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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葱郁,时而有野兔跑过,见到人慌不择路,一头撞昏在树干上。
三女小心的看护,醒来后兔子盯着她们没有第一时间跑掉,而是在每人的掌心蹭了蹭才转头跑掉,竟粗通人性。
有时候动物比人简单,好是好,坏是坏,简单的多。
柴安四人回来,见到牵手漫步的林冲一对,他们还不适应这样,在被碰见急忙撒开手尴尬的打招呼。
柴安跟三女互视,同时扭头,自顾自的交谈完全忽视了林冲两人,就这样走了过去,林冲扬起手想要打招呼却有尴尬的僵在半空,等到四个人走远瞧瞧身旁的徐真这才恍然大悟,心中默默承了柴安的情。
刚回到院子,就见柴进身边的养子柴继宗在郓哥的陪同下焦急的等候在一侧,见到他回来急忙迎了上来。
“叔父不好了,族叔家里的人跟父亲闹起来了。”
柴安眉头微皱,详细问起,原来柴皇城的家人在攻破高唐州后也被接入梁山,这些时日柴进忙着处理柴皇城身后事,但由于梁山比不得城池货物齐全,不少的东西都寻不齐,颇有些寒酸,引起柴皇城家眷的不满,跟柴进拉扯争执了起来。
听完这个,柴安的剑眉挑了挑,对七娘三女道:“你们先回去休息,我过去看一下。”
三女乖巧的点头,柴安带着柴继宗、郓哥走去了灵堂,当初要出城做事,柴安把郓哥留在了城中,说是帮助入城的梁山好汉带路,实际上是一种保护,打破高唐州后,郓哥原本要走继续游历江湖,但柴安却让他跟在身边学习一段日子,当然还是担心他会因那个结拜兄长而乱了心。
看着沉默寡言的郓哥,柴安想了想道:“我知你心有郁结,本以为让你习文练武可以有事做转移注意力,现在看来打不开心结,终归是不成的。”
“先生,我是一个蠢笨的人,想不通就钻牛角尖,您的好意我是懂的,可到罗先生那里学认字总是不能专心,平白惹老先生生气,更觉是罪过。”
“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比如你以前称我为大官人,现在是先生,以往侠客任行,如今学会思考。”柴安拍拍他:“人无完人,总是一点点进步,既然你还是想不通,那么我告诉你一件事。”
“你的结拜兄长梁正并没死,此时就关在梁山的牢中,别急,现在不是你去寻他问个明白的时候,首先你要知道,若不想被人糊弄,就一定要自己有思考,否则人云亦云,你永远只是被骗的人。其次,你寻他如果问不出怎么办?”
“我会杀了他替兄长姐姐报仇。”
“很好,报仇你是希望绑着一刀砍死还是光明正大的弄死他?”
“这……”郓哥迟疑了,他固然想杀死报仇,可师父武松向来堂堂正正,包括杀人也是,他受到的影响很难杀手无寸铁之人。
“至于是否迂腐我就不说了,毕竟人是个体不可能将脾性都复制一样,但既然选择堂堂正正的报仇,那么你就要拼命的练武,三娘、进哥、林教头都可以指点你,你要抓住这个机会,杀掉梁正你就可以继续闯荡江湖。”
“我一定会的。”郓哥辞别了柴安,抓住每一秒充实自己。
柴安又看向柴继宗,他是孤儿,被柴进捡到,后收养为义子,今年已满十八岁,习文练武也算得上文武双全,只是可惜身世的缘故,总带着一些自卑,此刻被注视下意识又低下了头。
“继宗,你要记住,你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少年俊杰,不比任何人差,至于出身更非豪杰所在意,孙膑身残刺脸,若自卑,何来齐国兴盛;刘邦市井无赖,若自卑,何来汉室四百年基业,刘寄奴奋起寒微,若自卑,何来气吞万里的霸业!”
柴继宗通体一震,柴安拍着他的肩膀,沉声道:“你要记住,出身从来都不是男儿的束缚,何况你是柴进的儿子,这天下没有能高贵过你的,即便那赵国皇室也不行,因为他们还欠着我们柴家!”
到了灵堂外,柴安大步迈了进去,留下柴继宗一人在沉思在酝酿在蜕变。
柴安走进去一看,早已吵作一团,他没有立刻上前反而寻了个位置坐下,唤来婢女上茶,一边饮茶一边揉着脑袋,他果然是劳累命,刚跟如花美眷逍遥了大半天又陷入了操心中。
先是乔郓、柴继宗两个问题儿童,又是柴氏族人的一团糟,好在沧州之事扔给了彭怀安,二龙山后续也有苏策帮着接应,否则他真会忙得不可开交。
一位中年妇人咄咄逼人:“大郎,你叔父为奸人所害你不报仇也就罢了,竟连后事都如此寒酸,你是知道你叔父的脾性的,他一生爱面子,在天之灵岂能安息。”
“叔母,形势所迫,情非得已。”
“大郎,这种推脱之言不说也罢,说了只会让你叔父更难以瞑目。”又一个年轻的女子开口。
“闭嘴,灵堂之上还轮不到你一个妾室说话。”
“老爷,瞧瞧吧,您才刚死,妾身就被小辈给欺负了。”
“大郎,你过分了。”
“叔母,我尊重你,因为你是我柴家人,但其他人,哼!”
“目中尊长……”
咣当
一只酒杯摔在地上,所有的争吵止住,一双双目光都汇聚在柴安的身上,各有各的复杂。
柴安将他们眼神的变化尽数收在眼中,抬起手掌很无辜的说道:“打扰到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方才手滑了一下,控制不了。”
说完看也不看众人的反应,冲外面挥手,一名婢女赶忙跑进来直接就要跪倒,柴安伸手扶住道:“不要害怕,我只是想请你帮我换一个酒杯。”
“啊?”婢女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瞧着柴皇城的几位夫人。
柴安和煦问道:“可以吗?”
婢女受宠若惊急忙点头:“可以可以。”
不过旁边的中年妇人一咳嗽立刻又不敢说话了,柴安缓缓站了起来,对婢女道:“去帮我换一个来,对了,明日起你到继宗屋里伺候。”
婢女喜出望外,旁边的小妾冷笑道:“她是我们柴府的人,去留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划脚吧?”
柴安挥手驱退了婢女,又对继宗道:“我的话你听到了吧,稍后把人领走,另外……”
他顿了一下道:“守住门,谁都不准进出,违令者,杀,无赦!”
一股寒意席卷灵堂,柴皇城的正妻与那名小妾对视一眼全都扑到柴皇城的尸体上哭诉着委屈,其他妾室也跟着大哭。
柴安无动于衷,坐下回悠闲的饮茶,对那些妇人的哭闹不听不闻,过了一会见他不吃这一套,那些女人很快也收起了哭声,由那名小妾出头来到柴安面前:“妾身听说你要认祖归宗了,可天下以孝道为先,你如此目无尊长不知凭什么归宗?”
柴安喝光了茶水,又将茶叶倒在桌上,自顾自拿着瓷杯把玩,完全对小妾的话充耳不闻,那名小妾恨得牙疼,刚要伸手去抢瓷杯,忽然柴安翻手收了起来,抬头望向中年妇人,道:“叔母,你是柴府的大娘子,安只问一句,人我能不能要走?”
“这……”那名妇人沉吟片刻,才道:“公子,休说你还未认祖归宗,即便已经是柴家人,这样也不合规矩。”
“柴府的处境您不会不知道吧,这些年看似风光,实则哪天不是小心翼翼,可最终朝廷还是拿我们开刀了,叔父惨死,兄长幸活,若不是上苍庇佑,别说灵堂了就是收尸的都不会有,整个柴氏都要满门抄斩啊。”
大娘子脸色仓皇,柴安坐直了身体,目光如利剑射了过去,大娘子不敢直视,他接着道:“这等生死存亡关头,家中无不想的是如何能渡过难关,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你们却在这里因灵堂而争执不休,敢问叔父在天之灵真的会把面子看得比家族存亡还重?”
大娘子看了一眼柴皇城的尸身,一时说不出话,那名小妾因柴安从始至终都未看自己的无视本就懊恼不已,此刻终于抓住机会坐在地上撒泼:“相公您看看呐,一个外人拿着大义来欺压我们一家寡妇,口口声声说柴氏最重,让只想风风光光送自己男人上路的女人不敢说话呐,兰儿,你就在这里跟父亲送别吧,或许我们母女都过不了今天……”
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走上前,也是柴皇城唯一的子嗣,哭哭啼啼的就要跪下来,灵堂中满是女人的哭声。
啪
瓷杯在地上摔得粉碎,柴安脸上覆着一层寒霜,眸子盯住大娘子道:“我叫你一声叔母是敬重您的身份,有些事终归还是要您拿主意的,不过小妾不懂事我可以理解,毕竟出了事她们断绝关系脱身出去到没人认识的地方还可委身嫁人,但叔母您不同,您生是柴家的人,死是柴家的鬼,轻重还是要分得清掂得准的。”
“我之所以用婢女这件事来开头并不是怕了您,只是想给叔母提个醒,叔父走了,往后这个家还需要您撑起来,此等关头,家中只需要一个人说了算,不入族谱的人谁能保是一条心,再有人假装大娘子在这里撒泼耍横,你们做不得恶人,那就由我来做。”
柴安的话不可谓不重,但对家族观念深重的时代却最是当头棒喝:“我可以理解您对叔父的深情,希望他走得风风光光,可我们是一家人,是流着同样血脉的同宗同族,若不是形势所迫,谁不想让我们的家更兴盛繁茂,而此刻大难临头了,我们除却叔父的后事之外,不是更应该想想家族还有后辈的将来吗?”
他指着柴皇城的孤女质问,在绝户计下能够有她已经是上天恩赐,可惜她的生母是那个不懂事的妾室,当然或许也是因为生下唯一的孩子逐渐养成恃宠而骄的脾性。
柴安终于看向了她,她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动物尚且能通人性,为何有些人却不能呢?”柴安目光投在名叫兰儿的少女身上,轻叹道:“你们闹,谁想到过兄长的家眷还陷在沧州呢,嫂嫂仆人随时都会被抄家问斩,他能在这里忍着性子跟你们讲道理是念及同宗,但我却没这种耐性,杀几个畜生能换来安生还是很划得来的。”
那名小妾吓瘫在地,柴安冷冷望过去:“看在兰儿的面上我放过你,但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会杀人。”
他大步走了灵堂,在外面突然又转过身:“别忘了,我的身份是反贼,而你们,也是!”
走出灵堂,柴安吐出一口气,家族大了就会出现这些糟心事,处理轻了不管用,重了又寒人心,所以有清官难断家务事一说,许多在外面呼风唤雨的人物回到家中也往往束手束脚无能为力,缘由自然也是这点。
他全家就那么几个人的时候尚且还出了不少不愉快的事情,历经风雨才重归于好,现如今认祖归宗倒好,族人众多,又要衍生出无数头疼的问题,人多了心也就多了,想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但愿今日过后她们能够收敛一些。
但是可能吗?
或许、大概是能安生一段时日的吧。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