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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热搜

　　小龙

　　老张是一名演员，他这几天非常郁闷。他演了半辈子戏，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可最近却突然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微博上的话题更是令他触目惊心——“张志成滚出娱乐圈”“请张志成向范乾道歉”……

　　张志成就是老张，但范乾是谁，他并不知道。他觉得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连得罪了谁都没弄清，就被人家粉丝“问候”了全家。这场冤案还要从那次采访说起。

　　上个月，老张参加了一部新戏的首映礼。在采访环节，他认真准备了很多，但记者们的提问却只针对女主角和范乾的绯闻。好不容易有个话筒递到老张面前，他刚想开口谈谈剧情，记者就已经抢先发问：“张老师，据说女主角在拍亲热戏时，一直把对方想象成范乾，对此你怎么看呢？”

　　老张很尴尬，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看。再说了，那个拍戏只会嘟嘴瞪眼，说台词全靠“一、二、三、四……”的女主角，无论心里想谁，演出来的效果又能有什么不同？老张为了转移话题，只好尴尬地反问：“记者朋友，你能先告诉我范乾是谁吗？”

　　“什么？你居然会不知道范乾？！”记者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他想，当今娱乐圈竟还有人不知道小鲜肉范乾，这不是新闻又是什么？记者兴奋地搓搓手，为自己挖到了猛料感到一阵窃喜。

　　他再次确认道：“张老师，你真的不认识范乾吗？”

　　“不认识啊。”老张一脸迷茫，“他是影星还是歌星，都有哪些代表作啊？”

　　“这个……”一向能说会道的记者居然卡壳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范乾的代表作究竟是什么。

　　范乾的歌虽然每次打榜都是第一，但传唱度却很低；范乾的剧虽然在微博上一向火热，但大家却都是在吐槽他面无表情的渣演技。可即使这样，范乾还是红了，红得人尽皆知，红得家喻户晓。

　　所以不认识这位当红流量的老张，才成为众矢之的。范乾的粉丝们认定老张是故意讽刺自家偶像，所以他们火力全开，甚至还有人打算人肉老张，扬言要让他全家不得安宁。

　　老张真的怕了，这是什么粉丝啊？无奈之下，他只能找到女主角，拜托她替自己向范乾道歉。

　　然而，女主角听完他的来意后却笑了起来，她说：“道什么歉啊，我和范乾还正想感谢您呢。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您随口一句话，就让我们大家一起上了热搜，厉害，真厉害！”

　　老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听起来他好像还做了一件好事呢？

　　让他更加惊讶的还在后面，第二天范乾居然亲自登门拜访。一见面，这位当红小生就拿出了一套营销方案。

　　“张老师，你相信我。论炒作，我的团队绝对是圈里最专业的。咱们互惠互利，接下来我打算继续雇水军与你对骂，然后再请明星好友转发助威。当然，你也可以请导演为你助阵。这样一通骂战下来，咱们至少可以霸占一个月的头条。你觉得怎么样？”

　　老张一时哑口无言，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作“后生可畏”。晚上，导演居然也找到了老张。他亲热地握住老张的手，左一口“张叔”，右一口“张叔”，叫得老张浑身发酥。

　　导演说：“张叔啊，趁现在有热度，您老人家赶紧在微博上多提提咱们的剧吧。放心，需要什么花边新闻、演员不和的小道消息，我全力配合您。”

　　老张万万没有想到，从演员到导演，每个人都这么“演技精湛”。比起这部剧，剧外才更“精彩”啊！

　　那天夜里，老张失眠了。他拿起手机，看着导演煞费苦心为他草拟的声明，心里五味杂陈。最终他打开微博，狠狠地按下了注销的按键。

　　“唉！眼不见为净吧……”老张无奈地发出一声长叹。

　　（选自《上海故事》2019年第11期） 2019年河南文学作品选（六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