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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阳光已经逐渐变得长远,晚间黑下来的时间比之冬日往后推移了一个时辰。
原本意气相投,发下誓言的聚义厅中上演了全武行,宋江那边的人跟晁盖这边的打作一团,虽只是动了拳脚,可他们个个身负武艺,一拳一脚都有可怕的破坏力。
晁盖并指为剑,指着宋江喝问:“为了招安,你连兄弟情义都不顾了吗?”
宋江低垂眼脸:“哥哥,闹成这样绝非小可本意,不过招安是为众兄弟好,你何苦阻拦,难道要众兄弟一辈子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山贼土匪,后世子孙也累代为贼吗?”
“山中的兄弟并非不愿好好生活,可官逼民反,不得已才上梁山,胸中的义气不平,招安也不会过得舒坦,何况你不会不懂,朝廷用来招安所拿出的官位无非芝麻绿豆,习惯了自在的兄弟岂能甘心被那些无能泼才骑在头上,早晚还会出大事。”
“是你想的太坏而已,朝廷自有法度,我知你忧心奸臣,但小可面见过天子,知晓他胸中的雄才大略,如今更夺回燕云十六州,这是赵国建国之初都未实现的事情,百年的梦想终在天子圣明的领导下做到,还不足以见证他的贤明嘛!”
“强词夺理,招安一事我绝不同意。”
“由不得你!”
“你想做什么,真要违背誓言令得兄弟相残吗?”
“招安势在必行,为此我不惜代价!”
“宋江!”晁盖气得大吼,一巴掌扇了过去,宋江身后窜出两道人影,秦明、孙立,两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联手出击,晁盖根本不是对手。
被打得倒退,公孙胜冷笑一声,挥动浮尘杀了过来,燕青一个虎扑缠住,林冲脚尖挑起木桌抓住一根腿,手掌拆掉握住的桌腿,当成棍棒掠了过去,直接打翻了孙立。
“休得放肆!”卢俊义一掌挡下了棍棒,他的武艺比之林冲稍高,但解开心结的林冲早非昔下阿蒙,武艺进境极快,卢俊义想要拿下他也并不容易。
“想不到你我师兄弟也要生死相向。”林冲出手毫不留情。
“各为其主而已。”卢俊义眉目开阖有精光闪现,虽具有英雄气却带了几分呆气。
“妈、的,狗屁兄弟,干死他们。”阮氏三兄弟舍下当前的对手,直扑宋江。
关胜、呼延灼震动双臂,将三人震退,简单几招打得他们咆哮连连,偏偏又毫无办法,关键时候武松与鲁智深上前才接应下来,接着杨志、史进也过来,但宋江那边的其余人一拥而上,整个聚义厅更加混乱。
晁盖一方的人本就人数劣势,高手的数量也不足,很快就吃了大亏,晁盖面无惧色迎着秦明低吼一声,掌劲愈发霸道,整个人战到发狂,骨子里的英雄气彻底爆发。
“做兄弟的本是生死与共,尔等小人,滚蛋!”
他一掌拍翻了秦明,大步逼近宋江,终于露出天王本色。
“着!”
张清的石子飞射而至,打中晁盖额头,顿时涌出血迹,这一刻聚义厅凝滞了下来,但继而引发了更大的狂潮。
晁盖一方的人再不留情,武松、鲁智深更是发狂,他们一直义气为先,做人相对是比较简单的,恩怨分明,对错清晰,此时见张清真的不顾念情谊了,两人发一声吼,一瞬间就令关胜与呼延灼见血,宛如两头猛虎不断推进,胆敢阻拦者一律遭到无情打击。
在场的人或许刀枪棍棒了得,但拳脚上面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够跟武松、鲁智深相较,王英、时迁、解珍、解宝被当场震飞,径直扑向了张清。
石子飞射,拳头打碎一粒粒,武松已然逼到近前,张清脸色骇然,打开腰间的第二个布袋,他与人对敌从来都只用第一个,第二个还是艺成后头一次打开,里面全是打磨得如同小剑的石子,每一块都是精挑细选并细磨而出。
他摸出一块以刁钻的角度弹向武松,速度之快简直不敢想象,武松挡下一块,可堪比金石的拳头竟生出痛楚,紧接着目光一凝,又是一块、两块、三块同时射来,分击三个穴位。
他脑子已经来不及反应,身体却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只是刚要有所动作,眼前就卷过宽大的袍袖,将三颗石子全部卷入其中。
“洒家在此!”鲁智深怒目金刚。
“接家伙,废了他们!”白胜抱来许多兵刃扔给宋江一系的人,属于贼眉鼠眼的丑陋面孔写满了怨毒。
十几个人接过了兵刃,冲突正在朝着更激烈的情形衍变。
就在这时,柴安步入了聚义厅,看了一眼暴喝一声:“全部住手!”
所有人停顿下来都看向他,但很快又生出莫名的意味,明显不怀好意,白胜更是藏着一柄利刃悄摸靠近,他脸上挂着笑容,越走越近。
“兄弟小心。”武松高声提醒,但随即就被关胜的暴喝淹没,关胜的刀与张清的石子同一时间笼罩下来。
一声声低吼荡漾开来,全部动了杀机,翻脸无情就是这般!
只是挥动的兵刃还没有落下就被一声巨大的轰鸣阻断,柴安的火枪打穿了白胜的眉心,整具身体带着飘散的脑浆落在聚义厅的中央,而后在地上滑动,停在宋江的脚下。
喧闹癫狂的厅中落针可闻,不少人更是屏住了呼吸。
柴安踩着地上的血浆一步步超前走去,手中提着冒烟的火枪,脸上是泯灭感情的冷漠,他走过的路上所有人都要让路,他没有到宋江的面前,而是在聚义厅的首位上扫过众人,嘿嘿笑了一下,旋即在谁都不解其意的情况下拔刀冲向外面,一刀砍断了那杆替天行道的大旗!
刚要有人喝骂,柴安转身把刀掷了过去,踩着替天行道四个大字漠然道:“忘记誓言的人配谈这四个字吗?”
“你配吗?”他指向了方才要说话的李逵,李逵梗着脖子却反驳不来。
“你配吗?”他又指向王英,王英凝望着他引发心底的阴影,瑟瑟发抖,退入人群不敢对视。
柴安最后指向宋江:“你又配吗?”
宋江刚要开口,柴安抬步重走进聚义厅,重新审视一圈,吐出一口气:“好一群英雄好汉呐!”
话语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他指着外面倒下的大旗:“兄弟自相残杀者,如何?”
“杀!”他自牙缝中吐出一个字,杀意四溢顿时犹如尸山血海涌至。
“任你们有天大的理由架得住这句誓言吗?”柴安质问无人能够回答,即便自诩及时雨呼保义的宋江也无法辩驳。
“你们想要招安可以,下山就是,为何要走到这一步,不知宋头领、吴军师又或者哪位头领可以解答我!”
“是不是真的如此难以作答?”柴安平复情绪,语调中却更显漠然:“你们要拿整个梁山做招安的筹码,如此才能得到更好的官职是不是?”
“兄弟的命,曾经寄托情义的这山这水比不上芝麻绿豆的官职,无比可笑,说到这里,诸位又是否觉得你们答应招安的高尚所在呢?”
“口口声声说的为兄弟筹谋后路,还不是顺者昌逆者亡,还不是要拿兄弟们的命跟梁山这片净土当做入朝的功绩,哈哈,好一出大戏,好一出自编自导的大戏,要不要柴某帮你们把聚义厅重新打造一番,要不要给你们脸上画上正直的面谱啊!”
他激昂的声音回荡在聚义厅中,宋江复杂地的望着他,轻叹道:“柴兄弟有话可以好好说,何必杀白胜兄弟呢,岂不是将你口中的情义也丢掉了?”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柴安闻言只是随意摆手:“柴某杀人的缘由都在诸位眼底下,不知道还有几个可以如公明哥哥一样装作看不到或者不小心看不到来质问我呢?”
“非也,白胜兄弟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而柴兄弟却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杀人,总归说不过去,我们当初的誓言恐怕你才是忘得最厉害的。”吴用接腔。
柴安直接怼回去:“军师果然一针见血,可惜你忘记了先后顺序,是他想杀我在前,先犯了兄弟自相残杀之罪,我杀他有理有据。”
吴用呆滞了一瞬,柴安不屑冷哼,跟一个经常与律师接触的人来说,程序、先后的小把戏这时代谁能是对手。
柴安怼完这两个人,走到花荣面前:“你坚守的正义就是这个?”
花荣败退,他又走到关胜面前:“关二爷在天之灵,不知道对你这样的义气看不看得过去。”
羞惭而退,他又到呼延灼面前:“据闻将军祖上千金一诺,别辱没了祖上贤名。”
“卢俊义你如何上梁山的心中清楚吧,柴某真的看不起你,空有一身本领却是非不分,黑白不辨。”
“燕青,你主人都退了,你呢?”
……
他一个个走过去,每个人都在他的言辞下掩面而退,诸葛亮曾经舌战群儒,而他却是一言退一人,有着同样的气场。
聚义厅的混乱因离去的人太多而平息,也从喧闹瞬间变得冷清,而这场剧变带来的刺却永远留在每个人的心中。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