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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燕然的目光飘到了那个乞儿身上,勉强能瞅见在化脓伤口的下面掩藏的东西。
她的心中掀起了些许的涟漪,面上却露出疑惑,“就是上次先生说的那个吗?为何跟我有关?”
方知行似笑非笑,“那姑娘就请便吧。”说完他转身就走,招呼了后面跟过来的两个伙计将人抬上了担架。
陆燕然站在原地,眼底流露出一抹浅浅的阴冷,她没有犹豫,迈步跟了上去,同时吩咐道,“魏大哥,将人送去官府。小宁,你与二三去接三四,好生跟月先生告罪。魏二哥,你去找林嬷嬷,将她送回家,两个时辰后到方先生这里接我。”
陆燕然声音清脆,吩咐完,脚步方才加快。
被点名的人接连停下脚步,应了一声是,什么都不问,四散二开,没有任何迟疑与犹豫。
一场不算闹剧的闹剧落下了帷幕,人群四散而开,有些人神色匆匆,却面色不以,融入了不同的地方,宛若进了大海的一滴滴水,不见踪迹。
可方知行刻意放缓了步子,他听到了陆燕然那一系列的命令,心中惊叹的同时对这个女人更加好奇了。
他始终无法忘怀她刚醒来时的那句话。
以前的白染她接触过,一个人,即便性子再怎么变,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翻天覆地,更何况,现在的白染不只是性子的变化,还有脑子。
欧阳君之所以退缩的事情,他也派人打探过,无意间探听到了一点消息。
临州以及周边有名的无名的会仿字的先生他也都查探到了,可却跟欧阳君一样,查不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而且白染还跟他要过欧阳君的字,虽只是看,但对于一些人来说,单是看一看就已经极为恐怖了。
虽然很不可置信,但他还是倾向于‘欧阳君的笔迹,是白染亲自仿的’这个猜测。
这话说出去,十成会被人当成疯子,可他就是如此相信着。
再加上,木和风。
想着自己曾无意中看到的一幕,方知行的眸光转为幽深,里面盛着十足的趣味与好奇,语气上扬,莫名愉快,“白姑娘怎么跟上来了?”
“我害怕。”陆燕然追上他,脚步这才放缓了几分,可毕竟体力不太好,说话时微喘,脸颊上也染了两抹红晕,“我刚刚碰了他,还是跟着方先生安全些。”
方知行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
陆燕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却莫名,脊背发凉,有一种被幽魂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她几乎不假思索的,一把抓住方知行的手腕,眸光凌厉,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瞬间化为了一汪水润,“那真的不是鼠疫吗?”
方知行觉得好笑,“现在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这不是骑虎难下吗。”陆燕然讨好的笑了笑,“若我不随口扯一句,早就被吐沫星子淹死了。”
“哟,咱们白家小姐也有怕的时候啊。”方知行调侃道。
陆燕然撅了噘嘴,“方先生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跟我这个晚辈计较。”
方知行被她一噎,脸色有些发黑:你才年纪大!
陆燕然当做没看到,“并蒂莲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你也知道,我的名声并不好,皇后喜欢我,也只是看在我是她唯一的嫡亲侄女的份儿上,怎会将如此大的事情告诉我。”
“那你还跟过来作甚?”方知行问道。
“这不是……想邀功吗。”陆燕然双眸亮晶晶的,小脸儿上写满了野心,“我狼狈不堪的离开长宁,可总不能再灰溜溜的滚回去吧?若真是那样,我可就真的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可如果我知道一些,那就不一样了。”
这理由挑不出毛病,但方知行却一个字都不信。
方知行故意吓唬她,“那你就不怕一不小心查到什么不该查的,被灭口?”
陆燕然身体一僵,抓着他衣服的手也松开了,讪讪道,“那不至于吧。”
“谁能说得清呢。”方知行呵呵一笑,“那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早就已经裁撤了,若只是一些人,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神色逐渐转为肃然,鬼使神差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白染说这些,可莫名的,他就是想说,“白染,你知道陆燕然为什么会死吗?”
陆燕然心中一跳,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种自己被方知行看穿的错觉。
方知行没有等她回答,径直道,“是因为她手中握着的早就不是一把尖刀,而是一支手握尖刀的高手。一把尖刀,有心防备,尚能应对,可是无数把尖刀呢?没人能面面俱到,所以唯一的法子便是将控制着这群尖刀的人给抹杀掉。”
陆燕然心中一跳,恍惚间她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可却又有些理不清,让她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一句话,不经思索的便从嘴里吐了出来,“可各种势力交错……也不见……”
“那是因为,他们尚在皇权之下。”方知行停下步子,“只要官府愿意,随时都能将之一网打尽,不成气候。若真的成了气候……江山稳定,他们亦掀不起风浪。”
陆燕然心若擂鼓,面上却露出一抹震惊,“那真是太可怕了。怪不得人们总说,伴君如伴虎呢。”
原来,朱秦是怕她谋反啊。
真是天大的笑话!
陆燕然突然觉得悲凉,若真相真的是这样,还不如说……朱秦垂涎她手中的东西这个真相更容易让她接受。
若不是对对方感激,若不是看他舍命相救,这如泥潭般的皇家,她又怎会义无反顾的一头扎下来?
若只是一个寻常的谋士,朱秦的成败并不能对她产生多大的影响,她有把握全身而退。
可一旦扎进去,那就只有生与死两条路可走。
“是啊,伴君如伴虎,可有的时候最可怕的不是那只老虎,而是那只老虎身边环伺的东西。”方知行抬脚踏上台阶,“例如你的姑母。”
“方先生这话说的过分了吧。我姑母虽不说毫无缺点,但也算的上贤后了。”陆燕然这话说的,自己都听着恶心。
果然,方知行嗤笑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医馆里的病人早就被他打发了,此时里面除了忙碌的伙计没有闲杂人。
门被关上,暂时休息的牌子被挂上。
方知行瞬间像变了一个人,神色阴沉的厉害,风雨欲来。
陆燕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大桌放在正中,准备银针,热水,火炉,取冰蚕干、断肠草、鹤顶红、七步蛇……”
命令下达,屋子里的人如风一般动了起来。
药柜啪啪作响,声音与残影都连成了一片。
陆燕然听到了,心中震撼。
即便再熟练的药童,那份速度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方知行这是什么意思?
陆燕然后退了几步,她后悔跟过来了,此时抽身尚还来得及。
只是她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两边平日里用来装饰的屏风便被移开,露出了收拢起来的黑布,两人一左一右,用力一扯,刷的一下,人过风起,幕布拉拢,发出让她毛骨悚然的声音。
一瞬的黑暗过后,房间里便亮起了光。
陆燕然瞳孔一缩。
是夜明珠。
不下百颗,明晃晃的,将屋子里照亮了很多。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手指捏紧,掌心起了一层汗。
她真的后悔了,方知行……本就不是她可以招惹的起的存在。
“小染,过来帮忙。”方知行双手带着皮质的手套,很薄的一层,此时稍稍擎了起来,望着她,目光灼灼。 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