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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燕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方知行到底知道多少呢？又都有什么猜测？她知晓的并不多。
如此一想，她简直太被动了。
除了隐藏最深的秘密，几乎被方知行堪破了八成，而她却连对方的来历都说不清楚。
这样被动的局面，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除了对危机的紧张，更多的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他只知道欧阳君之事出自我手，知晓我与以前的白染有很大的不同。嬷嬷放心，我会应对好。关于我的改变与身份，我会给他一个完美的交代，也会给世人一个理由。”
陆燕然声音温和有力，纤细的手指握着她的手，并不那么用力，但却好似这天下没有谁能从这只手里夺走什么。
林花娘心中一震，本觉得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有些可笑，不过转念一想这位的身份，她也就释然了。
这可是陆燕然。
一手将朱秦推上皇位，并在风雨飘摇之初，稳定了朝堂人心，稳定了天下的女人。
“如今，是无法与他断开了对吗？”虽然如此，林花娘还是忧心忡忡。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没有道理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还自己一脚踩上去。
陆燕然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但如今明显是那位方先生不放手。不过我对他的身份来历也十分有兴趣。嬷嬷，若日后我们想在长宁掀起什么风浪，此时与他结交并没有坏处。”
“可万一，他会成为阻力呢？”林花娘道。
陆燕然道，“阻力便清楚掉，助力便好生利用。未来的事情如何，总要等发生才能下判断。而且我有预感，他会站在我们这边，即便不是朋友，也不会成为敌人。”
林花娘惊愕于她的自信，然后便弯起了唇角，轻松的道，“主子自己心里有数便好。”
“不过我有几件事要问问嬷嬷。”陆燕然抬手揉了揉眉心，“白染，是否有个弟弟？”
林花娘微怔，然后面上露出一抹喜色，“主子可是有了小染的记忆？”
陆燕然摇头，“只是一个很模糊的画面。”其余的都是她根据那个画面想象出来的，所以想要从林花娘这里得到准确的消息。
“是。”林花娘颔首，想起往事，面上多了一抹忧伤与追忆，但更多的却是怨恨，“小姐曾经生了一个男娃，不过只活了三个月。为了生他，小姐也丢了近半条命，身子便一直不大好。”
“那个孩子，是怎么走的？”
“对外说是病死的。”林花娘冷笑一声，寒声道，“小公子虽是早产，但却健康的很，怎会突然病死？分明就是刘氏那个贱人！可，这件事被强行压下，我们又能如何？小姐在老太爷面前跪了一天一夜，直至昏死了过去，可她仍然没有见到孩子的尸体，也不知晓孩子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刘氏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从妾成为了平妻，开始主事。”
陆燕然将事情理了理，开口问道，“如此说来，嬷嬷也没有见过那孩子的尸体？”
“不。”林花娘摇头，“我见过。”
她顿了顿，闭眸掩住了眼中的悲伤与痛苦，“那日，我看有人鬼鬼祟祟抱着什么东西往外走，暗中跟随过，那个时候，若我再聪明些将他们拦住，或许，小姐也不至于如此。事后，我按照记忆去将那个孩子挖出来了，可除了一具白骨，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不过半个月，怎么可能会变成白骨？若说这里面没鬼，谁会相信？”
林花娘握紧了拳头，满腹悲愤。
只是可惜，她只是一个下人，没有证据，所以这件事便深深的藏在了心里。
陆燕然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出自己看到的，只是对比了一下，想着改日去问一问方知行。
“那么，白染母亲的死因，也并不是病逝那么简单吧？”
“没有证据。”林花娘摇摇头，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可却没有任何头绪。小姐的确是病逝，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因为大夫……”她说着，声音略有些哽咽，顿了一下，方才恢复正常，“是小姐的好友，断然不会害她。”
陆燕然蹙眉，未曾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秘，“那你可知那人如今在何处？”
林花娘摇头，“不知道。小姐病逝后，不久他也离开了长宁，他……”她的话头猛然顿住，不可置信的看着陆燕然，“主子的意思是……不，不可能，小姐于他有恩，天大的恩情，他断然不会……”
“我只是随意问问。”陆燕然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抚，“嬷嬷，你不要乱想，这么多年都等了，如今，就再耐心等等吧。那些如今还安逸生活着的坏人，终究是会伏法的，我向你保证。”
林花娘慢慢冷静了下来，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按压下了心中的悸动与仇怨，重新恢复了古井无波。
陆燕然说的很对，她都等了这么多年，并不急于这一时。
“嬷嬷，你可听说过并蒂莲？”她见林花娘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林花娘身体一颤，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你……为何会知道……”
陆燕然笑了两声，调侃道，“那可是我组建的势力，嬷嬷这么问，是看不起我吗？”
林花娘提起了心扑通一声落回了原处，她神色复杂的看了陆燕然一眼，如今也想起来了，“并蒂莲，如今有三成的人，在刘氏手中。”
“什么！”陆燕然惊愕，刘氏？白高义如今的夫人？开什么玩笑！
“的确如此。”林花娘颔首，也觉得十分匪夷所思，“这是我偶然之下偷听到的，那个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就是如此，刘氏，拥有并蒂莲的一点指挥权。”
饶是陆燕然再聪明，也想不通为何并蒂莲会落入刘氏手中。
简直……荒唐！
所以朱秦费尽了心思，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燕然脑子乱糟糟的，被突如其来的真相扰乱了所有的思绪。
林花娘看着她失去了焦距的双眸，心中焦急，却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数次想要开口，但都被她压下了。
直到敲门声响起，外面小一说木掌柜来了，陆燕然这才回神，而林花娘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主子，不要太过在意他们。”林花娘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伸手将陆燕然抱进了怀里，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或许他们只是为了恶心你罢了。”
“人都死了，恶心又有何用？”陆燕然声音沙哑，她闭上眼睛，的确觉得十分恶心。
“恶人的想法若是我们能琢磨透，那么与他们又有什么分别呢？”林花娘轻声安抚着，“丧尽天良之人，什么都做的出来，所以，你不需要太过在意他们，不然可就落了下成。”
最后一句话落入陆燕然耳中，让她心中一颤，头脑快速恢复了清明，她轻轻将林花娘推开，仰头露出了一抹笑容，“多谢嬷嬷，我知道了。”
林花娘悬着的心也落回了原处，笑道，“那我先退下了。”
她与木和风擦肩而过，眉目低垂，脚步匆匆，跟往日无甚差别，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她究竟承受了什么。
木和风快步踏入内室，不由分说便跪在了地上，不发一言。
陆燕然目光冷然，脊背挺直，眉目之间含着怒意与杀意，与刚刚判若两人。
“木和风。”
森冷的声音让木和风身体一颤，他拜倒在地，藏在暗处的眼眸盛满了恐惧。
“属下在。” 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