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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烟花绚烂,点缀暗夜星空。
皇城司的杀手、官府的官兵皆死伤惨重,轰鸣还在持续,哀嚎声传遍旷野。
赵廷、范河山、李廷站在后方,神色各有不同。
“柴氏逆匪如此猖狂,不灭之难以安睡。”赵廷按剑昂立。
“世间竟有如此利器。”范河山第一次流露出凝重之色,对柴安的评估也全部推翻。
“他真的做出来了。”李廷深深感叹:“当初以为只是一句笑言。”
天渐渐亮了,柴安等人已经重整车架启程,而所有的敌人都在扔下一地的尸身后退避三舍,眼睁睁看着柴安一行启程上路。
“昨晚的火药动用那么多,肯定不会再有了,追上去肯定能杀了他们。”李廷不可谓不狠,也摸准了火药的存量不足。
可惜提议很快就被否定,范河山冲着柴安的车架一指,所有人都呆住了,只见车架上全部插着柴家的旗子,而柴进与柴安两兄弟更是拆掉车厢,光明正大的行驶在官道上。
“官家的命令还没有下来,况且官家也想借这个机会,即便真的出事最多也只是责怪几句,而私下里定然会对皇城司赞赏有加,不如……”
赵廷心动了,他本就是皇家人,对于宗族对柴氏的忌惮最是清楚不过,可是牵涉实在太大,他有些难以下决定,问向范河山:“怎么看?”
范河山沉吟片刻道:“错过这个机会只怕更难动他了。”
赵廷拿定了主意,挥手下达命令,皇城司杀手如潮水涌去。
“二弟,皇城司还是动了,怎么做?”
柴安仿佛早有预料,胸有成竹的吩咐道:“兄长,你负责车驾,只需要加速再加速,记住,但凡遇到人多的地方都要冲过去,不可伤了人,除此之外随意做。”
“王进、林冲,你们负责沿途遍撒纸张,我会写给你们,让天下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柴氏从来没有造反,柴氏的家眷正遭到极度不公平的对待,甚至连性命都不保。”
他坐下,将纸张铺开在桌上,迅疾写下,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面世,历数了柴氏的悲剧,虽没有点明对柴氏断子绝孙的狠毒手段,但却道出柴氏人丁越发稀少的事实。
文章一经面世,顿时引发轰动,但凡看过的无人议论纷纷,而皇城司也彻底被逼上了绝路,发狠一定要杀掉柴安,在官道上、城池主道上呈现生死时速的大戏。
柴进原本面如冠玉,此刻却狰狞扭曲,马车撞翻了几个皇城司得到骑兵,鬲到一块石头,差点翻车,也在此时他终于暴露了习武的秘密,柴家人无不是文武双全,只可惜为保全家族与性命,只能尽量的藏拙,甚至往日结交的也只是绿林人物。
这一次是柴氏命运的转折点,柴进也顾不了太多,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相信柴安,稳住车驾看了一眼没有受到影响的柴安,心中豪气顿生:“驾!”
骏马疯狂前冲,他一手缰绳一手马鞭,穿过一座城池继续狂奔。
车驾颠簸的厉害,柴安却一只手臂死死压住桌子及纸张,另一只手稳稳的书写,几次刀剑都到了近前也没有看一眼,越是紧急关头,人的注意力越要高度集中,此刻的他已经目无外物,看到的只剩纸上的字。
写完一张就扔掉,也不管会飘到哪里,总之它们会完成使命,帮他们造出足够的声势!
林冲挑开一根射向柴安的箭矢,见到他竟没有分心丝毫,心中充满了敬意,而王进则怒火冲天,突然从马背上站起,对着狂奔跟上并捶杀骑兵的穆熊大喊:“穆熊,送我过去。”
“好。”
穆熊答应一声,一拳狠狠打出,王进跃起正好落在拳头上,整个人如箭矢一般落入远处射出弩箭的骑兵中,铁枪横扫,铁拳破风,一眨眼的功夫落马十数人,皇城司的杀手大骇,可在盛怒的王进攻势下每个人都难以自保,如同被狂风暴雨席卷。
弩兵一个个落地,王进仰天大笑,掌中铁枪似破浪疾风击落一道道人影。
整整一日,他挑翻的人不可计数,而柴安写下的纸张也足有三箩。
随着事态的扩大,每个城池的牧守都不敢再派人拦阻或是关闭城门,于是柴安一日过八城,掀起连天的声势。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柴氏的事情,下到贩夫走卒上到王公贵族,不同的文章共同的怜悯,人都喜欢同情弱者,正如赵国之于辽国,同样的心态在此刻爆发,有着推山填海的功效。
这场声势不断推高,想要灭掉辽国雪恨的敌强心态提前寻到了宣泄口,顿时将朝堂诸公以及赵氏天子推到了风口浪尖。
啪
坐于龙椅之上的赵氏天子扔掉了各地呈上的奏章,面孔冷峻,一一扫过下面的群臣。
“你们真是长能耐了,如此大的事竟然不向朕禀报,你们眼中还有朕这个天子的存在吗?”
群臣叩首:“陛下息怒。”
“如何息怒?”他指着地上的奏章:“这等大事恐怕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臣等失职。”
“好一个失职,若非太学的士子联名上奏,朕不知还要被你们蒙在鼓里多久!”他痛心疾首:“满口忠君爱国,满腹道德文章,各自的打算都很精明,此事发生多日你们只怕早想好了对策吧,到头来只想朕帮你们擦屁股,朕问尔等,你们致我这个君上于何地!”
拍打着龙椅,天子发下雷霆怒火。
左手文人打头的是太师蔡京,他一生四起四落,堪称传奇,如今身居高位为文人之首,他面无表情的出班道:“臣要弹劾皇城司一众,无辜残害柴氏一脉,更擅自干涉地方,望陛下严惩!”
右手武将打头的是童贯,他虽为阉人,可体毛魁梧,皮骨坚铁,最奇特的是腮下生有胡须,甚有威严,此刻出班道:“太师此言差矣,自太祖始,文人高于武将,我等莽夫历来为你们瞧不起,如何能干涉并调动的起,恐怕太师是被属下蒙蔽了吧。”
“童枢密莫不是忘了皇城司的特权?”
“童某并不知,还请太师赐教。”
“哈哈,这满京城的人恐怕无人不知吧,当初在矾楼,皇城司的一个区区指挥使可是连御史也敢杀的。”
童贯暗呼不好,当初郭献强逼李师师,柴安却从中作梗,于是导演了京城混乱,直接令皇城司与文官两个系统从私下较劲变成了明面为敌,只是这么久都未曾真的发难,却不想此刻借机重提,看来是决意要一举扳倒皇城司了。
武将一系全部盯着童贯,只见他沉吟片刻大声道:“此事早有定论,太师重提到底是何用意,别忘记今日所议之事乃柴氏一事如何定夺。”
“此事当然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但不诛首恶如何平怨,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在皇城司的身上。”
“真是荒谬!”
“童枢密,这是朝廷,收起你市井俗语。”
“都给朕闭嘴!”
天子再度震怒,慌的两人急忙跪倒。
“柴氏有太祖钦赐的丹书铁券,谁都不可辱,传我旨意,任何人都不得为难柴氏,至于勾结梁山匪寇一事……”他顿了一下,拂袖道:“皆是以讹传讹。”
御花园中,天子在园中散心,身边伺候了三十年的太监跟在身后轻声道:“官家,莫要气坏了身子,那些臣子虽过于可恶,但也只是一时糊涂。”
“安海啊,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一时糊涂吗?”天子负手笑道:“他们可不是糊涂,反而聪明的紧,方才蔡京跟童贯看似闹得很厉害,实则只是想跳出柴氏一事的泥潭。”
安海并没有接话,他很明白这时候的主子并不需要人帮腔,果不其然,天子顿了一下接着道:“文武之争从太祖时就一直未断,虽各有胜负,可武人的地位始终不高,但自皇城司权柄渐重,武人看到了兴盛的希望,尤其我告诉他们收复燕云十六州者可封异姓王,武人自然不会舍弃皇城司这颗棋子,反观文人则感到威胁,于是争斗便愈发剧烈,但事无一日可成,所以今日朝堂之争最终也不过是私下交易罢了。”
“他们对这点都清楚的很,所以只是在演给朕看,因为他们都不愿背负骂名,所以借故摘出去,将这个骂名都留给了朕!”
安海奉上茶水,痛恨道:“那这群臣工罪当该死!”
天子转过身接过茶水,脸上并无所有人预料中的震怒,反倒十分平静,他看了安海一眼道:“他们送给你不少钱银让你来劝我吧?”
安海脸色大变急忙跪倒:“奴才绝没有收人好处,只是有感而发。”
天子看了他许久,虚扶道:“起来吧,安海啊,朕不是蠢笨的人,有些事不说破却看得透,臣下闹一闹对朕并无坏处,总好过一家独大的好,但内与外终归是不同的,你懂吗?”
安海额头冒汗:“奴才不敢。”
“嗯,稍后替朕用印吧,柴进、柴安两兄弟呐……”他声音微顿:“朕倦了,要歇息一会。”
天子走了,安海的衣服仿佛过了水一般,做事更加谨慎,当圣旨拟好,他念起主子最后的话,可想不透深意,只好用印,但也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沧州城下,柴进站在城门楼前,柴安则躺在被褥之上,后面是皇城司的大队人马,前面是沧州城的三千官军,到了这里,他们无路可逃,也无意再逃!
天下声势加在身,何惧刀斧!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