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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纲已经被送回了卧房安歇,由李兴送柴安出府。
当初两人因陆云裳的事情有过芥蒂,不过后来接触多了,彼此有所了解,误会自然解除,相处也变得和睦起来,府门外,李兴盯着柴安认真问道:“柴兄所言之事当真能够实现?”
柴安知道他问的是活字印刷术推广开真的能做到聚民心之事,想了一下苦笑道:“若能全国上下推开,再加之舆论引导的确能够做到,只是何其难也。”
“只要能做到,再难也值得一搏,若柴兄不嫌弃,此事可算我一个。”
柴安愣了一下,说实话他真不想将李兴卷入其中,活字印刷术此时还好说,一旦真的按照他设想的那样铺开,书籍普及,全民开智,报纸纷飞,舆论焦点,对这个时代的冲击必定是天翻地覆的,当然反扑过来的力量也将是能把任何人都碾碎的,他自认扛不住,王文厚不行,李纲也不行,他只是给老人一个希望而已。
沉吟半晌,还是把这些实情都告之,李兴反倒淡淡一笑:“家父时常教诲,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因困难危险而止步。”
柴安欲言又止,李兴陪着柴安走了一段路:“父亲近来的身体越来越差了,饮酒聊天之时也多有不忿之言,这在以前是很少的,若不是今日柴兄给了家父一个希望,我都准备要再买一位姑娘给老人家做妾让他高兴一下了。”
“你这混账的不孝子。”柴安笑骂,也明白了当初他一个谦谦君子强逼陆云裳的苦衷。
“对了柴兄,有一事兴甚是好奇,不知可否冒昧一问?”
“何事?”
“王公缘何会亲自送你出府?”李兴一脸的好奇与希冀。
这个问题一出,七娘也翘起了脚,她装作无事,可握着的小拳头出卖了她,柴安无奈摇头,只好坦白:“我答应作坊上正轨之后为王公出文集。”
“佩服佩服。”李兴恍然大悟,这对王文厚这样声名地位都走到尽头的老人家绝对是致命的诱惑,他一边拱手一边目光闪烁:“又学了一招。”
柴安一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要做什么,摇头苦笑:“有你这样的儿子,老头子真不知是该幸福还是该悲痛?”
“嘿,怎么说话呢?”
“用嘴说话的。”
柴安拉着七娘的手扬长而去,至于以后李兴这坑爹的儿子还怎么设计老爹那是他们家的事喽,他可管不着,老头子一时低落都要遭亲儿子算计,真是可悲又可喜的老头。
“对了,老头子让我给你代一句话。”李兴追了上来,气喘吁吁道:“混小子滚蛋吧,家里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这一次换成李兴扬长而去,柴安则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直到李兴不见了影踪,七娘才拉拉他的袖子,低语道:“官人,李老是一个好人。”
柴安默默点头,李纲与他没有半分的利益牵扯,不论是最初的印书还是酒水等等的生意,老人家始终独善其身,很多时候在幕后他帮过柴安许多,可始终不得利获利,连送去的也被退回,纯粹是一个老人家对后辈的提携,这份情操让柴安很是敬重,也铭记在心底。
在这等快压得他喘不开气之时,生死存亡之际,模仿他一贯随意的口气,带给他一份安心不说更带来一份家的感觉。
他紧紧牵着七娘的玉手,仰望星空,许久骂了一句:“这老头子,想弄哭老子,没门!”
七娘看着失态的官人,感受到他心底涌动的情感波浪,身子靠了过去,玉手也加紧了几分,两人的手在群星闪烁的星空底下紧紧的握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有力坚实的“心脏”。
清晨的城市里浮动着雾气,轱辘转动的声响压过泥土传出很远,柴安与七娘一大早便启程上路,城内的光景与昨日并无二致,倒是城外的景色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百花迎着朝阳竞放,微风拂过,花香扑鼻,花海荡漾。
“官人,城外的景色好美啊,以前困在家中坐井观天,以为梦园就是最漂亮的地方,哪曾想无人打理的城外要更胜一筹。”
见了这等风景,再加上出城那种放开的好心情,七娘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幸福女人。
“你家官人我早说磨难并不全是坏事吧,不然我们岂会出城看到这些美景。”
七娘白了他一眼:“美则美矣,不过还是正事要紧。”
“好好好,那就快马加鞭。”
柴安专门去学的赶车,也是一门技术活,马鞭轻扬,马蹄顿时快疾起来。
“官人,读书人总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以前七娘不理解,今天好像有些明白了。”
“这说明两件事,第一是七娘这些时日读书识字没有白费,进步很大。”
“那第二件呢?”
“我家娘子冰雪聪明,为夫佩服佩服。”
“讨厌。”
两人打打闹闹,马蹄疾驰。
江州附近多有美酒,浔阳湓水酒,宜春县宜春酒、南城县麻姑酒,在当时皆是赵国名酒,不过这些对于柴安来说并不是极好的选择,一来这些酒水价格稍高,后续加工处理无形中就增添了许多成本,二来不出州府,这些商贾或多或少都与王璋有些关系,此番外出追求的是绝对的把握,不愿再给人绑缚手脚的机会。
对于整个赵国来说,其实他相对是陌生的,若不是许多枝节与他熟知的宋朝相仿,真要两手一抹黑了。
为此他搜集了不少资料,最终选定了阳谷县的三碗不过岗,此时根本无人听过,不过柴安却深知越是这样对他才越有利,至于心底有没有一些其他的想法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江州离阳谷县极远,对古人来说是一段漫长的路途,柴安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沿着酒水生意的线路一程程赶去。
阳谷的酒水货源是他最终的目的,而沿途这些生意脉络则是需要他梳理的关键,每一个地方的生意伙伴他都亲自见过并一一详谈。
合适的继续,不合适的第一时间被换掉,这是他来到赵国后的第一条生意脉络,容不得丝毫马虎。
持续、稳定、双赢此三点是他一路谈下去的立足点,也是保证脉络不出大问题的关键。
商贾逐利乃是天性,不过独食与分享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不少人在听到柴安谈双赢的时候都以为他是骗子,但一场酒下来便有些肃然起敬了。
一点点地推过去,柴安手中的这条脉络变得密密织织,牵涉在内的各种利益越来越多,当复杂起来稳定性自然也就更加好。
这件事足足耗费了他近一月光景,期间心力的损耗不可计数,不过总算成果喜人,对于江州那边的危局也有了很大的缓解,并且成功拉起一支车队,沿着脉络的地域一路开通,另一件大事也总算敲定。
当与张顺碰头,交代过最后需要注意的事宜,他直奔阳谷县而去。
阳谷,取东阿县界阳谷亭为名,地域不算大,若不是因为武松他还真记不起这个地方,不过眼下走上酒水生意,这个不起眼地方的三碗不过岗对他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入了县城,他没有直接打听景阳冈所在,反倒在酒楼之中听取风土人情,酒楼名为鸳鸯楼,装饰在他眼中很是一般,不过胜在干净,人流量大,正适合听东西。
北地与南地不同,性情豪放敢说敢言,府衙趣事、市井黑话、家长里短,所谈无所不包,他静静的听着,然后在脑海整理,对这个地方形成一个大概的轮廓。
“公子,可要些上好的梨尝尝,不是自吹,我郓哥的梨出了名的又脆又甜。”
这时节水果精贵,很少有人吃的起,和乐楼倒也却缺不到,不过这段时日太过忙碌,此刻被问起还真有些想念,取出一些碎银子:“拿一些吧。”
名为郓哥的卖梨人擦拭好放在桌上,数量还真的不少,七娘取过以茶水仔仔细细的清洗,然后在郓哥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柴安接过咬了一口。
做了这么多事可从始至终这对夫妻都没有瞧他一眼,起初心底还以为被看不起了,但当柴安咬下一口后目光瞧向他,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和善温润:“很甜,不错。”
郓哥脸上充满了欢喜,不断的点头弓腰,而得益柴安的做法与言辞,酒楼里其他不少客人都买来品尝,原本卖的极慢的水果竟转眼销售一空。
“多谢公子。”
面对过来的道谢,柴安轻轻摆手,郓哥识相的告退,忽然又折转回来,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柴安自顾自的把所有菜式都品尝了一番,直到七娘拉扯他才抬起头:“还有事情吗?”
“公子,你吃过武大郎炊饼吗?”郓哥目光露出一丝希冀,不断的说着好话,一个炊饼被他说的好像是精致的艺术品。
柴安第一次正眼打量起眼前的卖梨人,年岁不大约莫十五六,生的乖觉,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灵性,不过最让柴安看重的还是他对武大的情义。
后世见惯了各路推销员,能言会道甚至厚着脸皮喋喋不休的并不乏,可如眼前这个帮着别人推销的还真不多见。
没有打断他,柴安静静的倾听,直到少年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才笑道:“那就来几个吧。”
“多谢公子。”郓哥连连作揖,而后跑到栏边,冲着楼外挥手大喊:“大郎这里这里。”
“好兄弟,何事?”
“楼里的公子要炊饼,快些上来。”
楼外响起了叫卖之声以及急促的脚步声,柴安忽得想起了一件事,少年方才说的好像是武大郎炊饼?
莫不是这般巧,来阳谷的第一天就碰到了武松的兄长,他的面容顿时古怪起来。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