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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场面实在太壮观了,水面之上火把映红了湖水。
一百船只高挂晁字大旗,满载物资齐头并进靠向湖岸,船中的呼喝声远远传来,船上的每个人都在忙碌,人头攒动人影穿梭,每一个画面都令人瞧得挪不开眼。
船终于靠了案,船上的人大多是梁山的喽啰,其中各船都有一个小头目,他们一齐走了下来,先是瞧了瞧各自的上司,随后对视一眼在柴安面前齐齐跪倒:“启禀柴头领,物资全数运到,请头领遣人点算。”
柴安不动声色的虚扶,而后安排学堂的学生负责点算,随即转向众人,拱手而言:“我为梁山赚取的钱银粮草等等尽在于此,诸位可一并点算。”
他说完看也不看众人便转向那些跪地的头目:“诸位辛苦了,晁首领想的周到,特嘱咐我要犒劳好诸位,我也没什么主意,这样吧,你们各支一百两分给船上的兄弟,另各取十坛好汉三杯倒舒缓一下疲劳。”
这一百个头目抬头忽视,发出山崩海啸的呼声:“多谢天王,多谢柴头领!”
他们回到船上,将晁盖跟柴安的赏赐告知,一百艘船发出连天欢呼,宋江脸色铁青转身就走,晁盖则冲着柴安露出赞赏的笑容,柴安回以淡笑,不卑不亢不争不抢反倒更让晁盖满意,他是江湖人,来不得高门大户的明争暗斗,最喜的还是兄弟能齐心做事。
聚义厅中,宋江一系对柴安的指责如海潮般不断汹涌,有义愤填膺者口无遮拦地指责为何早有收益却不运回,是否内有私心;有包藏祸心者指责越俎代庖,赏赐该是晁盖与宋江所为,是否忘记了尊卑。
七嘴八舌的对他声讨,柴安始终保持着淡然的姿态,慢慢的那些人说累了,他才缓缓抬起头扫过一圈。
“你们说完了那就轮到我来说了。”柴安冲着晁盖拱拱手接续道:“你们的指责我没有一样会认,至于解释我给诸位一一道来,先说第一点。”
他竖起一根手指:“为何先前不运回,其中的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内奸未除,一趟趟运回定然会被摸清路线,到时劫持事件肯定层出不穷,所以要等。”
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其二是因为柴某还未摸清山中用度,毕竟不少钱粮是要留待战时征用,万一财物入山用度又太大,岂不误了正事,此事我也向天王禀报过,为了走漏风声一直瞒着诸位,若有得罪,还望见谅。”
柴安起身深施一礼,其他人一时间不好说什么,宋江沉吟片刻问道:“那你现在一并到来了难道就不怕暴露了?”
“那是自然,内奸已被寻出,而且朝廷大军已出征,不日即可抵达梁山,所以此刻将物资一并运到,正是最好的时机。”
“内奸是谁?”宋江看向柴安。
柴安拱拱手但笑不语,转而说起了其他事:“能力、缘由我已经向诸位交了答卷,不知可否满意,若是不满意则请明说要如何方能称心意,若是满意那么我就要向诸位讨个公道了。”
他的声调一直平和稳重,但在场的不少人都生出如坐针毡的感受,这一问简直难住了所有人,无论如何回答恐怕都很难应付过去,最主要还有闹翻的晁盖在旁虎视眈眈。
这一问休说这些人,就连宋江都为难了,往日里还好说,毕竟人心在己,晁盖即便愤怒也不敢真正翻脸,可柴安今番打着晁盖的旗号震动了人心,一百艘船上的那些人定然是重新站队了,其他人的心思也变得难以把握,所以他的底气弱了一半。
“柴兄弟这说的哪里话,南地财神总归是有大本事的,不过你不宣之众兄弟难免心生误会,所以啊,做兄弟还是坦坦白白才能避免争端。”
“公明哥哥言之有理。”
“倒是我的不是了。”柴安淡淡开口:“我是什么样的人在座大多都是知道的,梁山这趟浑水我本是不想趟的,是诸位兄长逼着安上山,其中牵涉的不堪入目之事便不提了,后来做事也是你们吩咐的,做得好要忌惮,做得不好又是罪过。”
“罗先生常言做人最难,牲畜只管厮杀吃饱,可人却要伦理纲常、苦学立身、人情世故,以往安觉得有些太过悲观,但经历了上山前后的对比,反倒觉得深以为然,我在前面拼命,家眷却在后面挨饿遭难,于她们而言是无妄之灾,于我而言当不得人夫、人师、人兄、人臣,也着实心寒。”
“我时常在想是不是我待人不诚,相交不真,但自问过后无愧于心,于是我开始重新思考,如果两样都不是的话,难不成是遇人不淑?”
宋江一系的人脸色铁青将要发作,唯独花荣羞愧的垂下头。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争执,有因便有果,以往便不提了,可这一次我需要一个交代,不要跟我谈内忧外患,也不要用任何借口压我,我要的就是这么简单。”
“柴安,你莫要欺人太甚!”秦明怒吼咆哮,挤出人群怒目相对。
“不错,你是否忘记性命都在我们一念之间!”
“太放肆了,太嚣张了。”
聚义厅中骂声冲霄,污言秽语不断在厅中回荡,作为领头的宋江、柴安都没有吭声,晁盖却是有些听不下去了,虽然柴安对他使过眼色,还是压不住那暴脾气。
关键时刻,突然一个茶杯摔碎在地,清脆的声响令厅中顿时一片安静。
柴安拱拱手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手滑了。”
他右手在众人面前挥舞,表现出手滑的动作,气得不少人都怒火攻心,偏偏又无法发作。
“哈哈,一群怂包。”柴安看着他们的样子忽然大笑起身,一步步走到聚义厅的门前,他背对众人:“敢做就要敢当,你们做下了事就要承担后果,这是孩童都懂的道理,往日这里只有老幼家眷,现如今我回来了,但凡牵涉其中的每一个都要给我一个交代,如果你们觉得丢脸的话也可以当作给天一个公道。”
“无论哪一种吧,不过若给不出,今日谁也休想走!”
他的话在夜风中响起……
卧房中,七娘与陆云裳静静呆在房中,一个在翻阅账本,一个在给学生们备古琴课,房中熏香微微的飘动。
“姐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这里还有一些果脯充充饥吧。”
“云裳妹妹我不饿的,你也一天没吃了还是吃点垫垫吧,毕竟明早还要给学生们上课。”
陆云裳将果脯塞到七娘的手中:“姐姐,从青楼出来我挨过不少饿,所以一两天不吃并不碍事的。”
“妹妹莫不是忘了我的出身?”七娘拉着陆云裳的手放在腿上,悠然而道:“当初我随着官人挨苦受冻惯了,如今日子好了,却也不敢忘本,农家人吃苦耐劳的性子还是保留下来的,所以呐,一日不吃并无大碍,既然妹妹也不愿吃,不如送给罗先生吧,他年纪大了,又为咱家培养了不少杰出弟子,于公于私都要先保证他老人家的酒饭。”
“姐姐说的是,翠儿。”
翠儿也比以前成熟了不少,而且跟在陆云裳身边在家宅也负责不少的事情,颇有女使的风范,进来后先对着七娘行礼又对陆云裳施礼,轻柔道:“大娘子有什么吩咐?”
七娘露出很无奈的表情:“翠儿这性子就是不改,关起门我们三人形同姐妹,哪来那么多规矩。”
“她啊就是个倔牛的脾气,好了,把这些果脯带给先生,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翠儿躬身领命,带着果脯出了房,两女又在房中唠起了家常。
“妹妹,你的手好凉,快喝点热水吧。”七娘站起身要帮她倒水,忽然天旋地转的踉跄,好不容易扶住桌子可依旧软软的倒下。
陆云裳惊呼着起身,可此时房门洞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七娘。
“官人。”陆云裳望着柴安泪眼婆娑。
柴安一手抱着七娘,一手环住她,轻柔道:“娘子,我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陆云裳靠在他的怀中痛哭,不过发泄了片刻又提袖擦拭泪水:“官人陪陪七娘姐姐吧,我想办法寻些清粥来。”
柴安喊住她:“云裳,东西会陆续送过来,你也早些用饭,待七娘醒来,我再寻你说话。”
“嗯。”
房门轻轻的闭合,柴安给七娘喂了些水,总算幽幽醒来,她睁眼看到了柴安,满心的话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刚要张口却突然口中被塞入一块果脯。
她瞪着眼睛鼓着嘴巴,但在柴安关切的目光中还是乖巧地吃了下去。
“官人,你怎么偷给先生的果脯?”
“因为娘子饿着为夫不忍,故而只好让老先生少吃一块了。”
柴安笑得开心,笑得温柔,话语也响在夫妻的床榻之上,许久未曾这般安宁相处的夫妻二人幸福相对,两只手握成了拳头大小的心字。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