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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寨四下火起,许多船只都被火焰吞噬。
燕青嘶吼着寻找放火之人,可还不待他寻到罪魁祸首,他的人就接连失去了消息,只剩身边的人聚拢在他身旁,他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吩咐手下看管好那些被抓得头目,但又发现那些人很老实,一个个坐在地上皆噙着笑容观望,仿佛等着看一出好戏。
燕青心底的不妙愈发强烈,在杀人与不杀之间难以抉择,外面的火焰越来越大,水寨乱成一团,人影到处奔逃,有的在逃命有的在灭火,船沉了,人落水了,火灭了,人被射死了。
混乱的场面不停冲击着燕青的神经,他举起了刀,但最后还是没能冲那些被抓得头目下手,大喝道:“随我来!”
带着仅存的人朝着最为混乱的地方冲去,很快那些被抓的头目就被人救下,披挂起来朝着各处涌去,早已等候的精兵在他们的带领下自四面八方列阵出现,灭火围剿。
燕青虽还未看到四周出现的兵马,但已经察觉到水寨气氛的骤变,麾下人开始分开混乱的人群,燕青目光一凝,大吼:“小心。”
可惜太晚了,那些看似混乱厮杀的人骤然翻脸,竟一齐砍翻了燕青的人,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两拨人朝着中央挤压,一瞬间就摧毁了燕青人马的编制,随后团团围住,一个白衣身影站在人群中,羽扇纶巾淡然的望着这里。
“你是何人?”
“苏策。”
“苏策?”燕青脸色大变,他曾经在军师吴用的口中听说过,是安行的头号人物,他出现在这里,背后的含义可就不同了。
“燕青,投降吧。”苏策出声劝降。
“痴人说梦!”燕青脚尖一点,目光死盯苏策,擒贼擒王。
嘭
拳头凶悍碰撞,栾廷玉迎向燕青,他拳头大开大合又不乏精妙,燕青精于相扑,武艺又高,辗转腾挪熟练至极,甚至隐隐占据了上风。
苏策打量了几眼:“别玩了,时间无多。”
说着他率先朝前赶去,江州四鬼持盾护卫,燕青手下的人如稻草一般倒下,燕青瞪眼低吼就要去杀江州死鬼,可还不待走开,就骤觉压力排山倒海涌过来。
他抓住了栾廷玉的手臂,却发觉再也摔不过去,反倒自手臂推过来的劲道令他难受到吐血,一个巴掌落下,他以擒拿的招数化解却被拍翻在地,许多招数根本看不懂。
栾廷玉弯腰抓住他的衣领,单臂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掌在身上连拍直接瓦解了体内的内劲,听到一句好苗子杀了可惜,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营帐内,秦明亲随的手掌已经按住了张顺,张顺猛然起身,手指勾起掉落的尖刀凌厉挥动,快若闪电地割破了亲随喉咙,而与此同时营帐被切开,无数人自张顺身后冲入,弩箭如雨。
“中计了,撤!”秦明带人逃出,迎面就看到梦魇一样的场景,孙立被一个男子一记手刀放倒,一身不俗的武艺竟走不过一个回合。
“走,走,杀出去。”
他挥舞狼牙棒避开栾廷玉猛冲,冲了不到百米就被一个白衣男子挡下,其身后是数百绿林人,兵刃各异气息恐怖之极,他止住脚步观望四方,这才发现混乱的场面早已平复,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猛地一声炮响,张顺走出,四下伏兵尽起,秦明一脸仓皇,四寨水军看似早把手伸进去,但宋江太低估张顺的声望,四寨水军根本就是他一人做主,其他三寨的主将虽是阮氏三兄弟,可因为晁盖的缘故,又有当初张顺一人追杀高俅的战绩,四座水寨的人都以张顺马首是瞻,在柴安的命令到达的那一刻,伸进来的爪子就被张顺寻出一一剁掉,若不是苏策另有筹谋连最开始的混乱都不会出现。
不过对于苏策的毒辣他也算领教了,苏策按住了柴安原本的计划,转而引出水寨所有的毒瘤一次清除,虽冒险了些,但无疑成功了,两人双谋没有沟通却配合得天衣无缝,一场大换血水寨尽是信得过的人,取而代之是四面八方推至的精锐。
“你们无路可走了,投降吧。”张顺对于那些怀有二心的麾下很痛恨但更多的还是惋惜,忍不住规劝。
宋江安排和收买的人都被推到了一起,听到张顺的话忍不住骚动,一双双眼睛都望向了秦明,希望他能带来一条活路,可秦明除了沉默哪里有活路啊。
“降者不杀,不降者……”苏策冷冷而笑,没有耐心等待下去。
“杀!”秦明愤怒吼出。
苏策耸耸肩转过了身,麾下的精锐不断朝前,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只剩下秦明一人,栾廷玉提棒上前……
学堂被鲜血浸染,罗夫子站在院中不停的鼓起,可惜最终院墙被推倒了,那些学子在短暂的呆滞后毅然选择了进攻。
罗夫子泪流满面,刚要冲上去却被一个人拉住,他扭头看去,泪水模糊的视线隐隐出现一张熟悉又陌生得面孔:“毛秀才。”
拉住他的人真是毛秀才,他冲着夫子施礼:“先生,接下来的事交给学生吧。”
他独自上前招呼学弟们后退,所有人都不解的打量着他,毛秀才独对敌军,当有人忍不住上前砍他的时候他拍手道:“做事吧。”
上前的那个人才刚走几步就被身后赶来的一个人砍翻在地,顿时引发一场大骚乱。
“二愣子你做什么。”
“他们是柴安的人。”
“你们要造反,杀了他们……呃……”
鲜血迸溅,喊话的人才说到一半就被砍倒,更大的混乱从内部碰撞、撕裂,相互的残杀,彼此的不信任,彻底乱了、败了、溃逃了。
家宅,扈三娘纵马提枪,她在女墙上来回冲突,枪折了换成双刀,无数的人命被收割。
“三娘,认命吧,我会保下你的。”
“王英,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受死!”
扈三娘的双刀把王英劈落墙头,王英翻身而起:“没用的,你家中的那些人早就是我们的人。”
随着他话音落下,之前装作害怕死命求着躲入大宅的扈家庄族人揭竿而起,动乱骤然发生。
“父亲!”扈三娘失望大呼,纵马持刀杀入族人之中,这一次她没有留情,但凡出手的族人都要面对她的刀锋。
“三娘住手!”太公训斥。
扈三娘冷冷瞥来:“父亲,打小您就烦我厌我,从不疼爱过我,后来更推我联姻,往日我敬你重你,但今日莫怪三娘心狠了。”
“你个忤逆女!”太公拎刀杀至。
扈三娘一刀震退,娇喝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三娘有自己的家了,休想我再为了你们而害了相公姐妹!”
“小妹。”扈成冲出训斥:“为兄虽不同意父亲所为,但你也不能如此说话。”
“哥哥,我不可能为了你们而把府中所有人的性命都卖了,今日若你也来阻挡,三娘同样会无情!”
她纵马冲过,双刀索取数个族人的性命,只是刻意绕开扈成,真心不想与这个一直宠爱自己的兄长为敌,扈成气得跺脚,在人群中不断劝和,可到了此刻谁又会听他的,哀嚎声与喊杀声交织出骇人血色。
血花在他的身边不断绽放,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
王英再度攀上墙头,看着混乱的宅院,再次开口:“三娘,你改变不了局势的,放弃吧。”
“死!”一柄刀破风而至,王英再次掉落墙头。
他嘿嘿淫笑:“果然够辣,柴安,这一次你死定了,死定了,我再也不用怕你了,你的女人都会是我的,就先从这个辣婆娘的驯服开始,小的们,随我冲啊!”
攻打这里的人都是当初他山寨的人,一呼百应,狞笑着前赴后继,可就在这时,突然从下方杀出一支凶悍的人马,柴国带人杀出,从阵营的中央凿穿,之后又杀回,整个阵营瞬间崩溃。
大门洞开,扈三娘一马当先,红缨枪所向无敌,杀出一条血路后直冲王英,因愤怒而爆发出的武力值不可想象,一枪挑杀,尸体高高举起:“王英已死,降者不杀!”
“背信弃义,所有人听令,随我杀!”
七娘挺着大肚子踩着潜伏房中想要刺杀她的婢女,叶眉倒竖充满煞气,一剑砍掉了婢女的脑袋,陆云裳换了一身戎装,花木兰模样,同样一剑刺死了一名敌人,无畏的护在七娘身前,院里的仆人见状大受感染,一咬牙也拼了,抄起身边的家伙就扑向了扈家庄的人。
火在烧,人心在烧。
林中,徐真被人在追杀,她咬牙狂奔,几次绊倒又爬起,她没有亲人,唯一的安全感只来自林冲,她终于从林中跑出,遥遥看到了林冲,但下一刻眼眶泪珠又涌出,脖颈间架了两柄刀,终究还是没能跑掉。
宋江与吴用等了这么久仍然不见策应的兵马,心中已然泛起了不安,当溃兵相继赶到之时他们意识到完了。
“他们早有筹谋,柴安,我不会放过你。”宋江拔剑扬起:“众兄弟,杀了柴安他们就败了,随我冲。”
宋江大步向前,可此刻的柴安一方无不振奋精神,大呼着援兵来了各个奋勇争先,一时间根本难以突破,可是后方的阵营却是不断的骚动,苏策正沿着山道一步步走来,脚下是尸山血海。
宋江一方的确高手众多,可麾下尽是乌合之众,如何能挡住精锐人马的冲击,漫山遍野的狂奔逃命。
宋江面无血色,吴用拉住他:“哥哥,撤回大营还有一搏之力。”
“对,回大营,大营还有五万精锐,我们能打回来。”
宋江也真算得上枭雄,当机立断说走就走,众多的头领随之撤退,而那些喽啰走不掉了,拥挤在一团被苏策带人一路清过去,依旧高喊着降者不杀,但真正投降的也被无视,被走过的人随手砍掉了脑袋。
柴安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想要阻止却被苏策拦阻。
“你做好人,恶人由我来做。”他点起栾廷玉、武松、鲁智深、方业连同麾下带来的人甩开柴安一路直追下去:“用自己人的命来换招安的前程,这些人不配活,人做错事就是要付出代价的,况且,我不是梁山人而是柴氏反贼!”
人头滚滚,尸骨如山。
梁山步骑大营外,两方第一次在撕破脸后舍弃阴谋诡计的对峙,恨意凶性交织,每个人都失去了退路。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