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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氏一族本就人丁稀少,到了如今只剩柴进跟柴皇城叔侄,而两人至今还无后人,眼下柴皇城被砍掉了头颅,柴氏一族就只剩柴进一人,所以绝对不能出事。
柴安抱着同样的想法,他虽然也是柴氏的人,可并无认祖归宗的打算,名姓也未录入族谱,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还算不得柴氏宗族的人。
柴进自然便是柴氏一族最后的独苗,柴安望着脚下柴皇城的头颅,血淋淋的脑袋瞪起一双大眼,死不瞑目,而那快要凸出的眼睛仿佛有无数的言语想要诉说。
柴安抬起头,在范河山要挥刀砍掉柴进脑袋的一刻忽然大笑着讥讽:“棋子永远也成不了下棋人。”
范河山的刀停在半空,他抬头看向柴安:“你用这种奇特的质问来阻我?”
柴安轻轻摇头:“正如你所说,到了我们这种地步,无需用这种小儿科的手段,你杀了我报仇就这么简单,只是在杀人之前我还是想说清楚,你自以为是在帮我,可想过没有,顺着你为我安排的路,最后我还是期盼上的一颗棋子而已,永远也成不了下棋的人,这样的结果是你预料中的吗?”
范河山缓缓放下了刀,而就在这时,扈三娘直奔柴进,可惜被金二拦下,几次交手都没有占到上风。
范河山淡淡瞥了一眼,摇头道:“柴安,这等拙劣的手段让我对你很失望。”
“没有办法而已,既然失败了,那么我们就赌一场吧,我赢了你放过他,你赢了我答应你任何事……”
范河山完全没有兴趣,握刀的手又缓缓抬起,柴安平静望着:“包括亲手杀了他!”
手指指向柴进,范河山嘴角荡漾起微笑,继而又仰天大笑:“好,好,这才是成大事者该有的样子。”
“倒是你敢不敢赌?”
“不必用激将法,说吧怎么赌?”
“很简单,我站在你面前,你砍我一刀,若是我能避过,就算赢,躲不过你赢。”
“这种赌法未免儿戏了一些,不过我答应了。”范河山晃动刀柄目光带着赞赏。
“不行,我不答应。”柴进奋力挣扎,眼睛看向柴安拼命的摇头:“兄弟你听我说,我死了柴氏一族还有你,你比为兄强,将来定然大有可为,经过了这些事我已经明白了一件事,靠着一个铁牌子永远保不住我们一族,要想自保唯有自身强大,而这点只有你才能做到。”
柴安只是淡漠的瞥了一眼,没有说任何话,在范河山这等聪明人面前,只要开口,无论做戏多真都不会管用,远不如不说,不说就不会错,何况这时候他也不想说任何话,因为他要救的是柴进的性命,而不是来听什么狗屁托付。
范河山仔细打量着柴安,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揪着柴进的头发朝后拖了一段距离,柴安的脸上依旧是平静与淡然。
着实看不出心底的波澜,范河山这才放过柴进,不过还是指使金大上前抽了两个耳光森然道:“轮不到你插嘴,别逼我立刻杀你。”
柴进还要唾骂,金大扬起了巴掌,柴安提前出声:“你我的赌约还开不开始,如果你需要时间处理事情我就先走了,来日方长,江湖有缘再见吧。”
说完他真的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的停留,甚至连交战的扈三娘、穆熊等人都没有再看一眼,身边仅剩的暗卫也随之远去。
范河山盯着他的背影又是仰天大笑:“很好很好,戏就不要演了,你应该清楚,我最感兴趣的还是你亲手杀了他,那样对你的成长绝对是十二成,所以,我们开始吧。”
柴安依旧没有说话却转过身开始朝范河山身前走去,他阻止了暗卫的跟从,径直走了过去,在范河山身前十寸处站定,活动一下脖颈,淡然道:“开始吧。”
他的话音刚落,范河山的刀就已经劈了过来,很快,非常快,不留余地,柴安惊悚的发现他真的避不过,除非他的内家功法能更上一层楼,可这是不可能的。
嘭
范河山被撞到了一边,柴进突然出现在柴安面前,拉着他就跑:“快走。”
“哈哈,果然有诈,可惜你们走不掉。”
金大低吼一声,身上的衣服尽数在劲道的冲击下化为碎片,而后探出两掌直接扣住了柴安两人的肩头,柴安跟柴进对视一眼,同时握拳砸去,可金大的手掌却坚如金石。
“嘿,三十年的大力金刚指要是被你们破了,也不必活了。”
金大冷笑,十指用力,几乎要捏碎两人的骨头,低喝一声,就要掀翻两人,就在这时甘雷突然从地底钻出,随着泥土飞溅,他一棍点在金大的胸口。
咣
类似金属的撞击声传出,甘雷脸色大变但反应也是极快,棍棒翻转直接震开了金大,而后拉着柴安跟柴进迅疾朝后退去。
范河山也没有想到这一环节,看着地面的坑洞,第一次有了超出掌控的感觉,心头震怒,挥手道:“杀了他们。”
弓箭、手弩都对准了柴安三人,甘雷还要上前,柴安却拦住,只见柴进用火折子点燃了竹雷,柴进脑海出现的是当初在混乱中与柴安见面的场景,没有多余的问询,只是告知一定要撑下去,又给了他火折子、竹雷以及一个很小的刀片,这些都成了他活命的缘由。
割断绳子本以为能够逃脱,想不到最后还是用上了竹雷,这个同宗的兄弟真是料事如神,他点燃竹雷对着范河山扔了过去。
“小心。”
金大见识过这样的威力,急忙护住了范河山,其他人也急忙冲上前,轰得一声硝烟飘散。
范河山看看四周,并未造成什么损伤,只是声势大了些而已,当即大怒:“追,一个不留。”
柴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说过,你不见得能杀了我。”
范河山还要追杀,可忽然地面震动,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他跺脚道:“走!”
带着剩下的人沿着麦田逃走,赵季、三位总捕头都急忙跟上,很快一千骑兵赶到,绵延的火把由远及近,为首的是王进,他跳下马关切问道:“没事吧?”
“无事。”
“那我去追杀他们。”
王进说着就翻身上马,但缰绳却被柴安拉住,肃然道:“别追了,范河山肯定早有准备,贸然前去吃亏的是我们,走,回去。”
王进想了一下也点点头,下雨的天气不适合追敌,何况这样的麦田,稍有不慎就会遭遇埋伏,于是吩咐大队回转。
柴安示意他等一下,而后去见了甘雷,他曾利用过,此时并未隐瞒和盘托出,又对方才的救命之恩感谢。
“江湖儿郎什么事没有见过,何况在城中若不是你让连安相助我们兄弟早死在城中。”
“我只是提供了一些情报并未出力,都是甘兄武艺高强,怎能与救命之恩相比。”
甘雷随意的摆手:“如此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吧,柴兄,甘某多日未归,家中妻儿恐受惊了,那么就此告辞。”
柴安愣了一下,但旋即郑重抱拳:“甘兄大义,但又差遣随时来信,柴安绝不推辞。”
甘雷笑着应下,借了一匹马朝着家的方向狂奔,沿途还对着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大喊:“诸位兄弟,江湖再见!”
“甘大哥,江湖再见。”
柴安看了许久,天空飘着细雨,虽不至于打灭火把,可终归是影响了视线,火光摇曳黯淡,直到看不到背影他才收回目光。
“怎么,又羡慕了?”扈三娘并未受什么伤,在之前已经得到柴安的叮嘱,以缠斗为主,所以并未遭遇重创,上次与光头汉子的战斗着实吓到了柴安,绝不愿再冒险,所以她精神很好,看到柴安的样子猜到心中所想,忍不住打趣。
柴安洒脱一笑:“各人有各人的命,他是大侠,我是劳累命,羡慕归羡慕,可也不敢去过,城里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呢,女侠,上马吧。”
“哈,大侠,要不要共乘一骑?”
火光下扈三娘伸出了手,火光的映照下脸颊红彤彤的,当着众人面如此大胆,也只有她能做到了,柴安大笑着拉着她的手落在了马背,环抱着她,一扯缰绳:“娘子大人,我们走!”
马蹄声疾,一行人回到了高唐州,此时的城中混乱无比,乱兵横行街头,百姓哭喊无路,柴安看了一眼便吩咐王进做事,一千骑兵在城中呼啸,但凡遇到为祸百姓的散兵游勇都被就地格杀,口中还不断喊着梁山仁义,替天行道八个字。
用这八个字堵上了宋江等人的嘴,柴进见过梁山众好汉自然又是一番热闹,而柴安却没有参与,只与众人喝了一杯酒就借故告辞。
后续的事情他需要交代一番,尤其是铁棠九人的去留,他专门写了信给苏策,又让方业代为送行。
当他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柴进来到他的住处。
柴安亲自迎接,柴进把着柴安的手臂走入房中,开门见山:“兄弟,认祖归宗吧。”
“兄长,此事荣后再议吧。”
“不可,事已至此有些事我也要对你说了……”
柴安原本还是有诸多考量,但在听完柴进言及的一些隐秘后,他深吸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我不会让柴氏断绝,也不会让族叔枉死!”
他的脑海浮现柴皇城死不瞑目的面容,拳头猛然握紧,竟行此丧尽天良之计,实在欺人太甚!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