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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风波已经过去两日,柴安没有再过来一次,但安排的人却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安神医亲自为柴皇城重新缝合了首级,他的手艺高超太多,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头与身体曾经分离过。
之后是安行送来了上好的棺木,为了不被人扣下,运来的是棺木,入山后寻了一个匠人钉合起来,后事颇有些了富贵模样。
不多久又来了戏班子,重新帮着搭了灵堂,屋内外面都布置上,再加上戏班中有两个能扎纸人的老者,按照柴安的吩咐有的没的,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扎起,几乎是给柴皇城准备了一个幽冥豪宅,里面应有尽有,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戏班子里还有很不错的厨子,与柴安商议过菜单之后做了一桌试吃,就连大娘子都无可挑剔,对柴安的恨意也在目光中缓和起来。
柴安跟柴进走在灵堂外的小道上,路边的花草烂漫,在花香中带出一丝宁静平和。
“兄长,我意让戏班子从今晚开始连着开唱三日,直到叔父的后事办妥才停,他们跑过很多地方,这样的事情也帮着做过,想来不会办差。”
“二弟的想得很周到,其实对叔父的后事我是犯了愁,想要做到最好偏偏又感觉无从下手。”
“这就是感情。”柴安安慰一番他,接着道:“兄长与叔父的感情太厚,悲痛即便掩饰得再好,可终归是骗不了自己的,那日争吵我就是因为见你的手脚不可控制的抖动才没有逼你出来。”
“为兄也是知道的,那日都是二弟做了恶人,在这里为兄还要跟你赔个不是。”
“兄长万不可如此,不过有句话还是要说的。”
柴进看向他:“但说无妨。”
“兄长是做大事的人,在兄弟情义上没得说,可在处理后宅上还是有所欠缺,正所谓修身齐家平天下,往往对男人来说修身跟平天下还好些,即便困难重重却也还是能够做到,无非前者克己,后者冷静而已,但齐家就很难了,因为理性与感性必须交织在一起,当然也可以选择做公私分明的人,拒绝一切的私请,只是固然能做到绝对的清廉公正却在家中会成了恶人,家宅难宁,这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为了尽量避免,就要有妻子相帮,所以我觉得往后跟后宅妇人打交道的事啊,还是交由嫂嫂主持,但该说该做的还是要给所有人提个醒。”
柴进点点头:“是啊,不过我那位大娘子虽然贤惠,恐也不善于打理,倒是三位弟妹我见过一次,都是理家的好手。”
“她们啊,是让兄长见笑了,后宅倒是安宁,不过也闹腾的很。”
“二弟的家的确很不同,可有着我们学不来的相处之道,羡煞旁人呐,以后定要让我家那几位跟着弟妹好好学学。”
“兄长要是不怕烦那就让她们多走动走动。”
两个大男人相视一笑,可很快柴进又落寞下来:“只是不知道还能否相见,是我对不住她们……”
“兄长安心,嫂嫂们一定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
他们走着,忽然瞧见前面柴皇城的正妻正等在那里。
两人上前施礼,大娘子急忙还礼,之后对着柴安深深福了一礼。
“叔母这是做什么?”
“二郎,叔母只是见识短的妇人,这些年只想着尽力打理后宅,却不想令得乌烟瘴气,幸赖二郎不记恨,还如此费力操持着后事,让你叔父能走得如此风光,无论如何都要谢过。”
“叔母这是折煞安了,本就是应做之事,叔母以后切不可这般客气,往后若您有闲暇,可多与我家那三位走动一些,她们都是闹腾的人,能让叔母宽宽心最好不过,即便不成也能打发打发时间,事情也就过去了,您身体康健才是叔父在天之灵最想看到的。”
大娘子冲柴安又福了一礼,将这份情谊留在心中。
第二日,柴皇城走得很风光,柴进、柴安披麻戴孝以子嗣身份亲自送葬,梁山的好汉也尽数过来,在墓前跟柴皇城做了道别,除却没有大兴土木,或许就连皇帝的丧事也不见得有如此排场与光彩。
连着三日的丧期,戏班、厨子都让人眼前一亮,更有说书人说着柴皇城的故事,有少年的任侠、中年的隐忍,有悲欢离合,说出了一个有血有肉人的一生。
能被人记住,就是对亡者最好的悼念!
日子回归了平静,而柴安在柴皇城后事上的所作所为也感动了不少人,原本还对他认祖归宗有异议的族人也闭上了嘴巴,做到这个份上谁都得承认的确只有至亲方能做到,外人是万万做不来的。
关系近了,处在蜜月期中,自然也没了争执,这样祥和的日子中各路情报也没有太坏的讯息传来,于是柴安静下心来在王进与扈三娘的指点下主修内家功法,两人教他的功法一阴一阳互有裨益,进展还是很迅速的。
而穆熊也终于在诸事安定后被宋江等人注意,当初柴安进城只带了扈三娘、穆熊、柴安,他们眼中一女、一残、一弱定然九死一生,却不想穆熊竟然恢复了,而且恢复后又那般恐怖,身负铁甲的他简直就是人熊。
李逵在吴用的指点下曾故意挑衅穆熊斗过一场,结果是蛮力惊人的李逵被扔上了树杈,这还是穆熊记着柴安吩咐不伤人的原因,否则起码半个月下不了床。
“王进、林冲武艺盖世,方业难得的统军将才,张顺水性第一,戴宗神行法天下无双,柴安手底下人才何等济济,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以他的手段私底下肯定还有不少,如今又加上了一个万夫莫敌穆熊,声势隐隐能与我们分庭抗礼,所以往后尽量不要起冲突,万一内讧于我梁山不利。”宋江说得真切,可偏偏落在众兄弟耳中很不是滋味。
柴安只是宋江劫上山赚钱钱粮的人,怎么能爬到宋江哥哥头上呢,无不义愤填膺。
吴用摇着羽扇:“柴安今时不同往日,公明哥哥方才说的不提,他还即将认祖归宗,一旦成了可就是皇族后裔,身份显贵,更加不可不敬。”
“胡说,他算个屁,不就是一个亡国后裔,若是公明哥哥同意,俺铁牛砍了皇帝老儿的脑袋让哥哥做皇帝都成,那才是真正皇室贵胄。”
“铁牛不可胡言。”宋江教训,李逵梗着脖子不认错。
宋江轻叹一声:“众兄弟被逼上梁山无非也是寻条路走,我意招安也是希望最后有个好的出路,所以往后切不可再说大逆不道的言语。”
“哥哥深意我们是懂的,铁牛,还不向哥哥道歉。”秦明推了推李逵,李逵很不情愿的认了错。
宋江也知道他的混账性子,不再理会,反倒看向众人道:“柴兄弟可以说是步步生莲,但眼下梁山却也因此出现了不少问题,一者公孙胜回山对宋江多有微词,二者柴兄弟那边的人多有跋扈之举,当然这也与柴兄弟的性情有关,据闻他在灵堂上都敢训斥叔母还差点动了刀兵,以后诸位多谦让一些才是。”
“哥哥,如此退让并不是长久之计。”吴用语重心长的劝道,眼中也满是对宋江隐忍的同情与不甘。
宋江把住吴用的手臂:“学究,将相和的故事你是知道的,些许的委屈能换来梁山的安定很值得。”
“好,那我们就陪着哥哥做一次蔺相如。”
两人将手掌握在了一起,李逵等人已经气得快要杀人。
任凭他们如何劝说宋江都不松口,最后更是拂袖而去,其他人面面相觑,眼看着吴用也要走,一窝蜂的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言明若是军师没有答复就不让走了。
吴用百般无奈之下只好为众人出谋划策,一群人听得目光晶亮。
“记住,一定不要亲自露面,柴皇城那个生出女儿的小妾很好利用,你们要做的就是怂恿,她需要什么都暗中支持着,如此一来她自会寻柴安的麻烦,尤其认祖归宗之事,若是她能拦下,对我们而言可就是天大的幸事。”
“听说她可是被柴安吓破胆了,还能有这份能耐吗?”
“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小人跟女人。”吴用意味深长的说道:“人的胆子会随着身后靠山的强大而变得不可想象,你们就是她胆量的来源。”
吴用也走了,剩下的人中选出了李应、朱贵来执行吴用的计划,一场遏制柴安发展势头的阴谋再度拉开。
妾室叫李婉儿,曾经是青楼的头牌,后嫁给柴皇城,从养在外面到登堂入室,从大娘子打压到生下兰儿母凭女贵,李婉儿的后宅奋斗史也足以说书人给她一个篇章了。
兰儿扶着老夫人走入了柴进的院子,后面跟着李婉儿,她脸上自信从容,老夫人的身份是柴进的祖母,一年前思念孙女到的高唐州,对这个唯一的孩子有无尽的宠爱,连带着对李婉儿也充满了喜爱。
她是李婉儿在柴家最大的靠山!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