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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更暗,进入黎明前最黑暗的光景,在插在地上的火把闪动的火光中牛大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他的尖刀架在七娘的脖颈之下,有血丝溢出。
柴安只看了一眼七娘确定安全后就再也未看一眼,他怕会因为心疼而影响自己冷静的判断。
“柴安,你真是好手段,原本爷爷我准备玩完你的女人再找你,想不到今晚你就逼得我不得不露面,也罢,当着你的面玩一下更好。”
柴安面对他的污言秽语不为所动,只是取出一柄尖刀狠狠刺入了牛二的大腿,令得他凄厉哀嚎以作还击。
“你,爷爷这就划花你女人的脸。”
柴安抬头看了过去,七娘颤抖却脸上强装镇定,她与柴安对视,挤出一抹微笑,仿佛在说有你在我就不害怕。
牛大的尖刀要划过去了,柴安厉声喝道:“如果你还想跟我谈最好别让我失去耐心,如果你动七娘一根毫毛,那今日一拍两散鱼死网破!”
牛大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手抖了一下,微弱的火光中书生的眼神冷静而锐利,牛大沉默下来,他并不想现在就杀人。
柴安早就猜到了一些,恢复淡然道:“你的手最好别抖,否则想要的东西绝对到不了手。”
说到这里他刻意顿了一下,接着道:“如今他们两兄弟一无所有,还指望我手上的东西东山再起,所以说在尚未到手之前还是不要触怒我为好。”
牛大脸色变幻,终是压下了火气:“把酿酒的法子交出来,以后我们兄弟离开江州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好,先放了七娘。”
“你想的倒好,把酿酒的法子写下来交给我兄弟带过来,否则……”
柴安挥手打断了牛大的话,直接扯下牛二的一块衣衫,接着又扎破牛二的手指,伸手蘸着开始书写,牛大脸色铁青,却又不能说些什么,至于牛二则疼得啊啊大叫。
“尽量捂上嘴,否则被你搅扰万一写错了就不好了。”柴安抬起头说了一句,牛二目瞪口呆,无助的看向兄长,牛大沉默片刻摆摆手让他安静,可怜的家伙脸色苍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手上的血成为柴安的墨。
柴安静静的写着,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手指在牛二的血口蘸了好几次,疼得他嘴角抽搐,好不容易等到写完他伸手想要接过,柴安却自顾自的收入了怀中。
“柴安,你什么意思?”牛二急了。
“搞事情啊。”柴安淡淡回了一句。
“你……”牛大也恼了。
“放了七娘再谈。”
“不可能。”
“你会有正确决定的,放开七娘吧。”
柴安以尖刀架在牛二的脖颈,又把怀中写了酿酒法子的衣布塞入牛二的手中,目光就这么冷酷淡漠的望了过去。
牛大说不出此刻的心绪,有愤怒有挫败,也有更浓的杀机,但终归还是放开了七娘,看着七娘一步步的走向自己,距离牛大足够远了,柴安也放开了牛二,只是目光中的冷酷反而更浓郁了,死死盯着牛二的后背,让他不敢有丝毫异动。
双方都在小心翼翼,柴安的脊背微微弓起,如同野兽一般盯着前方,七娘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借助火光仔细打量一番,并无大碍,只是衣衫的下摆很是褶皱好在并未被撕破,他忍不住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生出愤怒的心绪:“他、妈、的……”
虽然低骂出声,但他还是按捺下去,紧紧握住七娘的手转身就走。
这时候牛二也踉踉跄跄的走到了牛大身边,手里紧紧握着写有酿酒之法的布条,两兄弟对视一眼皆看出了杀意,牛大持着尖刀快步如风,追向柴安夫妇,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放过他们夫妇的打算。
柴安听到了脚步声,推开七娘:“快走。”
“七娘不走。”
“你不走我们都得死,戴宗、张顺都在竹林外面,去喊他们进来救我。”
柴安急喝,说完他转身迎向了牛大,手中尖刀握得很稳,刺啦,胸前的衣襟被划破了,感觉一凉,他已经受伤了,不过他的手依旧很稳,狠狠的扎向牛大的脖颈。
“去你妈的。”
牛大侧开脑袋避过,另一只手重重打在柴安的面门,打得后退不已,这就是练家子与普通人的差距,休说柴安的身子骨还不成,就是一个壮硕的农家汉子也不成。
七娘在听到柴安话的时候就转身朝外跑去,这一回头瞧见柴安的吃亏,哭着喊着跑得更快:“戴大哥,你快来啊……”
柴安吃了亏不过却笑了,因为七娘跑远了。
“你他妈还笑得出来,别以为爷爷不知道,外面根本没人接应你,戴宗、张顺都被你推了,今儿活该你死!”牛二虽然很虚弱,不过却哈哈大笑,当时他装昏,却不想骗过了所有人,还掌握了重要的事情。
柴安心头发凉,的确没有人接应他,孤身陷入了危险境地,但他依旧保持冷静,越是慌乱死得越快,牛大又扑了过来,尖刀挥动在夜色里闪烁寒光。
他再次迎了上去,一脚踢飞了火把,火光熄灭,顿时一片漆黑,他的胳膊被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不过也与牛大擦肩而过,整个人凶戾地冲向牛二。
牛二在浓浓的夜色中看到两道闪亮锐利的目光,吓得浑身颤抖,他现在很想打死最早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要不是回来说这是一个破赖户,是一个读过几年书却不走正途的文弱书生,他们两兄弟岂会惹上柴安。
文弱书生、病怏赌棍,去你妈的,这哪是书生、病怏,这根本就是一个狠人。
牛二爬起来想跑,他也自诩狠人,但跟柴安相对的几次让他害怕,哪怕他打得过也没有勇气,何况已经被戴宗半废,更加不敢也无能,原本可以痛快的看着柴安被兄长弄死,谁曾想结果逆转,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柴安岂会给他机会,狠狠一撞,牛二刚跑出几步就撞上翻滚着出去,柴安急急冲过去一把提了起来,这时候牛大也追过来了,他把尖刀架在牛二的脖颈下,目光冷厉道:“你来啊。”
“放开我兄弟。”
“你走过来试试。”
“柴安,我要杀光你全家,我说到做到。”
“那我先杀你兄弟。”
暴怒声、威胁声与针锋相对的声音在黑暗中纠缠在一起,像是汹涌奔腾的河水,一个浪花扑来又撞上了岩石。
柴安的刀贴着皮肤勾在牛二的脖下,他带着牛二一步步朝道观退去,牛大一步步跟随,尖刀明晃晃的横在空中。
破败的道观满是尘土,有几个破旧的椅子,正中央是一张横几,有一个灯盏,还燃着火苗,带给他们光亮,显然牛大之前就躲在这里,横几后面是破败的神明雕塑,柴安背靠横几无路可退。
“柴安你逃不了的。”
“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柴安的话不高亢却自有一份坚定,手中刀也几乎划开了牛二的喉管。
“柴安你够狠,不过今日你清楚走不掉的,如果放了我兄弟,我牛大保证我兄弟二人不会在寻你女人的麻烦。”
“很好。”柴安话这么说但手中刀却不挪开,反而还换成了左手,右手在身后的横几上乱摸。
“你别逼我。”牛大激烈瞪视。
“是你们在逼我。”
“混账,你自找的。”牛大暴起发难,手中尖刀被他当成飞刀掷了过来,射中了柴安的左手刀尖刺穿却也没入了牛二的胸口。
牛大终于撕下了面具,露出野兽一般的凶狠,对别人狠,对自己兄弟也狠。
牛二惨叫一声,不过却死不掉,挣扎着想要跑掉,却惊觉柴安的手虽然被刺穿却依旧握刀很稳,柴安面无表情,右手抓起横几上被尘土覆盖的浮沉掷向了牛大,而后抓过左手的刀,狠狠一划。
一蓬血液迸溅而出,牛二来不及逃掉就死死捂住喉管,可血还是自割破的喉咙里汨汨而涌,身体出现了抽动,他想说话,但血却流的更快,一张嘴嘴里也吐出了血沫。
“老二!”牛大目眦欲裂,他赤红着眼瞪着柴安:“柴安,你他妈全家都要死。”
他又从腰间拔出一把尖刀面目狰狞冲了过来,柴安扔出右手的刀又握住插在左手的尖刀奋力一拔,手掌抽搐,不过却并不在意,他转身两步踹翻了横几,灯盏打翻,点燃了散落在地上的破布,顿时燃起大片火光。
牛大踩着横几跃了过来,柴安一脚踢出,他踹中了牛大,但自己也被踹中,他的身子骨不行,胸口好像有凹陷的声音传来,一下被踹了出去,跌撞在神明塑像上,胸口像是鼓风机一般抽搐,感觉快要喘不上来。
火光中牛大狰狞的目光仿佛索命厉鬼,他提着尖刀不断叫嚷要杀柴安全家,柴安左手乱摸,抓住了一把石屑与尘土,是破败的神明雕塑粉屑。
两人的目光在火光中碰触,牛大已然近乎疯狂,而在这样的绝境中,柴安仍旧是冷冽又冷静,只是此刻又添了几分锐利,在火光中好似一柄剑刺出。
“去死吧!”牛大咬牙切齿,一刀扎了过来,又快又疾。
柴安左手散出握着的石屑粉尘,乍一下顿时落入牛大的眼中,他在此刻径直扑了过来,牛大的尖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柴安眸子决然,左手没有迟疑伸进去挡下了尖刀,刺穿了整条手臂,不过他的刀也在同一时刻扎入了牛大的脖子,自右边进去从左边露出刀尖。
牛大瞪大了眼珠,他盯着柴安的脸颊,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那种东西叫做凶残,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觉得死得不怨,因为他只做到对别人狠,境界差了一重,只是他想不透为何一个曾经贱入泥土里的破赖户,一个文弱书生会有这等凶残的心……
答案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身子轰然倒地,柴安却没有就此罢手,摸着各种东西凶狠地砸在牛大的面门,直到血淋淋模糊才罢手。
他一屁股坐倒,头微微后仰大口的喘息,望见了破败的神明雕塑。
“三尺头上有神明,牛大你死的不怨。”
这是柴安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便再也不吭声了,全身都颤抖着,紧张与畏惧感终于在安全之后瞬间涌了上来,将他身心尽数吞没。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