳索,拍着肩膀一个个过去。
“柴保、柴家、柴卫、柴国,告别过去从改名开始,这需要极大的勇气,而我从你们的身上看到了这样的勇气。”柴安目光激励:“以后就都是干净的汉子了,问心无愧才能昂首挺胸,来,我与你们介绍,王进,原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以后也是你们的教头了,练好本事重新做人。”
四个人郑重应下,瞧向王进的目光充斥着火热,王进大感受不了,而且对柴安的手段愈发佩服。
听到外面有了和谐的声音,七娘这才敢搀扶老夫人下来,保家卫国四人自动在外围守卫,而他们四个人则聚拢一圈调整心绪。
“恩公,他们四人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臣服的?”
“先令其心崩溃,而后灌输新的价值观。”柴安说了方法可三人都一脸迷茫,他只好简单解释一下:“心灵崩溃很简单,除却肉身痛楚外就是要让他们彼此扒干净,将所有丑恶的一面都剖开赤裸裸的呈现出来,越不愿意的越要取出来踩上几脚。”
“这也太残忍了。”七娘不忍,谁的心中没有阴暗,谁的心中又没有秘密。
“说这话之前先要认识清楚一点,他们曾是敌人,而且若不是王教头跟来,恐怕我们的脑袋已经挂在了他们的腰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安绝不为之!”
柴安冷冷开口,王进与七娘都陷入了沉思。
日头偏过正中,他们收拾齐备再度启程。
人马强壮了不少,最后的这段路并未再遇到刺杀。
入城不久路过一家赌坊,柴安在这家赌坊外面停留,守在门外的两个人看清柴安的面容后当场就绿了,急忙跑进去禀报,主事人慌张的迎出来。
不待柴安说话,他先痛哭流涕的说起了这边的事情,他们绝对没有让一个和乐楼的伙计进来,守门的照子放得很亮,只要认出是和乐楼的人,打死也不让进,所以也请柴安高抬贵手不要进他们的赌坊。
柴安哑然旋即又轻轻摇头流露出古怪的神情,七娘也惊得张着嘴巴,王进则直接目瞪口呆,在做禁军教头的时候也常进出赌坊,但何曾见过这样的光景,竟然主动帮人拦着手底下的伙计。
再瞧柴安的脸,居然出现的是一种遗憾的神色,当这个神色出现的时候,对面的主事人更加小心的赔笑,直到他们的马车走远还在后面含笑挥手。
王进有些发懵,不过当清醒过来的七娘在掩嘴而笑的叙述中,他总算听明白了,柴安两次大闹赌坊,赌得各个赌坊的人都脸绿,生怕被寻上门斗赌,事后还放出话去,如果再有伙计栽在赌坊,那他就一家一家的赌过去。
以他令人闻之色变的赌术,没有一家赌坊愿意招惹,于是有了这样的规矩,凡是和乐楼的人,凡是柴安的亲朋好友,凡是能与柴安扯上关系的人,一律不准进入,他们也算绝,让守门的人专门去了一趟和乐楼,几乎全都认了下来生怕出错,就差挂个牌子写狗与和乐楼的人不准入内了。
王进听完前因后果,心目中柴安的伟岸形象崩塌了,又重塑出全新的却更为复杂的形象。
“相公,这回你真的不必担心了,这种圈套再不会落在我们人身上了。”
“这样正好,当初事情连续发生两次后,我是真的火大,这次路过赌坊都忍不住停下,赌博着实害人不浅,我甚为痛恨,眼下这般再好不过,不必为此头疼,也不必真的一家家赌过去凭白得罪人。”柴安顿了一下,又流露出那种遗憾的神色:“那岂不是说为夫的赌技无用武之地了,可惜可惜。”
随着他的轻叹声,车驾朝着和乐楼缓缓行去,他盘膝坐好,面上古井无波,谁也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如何,而七娘却能理解自家相公的心情,即便是自行选择离开江州去解决问题,可对骨子里高傲的人来说也是羞辱,因为说到底仍旧是被人逼走,今日归来,从在赌坊前停下再到此刻静坐,都是在蕴势,王者,归来岂能不带风雨!
和乐楼,一楼内,盛鱼的盘子被客人摔碎:“天天是鱼,你们说的好听是鱼宴,可老子吃腻了,今日端不上像样的菜砸了这破店。”
二楼,酒坛与伙计一并被扔出,几条粗犷的汉子拍案而起:“慕名而来你说没好酒,这等到处都能买到的水酒糊弄谁,今儿爷几个尝不到状元醉索性烧了你们的楼。”
三楼为客房,也吵吵嚷嚷,扬言再没有伙计来伺候钱银便不付了。
虎子忙前忙后,拱手作揖可依旧不成,类似的场面依旧在不断增加,充斥在楼上楼下,他整个人濒临崩溃,能说的好话都说了,能赔的礼也都超过九十度了,他很想寻人来帮忙,可目光投向那间属于掌柜的雅间时又摇头苦笑,最大的麻烦还是集中在那里的。
房内,韩杰居中而坐,王臻白、戴宗、李兴、王定分列左右,而他们的对面足有十数号人。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