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歙州,柴安来此已经时日不短,离山时料峭的春风已经变成了略带暑意的夏风。
柴安在院子里吹着风闭目养神,自来到歙州,他除却跟王寅的几次会面外,大多的时间就一直如此,韩氏相助自己的理由竟然把自己当成韩氏的姑爷,荒唐又富戏剧。
七娘,的确姓韩,虽然老爷子也时不时将他们有着相州韩氏血缘的事情挂嘴边,可谁信,估计只有他老人家自娱自乐而已,即便真有,几代人都没有联系了,什么血缘关系也早淡漠了。
虽说今时不同往日,可他也不相信韩氏会对他一个反贼看重,仕途最忌讳跟谋反大罪有牵涉,哪怕一丝一毫都不敢有,所以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柴兄弟果然懂得享受生活。”王寅一脸喜色来到近前,身后还跟着惴惴不安的下人。
柴安对后面摆手,这才看向王寅,他坐直身子,邀请落座,又吩咐人将茶水换下,摆上美酒,这才缓缓开口:“看来圣公那里有好消息了。”
“柴兄弟猜的没错,圣公让人传话过来,你的条件他答应了,不过也提了一个小条件。”
不待王寅说出,柴安端起酒杯先开了口:“歙州的买卖我不会插手,我的人也会全部撤走,往后歙州的事情再与柴某无关。”
“柴兄弟够诚意,那圣公的话不传也罢,来,今晚我们兄弟不醉不归。”
柴安与他碰了一杯,一饮而尽:“舍命陪君子。”
两人在院子中痛饮,柴安对王寅是有好感的,此人能文能武绝对是一大臂助,可惜忠心于方腊,始终没有丝毫偏向自己的迹象。
喝倒了王寅,柴安起身去洗了把脸,井水的凉意令他清醒了许多,扈三娘从不远处来到近前:“官人,事情都安排好了。”
“那我们走吧。”
柴安当先走去,他之所以来歙州,可不仅仅是为了跟方腊谈合作,更重要的还是跟一个人的碰头。
毛秀才为了今天安排了很久,自镇江救李师师后,他就一直在这里忙碌,温婉婉也被拉来帮忙。
要接头的人名叫施伍,据调查背后是临安新朝廷的刘正彦,刘正彦此人任职御营右军都统,官职不算显赫,可因父辈余荫得王渊赏识,在如今的京城临安中也算排的上号的人物。
毛秀才因为暗中主持军备交易与施伍结识,不过这一次对方提出的数量太大,新装备的要求也提高,毛秀才做不了主,借这个机会,施伍点名要与柴安见上一面。
原本柴安是拒绝的,不过施伍坚持,并提出可以将价格提升两成换取一次见面,眼下多事之秋,用钱的地方数不胜数,偏偏许多明面上的生意还遭受朝廷扫荡,收益增加两成对目前的梁山而言是很可观的收入。
柴安思索了几日有了通盘的考虑才答应下来,由于第一次见面的缘由,出于安全与负责,才选了歙州这样一个最鱼龙混杂的地方。
歙州最大的青楼嫣红阁,它背后的主子就是被灌醉的王寅,而谁也想不到,柴安选的见面地点就在这里。
以豪商的身份叫了许多姑娘相陪,当老鸨带着姑娘进来的时候,柴安悄然打量了一下老鸨子,也不是简单的角色,能被王寅挑中,最起码有着看人的能耐。
老鸨子隐晦的扫了一眼房中人,恰好跟柴安的目光相触,只见柴安流露出不高兴,原本还在猜测身份的小心思忍不住一滞,连忙换了一副讨好的面孔带着香风微微靠在柴安的胸口、
“大爷,可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柴安在她的身上掐了一把,将风月中人的饥渴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大爷你坏。”
“薛妈妈风韵犹存,实在让人情难自禁。”柴安一句话令老鸨笑得花枝乱颤,“大爷这张嘴都要说化奴家了。”
“这就难怪薛妈妈不愿离开了,是不是也想跟我等兄弟一度春宵啊?”
“哎呀,大爷坏死了。”老鸨子媚眼如丝,但也识相离开。
毛秀才起身随意走到门前,搂着怀中女子来回踱步,确认没人了隐晦递出目光。
柴安微微点头,然后端起酒杯道:“美人,共饮一杯。”
酒水下肚,屋中青楼女子尽皆眼神迷离,如同醉酒一般,早分不清眼前的人谁是谁,有燕青在柴安毫不担心露出破绽。
柴安坐了好一会,将新到的消息烧掉,看着化为灰烬的纸条,心头不禁泛起苦涩,方才送到手的情报是梁山传过来的,火药坊的生铁等原料面临供应断裂,他们原本的来源如今被金人掌控,守卫极严,前几日曾冒险运了一次,没有成功不说还折损了许多人员。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钱银的问题尚未解决,又来了一个更棘手的。
柴安有些头疼,伸手轻揉太阳穴,随后就陷入思考。
过了一会他起身走出,来到旁边的房间,敲开门装作偶遇相识的样子,便带着毛秀才、武松走了进去,至于贴身保护的穆熊,这一次根本没带过来,实在体型太有识别性。
房中坐着一个男子,五短身材,比武大郎略高一些,但微露的双臂却远比常人粗壮,显然也不是简单角色。
见到柴安走来,他急忙起身含着笑抱拳:“这位就是梁山的柴当家吧。”
“施统领,幸会。”柴安拱手。
“还只是副统领。”
“今日过后就要去掉那个副字了。”
“也得承蒙柴当家关照。”
两人落座,柴安一直不说话,也没有饮酒,只是静默饮茶。
施伍刚开始还能坐得住,可慢慢就不成了,他发现柴安的养气功夫比见过的那些读书人还厉害,不仅没有丝毫烦躁,反而对于茶杯还起了极大的兴趣。
心中暗叹,但也只好收拾心情,先开了口:“柴当家,施某此行的目的想来你也清楚,兵甲品质眼下倒是很好了,但火炮我们需要威力更大炮膛也更稳定的。”
柴安手指摩挲着杯沿,平和道:“施统领应该也清楚,火器的每一次进步都需要付出无数的心血,即便如此,十之八九还是失败,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难。”
“柴当家自诩买卖人,坐地起价的手段当真娴熟。”
“柴某只是相信手中火器的价值。”说完他又不再接话,望着杯沿又神游天外。
任凭施伍说破了嘴皮也不翻眼皮,施伍终于心生后悔,跟毛秀才谈买卖可远比此刻轻松,有消息说毛秀才是柴安的学生,原本还持怀疑态度,但现在看来并不为假。
“柴当家,提高两成难道你还不满意?”
柴安又饮了一口茶,但马上吐出,摇头道:“茶无茶味,不喝也罢。”
话里有话,施伍也是聪明人岂会听不懂,能成为交易火器之人,脑子灵活是一定的,当下咬牙道:“三成,柴当家,这是底线,若还是不成,那交易就作罢。”
柴安笑意盈盈:“三成并非小数目,柴某岂能不满意,不过这一次想换种交易的方式?”
“何意?”施伍不解。
“很简单,以物易物。”
柴安竖起手指道:“想要火器,可以,想要更好的火器,也行,拿铜跟铁来换。”
“柴当家,你不是说笑吧?”施伍用看疯子的眼光盯着柴安,如今的赵国虽然铁铜在民间也有流通,但毕竟数量有限,而且在律法上也不允许民间私自开冶铁山。
“如果此事你做不了主那就回去请示一下。”柴安胸有成竹,不急不躁道:“突然对火器的需求激增到如此数量,恐怕你背后的主子是有大用的,如果回报远远大于付出,那么都是值得的。”
施伍眉头深锁:“铁还好一些,至于铜……”
“铜可以少一些,用生铁来代替即可,若然同意,具体的交换数量寻秀才问询即可,施统领,如何取舍柴某等你们的回话,不过时间不多,三日后柴某将会离开,届时没有答复的话,交易就作罢吧。”
“柴当家,这一来一回三日也不够,还望宽限几日。”
柴安摆摆手:“有些话说透就没意思了,告辞。”
说完他转身就走,施伍希望毛秀才能帮着说两句好话,可得到的是毛秀才自求多福的眼神。
“哎……”施伍想要唤回,可最终只能跺脚一叹:“唉……”
回去的路上,毛秀才三番五次的欲言又止,柴安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不解的就问吧。”
毛秀才立马连珠炮般的发问:“学生有三不解,一不解为何不要钱银,二不解若把新式火炮卖出,将来我等如何自处,三不解先生真的笃定能谈成?”
柴安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嘴角淡笑:“其实做买卖跟搞情报是相通的,谁掌握最新最深的消息,谁就掌握了主动,秀才,掌局与前线是不同的,如今你是中原情报的负责人,是时候想想未来如何做才是最好了。”
毛秀才拱手受教,待回到住处,他一头就钻入房中,取来所有的情报查阅分析,终于寻到了蛛丝马迹,也知道先生为何自始至终笃定的原因。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