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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宁府外三十里,金国骑兵四面出击,追击带走情报的汉人游侠。
承下彭怀安嘱托的游侠有三人,全部经由运送尸体的板车出城,当被金人发现之时已经离城十里。
若不是范河山巡城走到这里,还不会发现拉尸体出城的车队有纰漏,真可能让三个人就此安然逃离。
范河山在城门口当场处决了在城门负责严查的三十人,随即调遣五百黑水司精锐,连同银术可带领的一千精骑出城追击。
会宁府的搜查并未因游侠走脱而停止,范河山断定煽动辽人作乱的疯子并未离去,而他已经失去耐心,要逼迫出来。
针对当下局势的政策只花了一夜就出台,金国领土中人种分三等,女真族为上等,契丹人为中等,汉、人为下等,也即是奴隶,生杀控于上两族之手。
文书一经张贴,无不哗然,北地的数十万汉人百姓无不痛恨柴安,在舆论的推动下连带着南方朝廷也趁机谴责柴氏所为。
藏身会宁府的彭怀安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也开始了他的反击。
他邀请捕快蒲斡在布铺见面,蒲斡按刀而入,以第一捕头的敏锐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
蒲斡进去的时间不长,很快走出,但从此不见了彭怀安的身影。
十日后,汉人反抗暴行,烧毁粮仓一座,引得金人再祭屠刀,虽死了很多人,但正如范河山所言,死得其所,因为粮仓的烧毁,导致金人的大军再次延迟了出征的时间。
已经易容成蒲斡的彭怀安在院中将酒水倒在地上,汉人起义是他一手策划的,天下非议滔滔,可有识之士也不乏,睁开眼睛的人都明白,即便没有三六九等的划分,他们活得也照旧不是人。
“尔为英雄,事迹传唱,后人不会忘记你们的……”
临安一个不起眼的茶铺,说起一个平淡却又波澜壮阔的故事,故事的内容让许多人看到了北方不屈的抗争,而故事如同长了翅膀,一夜间传遍天下,无数豪杰大受感染,毅然北上救援同胞,至于那些曾抗争死去的人成为星星之火,为后人铭记,化作燎原之势……
大名府,自童贯死后,守将石堰闭门坚守,可等他收到消息再行关闭城门之事实则已然迟了一步。
城中混入了太多的绿林游侠,甘雷就是其中之一,他本是无奈困在这里的,可这一天听到一个消息,他忽然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命中注定。
前半生他混迹绿林,虽闯下了赫赫名头但总觉虚度光阴,并没有做下一件真正值得骄傲的事。
若他依旧是那个年少轻狂的江湖少年郎还好,可有件事藏在心里多年,年轻的时候他遇到过周侗,那个真正的天下宗师,不仅得到了武艺上指点,更从他的身上学到了真正的侠义精神。
今日终于能用上,舍弃江湖里的尔虞我诈,他也有最纯粹的一面。
金人的铁骑入了城,在城中搜索最后一个被接应入城的游侠,隆隆的马蹄声掀起漫天尘土,从街头冲过巷尾。
甘雷站在街旁冲着过去的马队吐了一口痰,刚要转身忽然眼角瞥见一道满身是血的狼狈身影。
他愣了一下,旋即迅猛冲掠过去,刚过了巷子就看到有一个巡街的捕快发现了那名义士,并且将要喊出声。
危急之刻,甘雷掌心一开,一根三截棍落入手中,两脚踩着墙壁飞跃而起,手臂一抖,棍棒绷得笔直捣中捕快的心窝。
嘭的一声闷响,那个捕快倒飞出去,在地上想要爬起忽然喉咙一甜喷出一蓬鲜血,当即昏死过去,棍中内蕴的劲道可想而知。
甘雷将捕快拉近巷子,随后走向浑身鲜血的义士,那人眼中戒备满满,甘雷在不远处停下脚步,抱拳道:“壮士莫惊,在下甘雷。”
“你是甘英雄?”义士大喜,又看了一眼三截棍,更加确信。
“壮士认识在下就好办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
甘雷单臂扶着此人迅速离开,沿途避过行人进了一家赌坊的后宅,后宅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绿林豪杰,当得知伤者就是从会宁带出情报的义士,全都肃然起敬。
简单敷上了金疮药,又处在暂时安全之地,义士总算精神好了一些,他先自我介绍了一下,又把情况对众人做了说明。
听完他的话,所有人都神色凝重,带出的情报包括了金人的行军计划以及暗中投敌的汉奸名单。
实在重要至极,这也是为何金军精骑以及黑水司死咬不放的原因,为了得到这份情报彭怀安用尽手段,甚至还暴露了一个在金人高层家眷中的暗子。
这步棋是彭怀安从一开始就经营的,付出的心血不可想象,但只要能送往汴梁,都是值得的。
“城中已经戒严,不过我有个兄弟在城门当值,我们两家世交信得过,待休息一天,明日我便冒险出城,无论如何,情报都必须及时送到汴梁!”
他的眼眶瞳孔,眼神坚定,他叫程飞,大名府人士,当初金人南下破城被掳到会宁,靠着一身武艺这才幸免于难,也正因为亲身经历了生存的艰难,才更加明白若想让亲眷能活下去,唯有打败金人一途。
他记得彭怀安找上他的那一天,他第一次知道了妻儿老母的下落,妻子幼子都死在了战火中,固然感到悲痛但也有一分怅然,有时候死了比活着要幸运。
至于老母亲,流落凄凉幸被梁山好汉救助,如今已经安置在了临安城中,还有两个婢女侍候,他再无牵挂,唯一要做的就是完成自己的承诺,也算变相为妻儿报仇了。
“程兄弟,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城里虽查得极严,可相比城外还是安全一些,不如大伙再想一想怎么做才能更周全。”
程飞并未一口拒绝,只是道:“在下实在有些撑不住了,思虑之事就多赖诸位了,若真有他法,自然是好的,若然想不到,程某也非怕死之人。”
说完他径直进屋睡觉,这些时日的逃亡早耗尽他的体力以及精气神,若不是实在撑不住了,他也不会选择入城,头一沾床直接熟睡过去。
当他醒来已是深夜,甘雷坐于房外守卫,听他醒来急忙起身:“程兄弟,为兄汗颜,大伙想了许久也不曾有周全的计划,不过既然要冒险行事了,也算上为兄一个。”
程飞看四周无人将甘雷拉进房中,拱手道:“甘英雄,在下这一路逃亡,对任何人都不相信,眼下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了,有件事还要劳你相助。”
甘雷静静听他说完,眉头不由深锁,想不到程飞另有打算,而对其他人也如此不信任,最麻烦的还是金人的悬赏,每到一城,金人都会发布,虽说此刻不知什么缘由还没有风声,肯定也是官府暂时压下的缘故,最迟天明就会发布,黄金万两的悬赏恐怕没有人能抵挡的住,届时才是最麻烦的,几次受伤都是悬赏出台后从背后刺来的刀。
他定定看着程飞,问道:“绿林本就尔虞我诈,牵涉到金国悬赏更加人心易变,不过为何信我?”
“因为甘英雄曾与柴先生在汴梁城下并肩作战,我想你们的交情势必不同,我相信黄金有价,但有些情分无价。”
提及柴安,甘雷忍不住笑起:“程兄弟说的好,甘某跟梁山的柴望之一直有所联系,所以于公于私都会竭尽全力,至于黄金万两,如果我想要,柴望之敢送我十万两。”
程飞暗自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低声道:“具体的计划我是这么想的……”
两人在房中密谈,甘雷以老道的经验填补了计划中的空缺,最终两人商议完毕,又一起去了城中在城隍庙的大树底下挖出了装有情报的牛皮囊。
黎明前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程飞独自去寻守门的兄弟,而甘雷则带着人远远跟着。
城门口,程飞跟兄弟碰头聊了一会,城门微微开启了缝隙。
程飞走出了城门,也在此刻异变突起,城外忽然间火光照人,黑水司的人等候多时!
世交的兄弟还是叛变了。
天下滔滔,人心日下。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