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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梁山灯火通明,山道上的火烛也被点燃,特制的纱罩映照着晃动的火苗。
梁山脚下,百人列阵,锣鼓喧天。
晁盖带着阮氏三兄弟高调回山,四人的精神面貌都完全不同,仿佛变回了王伦死后晁盖成为梁山之主那天的样子。
忆往昔岁月荣!
当初王伦嫉贤妒能,不能容忍,可他们七兄弟团结一心,后吴用施计,令得林冲火并王伦,再之后大败官军,彻底令梁山成为北方绿林的标志。
可这些荣耀自宋江上山后就变了,曾经号为七星的兄弟支离破碎,吴用转而投到宋江那里,公孙胜因他同意宋江上山而一怒离去,何以至此他始终想不明白。
不过因为柴安的指点,他恍然大悟,也终于明白脚下的路到底该何去何从。
“我是梁山之主,我有众多的兄弟,有足够的能力与势力重掌梁山这艘大船!”
晁盖龙行虎步,心中不断重复着这些话,他腰杆越来越直,眼中的坚定也越来越浓重,终于有了往日晁天王的气概!
他对不少小头目都点头示意,到了山顶的聚义厅,他大马金刀的坐下,阮氏三兄弟与闻讯而来的刘唐分列左右而立,摆开了架势静静候着赶来的宋江等人。
不消片刻,宋江及众多头领就赶来了,刚一迈入就觉察到气氛的不同,宋江不由放缓了步伐,视线不断的瞟向晁盖,而后在第二把交椅上坐了下来。
他落座后直接闭目养神起来,他麾底下的人见到他这副样子也全都沉默下来,就连一贯跳脱不看时机的李逵也难得坐着垂头一声不吭。
聚义厅的氛围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就连上茶的喽啰都心头狂跳尽量将脚步声压到最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晁盖的眉头紧紧皱起,终于忍不住了,目光落在宋江的身上:“宋兄弟,你不好奇此行的结果吗?”
“小弟洗耳恭听。”宋江终于睁开了眼,主动权已经拿回,黑脸上的笑容很谦逊地拱手。
晁盖看到他这个样子,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心头凝重起来,这副宠辱不惊时刻谦卑的样子才是宋江原本的面貌,也是他结交天下英雄的面孔,自从上梁山因手段尽出也无法收服柴安多少有些失去理性的黑三郎也回来了。
晁盖沉吟半晌才将与柴安见面的事情都赘述了一遍,对于柴安提出的要求也一并托出,引得不少人交头接耳。
宋江不为所动,只是语调缓慢的问道:“不知哥哥的意思是……”
“李应兄弟是有能力的人,不过毕竟上山的时日尚短对众兄弟还不太了解,何况柴兄弟掌管钱粮也做熟手了,与其兄弟翻脸不如兄弟联手,让李应兄弟随柴兄弟帮上一段时日,熟悉熟悉之后才全权负责。”
“哥哥此言差矣,都是自家兄弟何来不了解一说,而且宋江让李兄弟掌管钱粮也不是没有缘由,实在是柴兄弟负责了许久却不见起色才生出这个想法,其中没有分毫的私心,这点天地可见,众多兄弟也可见。”
“不错,用人唯公,只有公明哥哥能做到。”
不少人都附和,言外之意他晁盖用人唯私了,晁盖的脸色极为难看,不过念及打气的那句话,猛然起身:“此事我不是与诸位商议,而是告之,有些话不可说尽,有些事不可做绝,梁山是一众兄弟的容身之所,晁某不愿看到被搞得乌烟瘴气。”
晁盖的气概也不凡,此刻气势外放也有迫人的压力,许多人都噤声,此刻宋江也随之起身,抱拳弯腰:“哥哥是梁山首领,自然可以一意孤行,宋江只怕梁山上下的众多兄弟不答应,到时才是真的兄弟反目甚至相残。”
“你威胁我!”晁盖盯着谦卑弯腰的宋江,目光中喷出火焰,他彻底看穿了宋江的为人,两人的矛盾也终于因为柴安变得不可调和。
“岂敢,宋江只是好言相劝,不过忠言逆耳,若哥哥听不进去,宋江甘愿受罚。”
他变现得越谦卑晁盖的怒火便越大,下面的头领目光不善蠢蠢欲动,身边的四个心腹也戒备起来,一场大火并眼看着就要展开。
突然一道迅捷的人影奔跑入内,跪地道:“报,柴先生上山,正朝聚义厅而来。”
“他回来了?”宋江直起身子,嘴角是淡淡的笑意,谁也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晁盖则眉头深锁,回来的不是时候,原本应该是自己掌控大局才回来的,可惜事态并未按照设计的发展,也在这时候他方知拉拢人心方面与宋江的巨大差距。
所有人都望着厅外,林冲却突兀的走了进来,他先跟众人打过招呼,而后坐下端茶轻饮:“柴兄弟回来只是为了讨一个公道。”
“林冲,你说清楚,他讨个屁公道?”
无视嚷嚷的李逵,林冲转而扫过厅中的每个人,不屑撇嘴:“曾经冲以为山中兄弟都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可今日总算看清楚了,欺负自家兄弟老幼有本事,如今别人讨要公道却敢做不敢当,哈,想不到与一群屑小称兄道弟,也难怪家师一直看不起我了。”
“林冲,你、他、妈……”
“谁在放狗屁。”
平和的声音传入,打断了李逵的叫骂,旋即众人就见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聚义厅中,柴安一袭青衫昂首走入,在厅中央停步,目光在每一张面颊上都停顿几秒,最后朝着晁盖一礼:“安不负所托,扈家庄、祝家庄的修筑现已完成。”
“辛苦柴兄弟了,请入座歇息。”
柴安淡淡道:“不必了。”
他话音刚落,宋江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柴安,你可知罪?”
柴安看也没看他,反倒又坐了下来,他端起茶杯轻轻吹拂茶叶:“不知柴某人何罪之有?”
“你掌管钱粮,可梁山库房始终不见增加,此罪其一;你无故停止梁上车队入山,意图不轨,此罪其二;你挟公报私,此罪其三,你认还是不认?”宋江伸着手指厉声喝问。
柴安缓缓放下茶杯,翘起二郎腿轻拂长衫,好整以暇道:“残害兄弟,不讲道义没有吗?”
宋江剑指凌厉一点,刚要说话柴安却取出一本账册拍在桌上打断了他,手指轻叩:“现在是抓着没能帮梁山赚足银钱当借口想换掉我是吧?”
“就事论事而已。”
“哦,这样啊,那就好办了。”柴安随手掀开账册第一页,道:“自我接手梁山始,天下各处共有八十三处产业,其中二十三处被当地豪强吞并消失,剩余的六十处有九成亏损无以为继,不少掌柜都要靠朋友接济,最后那一成虽勉力维持,可存在的各种情况同样严峻,这些大多是在座兄弟的私产,具体情况不用我摊开说了吧。”
所有人默不作声,宋江之所以最后还是让柴安掌管就是因为情况太过糟糕,可以用糜烂来说,情非得已才在未完全收服柴安前就达成协议送出坐镇。
“梁山虽靠着八百里水泊勉强维持,可最终也不得不靠打劫填补,而我上山时带来了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还有无数药材精粮,大大缓解了梁山的危急,这件事诸位想来早自动忽略了吧。”
“柴兄弟,眼下不是谈你为梁山做过的功,而是你掌管钱粮后的无能。”
柴安面对宋江的咄咄逼人只是耸耸肩:“无妨,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请功,而是问诸位一句,我柴安带来金银细软无数,最后却落得家眷温饱都成问题,难道说这就是梁山的兄弟之道?”
“此事恐怕是柴兄弟误信小人言。”
花荣也起身:“这中间或许有什么误会,都是自家兄弟断然不会如此过分。”
“哈哈。”柴安笑着指向宋江,又对花荣道:“花兄,有些事你不信可自行印证,相信是很简单的。”
花荣看向了宋江,宋江面无不变。
“哥哥,你仁义无双,断然不会做下这等事对不对?”
花荣问了一句,可没有得到答案,他愤然冲出揪来一个小厮,喝问详情,那名小厮哪敢实说,支支吾吾的遮掩,他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其中的猫腻,整个人如遭雷击。
宋江上前一刀结果了那名小厮,痛骂道:“胆大妄为,竟敢做下这等肮脏事,留你不得!”
柴安拍着巴掌:“好手段,凡事一律推给临时工,果然有大领导的潜质。”
“柴兄弟,还是那句话,就事论事,你承不承认自掌管山中钱粮后能力不足?”
“当然不承认。”
“你凭什么不认?”
“凭那里啊。”
柴安指向山外水泊的方向,所有人都迷惑不解,他走了出去,手指一直指向外边,与此同时聚义厅前边的瞭望塔上传来经久不息的钟声。
木塔原本是用来通报消息的,可此刻上面喽啰却吓傻了,碰到铁钟还不自知,此钟一响,其他的瞭望塔也不由远眺,紧接着也敲响,不消片刻整个梁山上下的钟声响彻起来惊动整个山寨的人。
一百艘船只沿着水面一齐朝着山寨而来,火把通明,百舸横江,声势冲天而起,已经赶到停泊船港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为眼前壮观的一幕夺了五感六识。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