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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一个人,不只是从面容这么基本,还有背影、声线、举止、习惯等等,而柴安与郭献皆是此中高手,只是一个迎面而过便有了八九分的确信。
柴安的脚步微顿,旋即又若无其事的迈步走远,虽侥幸未死但已然毁容的郭献却猛然转身:“站住!”
柴安恍若未闻,脚步保持着平稳转入了巷子中,郭献刚要追过去,忽然有一匹快马冲过,那是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方腊逆匪攻破杭州!”
马上的人大声高喊,沿途的行人匆匆让开,这等情况被撞死也是无人理会的。
郭献避过加急快马,等他再到街巷哪里还有柴安的踪影,他紧锁眉头朝着皇城司的总部行去。
很快里面发生了争执,他坚信那就是柴安,可上面的两位指挥使则在调查一通后并不觉得那个在京城搅动商业风云的人物会是柴安,而且因为美食街的缘故,京城许多官宦及大族都与之扯上关系,无凭无据就拿人会惹出不少麻烦。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何况我皇城司真想拿人何须证据。”
“老三住口。”
一名五十左右的男子迈步走了出来,他面孔方正充满严肃,颔下的几缕白须修得整整齐齐,他走到郭献面前:“眼下圣上正在权衡联金伐辽之策,一旦决定下来势必要争取支持,这时候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人得罪一众京中大员,实为不智。”
“我确定那个人就是柴安。”
“够了!”
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按剑起身,他脸色阴沉,踱步到争执的两人中间:“你们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争吵的两人不吭声了,男子声线徒然拔高:“这是皇城司,你们给我记清楚,别当成菜市场!”
“上二指挥使范河山,上三指挥使郭献,你们有隙我知道,不过也要懂得轻重缓急,眼下南有方腊,山东有梁山,内患未平你们有何争论意义,而且朝堂如今的关注点在伐辽之举上,一旦通过联金伐辽的决议,你们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
“收复燕云十六州,对我大赵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这个档口收起你们的心思。”他盯着两人,见安生下来,吩咐道:“老二,你汇总各路情报,尤其是关外的,恐怕圣上这几日会召见我。”
“老三,这次你大难不死值得庆贺,晚间由我在矾楼设宴为你接风,柴安的事情放一放,明日起主抓城内的各种情况以及安排梁山、方腊那边的刺杀。”
范河山并无意见,而郭献很不甘,但也只能应下,但回府之后他还是安排了两个人前去盯梢,皇城司在京城的势力也的确吓人,找一个并不为难。
柴安在房中处理着公务,王进走进来附耳低语,他目光闪动微微点头,吩咐下去一些事情,晚间王进回来,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城门处在严查,只要是男子全都要核对过身份才能出去,如果拿不出确凿可以说明的一律不准出城,有一些外来的商贾不服还被拿入牢中。
“郭献认出我了,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事情还是不妙,看来他是打算来个瓮中捉鳖。”柴安眉头微蹙。
“那如何是好?”
“想办法搞到合理的身份。”柴安合上卷章,起身封存入柜。
“让秀才下帖,我要请几个人。”
他写好了名单递给王进,王进看了一眼落在最后一个名字上,迟疑道:“真的要请他?”
“当然,有时候敌人用好了作用更大。”
柴安喊来毛秀才花了两个时辰将该交代的时候都交代好,又叮嘱北面的七成生意会慢慢南撤,他作为南北中枢一定要妥善安置。
“彭坏蛋也回来吗?”
“我征求过他的意见,他决定留在北边,有他在也好,真的出事也只有他能掌控那边的情况。”
“好了,接着上课,今天不培训情报的事宜,教你些易容术,比较实用。”
毛秀才精神抖擞,他早就学这个了,只是一直不教也不敢问,惊喜道:“易容术实用又有趣,先生,你早该给我们开这门课。”
柴安静静的盯着他,毛秀才有些发毛,垂下头羞愧难当。
“你觉得读书学习很苦?”
毛秀才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先生面前不敢撒谎,读书学习的确感觉有些枯燥。”
柴安点点头:“人不是机器,当重复一件事很长时间难免如此,不过要学会咬咬牙撑过去。”
“读书是苦,但相比于人生中会遇到的其他困楚来说这是所能承受之苦中最轻的,当走入社会再不会有人逼你读书识字,可遇事也只能自己咬牙强撑,许多人都是在独处困境后才幡然醒悟,后悔没有钻研学问,若有如果,定会如何如何,可惜时间不会倒退,要做的是学在当下,任何时候都不会晚,最怕过了这一难便想着不必再学,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的人不在少数,我只希望自己还有我的学生不犯这样的错误,秀才,你懂吗?”
毛秀才也是有故事的人,听了柴安的话颇有触动,他曾经是秀才出身,可经历了诸多之后却差点饿死在街头,后来被柴安捡走,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再之后是一群人一起学习,他自诩秀才比那些不识字的同龄人强多了,尤其是彭怀安,竟然在入学后连一都不会写。
那时候他始终觉得高人一等,对于彭怀安挑灯夜读每天只睡两个时辰的情况打心底里看不起,但如今却懂了。
如果还是以前那样,彭怀安肯定很快就会后来居上。
“彭坏蛋,我不会输给你的。”
他端正了态度,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学习,易容术很快上手,又追着柴安询问了许多问题,包括政治、经济、情报、儒学等等。
有些问题已经很高深,也说明他真的用心了,柴安暗暗点头,倾囊相授,可惜时间太短,他能传授的毕竟有限。
毛秀才躬身一礼,意犹未尽的离去,钻入房中温故并消化。
夜色浓重,忽然有一个人翻墙而入,他的武艺颇高,竟然没有惊动什么人,他一路疾行,摸到了柴安的房门外,刚要推门突然斜刺里两杆长枪刺来,枪出如龙,势若雷霆。
那道人影急忙后跃,可那两杆枪不依不挠,紧随在身后,随时都会刺穿他的胸膛,一个就难以应付,两杆直接要命了,他拉下面上的黑布,急呼道:“王教头,是我。”
“裴兄!”王进枪身一抖压住了林冲的大枪,旋即冲到那人近前,果然是李师师身边的裴叔。
“你过来也不打声招呼,差点闹出乌龙。”王进收枪而立,对林冲道:“自己人。”
“既如此,林某便去歇息了。”
王进带着裴叔进了柴安的房间,柴安还未睡下,也被他的到来惊住,不过很快恢复平静,延请落座。
三人落座,柴安问道:“裴叔,此来何事?”
“今晚皇城司的三位大人到了矾楼,师师大家陪着的,得到一个消息,原来郭献认定先生的身份,即便被另外两个指挥使压下但也没有放弃,明日准备派人过来试探,先生一定要小心,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尽早离城为好。”
郭献果然没有死心,柴安目光闪烁,那家伙真是命大,在那般情形下都未死,活着回来却毁容,一切都与自己有关,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本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在矾楼饮酒,并请了李师师作陪,更没想到李师师竟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让裴叔前来报信。
“裴叔,多谢了。”
“要谢就谢师师吧,对了,这里有一块玉佩,乃师师大家的信物,你持这块令牌去寻守城的许将军,或许能够出城。”
柴安有心推辞,可想了想这是一片心意拒绝了实在难看,于是伸手接过,握在掌心有温热的感触。
裴叔走了,王进看了柴安一眼并没有多说也离去。
柴安坐在桌前看了一会玉佩,细思了一遍脱身的筹划,最后将玉佩放入怀中,他起身拿起灯罩,用力一吹。
烛火熄灭,他也睡下。
第二日清晨,他特意跑到矾楼后门的那条街,窗子被推开,一个绝美的容颜出现,两人的目光对视,旋即默契的笑了起来。
当有人路过时,柴安头也不回的跑远。
“呆瓜,就不能真的见上一面吗?”李师师托着香腮远眺那些在河边洗衣服的妇人,眸光中有点滴的羡慕,不过最终化为了一声轻叹:“那样的生活我过不来,可将来嫁人是不是也终归如此呢……”
脑袋微微歪下来,她已经看不清那道身影,只能隐约中看到奔跑的姿态。
“愿你平安。”
轻轻念叨着,突然外面传来躁动声,有男子的呵斥声也有妈妈的讨好劝阻声,可最终几个男子蛮横地推开了房门,郭献站在了李师师的面前。
“今晚我娶你!”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