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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受害者，陆燕然毫无头绪。
她在临州的仇家屈指可数，可能用如此狠绝手段来陷害她的，便只有欧阳家跟那个杀白染的神秘人。
“白染姑娘，请吧。”沈青不欲与她多说，“拖延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沈大人这话说的可令我等百姓寒心。”陆燕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为何要拖延时间？”
“既然姑娘问心无愧，清清白白，那又何惧跟在下走一趟？”
“官府的门，不能轻易踏，轻则脱皮，重则丧命，这句话沈大人没有听过吗？”陆燕然道，“有何事，在此处问便好。小女子身体柔弱，若是死在了府衙的大堂上或者牢狱中，有麻烦的只是陆大人与你。”
“来人。带白姑娘离开。”
沈青冷声吩咐，丝毫不怕陆燕然的威胁。
两个衙役应了一声是，大步朝陆燕然走了过去。
林宁落身体紧绷着，急出了一身冷汗。
其余的人的目光也随着两人的移动而移动，就等陆燕然下令。
“不必了。”
就在他们刚刚迈入门槛的时候，陆燕然淡声说了一句，她抬手将剩下的半杯茶洒了出去，恰好落在了两人的脚边。
两人面色微微一变，脸上露出一抹薄怒。
陆燕然站起身，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广袖，“沈大人确定让我过堂吗？”
沈青眼皮一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此妥协，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罢了，“白姑娘能配合，自然是最好的。”
“可以。”陆燕然颔首，她缓步往外走。
鞋底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细不可闻，但沈青还是听到了，他的目光落在陆燕然脸上，随着对方的容颜逐渐清晰，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头凶兽正缓步朝着自己走来。
沈青眨了眨眼，目光瞬间便落在了陆燕然新戴的那只发簪是。
簪子一片赤红，不知是染成的还是天然，簪头是一只镂空的兽，看不出种类，只那两颗獠牙折射着光芒，宛若活过来的一般。
“小染。”林宁落有些担忧的抓住了她的手。
陆燕然安慰的拍了拍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林宁落的力道瞬间松了很多。
陆燕然弯唇一笑，拂开她的手走出了房间。
“沈大人可听说过一句话？”陆燕然在沈青面前站定，近看的话，这人相貌英挺，十分耐看，只是那双眼太冷了，冷到没有任何人该有的温度。
“姑娘请。”
陆燕然没有动弹，笑吟吟的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来时陆双交代过你什么？沈大人可还记得？”
沈青瞳孔微缩，手指捏紧了刀柄，细微的杀意溢出。
陆燕然察觉到了，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有一种东西叫做连坐。我的身体如何，等方先生前来一问便知。若我出点什么事，希望沈大人跟陆大人，能担待的起。”
她伸出了手，光滑的布料滑落，露出宛若凝脂的双腕，“既然人证物证齐全，那便不需要过堂了，直接进牢狱吧。等待我的是审问还是屈打成招，沈大人可否提前透露一些？”
“姑娘说笑了。”沈青将目光从她的手腕上移开，喉咙微微滚动，声音有些发紧，他从未如此紧张过，明明眼前这个女子，自己一只手就能捏断她的喉咙，可莫名的，他像是在看一座大山，自己整个人都处在高山的阴影里。
永远不可越过。
不可攀登。
甚至有巨石自山巅之上滚落，他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我们不能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词。还需问一问姑娘。”
“吖，原来如此公正啊。”陆燕然诧异的笑着，那双眼熠熠生辉，她凑近了几分，踮起脚尖贴近沈青颈侧嗅了嗅。
沈青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刀微微出鞘，蹭的一声响。
陆燕然听到了，可她全然不在意。
背着手后退几步，轻轻皱了皱鼻子，“难闻死了，一股子血腥味。死在沈大人手上的，怕是有百人之多了吧。”
“没数过。”沈青手指一动，将刀重新推了回去，“白姑娘，可以走了吗？”
“自然。”陆燕然点头。
“我也要去。”林宁落快步跑了过来，紧紧的握住了陆燕然的手，“沈大人，没有规定说，我不可以陪同吧？”
沈青看了她一眼，“请。”
“你不会让我们这么去吧？”林宁落拧眉问道。
“林姑娘意下如何？”沈青好脾气的问道。
“府衙外，不能有闲杂人等，我跟小染，要从侧门进，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林宁落道。
“绝无可能。”沈青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人证也好，物证也好，终究只是那人的一面之词，前几日小染的屋子里遭了贼，这事儿我们都知道，方先生跟木掌柜也知道，沈大人大可以去问一问。至于人证？呵，我现在可以给你找三个凶手让你辨别真伪你信不信？”
林宁落寒声道，“小染并非寻常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令白家与皇后娘娘蒙羞，损了皇家威严，你与陆双，谁能担待的起？”
沈青略微有些迟疑。
陆燕然有些诧异的扫了林宁落一眼，未曾想到她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不过如此也说明了，这妮子是真的向着自己。
至于打着皇帝皇后与白家的招牌狐假虎威，她才不在乎。
他们的名声越是臭，她便越是高兴。
而且如此小事，只要她是无辜的，哪怕有一日传入皇后与皇帝的耳中，她也丝毫不怕。
人终究还是护短的。
哪怕白家再不起眼的废物，也容不得别人随意构陷。
对于这些，白静娴一直都有一种疯狂的执着。
“宁落，不必让沈大人为难。我们直接过去便好。”陆燕然温声道，“有人想要我性命，想必沈大人也听过此事，所以，我的安危，便仰仗沈大人了。”
“要你性命？”沈青皱起眉头。
“我未曾杀人。”陆燕然与他对视，眸光坚定，“欧阳君也已澄清，是贼人用巫术对我进行蛊惑，而且我并非自杀，是有杀手混迹于人群中，拿着我的手，抹了我的脖子。”
“当时人多眼杂，所以他下手的力道轻了些，我也得以捡回一条命。”
“请姑娘放心。”沈青保证。
“放心？”陆燕然挑眉，意味深长的笑了。
那一瞬间，沈青如被一条毒蛇盯上，让他寒毛直竖。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从侧门离开。
沈青骑着一匹马走在前面，赶车的是随他来的衙役，后面以及两侧跟着十余骑，声势浩大，然却无人知晓那马车里是何人。
林家人也早已知道了沈青的到来，可他们谁都没有出面。
林白氏是在等陆燕然的求助，而苏盛锦巴不得她不得好死。
白初荣在房间里安静的绣着花。
一个小丫鬟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恭声道，“夫人，打听清楚了，说是白染姑娘杀了人。小姐也跟着去了。”
针尖扎在了手指上，一滴鲜血的血珠透过布料渗透了出来，恰好成为了那尾鱼的眼，“宁落那孩子……随她去吧。小心看护着，别让她被人冤枉，利用，受了委屈。”
“是。”小丫鬟大气都不敢喘，又急匆匆的离开。
白初荣继续绣着未完成的作品可只扎了三针便被她心烦意乱的扔开了。
她沉声吩咐道，“将我前些天做好的衣裳取出来，去老夫人那里。”
马车里，林宁落紧张的抓着陆燕然的手，手心起了一层粘腻的汗都没有松开。
“这么害怕，跟过来干什么？”陆燕然笑着打趣道，两人的模样对比起来，好似林宁落才是那个惹祸上身的人。
“我，我怕你被欺负了。” 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