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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的自由让木和风几乎忘记了这个女人生起气来有多么的恐怖,如今这张柔弱的脸也让他忘记了,里面占据的灵魂,名为陆燕然。
隐瞒、欺骗。
虽无背叛,但与背叛却并无分别。
木和风的呼吸几乎停滞,恐惧、后悔一股脑的袭了上来,让他无从辩解。
陆燕然轻轻吐出一口气,她闭了闭双眸,脱掉鞋子上床,虚靠在了床头,抬手揉着额角,“起来吧。”
狂风骤雨袭来,本准备好了付出代价,最后却发现擦肩而过。
如此大的落差让木和风愣了片刻,他小心翼翼的抬头,望着陆燕然柔和的侧脸稍怔,然后方才回神。
“属下不敢。”
陆燕然觉得好笑,睨了他一眼,嗤笑道,“你还有何不敢的?都能私下与方知行谈判了,我这个做主子的,还真是失败。”
木和风瑟瑟发抖,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比起开始的恐惧,如今只剩下了忐忑。
“我原本打算,若你今日不来,那日后就不要再来了。”陆燕然声音悠远,很轻。
木和风抖了抖,也无比庆幸,自己临时改变了行程,不然后果,真的无法预料。
脱离陆燕然?
别开玩笑了。
今日脱离,明日就是死亡。
木和风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事实。
即便陆燕然不想让他死,那么也会有人想让他死。
皇帝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木和风不这么认为。
可为何要按兵不动呢?念旧情?
他也同样不这么认为。
所以,只有在陆燕然身边,他才是最为安全的。
只有做陆燕然的狗,他才能长命百岁,才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永远都无法改变。
“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很高傲。明明一无所依,却仍然高高在上?”
“属下没有如此想过。”木和风连忙道,“属下从未想过背叛主子。”
“但你却瞒着我,与方知行达成了交易。”陆燕然声音温暖,眸光却一片冷然,“木和风,我要如何信你?”
木和风不知该如何解释,他重新叩首,“请主子责罚。”
“责罚?并蒂莲都已经成为别人的了,要如何责罚?”陆燕然摆了摆手,“方知行来此到底为何?”
“属下是真的不知道。”木和风苦笑,“绝不敢隐瞒。”
陆燕然沉默,琢磨着他这句话的可信度,半晌,在木和风战战兢兢的眼神中,开口问道,“今日之事,你可听说了?”
“是。”木和风颔首,眸底划过一抹冷然,“属下会为主子讨回来。”
“不必了。”陆燕然轻飘飘的道,“讨回来又如何?还不是被人算计了?若是被方知行抓住,这笔账不还是算在我头上?”
“主子放心。”木和风轻轻吐出一口气,见她如此,也知晓此事就此揭过。
“说说吧,为何要杀并蒂莲的人?”刚开始木和风说的是,对方环伺自己周围,他们起了冲突,所以才动手杀人。
若临州的并蒂莲是被刘氏指派的,那么事情可就好玩儿多了。
木和风犹豫了片刻,“请主子给属下三天时间。”
“好。”
陆燕然的痛快让木和风心中忐忑,他小心翼翼的用膝盖往前挪动了一段距离,“主子您刚刚说……”
陆燕然好笑的看着他,“我说好,你不满意吗?”
“不不不,不是。”木和风连忙摇头,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只是觉得不敢相信罢了,以往主子可没有如此好说话。”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长长吐出一口气,身体朝后一坠,坐在了自己的脚后跟上,庆幸的道,“还以为要死了呢。”
“如果是以前,即便不死,也足够你脱层皮了。”陆燕然抬手摸了摸喉咙,“给我倒杯茶吧。然后去查一查刘氏。白凝娴将并蒂莲分给了她。”
“刘氏?白高义的夫人?”木和风捧着一杯茶走了过来,不敢相信,“为何会将并蒂莲分给……”
陆燕然瞅了他一眼。
木和风一个激灵,“是。不过,这种隐蔽的事情往往查起来很难,主子您……”
“时间不限,尽力去查就好。”陆燕然抿了一口茶,“是花娘告诉我的,我跟她坦白了。”
木和风一抖,吓得差点瘫在地上。
陆燕然轻声道,“日后好好的护着她。和风,我总觉得这是缘分。当初是我欠那个丫头的,所以上天又给了我一次生命,让我再次遇到了她。我觉得,这是在让我赎罪。”
木和风嘴唇动了动,他不知道为何如今的陆燕然会如此感性,不过主子吩咐的事,照做就好。
“主子还有何吩咐?”
陆燕然想了下,“让人盯一下白高义。”
木和风蹙眉,“他?”
陆燕然抬眸看他,“你很了解?”
“是。”木和风颔首,“这人表面上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样,看似混吃等死,但实际上,腹藏乾坤。尽管没有证据,但我一直都觉得,白家他这一辈中,真正扛大梁的,是白高义。”
“眼光不错。”陆燕然赞道,“帮你介绍一个小徒弟,需要吗?”
“那个三四吗?”木和风道,“是个很有灵气的姑娘,可是主子,那些人最后还不知最后是谁碗里的饭,付出这些,值得吗?”
陆燕然摇头,“我如今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她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和风,像是以前那样,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虑一下得失,想一下利弊,你不觉得太累了吗?”
木和风瞳孔微微撑大,他无法理解这样的话竟然是从陆燕然口中说出来的。
“我已经劳累了一辈子了,这辈子,只想轻快一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如斤斤计较。即便背叛又如何?斩干净就好,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难道你搞不定?”
木和风闻言神色缓和了一些,“主子高兴就好。需要我带她吗?”
陆燕然想了一下,“过段时间吧,我只是与你打声招呼,让你有个准备。”
“主子吩咐,万死不辞。”木和风恭声道。
这是他的心声,亦是他的表态。
“去忙吧。”陆燕然摆摆手,“留有分寸,方知行那个人……水很深。”
木和风应了一声是,恭声退下。
陆燕然靠在床头,双眸微眯,神色中的柔和与轻松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然,像是淬了毒的刀刃,让人不寒而栗。
……
医馆的病人比往日里多了些,等方知行看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跟合一在附近的餐馆吃了些东西,便骑着马慢悠悠的往回赶。
街上一片寂静,非是节日的时候,人们都早早的回了家,偶尔碰到几个人,也是行色匆匆。
合一嘴巴不停,一直跟他念叨着各种琐事。
方知行勒着缰绳,垂着眼皮,想着要不要一脚将他踢下去还自己耳根一个清净。
寒光自天际来,如毒蛇,如匹练,直袭脖颈。
“呛”
与之对撞,火花迸溅。
泛着光芒的剑尖在离方知行脖颈不足三寸的地方被一把匕首挡住。
弯身站立在他身后马背上的合一周身杀气迸发,手上用力将刺客的剑隔开,欺身而上,与之缠斗在了一起。
方知行双眸微眯,勒住缰绳让马儿停下,目光随着交手的两人移动,不避不逃。
又有一道冷光自他身后飞来,黑暗之中,犹如幽灵般的黑影飞出,将弩箭挡开,身体如炮弹般弹出,飞跃而上,与藏身在暗处的人缠斗在了一起。
敌人一个又一个的暴露,暗器、毒针、长剑、大刀齐出,却都无法伤害方知行分毫。
寂静的街道上,两拨黑影缠斗在了一起,只有兵刃撞击在一起发出的声音。
“方先生,深藏不露啊。”
一道幽幽的叹息在耳边响起,如蛇般滑腻冰凉的手探上了脖颈,只需轻轻一捏,他便能魂归黄泉。 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