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烽火山河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晨跑后在喝粥时才发现了那张帖子,柴安拿起看了看,是约他今日晚间赴会的,看过之后随手就扔了出去,同桌的家人目瞪口呆,对他们来说这样的举动有违礼节。
七娘嗔怪:“相公,知道你对这些诗会酒会的不感兴趣,不过帖子也不要扔啊,咱家是小门小户能收到这些帖子是很好的事,也是对相公的一种认可,而且以后也少不了下帖,现在是不懂的,能借来学学也是不错的。”
七娘的打算长久周虑,也越来越有女主人的样子,她捡了起来打开一看,脸色微变,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柴安的神色又咽了回去,拿着帖子挨着柴安坐下,她想了片刻才重新开口:“相公,郑谷先生是你儿时的先生,不能不去的。”
“师长请不敢辞。”柴安说着又轻轻摇头:“可惜师者不师,长者不长,着实没了兴致。”
“话虽如此,可郑谷先生的身份地位在那,如果相公不去会落人口实,更会断了入仕的可能。”
“王侯将相非我心。”柴安淡淡说道:“类似的手段王争用过,不过王璋的高级多了,以文人众作见证,再借师者口断我路,这才是像样的手段,可惜我本无心,任你大风大浪我只不理不去。”
“相公,如果你不去的话定会凭添非议,口舌为箭,伤人无形。”
七娘不断劝说,苦口婆心,轻言细语,可柴安只是不从,他放下碗筷伸个大大的懒腰:“你知道我的,从不因为别人的嘴而委屈自己。”
“东家,又有人送帖来了。”福伯捧着一张帖子快步进来。
柴安眉头微蹙,怎么近来帖子这么多,他接过一看,剑眉忍不住斜挑,还真是什么麻烦都来了。
“相公怎么了?”
“你看看吧,李师师的帖子,也邀我赴约。”
“是那个赵国第一名妓李师师吗?”厅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睛光闪亮,李师师在赵国的名头极大,虽不至于家喻户晓,但在市井之中也多有耳闻。
七娘将帖子看了又看,确认是李师师的帖子,娥眉蹙起:“师师大家请的地方也在王璋的城郊院子,难不成……”
她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担忧,柴安取过帖子在掌心轻拍:“王璋真的要破釜沉舟?”
在脑海中推演了一通,柴安不是很相信,可许多可能性都被排除,只剩这个。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验证了,江州城各大商户都送来了帖子,无一不是请柴安赴约的,最后更有知州大人的帖子也送到,俨然从请变成了逼。
“他是生怕我不至,既如此那就如他所愿!”
见柴安同意赶去,七娘又纠结了,充满了忧虑:“相公,宴无好宴,你可要多加小心。”
“李师师那边我倒不担心,推到云裳姑娘身上就好,反正她也下帖等候见面了,对了,云裳姑娘可能会寻你帮忙,如果可以……”
“我们已经约好在家中见面,妇人家的事相公就不要多管了。”
柴安点点头,不过随即看到七娘审视的目光,他愣了片刻,而后落荒而逃,他在外是了不起的柴大官人,在内却是谈不了恋爱的“柴小安”。
刚出府邸,迎面遇上了陆云裳,两人目光对碰皆察觉到一丝尴尬,彼此点头没有说话。
柴安虽不擅长处理感情的事,可七娘选择家中见陆云裳也还是能猜到一些东西的,只是这等事情他不方便插手,而陆云裳则是心绪难明,一方面她觉得这是两个女人的摊牌,另一方面又在心中不断重复与柴安无关,权当串门。
陆云裳敛衽一礼没有开口,旋即两人擦肩而过,柴安已经平复心情,陆云裳则更加复杂,一个脚步愈发平稳,将去迎敌,一个越发慌乱,将见大妇!
柴安巡视了一圈酒楼生意回到和乐楼取出一摞硬纸资料,这是书坊新出的纸张,记录了柴安需要的一切资料。仔细翻阅,他脑海中形成资料的汇集,开始埋头制定计划。
后续车行的生意他要操心,人手的招纳、培训更是重中之重,尤其如今车队已经开始带少量的书坊典籍送出,势必会带来不少问题,这些不能每一件都亲力亲为,所为下一批学生除却固定的知识学习外也要学会处理的手腕与方法。
不知不觉天色向晚,柴安活动身体走了出来,吩咐店内伙计打烊关门,新招的伙计都算机灵,跟着老伙计有条不紊的做事。
柴安打量忙碌的身影,淡淡微笑,迈步出了楼里,外面早有车驾候着,他上车王进驱赶马车朝着城郊而去。
王璋的这个院子有着江南园林的美感,门外车驾众多,进进出出的人更是无数,柴安打量了一下四周迈步也走了过去。
守门的下人见柴安走近,皆露出冷笑,伸手拦阻为难,言语间缺乏敬意,柴安早在打量时就看出了这些下人是在等人,眼下岂会还不知等得人就是自己,想不到一开始就想来个下马威。
他制止了要上前的王进,让他在外等候,然后独自迎上前,越来越近,那些下人探手抓出,手掌快要碰到柴安的肩头,这时,不待门人开口他从袖中抓出一把帖子先扔了过去,劈头盖脸砸向那几个下人的面门。
守门的下人当真是吓了一跳,差点被砸个满脸桃花开,当闪身避开,柴安却已经穿过他们入了门,几个下人手里都抓着几张帖子,刚想追将上去拦阻,可当无意中看清上面的邀请人后全都愣住了。
王璋、王臻白、李师师、黄文炳、江州众乡绅、众商贾以及知府大人!
来头个个不小,每一个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即便有主子的吩咐,此刻也不敢异动了。
柴安噙着淡然的微笑走到里面,见到了不少熟人,尤其商贾一块,熟识之人极众,他穿梭在其中一一打过招呼,不管是敌是友皆没有冷落,今日事众人心中都洞悉,所以即便敌对也没有表现出来,外在来看氛围是其乐融融的。
只是隐藏在笑容背后的暗流却正在汹涌,合作关系比较好的还能隐晦提醒两句,其他不熟或者敌对的反而笑得更开心,寒暄也更热情。
柴安早见惯了尔虞我诈,跟谁都能谈笑风生,甚至连敌人也被舌绽莲花的口才说得忍不住淡淡微笑,人与人相处无非真、假、捧、落,作为一手打造自己商业帝国的人来说这都是家常便饭,段位高出这帮人何止一筹。
手腕根据人的不同而不同,柴安在此地如鱼得水,到了最后简直成了此地主人,每个人都与他熟络并差点结为至交。许多人也都是与他谈完才猛然醒转,这是王大官人的院落不是他柴安的啊。
不过细思极恐,他竟然做到让所有与他交谈的人都忽略这点,实在太可怕了。
有些在中心亭台的大人物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因为柴安就像落在平静湖面的石子,引起的波澜虽不大却不断推近,让每个人都看在眼中。
知州蔡得章高坐首位,他是当朝太师蔡京的第九子,年纪轻轻便做到知州高位,未来仕途不可限量,可以说在地方有着绝对的话语权,毕竟其父蔡京位高而权重,门生故吏又遍布天下,称之为赵国第一权臣也不为过。
他也注意到这边,问道:“下面何事?”
王璋早得到下面人的禀报,急忙道:“是一黄口小儿在搅事,依仗有些钱银在人群中卖弄,大人切不可被搅扰了兴致。”
“区区商贾贱民也敢出头闹事,既是这等人何不驱赶出去。”
王璋大喜:“小人这就去办。”
他暗喜,如果这样扔出去柴安也能达到目的,而以蔡得章的身份地位,被他扔出去的人以后谁还敢用,仕途十门也要闭九门。
“慢着。”李纲突然开口:“此人名叫柴安,字望之,乃和乐楼的掌柜,为人谦逊温和,何来搅事一说。”
王璋不敢走了,蔡得章望来,虽笑着可泛起一股冷漠的味道:“老大人,莫不是与这商贾相熟?”
李纲不假思索坦然道:“不错,望之乃老夫小友,他的为人最了解不过。”
“或许是老大人被人蒙蔽了,老大人的年岁毕竟是大了些。”说着示意王璋下去做事。
王璋看也不再看李纲一眼,转身又要离去,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脚步。
“今日我等相聚,一来为郑谷先生接风,二来也是为见师师姑娘一面,两者皆为喜事,还是和气为好,再者说据我所知,望之也是郑谷先生的弟子,岂能拂了先生颜面,不如让他上来先见过郑谷先生再言其他,王璋你觉得可对?”王文厚瞥了一眼,王璋噤若寒蝉,王文厚所在的王相公家可不是李纲可比,根深蒂固历经多年而不衰,决然招惹不起,听到他略为不满的问询,只能唯唯诺诺。
王璋进退两难,求助望向蔡得章,王文厚早知他的举动,端起茶杯轻吹茶叶:“府尹大人觉得可好?”
蔡得章冷着脸,半晌后还是笑了起来:“王公所言极是,无论怎样他也是郑谷先生的弟子,教训弟子的事还是教给郑谷先生的好。”
所有人都看向闭目养神的老者,他就是柴安的启蒙先生,授业恩师——郑谷。
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亭台下的柴安,开口言说:“依旧不学无术,倒学会了不少旁门左道,与儒家教义相悖,孺子不可教也!”
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重,赵国的时代,师者言有着不可估量的巨大舆论能量,毫不客气的说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所有。
柴安在王臻白的陪同下站在了老人的面前,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言辞,扬起了大巴掌,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凝滞起来。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