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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如此定力或许唯有圣人方能做到。
当事态发展最坏的情况一并摊开在面前时,饶是他的定力也禁不住晃动了身躯。
张顺碰了一鼻子灰,没有一家答应提供酒水,还因此起了一些冲突,若不是张顺艺高真可能被留下,王璋手底下的人全部发动了,这条路绝了。
戴宗与七娘也好不到哪去,不过还好没遇上这样的事情,但相熟的人也交了实底,猪肉、羊肉肯定都不会再供货了,王大官人那边他们招惹不起,而且也劝说七娘最好不要再来了,否则到一定程度,不敢保证绑票事件不会再次发生。
这也算是没做绝,只是越是这般柴安越觉得头疼,因为显然对面有人对自己研究颇深,包括秉性都拿捏透彻,如今商场上正面决斗,也怕动了七娘这个逆鳞柴安会发狂掀桌子不玩。
无论怎样,这条路也算断了。
“柴兄,据说盐那边也出了问题,专卖与买扑都在对我们下手,黄文炳还是有动作了。”
货源接连被断掉,和乐楼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所有人都忧心忡忡,王臻白说了两句能帮忙但见众人神色也黯然住口,头脑冷静下来他能帮的实在有限。
休说还有家中的压力,就算北望楼由他做主也无用,面对来势汹汹的底蕴打压,不是一家或者两家酒楼能接下的。
“盐暂且不必担心,握有的人太多控制不了,无非多费一些而已,况且实在不成在交好的如梦楼或者李老王老那边也能借来一批。”
先前柴安的手指一直在敲击,此刻停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开口:“至于酒水限量供应还可支撑一段时光,毕竟很早之前我们已经储存了一批,为的就是应对意外。”
“三牲肉品倒是一个问题,这样吧,张兄让手底下的人准备大量的鱼,未来一月搞主题鱼宴,菜谱以及配酒我会抄录一份交给后厨准备。”
柴安把脑海思索的应对方案交代清楚,而后环顾一周道:“应急对策最多只能支撑月余,接下来还是要外出一趟,死水不可用,那便要寻活水。”
“相公,你要出城?”七娘一点就透。
柴安点点头:“酒水已经铺出不小的生意网,既然如今城里的情况已经不好解决,便要运用起这张网,从外面借拳头砸开江州城的僵局!”
他此刻思路清晰,当身边人还在考虑有没有破局之法,城内又有没有人可以相助时,他的眼睛已经盯向了外面,与其在城中苦寻化解之策不如跳出来更冷静及客观的看待。
事情在他的决断中定了下来,除了七娘外所有人都留下来,只是人还未散去房门便被急促的敲响。
柴安蹙起眉头起身打开,来人是在门外负责招待的人,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人。
低声交谈了几句,柴安摆摆手驱退,而后转身脸上无喜无悲,可淡然的背后有几分愠怒在胸腔荡漾。
七娘虽看不出相公的异样,只是夫妻间的直觉还是感觉到不对劲,上前低声问询:“相公,有事发生?”
柴安看了她一眼,淡笑中摇头,七娘不信,他揉揉她的小脑袋,冲众人道:“暂时便这样定下来,都散了吧,对了,张兄随我走走。”
其他人都散了开来,各行其事,又以后厨的事情支开七娘,柴安与张顺走在街道上,他的脸逐渐浮生出气怒之色。
“柴兄弟怎么了?”
“韩杰在赌坊输了一千两,人被扣下了。”
“这种时候,真是该死。”张顺咬牙切齿:“哪家赌坊?”
“通杀赌坊。”
“那不是王璋那厮的赌坊吗?”张顺疑惑万分,随即想到什么惊呼道:“难不成韩杰踩入别人的套中了?”
柴安阴沉着脸:“只怕是他自己要做猪队友,蠢货,雪上还加霜,但愿王璋那边还没反应过来,否则事情会复杂不少。”
张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骂出口,不过若韩杰不是七娘的二哥,休说忍住不曾喝骂了就是踢打也绝不在话下,这时候一千两足以要了和乐楼的命,恐怕就是寻戴宗、王明去借也很难凑齐,他低垂着头,有一抹厉色闪过。
通杀赌坊距离和乐楼有十几条街,走过这段路柴安平复下了心情,脸上古井无波恢复了平静,在赌坊前抬头望去,这是第二次来赌坊捞人了,上一次若还算迫不得己,这一次纯属猪队友的神助攻。
这等生死关头,和乐楼随时都会被挤垮,自然也有着太多重要的事要做,外面的境况随时都担心会再次生变,为此他做了一份很详细的应对策略,唯独没想到落下的霜会出自自己人之手。
张顺伸手拨开挡路的汉子,柴安收回目光迈步走了进去,这边的布局与四方赌坊相差仿佛,不过中央的桌台空了出来,韩杰正被按在那里,当瞧见柴安时,一张脸通红羞愧地垂了下去。
“放人。”
“张顺你放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嘿,只问一句,人到底放不放?”
“放你、妈。”
嘭
张顺踢翻一张木凳,扑向先前说话的那人,颇有梁山好汉该出手就出手的风采,赌坊人本就不是良善,三五条汉子一并冲了过来,不过张顺倒也不是白给,虽说在水中碍事最擅长的,不过地上也不算差,三五人竟伤不到他。
这边角落打得难解难分,柴安却没有理会,张顺的做法早在意料之中,一千两的压力足以令人崩溃,只是他却不能崩溃,稳稳的站在那里,盯着赌桌另一边的书生苏策。
“柴兄果然没变,还是这般重感情,换了我恐怕不会在这等关头来救这个不念亲情逼妹改嫁后又腆着脸靠过来的厚颜小人。”苏策淡淡的一番话说的韩杰更加羞愧难堪。
“所以说,你不是我。”
“幸好我不是你,拘小节而不顾大局。”苏策遗憾的摇头:“本以为遇到一个有趣的人,不曾想依旧是俗人一个。”
柴安笑了笑没有驳斥,反倒扭头望向了韩杰,语调不高却清晰有力的传入他的耳中:“抬起头来,不管你以前现在是怎样都算不得什么,以后做个什么样的人才是对看不起的那些人最有力的还击,难不成到了此时此刻你依然打算做个缩头乌龟吗?”
韩杰握紧了拳头,许久的酝酿之后他抬起了头,脸上的羞愧蜕掉了一半,头顶有手掌按了下来,想要将他的脑袋再按回去,可这一次韩杰极力挣扎,他的目光始终坚定地投在柴安的身上,仿佛在说着某一种决心。
“看,这就是我来的原因,亲人、尊严。”柴安看向了苏策。
苏策嗤笑,不屑一顾:“捡回来的亲人与尊严而已。”
“如此看来阁下是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潇洒人了。”柴安反唇相讥。
苏策猛然坐直了身子,双眸森然冰冷,不过片刻后又笑了起来,让人松开按压韩杰的手,随后道:“闲话就休说了,既然你来了,想带走他总归要付出些代价。”
不待他继续说下去提出条件,柴安已经摇了摇头:“人我自然会带走,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是我一直想做的。”
“哦,说来听听。”
“一口恶气憋了太久,伤神伤肝,既然今儿到了这里,正好治治自己的病,通杀赌坊,呵,柴某意与诸位会会。”
说着他取出银两嘭的扔在桌上,眼神从平淡变得张狂,挑衅的扫过众人:“可敢应战?”
“柴安,韩杰尚在我等手中,事情你又弄错了吧?”
“没错,只不过事有先后,难道你们赌坊打开门做生意还怕别人来赌,又或者你们也怕像牛氏兄弟那样输不起?”他连话说的风格都变了,既然准备张狂,那就张狂到底。
看戏的赌徒自然不嫌事大,无不起哄,苏策盯着柴安许久忽得笑了:“转宾为主,对你我突然又有兴趣了,来吧,你想战我们赌坊自然奉陪。”
三名年岁不小的人走出,是赌坊的老前辈,技业不俗,这就是底蕴差距,牛氏兄弟守着一家赌坊只有上下两兄弟看着,而这边这样的老人就有好几个。
一名老前辈走出来邀战投骰子比大小,柴安缓缓摇头,打量三人一眼又瞧了瞧赌桌上的器具,点指三人:“这位前辈精通投骰,您则精通双陆,而您精通牌九。”
三人一惊,哪里想到会有人一眼看穿他们的能耐,虽然都是走过风雨的人,脸上并不见惊色,不过心底却是暗暗惊诧,明白遇上了对手。
“小友好眼力,不过赌之一道可并不只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我们开始吧。”走出的那名前辈伸手邀请。
柴安摇摇头,眸子中闪动狂傲的光华,手臂一扫狂态十足:“三位一起吧。”
“小儿放肆!”三人大喝。
“赌桌上可不是嗓门定输赢!”柴安突然也暴烈出言,眸子中有雄鹰扑食的锐利,与他一贯的气质不浮,不过却着实镇住了所有人。
赌坊内的赌徒也暂时止住了疯狂的赌态,厮打的张顺几人也停战下来,就连苏策都饶有兴趣的走到了近前。
一场前所未有的赌战拉开了序幕,通杀赌坊的牌匾在阳光下烨烨生辉,不似牛氏兄弟那日的雨天,不知命运是否会所不同,到底是通杀柴安,还是被柴安通杀。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