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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观前身乃是寺庙,魏晋之时修筑,至唐时灭佛兴道,庙里的僧人为了保命改为了道观,有一些僧人更是蓄发装作道人修行佛法,后来云游的道人越来越多,挂单的也多,逐渐兴盛起来,可惜大赵建国之初,兵荒马乱,战争不止,这里渐渐也荒废了。
十几年前辽人过境,这里毁于战火彻底结束了几百年的历史,如今极少人会到这里,毕竟残垣断壁实在没什么好看。
柴安三人迎着清冷的月光走到这里,石门坍塌了一半并不安全,反倒是不远处有一截墙壁倒塌出缺口显得要踏实一些,从那里进去,杂草丛生足有一人之高。
绕过了杂草,柴安三人穿过腐朽的廊道,在一个勉强还能遮雨的大堂见到了王伟,月光透过残破的瓦片留下散碎的光点,黑胖子就坐在光点中间,嘴角噙着冷笑盯住进来的他们。
柴安看了一眼,里面只有两张椅子,一个王伟坐着,另一个则是他的女人坐着,柴安走到王伟身前微微侧头看向女人,妆容极为妖艳,倒也算不错,可惜对于见过陆云裳、李师师的男人,只能用胭脂俗粉来评价。
“这位小姐,可否让一个座?”
“你算什么东西……”
女人气焰嚣张,可话音还未落便被柴安粗暴打断:“滚开,男人谈事情还轮不到你坐在这。”
他目光冷厉,无畏无惧的那种上位者气势散出相当骇人,那个女人下意识站了起来,等到反应过来要反驳却发现柴安已经拎着椅子坐在了王伟的对面。
“你敢凶我,今日你还谈个屁,我这就弄死那个小子。”
柴安没有看她一眼,盯着王伟后靠向椅背,道:“今日我本着诚意而来,也希望不要触了我的底线。”
“触了你的底线又如何?”那个女子如同泼妇咄咄逼人。
柴安依旧没有看过去,淡淡笑了起来,忽然脸色骤变,身子前倾四十五度,明明笑着可语调却冰冷骇人:“我是商人,超过了能接受的代价,那么就不必博弈了,因为我会掀棋盘不玩了。”
那个女子大笑起来,刚要说话忽然王伟站了起来重重抽过去一巴掌:“闭嘴,滚到后面去!”
女子看看震怒的王伟乖乖走到了后面,旋即王伟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柴安:“先生,吓唬小女人的手段就别用了,王义的幼子值多少你心中有数,我要王义的所有家当。”
“王大官人这是狮子大开口。”
“一点都不多,先生未至沧州时也是这样的条件,今日若是王义过来他绝不敢说一个不字!”
王伟凶戾的目光笼罩下来,柴安翘起二郎腿,两手一拂外衫,淡淡笑道:“很可惜,来的人是我。”
“那先生打算见死不救?”
“非也非也,只是王大官人的条件我不接受。”
王伟怒瞪双眸:“你就不怕我也掀盘不玩,做掉王义幼子!”
柴安耸耸肩,抬起头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眼神清澈无波,王伟愣了一下,可最终还是坐了回去,柴安收起之前强硬的态度,平静道:“王义幼子到底值多少家当是见仁见智的,对王义来说或许拿一切都愿意,但在我这里他最多抵一间铺子。”
不待王伟发火,柴安伸手虚按:“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完。”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在下与王义并不是直属关系,而是合作,他的那些家当有我一份,让我豁出一切来救他的儿子并不现实,我想这一点你是懂的,所以我能做得最多只有两间铺子,这是算进去人情的。”
他的两根手指晃荡,王伟盯着他看了许久,可惜柴安的城府早已不是他能相比的,更别提看穿了,他在沧州绝对算说一不二的人物,手腕也是出了名的极高,偏偏遇上柴安这等专抓狐狸的猎人,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憋屈感。
如果看穿是装腔作势他还可以拿捏一番,但现在这种情形他看不透柴安话中的真假各有几分,沉吟半晌后只好运用一贯的扯皮来讨价还价。
“好,就五间铺子吧。”王伟一锤定音,柴安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地契拿过来吧。”王伟伸手讨要。
柴安以手掌推了回去:“孩子呢?”
“吃得好睡得好。”
他朝后一招手,一个属下提着孩童走了出来,柴安虽没见过王义的幼童,但王进见过,冲他点点头。
“到你了,地契。”
这一次柴安没有拖延,让林冲取出五间铺子的地契握在手中:“放人吧。”
王伟死死盯着柴安,忽然某一刻有深邃的光华一闪而逝。
“放人。”
他笑得很开心,王义幼童走到身边时还笑着摸了摸脑袋,柴安拉住孩子的一瞬手中的地契也到了王伟的手中,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很随意的拱手:“告辞。”
王伟没有拦阻,柴安带着孩子转身就走,可刚走出几步,后面便传来一句话,声音不大可却犹如惊雷。
“周先生慢走,但柴安,柴大官人,请留步。”
王进、林冲全都停步握住了衣服下的刀柄,柴安心中也是一惊,但却丝毫不停,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先生果然好定力,不过我真的认出你了。”王伟挖着鼻屎笑得非常大声:“你易容的本事真的很高明,若不是下午有人听到你身边人叫你柴兄弟,我还真觉察不出眉宇间相像的样子。”
“刚听到回报时我以为是听错了,不过方才灵光一闪才洞悉一切,周云,你就是被朝廷以一千两悬赏的通缉要犯,上梁山的贼寇柴安!”
柴安转过身淡定应对:“恐怕认错人了吧,亦或者是你想要反悔寻个借口想留下我们。”
王伟将鼻屎弹出,歪着脑袋:“狡辩是没用,待将你们拿下自然就能恢复你的容貌,来人,拿下。”
外面不少人呼啦冲了过来,将柴安几人团团围住:“其实从你们取出契约的时候我就知道被你拿捏了,如果真的不打算救人,根本不会带那么多契约,所以说你是抱着救人的心而来,只是你演戏演的太好了,连我都被你骗过去。”
到了这一刻柴安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了,对王伟也有了更深的认识,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心细如发,连最后谈好后的小细节都注意到,实在不简单,隐藏在无奈背后的不是无力而是更用心的观察,找出破绽绝地反击,这样的人如狼似虎,也无怪乎外面说他有笑面虎疯饿狼的绰号。
转过身面对面而视,柴安嘴角咧出微笑,大大方方的承认:“很厉害,我的确是柴安。”
见他这么轻易的承认,王伟有些怔怔出神,柴安慢慢踱步走近王伟:“现在你知道我的身份了,梁山贼寇,动我就相当于动梁山,动梁山就是动半个绿林,真打算与我们为敌?”
“我们是生意人,看得是利益,如果有的谈,我自然不愿跟梁山为敌。”
“好,那说说你的条件吧。”
王伟脸上挂着变态似的笑:“前番你能说王义幼子是别人家的孩子,可现在事关你自己的身家性命应该没有借口了吧,我要你在沧州的所有产业!”
“好一个狮子大开口。”柴安轻轻冷哼。
“多谢夸奖。”王伟嬉皮不要脸,但隐藏在笑容背后的他谁也不敢小觑。
“真的没得谈?”
“这一次是真的没得谈。”王伟摊开手露出无能为力的神情。
柴安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一边走动,一边低语:“从那些人违约开始就有人向我建议要用特别的手段来威慑,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那么做吗?”
“因为骨子里我是一个商人,凡是讲究以和为贵,能谈的尽量谈,所以避免了大动干戈,以另一种方式制衡震慑了那帮屠户,当然还有另一个好处,新上位的高离从穷苦到富裕,他比任何人都敢拼敢杀,对于你的威胁并不那么忌惮,而你也不愿真的触怒一个疯子,所以只好无视,如此一来,人心惶惶,谁都害怕我故技重施,再也不会有人因你而得罪我。”
王伟恍然大悟,他的确有些本事,可对人心的把握上与柴安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他看了一眼柴安:“我承认你南地财神不是浪得虚名,可惜今日这关你还是过不去。”
柴安摇摇头:“你还是不懂,我首先是个商人不错,也从来都不想杀人,即便你等咄咄逼人我也不曾起过杀机,如果真想杀你,你以为能活到现在吗?”
王伟脸色微变,柴安继续道:“诚然如你所说,的确可惜啊,不过是对你而不是我,因为现在你给了我一个不得不杀你的理由,那么你就去死吧!”
他的脚步顿住,淡然的话语也落地,旋即椅子被举起砸向了王伟,粉碎的木屑纷飞,在那些木花之中,柴安快速冲击,血花在敌人的胸前绽放,他的尖刀递到了敌人脖颈之前。
“呵,我不想杀人不代表我不会杀人!”
刀尖掠过了脖颈,大动脉破裂,血柱嘭的喷发出来,涌向地上的光点,染红了这个夜色。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