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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柴安只是在下面应酬各种人等,也借此认识了江州更多的商贾,让王璋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竟还在这里做成了一些买卖,原本中立的几位大商贾也对柴安的提议起了兴趣。
而王臻白趁着王文厚出言的时候,偷溜下来寻到柴安匆匆拉扯着上来。
途中他向柴安致歉,家中父亲得了王璋好处,这才用他的名义给柴安下了帖子。
柴安摆手告知无妨,鸿门宴摆下没有王臻白的帖子也会有别的办法逼他过来,知州蔡得章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身为朋友明知鸿门宴还让家人下了帖子,明着实心内不安。”
“瞒着你做的事就不要自揽了,何况今番是我自己想来的。”
王臻白露出愧意,不过并未再说,而是将水池亭台上的事情简单叙说,临了还嘱咐:“知州大人对你观感不好,若不是王公拦阻就麻烦了,上去后切不可放肆,而郑谷先生此番从京归来据说是王璋请来的,不管善意恶意毕竟是授业恩师,上去也莫失了礼数,只要挑不出什么,一切自有王公为你做主。”
柴安点头答应,只是谁也想不到事态的发展忽然就变了,从郑谷说出那番话后就隐约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变去。
柴安走到郑谷的面前扬起的大巴掌,惊住了众人,李纲、王文厚皆出言喝止:“望之,不可无礼。”
“打啊,有种你打啊,殴打师长,你死无葬身之地。”王璋心中不断鼓劲。
“柴兄万万不可。”王臻白上前扑来,可惜手掌已经落下,迟了一步。
先生郑谷老脸苍白,冷汗狂冒,他心中翻滚,充满了悔意:“我招惹他干嘛,唉,谁又能想到这混账竟真的这般大胆,虽能断了他的仕途,可我的老脸也丢尽了,往后日子难熬了,该死该死,若不刺激他,缘何能落到这副田地。”
大巴掌落了下来,亭台上的人面色各异,各怀心思,只是想象中的场景并未出现,柴安的手掌忽然一翻,掌心出现一瓶状元醉,奉了过来,躬身道:“学生柴安见过先生,先生精神矍铄身体康健实为我辈弟子之福,这些年安没有长进,只好做些小买卖糊口,这状元醉正是学生所酿,特带来孝敬先生。”
郑谷前一秒还冷汗横流,后一秒又不知所措。
终于醒转过来,他豁然起身,怒瞪柴安:“你……”
“先生可曾听过状元醉?”柴安说了一声将他唤醒,状元醉可价值不菲,脑袋冷静了不少,柴安接着道:“以后先生饮酒一律不要酒钱,只要是学生旗下酒楼的地方,您老的吃喝皆由学生负责。”
“你……”语气明显不同了,缓和许多,有七分惊讶三分喜悦。
“学生不才,酒楼在江州附近有十来家,若四下游玩的话,想来先生不必为口舌之欲担忧,毕竟能为师者分担琐事乃做学生的荣幸。”
“哼,学识不涨,倒也算用心了。”郑谷冷哼一声坐了下来,眼中却多了几分赞许。
柴安恭敬的站在一旁,真像一个刚入学的学童,王璋恨得牙疼,对柴安也对郑谷,其他人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心思却千回百转。
从一开始柴安就从王臻白口中知道了郑谷的一切,从他的所作所为以及所收学生不难看出本性,以状元醉的价格以及酒楼的花销,比之王璋请来的花费肯定高很多,毕竟说过酒水饭菜无限量供应,里子面子可谓都给足了,一番运作后果然令他闭了嘴。
场面有些冷场,这时李师师终于露面了,从远处摇曳走来,身姿曼妙令人心动,柴安也终于目睹了她的真容,鬓鸦凝翠,鬟凤涵青,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当真有倾国倾城的容貌。
她长袖善舞,人刚一到就将氛围重新调热,每个人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对不同的人她展出不同的风情,甚至与王臻白这样的才子相处也游刃有余,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才情容貌果非常人能及。
“不想会在这里见到先生,师师有礼了。”李师师冲郑谷敛衽一礼。
“师师姑娘免礼,老夫此番乃回乡省亲。”
李师师点头轻笑,转向柴安道:“公子可是写下梁祝与花木兰的柴望之?”
柴安打量了她一眼,虽是第二眼看可还是觉得惊艳,这等容颜配上绝高的才情当真世间少见,不过倒也不至于痴迷,淡笑道:“在下的确是柴安。”
见到柴安眼神中的平淡,李师师愣了片刻,面对自己眼中还能如此清明的男人真不多见,她恬静傲立,吐气如兰:“师师在京中对柴公子也多有耳闻,梁祝感人肺腑,花木兰则为我等女儿楷模,一直都想见见能写出这两出话剧的才子,今日得见,小女子三生有幸。”
看得出李师师是真的很喜爱柴安编的话剧,言辞之间也多是追捧,倒引得众人羡慕起柴安,柴安却没有失去理智,反而目光愈发深邃,世上从不会有无缘无故的马屁,他冷眼旁观,始终不曾承诺什么。
终于李师师坐不住了,她对柴安道:“不知公子可有时间也为师师写下一出话剧?”
来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事,若换个人恐怕早在她的好话中沉沦,什么都会答应,可惜柴安看着她淡淡微笑:“师师姑娘说笑了,安一介商贾那懂得这些。”
“公子这般便是瞧不上师师了。”说着她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柴安尚未开口,那边突然传来郑谷的声音:“望之,速速过来,为师要考校一下你的学业。”
周围的声音一下息止,柴安也诧异几分,不过当扭头看到站在郑谷身旁的王璋后一切不言而喻,定是又许下了更丰厚的条件,眼底对郑谷的人品也鄙夷到了极致。
面上不动分毫,他来到郑谷前:“先生,安如今只是区区商贾,学业就不必考校了吧。”
“终归是读过书的人,总不能因操持贱业就扔掉了圣贤之道。”
“先生过虑了,学生虽忙于俗务,却从未敢扔掉圣贤之道。”
“是吗?”郑谷突然高声呵斥:“可据我所知,你竟做出买对联买诗词这等侮辱文人身份的事情,这还不是丢掉了圣贤之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件事早有争议,不过有王文厚等人的弹压倒是很久无人提起了,此刻被郑谷掀开,掀起巨浪,尤其江州城内的众多文士乡绅官宦皆在,再加上郑谷是柴安授业恩师的身份,这是要坐实他有辱先贤的实锤。
“先生,过分了吧?”柴安低声问道。
“哼,既为先生自然也要教你如何做人。”他说得大义凛然,周围不少学生文人都拍手叫好。
柴安盯着他的脸庞说不出的厌恶,为人师表是罗先生那样而不是他这等的丑陋,目光又掠过王璋,只见噙着冷笑,当两人视线对碰,化为了狰狞的野兽。
彻彻底底的撕破了脸,连表面的笑容都懒得敷衍,柴安忽然明白王璋这些时日的消停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少了苏策,在商场上远远不是柴安对手,不过这些年能白手起家自然也有过人之处,他精心筹划了今日的击溃之举。
“死敌吗?”柴安嘴角卷出一丝冷意:“那就不好意思了。”
“你说什么?”王璋皱眉问道。
柴安没有理会他,而是绕着亭台缓缓迈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他眼睑微垂,脚步平稳有力,腰杆笔直如枪,他重新站在郑谷身前,道:“先生,你确信对联诗词都是学生买来的吗?”
“自然,打小就不学无术,如今虽用旁门左道赚了些钱银,可我岂不明你的底细,嗜赌如命,败坏门风,江州第一无赖。”
郑谷的话太重,王文厚与李纲皆要发作,蔡得章却提前出言堵住了他们的嘴,而一直站在蔡得章身后的宋庆又拦下了王臻白,这样一来再没有人能帮柴安化解。
“郑谷先生言重了吧,师师虽与柴公子刚刚认识,可却相信他的为人。”
李师师在此刻站出来帮柴安打圆场,是谁也想不到的,就连柴安都颇觉诧异,李师师对他轻柔一笑,接着道:“能写出梁祝与花木兰的人定是至情至性的男子,有辱斯文违逆圣贤的事情他绝不会做,想来是郑谷先生初回家乡为人所蒙蔽误导。”
郑谷此刻脸色不是很好,拍案而起:“柴安乃老夫最不肖弟子,今日是训诫他,旁人不可插言。”
李师师退下不再吭声,给了柴安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柴安回之一笑,真不愧是赵国第一名妓,进退皆有分寸,实则之前做的已经超乎预料,如今该轮到自己了。
他冲着郑谷拱手一礼:“既然先生将话说得这种程度,那安也不多言了,若想考校便开始吧。”
郑谷见他自信淡定,看着他:“字为根基,自当少不了,便执笔吧。”
“楹联者,对仗之文学也,暗合阴阳两半之道,也是读书人饮酒相会的雅事,而你以楹联卖弄招揽客人,那老夫就先从这个开始。”
“补天娲神,行地母神,大哉乾,至哉坤,千古两般神女。”
柴安闻言淡淡一笑,挥毫而书:“治水禹圣,济川后圣,河之清,海之晏,九州一样圣功。”
所有人都目露异光,因为柴安几乎想也未想就对上了,而且对仗工整,意境相符。
“几根傲骨头,撑拼天地。”暗地讥讽。
“一个饿肚皮,包罗古今。”柴安毫不留情的讥讽回去,郑谷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但以诗书教子弟。”又端出先生的身份。
“莫将成败论英雄。”柴安响亮回击,先生的身份已不在眼中。
郑谷面色铁青:“即便有钱买楹联也休想侮辱先贤,下面考校诗词。”
“哈哈。”柴安忽然仰头大笑,虽说他早已习惯了这种面前兄弟背后捅刀的虚伪场面,也能用平和的心态从始至终,可真的失却了兴致,后面还有更多的事等着自己做,既已看完了王璋的手段,那就结束吧。
他挥毫狂书,然后掷笔于地,背对郑谷,一鸣,惊人!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