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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与血一起渗入泥土,突围出来的各路人马都在朝着梁山赶去。
柴安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两队暗卫如今只剩下林远一人,穆熊冲散了,燕青为断后淹没在金人的冲杀中,他望着身边的十数人,不知道城中突围的人最后能活下多少人,但他知道,死去的值得,没死的会为死去的同袍活得更有价值。
“先生,来汴梁之前你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吗?”施伍在十数人中,他跟上柴安的步伐,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柴安喝了一口融化的雪水,又搓搓雪抹在脸上,将血污拭掉,他看着施伍边走边说:“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再坏的结果都考虑过,所以如今的并不算太难接受,况且疼得不只是我们,女真那边只怕更难受。”
“我有一点不懂,先生为何执意以孤城抗金?”
“有些话我不方便跟韩公说,但与你闲聊却无妨。”柴安指着路边的寒骨道:“这些尸骨皆是赵佶执政时犯下的过错,半壁江山的生灵都为赵佶一人的错误买单,可悲也好,可笑也罢,事实已然如此,可以说金人的崛起不仅仅是他们为了挣命而天下无敌,同样也是赵国无能放任的结果。”
“当然也不能让赵佶一个人背锅,国运跟每个人都息息相关,即便百姓只占一成,但同样也有责任,所以算不得完全无辜,所以当朝廷不能站出来拯救时,作为放任劫难的责任人之一,唯有自救。”
柴安的声音略显冷酷,但施伍想要辩驳却无从开口,因为他知道柴安并非口中所说的这般冷酷无情。
一声轻叹落入耳中,只听柴安继续说道:“可百姓从来都是最没有主见的,他们在社会中的地位太低,自己就会看轻自己,又因为长期遭受的各种欺压数不胜数,早习惯了逆来顺受,所以他们不会自发团结起来抗金,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故而,我们就必须给他们一个希望,帮他们点燃血性。”
“而这就是我困守孤城螳臂当车的原因!”
柴安的面容坚毅肃然,仿佛有金光透出。
路上两人又探讨了许多关于朝廷跟百姓的关系,后来更是扯到敏感的百姓阉割血性的话题,朝廷自然是推卸不掉责任的,作为施政者让百姓沦为下等,让受欺辱者告状无门,久而久之,逆来顺受的现状自然会逼迫血性消失,除此之外,儒家也难辞其咎,延续数百年的文化早构成生活中的道德规范,无形中分出读书人跟百姓的差距,正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阶层的出现以及文化中隐忍顺从的传播进一步阉割血性,这也是为何百姓虽众却会被外敌侵略统治的根由。
有些人怪罪是长城造就了民族的懦弱,滑天下之大稽,死物影响活物,这话都有脸说出来,自己出去蹲旮旯吧。
柴安理性分析,让施伍听到许多以前从未想过的东西,他的心底也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思想,而柴安也没有对他遮掩,这些话都是想通过他的嘴传递给韩慎的,也算是对李老学说的一点补充,儒家的改革总归要有个方向,单纯的灭人欲行天理只会让社会普及虚伪,于儒家而言算不上正确的道路。
“梁山你就不要去了,回临安吧。”
在道路的分叉口上,柴安挥手送别。
施伍也没有坚持,如今韩氏借平乱大功在临安朝廷站稳了脚跟,文臣武将皆有,但同时也需要更多的人才,而他在这里已经学够了东西,也是回转的时候了。
“施将军,后会有期。”
“先生保重。”
柴安扬手洒脱离去,他距离梁山已经不远了。
金人的散骑四处游弋,他们在汴梁吃了大亏,攻城折损不说最后柴安的炸城又让他们搭进去千余勇士,这种的仇恨不死不休。
“那是柴安奸贼,杀了他。”
二十多精骑发现了柴安,一涌而至,柴安并未惊慌,观察过四周的地势带人冲入雪林,积雪在林中足已没过脚踝,战马在这样的地势中根本发起不了冲锋。
柴安左手枪右手刀避在树后随时都会出手,可林远突然按住他的手臂,目光示意他看上面。
柴安顺着他的眼神看上去,树杈上满是积雪,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收起刀枪直接爬上了树干,其他人见状也全部爬了上去。
很快金兵精骑策马来到林中,林远率先跃了下来,长刀飚血斩落一颗头颅,其他人紧随其后跃下,各自杀掉了认准的敌人,不过他们的举动也引来其他金兵的注意。
剩余的金兵聚拢在一起,冲向了林远,这时柴安拔枪轰击在树杈的积雪上,轰鸣巨响中引发了雪崩,大片的积雪掉落,连带周边树杈的雪层也一并砸落,瞬间将所有金兵都埋在了下面。
柴安顺着树干滑下,刚要杀死从雪埋中爬出的金兵,忽然一支箭矢飞射而来,好在他的内劲越来越强,耳目的感觉增加不少,险之又险的避过。
不过刚避过箭矢整个人就被黑影扑倒,柴安刚要拔枪,却发现扑倒他的人是林远,随即头顶就出现了无数黑点,那是金人骑射落下的箭雨。
嗖嗖嗖
雨点般的箭矢落下,有数支射入林远的背上,但也只在开始发出一声闷哼,之后林远咬着牙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待箭雨过去,柴安小心推开林远,发现他的背上有三支箭矢,林外有百多精骑,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急忙架起林远就要离开,可林远挣脱摇头,指指外面又指指自己,最后指向柴安,手指不停朝着林子深处摆动。
柴安知道他的意思,可摇头拒绝,决然道:“要走一起走,要死就一起死。”
林远拼命摇头,柴安却不再理会,拔出火枪先崩死了爬出雪窝的金兵,随后拔刀刺入了雪窝,鲜血从雪堆中渗了出来。
外面的金人见状大怒,朝着刺出发起了冲锋。
柴安团起了雪球,在内劲的辅助下直接将一名骑士砸落马下,林远等人立刻有样学样,一时间倒也砸翻了十数人,可惜金人的冲锋已经到近前,扬起的弯刀在阳光下刺目耀眼。
柴安自信能够避开,可后续冲来的骑兵很可能会撞在他的身上,这等时候也顾不得了,两腿弯曲将要跃开,就在此时,一个雪球从后方激射而至,螺旋的雪球将扬刀的金兵直接打飞,紧接着一杆禅杖也飞射而至,铁禅杖可不是雪球能比,呼啸撞来连带马头都撞得粉碎,战马的嘶鸣声跟人的惨嚎声同时响起。
两道人影冲掠到柴安的两侧,正是武松跟鲁智深!
“先生莫慌,俺兄弟来也。”
武松戒刀上劈,将后方的骑兵斩杀,鲁智深侧身撼击,将马匹直接撞得横翻,两人大杀四方无可抵挡。
或许是震慑于两人的勇猛,金人铁骑竟然不再冲来,柴安也在这时候发现,百余精骑根本不是冲他而来,是在追杀另外的人。
武松也发觉了异样,看向柴安请示,柴安冲他点点头,武松应声翻上了树杈,在高处看清了情形。
“女真狗围着一男一女,想来此次他们才是关键。”武松跃下对着柴安详说远处的情形。
“哦?”柴安目光闪动了一下,虽然这波金人还未发现他的身份,可从武松、鲁智深的出手想来也知晓一二身份的不俗,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果断舍弃,看来被围的人并不简单呐。
“被围之人虽非我梁山之人,可路有不平人来踩,事有不平我来管,我们不能坐视不理。”鲁智深从雪地里拔出禅杖,瞪圆了眼睛。
柴安点头:“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敢跟女真人作对就算得上英雄好汉,我们过去看看。”
逼近了金人的包围圈,有二十骑掉转马头隐隐要发起冲锋。
柴安在二十丈的距离站定,带着淡淡的微笑:“柴安在此。”
哗
女真人全部扭头,柴安的人头绝对是皇庭最想要的,价值远胜被围的一男一女,可还不待他们露出杀机,鲁智深已经先下手为强。
手持铁禅杖施展出八步赶蝉,二十丈的距离很快就缩减,马背上的女真人终于反应过来,催促战马同时挥起了弯刀,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鲁智深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禅杖拍在马头上,两匹战马横翻倒地。
鲁智深的力气比之武松、王进还要略胜一筹,此次又是含怒出手,所造成的威势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武松也不遑多让,两柄戒刀掷出将马背上的金人扎了透心凉,随即鸳鸯步跟上,铁拳直接砸中了战马脖颈,奔跑的快马遭受重击朝前窜了几米后猛然跌倒于地。
“动手!”
柴安一挥手带着身后的人全部杀了过去,连弩成为收割的利器。
有武松、鲁智深打头,连弩在后,金人逐渐有些抵挡不住,被围的一男一女也趁势发难,终于将金兵杀散。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两人来到近前抱拳感谢。
柴安定睛一看,男子身高九尺,面方肩阔,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两条手臂,粗壮程度远超常人,定然臂力非凡。
女子玉体轻盈,眉如柳叶,腰间四把飞刀英姿飒爽。
互道名姓,柴安神色变幻,想不到这两人大有来头,一个为相,一个郡主。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