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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达的自爆引发连串的后果,金人的攻势愈发凶猛,已经发展到死也要拉上垫背的凶残地步,命可以不要,屠灭梁山绝对不能不做。
完颜宗翰瘸了,梁山必将承受滔天的怒火。
人员的锐减导致死伤比例出现反差,而且包围、分割也让梁山的反抗走到了尽头,覆灭就在眼前。
杨春的首级被抢了回来,可张青没于沙场,杜迁死于乱箭,宋万被术烈速一刀削首,梁山被打散的各路人马都借助地形的熟悉在山中发起自杀式的冲锋然后又倒在血泊之中。
消息已经不通,可那些好苗子的战死却仿佛无时无刻不浮现在眼前,梁山已经被鲜血染红……
被巨大的悲伤包围,柴安却没有时间去悲痛,参谋院里他烧毁了所有的图纸、资料,背对火光抓起了桌上的利刀跟火枪,扈三娘按着双刀紧跟在后。
“七娘姐姐、云裳姐姐都安然抵达东平府,正随着进哥、林教头、董师长突围,而之前离开的家眷已经通过各种方式南下,只有几处点被金人发现,不过因为方业的出击已经化险为夷,后来又有我们在这里的反击凌厉,金人的兵马几乎全部收缩投入在这里,对家眷的追捕几乎呈放任的态度。”
柴安淡淡道:“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以及不断的兵力投入,我们双方的死伤比例不可能实现逆转,而且金人真正在意的也并非那些家眷,他们真正在意的只有我。”
“自然是忌惮官人多一些,梁山的人逃出去再多也翻不起风浪,可只要官人无碍,就会有第二个梁山。”
听着扈三娘的话,柴安露出古怪的神色:“娘子,何时学会奉承官人我了?”
“这不叫奉承,这是事实。”扈三娘认真回应。
柴安眨眨眼不信,扈三娘按住双刀:“好,老娘承认,的确有拍马屁之嫌。”
“拍?”柴安脑海想到前几日晚上的热烈,神色更加古怪。
扈三娘俏脸涨红,噌啷拔刀,柴安立刻缩脖,家里扈三娘绝对武力值担当。
“主人,人手都在工坊聚集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穆熊身负三重铁甲,大步走来。
柴安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当初他安排穆熊跟自己的家眷还有南宫燕一并离开的,可穆熊死心眼不走,任谁劝说都无用,后来南宫燕寻了柴安一次,告知了穆熊对她说的话,并拜托柴安照料一二才随着七娘下山。
俺的命是主人的,所以俺必须死在主人的前面而不是倒在他的后面!
工坊火药坊连成一片,梁山最后的精锐都聚集在此地,柴安先是询问了凌振等多个负责人,又见过人群中的张清、索超,歉意道:“连累两位了。”
“虽然我兄弟二人誓要杀你复仇,可也不得不承认,你是条好汉。”索超性子急,当先开口,虽然语气不怎么好,但对柴安的认可还是能听出的。
张清自然也能听出,他垂头沉默片刻,抬起头:“我兄弟恩怨分明,两次不杀之恩没有忘记,从今往后我们再无仇怨,两清。”
“好。”柴安跟他击掌为誓。
“不过,若有一条你对金人卑躬屈膝,我兄弟还是会杀你的。”张清突然冒出一句。
柴安承诺道:“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
他眼睫毛都是空的,岂会看不出张清的意思,什么不杀之恩都是托辞,真正令他放下杀宋江之仇的是柴安抗金所做下的一切。
“好了,金人马上就要来了,我们也做下准备。”
随着柴安的命令传下,所有人都开始最后的准备工作。
凌振带着人埋下火药,工坊的老人则不停给蒸汽机加温,温度越来越高,有一种要喷涌的错觉。
完颜宗翰来了,他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柴安面前,他脸上无喜无悲,指着瘸掉的左腿对柴安道:“这条腿换你的命。”
此言一出,枪如林剑如雨,杀气腾腾。
柴安淡漠地瞥了一眼,转身道:“奉陪!”
只有两个字却充满了傲气,他从不畏战。
金人向着他们冲了过来,柴安挥动了手臂,连弩如雨点般宣泄而出,他们本就占有地利优势,自上而下的射击覆盖在狭窄的地域,顿时间金人死伤惨重。
柴安完全没有回头,自顾自的带人后撤,顶在前面的弩兵也在队列交错射击中不断后移。
“向前冲,他们在后退,他们怕了,一鼓作气打垮他们。”
蒲鲁虎冲在前面,他的身边满是护卫,自他提出用火药炸破险隘开始,原本一落千丈的威望逐渐恢复,手底下也笼络了一群甘心卖命的人。
他享受这样的感觉,不做旁人的附属,不在旁人的光辉之下。
在他的鼓舞下,金兵勇气倍增,冒着弩矢举盾向前,他们迈前柴安则后退,蒲鲁虎更加振奋,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的路,养望!
这是听自柴安的两个字,原本他不懂,女真人骑马挥刀,脑回路哪有这样的手段,不过经历了断臂以及重重出卖,他开始对这两个字有所体悟。
勇武可以养望,智谋同样可以,女真可以马上打天下,但绝对不能马上治天下,所以成不了开国之君,成为治国之君也是一样的。
“柴安,虽然你点醒了我,但生死对头,我能做的就是给你一个痛快!”
蒲鲁虎得意洋洋,如今他智谋之名渐起,勇武之名也不弱,以独臂之躯还身临前线,军营中文武双全的称赞不绝于耳。
可就在这是,突然一枝箭矢飞射而至,护卫反应不及,箭矢射中蒲鲁虎的发髻,散发一下散落开来。
蒲鲁虎抬头望去,只见高处柴安正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他的身旁站着神箭无双的花荣。
他猛地缩脖,灰溜溜混在人群之中。
五十万的军队从四面八方推进,能逃之路只剩后山一条隐秘所在。
短兵相交,吕方手持方天画戟步入敌营,挥动间必有死伤,他一步一杀,杀敌无数,身后跟随的锐士挥刀跟进,将冲上来的金兵生生推下。
侧翼有刘豫的人出现,穆熊应柴安命令迎上,带着百余精锐发动恐怖冲击,拎着狼牙棒在阵中横冲直撞,左右挥击的巨棒擦中人直接便是横飞出去,而雄壮的身体撞上,也是人躯倒地,血溅三尺。
刘豫的人皆是乌合之众,哪承受得住穆熊这种战场杀神,几个来回就形成溃逃之势。
另一边怨军出现了,卢俊义、燕青主仆主动迎击,拉开的阵线封死了怨军的冲势,一杆铁枪,一柄鉄刀,杀得人仰马翻,血浪朝着两边翻卷,他们在中央行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西斜,正面女真人在术烈速的带领下再次逼了上来,术烈速是完颜宗翰的好友,也是麾下第一猛将,此刻他带人涌上不退一步,决心可见一斑,最后一战已然拉开了序幕。
吕方的方天画戟刺中了术烈速的小腹,但旋即也被弯刀劈开了手臂,望着血流如注的手臂,吕方第一次退回,不光他,所有人都在柴安的命令下收缩撤退再撤退。
巨大蒸汽炉当前,他们遭到了团团包围,柴安果断下达了命令,蒸汽炉被打开了盖子,巨大的蒸汽推动整个巨炉移动起来,原来它们是被固定在地上的,可如今完全被解除了固定装置,随着盖子取掉后的蒸汽推动,在地面上横移起来,而后发生爆炸,溅射的水汽烫伤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紧接着地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古怪的陷阱,许多人莫名消失又莫名横尸在前,弥漫的水雾中一切都显得诡异起来。
“自行移动了。”
“妖术,那是妖术。”
“血,血啊。”
夕阳的映照令水雾呈现血色,更多的人疯癫起来,更有甚至跪地叩首。
范河山知道他们又中计了,这是突围的启幕。
他急忙告知完颜宗翰,可再调兵遣将已经晚了,柴安一行已经沿着后山密道突围而出。
同一时间,原本被打散藏身山中的队伍也于此刻发动了突围行动。
群山中的厮杀一刻不曾停歇,有柴安这边大队的冲锋碰撞,也有小队的突袭对抗,每一寸山林都荡漾着血腥的惨烈。
金人在最初吃了大亏,可在完颜希尹跟范河山的决然下,五十万的军兵伐木进逼,失去了藏身臂助的梁山勇士遭到了最残酷的清算。
不经历这场战争,永远不知道绝望是何物,投降金人的汉人军队被梁山将士抓到再也没有同胞的怜悯,每一个都要被砍掉脑袋。
满地的脑袋滚动,那种惊悚的画面让软骨头的赵人跪地呕吐,吐得胆汁都出来,若还是被拿下,则跪在地上哀求给予全尸,可结局自然不可能,梁山的将士早知道了命运归宿,有死无生,那么对汉奸的审判只会更凶残。
同样的,梁山军人只要被包围遭到的便是最残酷的虐杀,往往都变成了肉泥,杀红眼的女真精锐不会答应任何一个梁山将士的痛快死掉。
残阳如血,梁山血色。
生成为了奢望!
击溃的队伍越来越多,仅剩的那些也只是在艰苦的抗争,实则他们哪里不知道抗争只是徒劳,但他们依然在困顿中战斗,因为在两年的苦难中他们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有了信仰。
驱除鞑虏。
保家卫国!
男儿的使命,身前身后的荣耀!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