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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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馆的事情解决后,夏一念在篮球场遇到过钟延,对方告诉他游泳馆老板把设备卖掉,凑够了资金,把剩余的学费退回来了。
钟延觉得自己从小到大特别幸运,叛逆期的那几年,带着他一起的几个混子前后因一些偷鸡摸狗的事都被关过拘留所,钟延虽然守住底线没亲手干这些违法乱纪的事,但他一直帮忙望风算是从犯,偏偏每次都能侥幸逃脱。
中考考试差了四分够不上上一年的分数线,偏偏那年各大高校分数线略有下降,最后他的中考成绩还比理想学校高了十分。
明明手机支付普及的时代,走在路上经常能捡到小数额的纸币。
钟延仗着自己运气好试过买彩票,中奖金额不大,但五次总能中三次。
像这一次,明明没可能追回来的学费,最后奇迹般地退回了。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一条锦鲤,气数未尽,这辈子再续前缘。
当时夏一念刚下班回家,手里还拎着一棵菜花和大葱,还有半只鸡。
他踮起脚拍了拍钟延的脑袋,笑着说:“笨蛋,可能是你的爸妈在保佑你呢。”
钟延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会吗?”
夏一念肯定地点了点头。
钟延笑了笑。
落日的红霞布满了整个天空,一缕缕的流云像金鱼鱼鳞,万丈霞光里,除了夏一念谁也没有看见,站在钟延身后如同守护神一般,带着欣慰和宠爱,于虚空中伸出手,轻轻地拥抱着钟延的一对中年男女。
他们两人的眉眼与钟延均有些相似,车祸的伤痕和记忆,伴随着他们已经有十四年之久。
钟延并没有被放任着野蛮生长,他的父母一直在看着他。
他们离开的时候,钟延才三岁,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那一刻他们一直在想,如果他们死了,钟延该怎么办?
三岁孩子的记忆还没有定性,钟延会记得他们吗,会直到自己的父母很爱很爱他吗?
他们身上的黑气已经被驱散干净,对唯一的孩子的不舍得是他们留在人世间前最后的执念,这么多年来,他们终日战战兢兢地躲过阴差的追捕,后来得一人指点,他们到地府打了报告,签订了协议,被允许留在人间,直到钟延成年。
然而钟延快十八了。
夏一念能看到他们的躯体越来越透明,他们迎着夏一念的目光,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夏一念笑着偏过头,夕阳西下,逢魔乱世,但总会有‘人’赶着回家,即便走在路上千百回,即便知道离别总要来临,但也总希望能看看重要的人最后一眼。
夏一念在恍惚中仿佛又听到了熟悉而又透露着亲昵的呼唤,像贴着他的耳边,用并不健壮的手臂环抱着他,替他建起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
是不是也有谁,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呢?
*
国庆假期的最后两天,赵斐昀好不容易调了班,和夏一念一起回桦楠山上去了。
夏一念在路上一直特别兴奋,他已经好久没回祥安寺了,连对着桦楠山上的杜鹃花也分外想念。
到桦楠山走高速也要大半天的时间,夏一念中途睡了一觉,醒来时候发现车停在了服务区,赵斐昀泡了一碗面,又买了一份萝卜牛腩,稳稳妥妥地放到夏一念的面前。
夏一念就着他的手吃了两口,然后又喂给赵斐昀,两人分吃着午饭,对旁边一直偷偷摸摸地看他们的小女生们视若无睹。
赵斐昀小时候和父母来过一次桦楠山下的一个县城,早年他们有亲戚还住在这边,如今也都搬到大城市去了。
经过一条长长的隧道后,再走五公里路,桦楠山就到了。
前几年政府拨款立令修缮整改上山的路,大概也是想将桦楠山宣传为旅游地点,每一级石阶都下足了功夫,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泥泞的山路终于得到了改善,而去往祥安寺的游客和僧人们,也不似以往那么艰辛了。
祥安寺占据桦楠山山顶,周边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仿佛有生命一般从四面八方包裹住这座古老寺院,山门下的石级布满了岁月的青苔,靠左侧的杂草从里开出了一束浅色的野菊花,然后接二连三地在身后发现了几朵白色的野百合。
赵斐昀被夏一念拉着手腕,目光从山门上的苍劲有力的名字上掠过,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他们到达的时候已是傍晚,寺庙里的游客并不多,放生池旁站了几个人,有小孩子往里面扔面包,一团团锦鲤簇拥着上前,争先恐后地抢那一小块指甲盖大的食物。
夏一念站在池边恨铁不成钢:“为了一小块面包值得吗!”
一条红锦鲤仰头朝他吐了个泡泡,转身扎进队伍中。
夏一念嗨呀了一声,还要张牙舞爪彰显威严,被赵斐昀一把搂住了腰,拖了下来,“好了好了,你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能生气。”
夏一念想了想也是。
他在赵斐昀怀里转了个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旁边传来的一声轻笑。
来人穿着一身黄色僧衣,脚上一双暗色布鞋,虎口挂了一串佛珠,正笑盈盈地看着夏一念。
夏一念呆了两秒,回过神后挣开赵斐昀的怀抱,蹦跶着过去一把抱住了僧人。
“大师兄!”
“没规没矩。”明霁被他撞得往后退了半步,尽管说着训斥的话,但眉眼间的宠溺任谁也能看出。
“师兄我好想你啊~”夏一念撒娇着往他怀里蹭。
明霁一点也不信他的鬼话:“每天就会跟你二师兄发信息,还说想我?”
夏一念嘻嘻地笑了一声,往后退回赵斐昀的身边,“这是我跟你们说过的男朋友,他叫赵斐昀。”
“……”赵斐昀行礼的动作顿了顿,多年下来的丰富历练使他依然面不改色:“大师您好。”
“赵施主您好。”明霁笑着说:“明释有跟我说过你们的事,这段日子里,念念多得您照顾了。”
赵斐昀看了夏一念一眼,笑着说:“他也很照顾我。”
明霁摇了摇头,屈起食指敲了一下夏一念的额头,无视对方一脸邀功的神情,说:“客气了,这家伙有多难照顾我可深有体会。”
夏一念被敲了一下,乖乖地背着手站在原地,等待两人寒暄几句后才问道:“师父呢?”
“在西配殿。”明霁轻声警告他:“今天有云游僧人过来,师父在西配殿接待,你可别过去捣乱。”
夏一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才不会。”
明霁轻哼了一声,带着两人先去往僧寮放行李。
国庆之前,夏一念发了消息说会带着一位友人回祥安寺,明霁吩咐弟子收拾了夏一念旁边的房间给赵斐昀住,而从夏一念出山后,他的房间一直有打扫,两人开了一天的车,还没到晚饭时间,便先休息了一会儿。
赵斐昀觉得还没见着夏一念的师父,心里忐忑,压根睡不着,而夏一念是根本不想睡。
他对祥安寺的感情太深,哪怕离开的时间还没够半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条横梁都像是十年未见,对着门前的蚂蚁洞穴都能掏心挖肺地话唠半天。
赵斐昀陪着他坐在门前,听着他唠叨藏经阁的经书有多晦涩难懂,听他说起大树下的秋千是哪一年由哪位师兄亲手做的,听他说起小时候如何机智多谋地躲过明灯大师的视线,从东跑到西,只为了偷吃一个冰淇淋。
冰淇淋是师兄带回来的,路途遥远,早就化掉了,但夏一念依然弥足珍贵地抱在怀里,甜甜地笑着说谢谢师兄。
赵斐昀静静地听着,仿佛就参与到他鸡飞狗跳的童年里一样,陪他长大,然后,十九岁的少年离开了自小生活的地方,来到了他的身边。 念*******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