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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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念晚上没回家吃饭,也没给王有为发信息报平安。
吓得王有为以为他在异地他乡出了什么事,差点跑去派出所报警,被他的朋友冷静地阻止了。
夏一念回到王有为的家里的时候,两个大男人已经就“十九岁小伙子不明原因失踪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展开了异常激烈的讨论。
作为论点的主要人物夏一念,由于不太具备‘报平安’的技能,因此导致热心肠的王市民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在面对大哥们充满着关心和责备的眼神指责后,主动掏了腰包,给他们各自来了一根一块五毛钱的冰棍。
慷慨又大方。
第二天夏一念捧着王有为一大早起来给他做的火腿鸡蛋三明治(作为冰棍的回礼)上消防局,就看到陈姨拿着一箩筐的红鸡蛋给局里的战士们赐福。
陈姨昨晚接到电话,霍母在那边哭着说霍梓阳醒来了,带去医院做了个检查,除了营养不良以外,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霍家连日来愁云惨淡,霍梓阳的病始终没有起色,这时候大半夜听到这个令人高兴的消息,陈姨也不困了,熬了一晚上的鸡蛋,天没亮就晃醒了她家老伴儿,拾掇了一下去菜市场买了一只老母鸡,带着上霍家给老祖宗烧香去了。
夏一念满嘴都是蛋黄的香味,陈姨怜爱他,还给他裤兜里多放了两只。
战士们一大早摄入的热量过高,在杨副队长带领下,光着膀子去操场跑圈去了。
赵斐昀坐在旁边消耗着夏一念带过来却无人问津的鸡蛋三明治,看夏一念吃着鸡蛋噎得翻了个白眼,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陈姨看见了,嗔怪了一句:“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说着又给夏一念剥了一个,别人不要的蛋黄,全丢在夏一念的面前。
赵斐昀不动声色地把那几个蛋黄推远了。
夏一念指尖上全是朱砂色的嫣红,擦着嘴角蛋黄屑的时候不小心在唇角边也落了一抹粉,赵斐昀握着他的手腕不让人动,跟个老父亲似的拿了张纸巾,嫌弃地在他嘴角边用力地擦了两下。
夏一念抗议:“疼!”
“别吃了。”看着陈姨跑后厨准备午饭,赵斐昀也不压着嗓音说话了,“吃那么多,胃里不难受啊?”
夏一念艰难地把嘴里的那口咽下去,笑着说:“这都是陈姨的心意啊。”
他压低了声音,跟赵斐昀说悄悄话:“而且,我还没吃过红鸡蛋呢。”
以前在寺庙的时候,山脚下的村民,逢年过节也会带上红鸡蛋来烧香,夏一念一直很好奇它的味道,想着晕染了红色的鸡蛋到底是什么味儿,跟普通的鸡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今天吃了这么多,夏一念得出一个结论——都是鸡蛋。
赵斐昀看着他头顶上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一撮头发,忽然有点好奇地问道:“你吃荤的没问题吗?”
夏一念正经地说:“当然没问题。”
他生怕以后赵斐昀不给他做可乐鸡翅了,连忙解释:“我是在寺庙长大,但是没有剃度出家,不能算出家人,可以吃荤类食物。”
他想了想,又说:“以前师兄下山化缘都给我悄悄地带炸鸡,每次都觉得罪孽深重,明明师父都没发现,非要面壁思过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然后明灯大师看他们这幅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自家弟子肯定瞒着他给小徒弟开小灶了。
夏一念想起那段被藤条支配的日子,下意识地晃了晃大腿,轻轻地碰了一下赵斐昀的膝盖。
赵斐昀第一次听他说小时候在寺庙生活的事,觉得和自己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怎么寺庙里按部就班的严肃枯燥日子都压不住夏一念这个捣蛋鬼呢?
赵斐昀喝完最后一口粥,收拾收拾准备去操场跟上训练。
临走前特意吩咐小调皮蛋:“下午要去面试了,给我争气点。”
夏一念用力地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我会加油的!”
铿锵有力,气势磅礴。
赵斐昀老怀欣慰,扯着夏一念的胳膊,决定把他带到操场一起跑圈消食。
*
心理缓压室的医师叫叶千山,前些日子出差到隔壁市开研讨会,今天下午回来,早在几天前就收到赵斐昀的电话说想要塞个人进心理缓压室。
因为他弟叶万水曾经被某关系户在单位挤掉一个晋升名额,平生对这种走后门的行为深恶痛绝的叶医生,当场打了个电话过去,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赵斐昀的请求。
赵队长也不生气,把夏一念的简历发了一份过去,好声好气地希望叶医生给一个机会。
叶千山回程的时候想起这件事,越想越气,一边跟他弟对“走后门”这件事口诛笔伐,一边打开简历。
他就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妖精迷了从来不假辞色的赵斐昀,一看资料,发现居然他喵的还是个男的。
叶千山一腔冷嘲热讽未能像机关枪一样朝着赵斐昀疯狂扫射,只好未雨绸缪,先在回程的路上打好腹稿,打算在见到小妖精的时候再施展拳脚。
回到住处,藏在行李箱夹层里还没晾干的内裤都没来得及拿出来,叶千山带着上门寻仇的气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前往单位。
经过食堂的时候被陈姨塞了两个红鸡蛋,道贺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赵斐昀要塞进心理缓压室的小妖精正东倒西歪地躺在三张拼接的木凳子上睡得天昏地暗。
叶千山顿住了脚步。
陈姨留意到他的目光,想到了赵斐昀出任务时对夏一念的吩咐,赶紧上前拍了拍夏一念的肩膀,把人喊醒:“念念,赶紧起来,叶医生来了。”
夏一念砸巴了两下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慈祥的陈姨背后,正在释放技能“死亡凝视”的叶千山。
从小被师父和师兄们教导要懂得礼貌,要学会谦虚,工作必须要全力以赴的夏一念,瞌睡虫在对方的技能中撑不了一个回合,吧唧地被KO出局。
夏一念猛地站起来,朝叶千山来了一个标准九十度鞠躬:“您好!”
叶千山神色复杂地打量着他。
赵队领回来的小妖精,跟外面的妖艳贱货果然不一样。
夏一念双手不安地揪紧了衣服下摆,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叶千山一眼。
他刚偷偷打了一个哈欠,漆黑的眸里蒙上一层水雾,下眼睑的一抹泪花将掉未掉。
看上去特别的惹人怜爱,特别像被无良商家驱赶,连垃圾桶都不让碰的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猫。
叶千山这个人外表看上去特别高贵冷艳,因为天生面相冷淡,在决心成为心理医生之前,特地请人打磨了一副“老实人专用”的木框眼镜,与人相处经常未语先笑,在没碰到原则问题前,实打实是一个温和谦逊的好医生。
叶千山读书时候专业成绩排名第一,跑到消防局当个平凡而又渺小的心理调节师,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一个不一样的梦想,而是因为这里距离住处比较近,中午休息时间还能回家撸撸猫。
视自家里两只大胖猫为命根子的叶千山,是一个重度猫控患者,对毛茸茸的猫科动物最没辙。
于是就被夏一念那个小心翼翼的眼神反杀了。
“你……”叶千山捂着心窝子,心想难怪赵斐昀被这小妖精迷了眼。
叶千山喘了两口气,率先转过身,“跟我过来。”
夏一念朝陈姨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跟着叶医生后面就去了办公室了。
“我这面试很简单。”叶千山企图让自己保持住对“走后门”深恶痛绝的高贵,在书架上挑了一本宛如牛津字典一般厚的书给他,让夏一念垫着写卷子,“满分一百,一小时的时间,你能考到95分以上就行了。”
夏一念从他手里接过,试卷里面短短的题目,留了一大段空白位置给答题。
夏一念从小到大,被受过高等教育的师兄们千锤百炼,早就不是当初因要写一作业本的名字而嚎啕大哭的小孩子了。
夏一念信心十足,接过笔后就开始奋笔疾书。
叶千山泡着铁观音,看着最近交上来的心理报告书,单独挑了一份出来,一小时后又交给夏一念,让他写个分析报告,然后坐到一边给他试卷做批改。
赵斐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两个人各自坐在办公室的一边,一个在奋笔疾书,一个在慢悠悠地阅卷。
赵斐昀站到了夏一念背后,皱着眉,发出灵魂拷问:“为什么不用电脑打字?”
夏一念眼眶通红地抬头问他:“什么?”
赵斐昀愣了愣,疑惑的目光移到叶千山的身上,问:“你欺负他了?”
叶千山无辜地耸了耸肩,颇有点心虚地凑近赵斐昀,紧张地问:“他怎么哭了?”
夏一念一天哭一次,属家常便饭。
赵斐昀觉得叶医生也不是刻意找茬的人,自作主张替夏一念找了个借口:“写字写哭了吧。”
夏一念听到了,忿忿不平:“我才不会因为写字写哭!”
不过是因为盯卷子盯得太用力了。
叶千山看着夏一念从下而上看着他们的兔子眼,挠心挠肺地想要摸一摸他的脑袋。
被赵斐昀污蔑了的夏一念,毕恭毕敬地把手里的分析答案交给叶千山。
赵斐昀问:“怎么样?”
叶千山一目十行,在夏一念可怜兮兮的注视下,压抑住双手的蠢蠢欲动,说:“不错,专业知识扎实,实践经验不足,但这个在我这里不算硬伤。”
夏一念提交的试卷上的答案,称得上是标准模范。
十九岁,按正常来说,也才是刚上大学的年纪。
叶千山这套题不算难,但也绝对不简单,是按着专业考试规范出的题目。
但夏一念完成得很出色。
是被人手把手、一对一的悉心教导下得出的成果。
叶千山心思敏感,从他的答题上都能感受到夏一念家里人对他的用心良苦。
怕自家小孩儿没有文凭就出来社会闯荡,怕他受欺负,又怕他委屈,怕他明明天资聪颖却只能屈于平凡,于是牟足了劲儿,用尽心血,哪怕走了个后门,也要让他获得一项足以让人不敢看轻他的技能。
要学,便学到极致。
“赵队说你没有上过学,但一直有请家庭教师,我能问一问是因为什么吗?”
夏一念低着头,小声地说:“我从小身体不好,家里人不放心。”
叶千山的心窝子又被戳了一下。
这是什么绝世小娇花吗?
要不是二十一世纪,叶千山觉得自己坐了一趟时空穿梭机,来到了民国时候。
“那你家人现在同意你出来工作了?”
夏一念点点头,说:“我现在身体已经好了,而且我是成年人,能够照顾好自己!”
好一朵坚强不屈、坚定不移的小莲花!
赵斐昀怕他再问下去,夏一念就要露陷了,打断了两人的一问一答:“那到底怎么样?”
叶千山绝不承认自己败在了强权政治之下,咳了一声,说:“我是一个惜才之人。”
他笑了笑:“周一过来报道吧。”
夏一念高兴地耶了一声。
赵斐昀轻轻地笑了一声,捉着活蹦乱跳的夏一念的肩膀,把人带到外面去了。
叶千山坐在办公室里面,一个人喝完了一壶铁观音。
等到未来他和夏一念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来日方长,摸摸发顶,揉揉小脸,岂不是手到擒来?
叶千山:美滋滋。 念*******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