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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莫。
陆燕然对林家的人都没有太深的印象,所知晓的也不过就是林花娘告诉她的那些。
从苏醒到现在,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去理会林家的事情,说到底,这里也不过就是她的一个落脚点,她真正的战场在长宁。
是以,当看到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姑娘时,陆燕然有一瞬间的怔愣,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她们又想如何对付自己,所以,一句话也便脱口而出,“我的院子里可没有水。”
“额,不是,这个跟你没关系。”林宁落有些尴尬,她一把将藏在身后的林宁莫扯出来,“你解释。”
林宁莫抿了抿唇,拱手行了一个礼,大声道,“以前我将你推入池塘,还撒谎说是你推我不成,自己掉下去了,害得你被祖母罚跪。现在,我还给你,咱们扯平了,多谢你帮我。”
陆燕然并不记得,“我失忆了。”
“我知道。”林宁莫道,“但我觉得,不能因为你失忆了就欺负你。是我做错了,我早就应该跟你道歉。但……”她顿了顿,有些难堪与害羞的捏紧了手指,“但我看你不顺眼,所以就一直没说。”
陆燕然一时语塞,竟然不知该说她耿直还是过分。
“今日我有求于你,理应道歉,这是我欠你的。”林宁莫再次行了一个大礼。
陆燕然沉默着,目光有些复杂,林舒闻那么一个人精,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傻孩子?
林宁落抬眸望天,悄悄地远离了林宁莫几步,然后又被对方,她呵呵一笑,“是是是,白染,你看,大家都是亲戚,就……冤家宜解不宜结。”
陆燕然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我可以帮你们,但是,明日我也要去。”
“好!”
“绝对不行!”
林宁落跟林宁莫同时开口。
“为什么?”林宁落焦急的问道,“林宁莫你是不是脑壳不清楚了?”
林宁莫摇头,“总之,不行。”
“那我就不帮了。”陆燕然道,“小一,送……”
“我带你去。”林宁落截断了她的话,“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来找你。”
“我说不行!”林宁莫拧眉,怒声拒绝。
“池塘里的水是不是进你脑子了?”林宁落也怒了,“大话是你说的,后果可不是你一个人承担,白染不计前嫌答应帮你,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还怕我林家的笑话不够多是吗?”
林宁莫涨红了一张脸,低垂着头不语。
陆燕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林宁落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吧?
一个武将的女儿竟然还有如此心思,实属难得。
林宁落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陆燕然,与她目光对上,心中一个咯噔,脸皮火辣辣的,有种做坏事被拆穿的羞耻感。
“为什么这么坚定的不让我去?”陆燕然很好心的问道。
林宁莫张张嘴,欲言又止。
“你说啊。”林宁落恨不得撬开她的嘴,急了一脑门子汗。
林宁莫犹豫了片刻,然后道,“她们……她们说话都十分不好听,而且你先前便与她们中的一些人互相看不顺眼。你要是去了……”
林宁莫没有说下去,但陆燕然已然想到了那种场面。
“我可能会带木和风一起。”陆燕然道,“明日过来接我。”
林宁落二人都被震惊到了。
“你你你你确定?”林宁落结结巴巴的问道。
陆燕然神色平静,“应该问题不大,但也没有十成把握。”
“我的天,你可真厉害。”林宁落真心的赞叹,像是他们,连接触木和风的机会都不会有。
商量好了之后,她们便要离开了,林宁莫走出去后,又返回了房间,神色严肃的提醒道,“你……最好小心一些,那些话绝不是空穴来风。你与欧阳君之间的事,我不做评论,但只要你好好的……我,我不会再讨厌你。”
她说完,转身小跑着离开了,独留陆燕然云里雾里,有些不明白这孩子究竟在发什么疯。
“宁莫姑娘是个好人。”小一中肯的评价。
陆燕然看了她一眼,“让魏三去一趟点心铺,请木和风过来。”
“是。”小一领命退下。
陆燕然垂眸,翻开放在腿上的书,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尽管林宁莫这人不太聪明,但有一句话她说的很对。
方知行但从样貌上来说,足以做她的父亲,而木和风更是如天上的人物一般,想要往他身边塞人的不知几何,无论从哪方面想,她都不会与这两位传说中的人物有什么风流韵事。
可偏偏,就传出来了。
欧阳夫人死咬着自己不放,那些明显与事实相悖的谣言,究竟是谁想要白染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呢?
陆燕然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长宁那边的人有这个手腕动机与心力,可她却缺少可以佐证这个猜想的证据,不然一切都只是她的怀疑,还会因此蒙蔽住双眼,可能错过真正的元凶。
木和风来的很快。
张宁被他夹在腋下,一进屋,就像是丢垃圾一样被丢在了地板上。
小孩儿灌了一嘴的冷风,还没回过神便摔疼了,他哎呦一声,小眼神儿极其委屈。
木和风大步走进了内室,“怎么了,这么急?”
“小孩儿说了大话,我也说了,所以需要木掌柜配合一下。”陆燕然笑着起身,她蹬上鞋子,缓步往外走,“然后再帮我查一件事。”
“说你跟我有染那个谣言?”木和风跟在她身后,咧嘴一笑,“这有什么不好?要不要我出面应下?”
“你别扯了。”陆燕然翻了一个白眼,“你今年得有三十了吧?”
“哪有,分明才二十七。”木和风不满的道,“正当年呢。有钱有权,长的也还行,比那个方知行不知道好多少倍。”
“什么比我好?”
听到第三人的声音,陆燕然跟木和风都愣住了,他们齐刷刷的看向门外,方知行背着药箱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嗯?怎么都这个表情?”
“无事。”陆燕然收回目光,“方先生怎么过来了?”
方知行道,“来看看爬我床的人有多么好看。”
陆燕然险些被自己绊倒,若不是木和风扶了她一把,她铁定能跌一个狗啃泥。
“如此一看,倒是挺好的。”方知行放肆的打量着她,目光毫不收敛。
“你要点脸吧。”木和风没好气的道。
“男未婚,女未嫁,这不是正常的吗?”方知行道。
陆燕然坐好,拿了地上的狐裘盖在腿上,“方先生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我可以和离啊。”方知行在她身边坐下,拿出脉枕,抓起她的手腕将之放在上面,在她还要说话前,抬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指。
陆燕然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心底的暴虐压下,努力的保持心态平和。
“恢复的不错,药要记得吃,有什么情况,直接让你的人去我家里。”方知行交代道,“切记,要保暖,不要感染风寒。你如今的底子很差,若是生病,要远比普通人更严重,可明白了?”
陆燕然颔首记下,她自己的身体,她最为注意。
木和风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那目光像是要将人给冻起来一般,可偏偏方知行毫不在意,把他当成了空气,询问着陆燕然身体的事情,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直到一刻钟后,木和风方才忍无可忍,“方大夫,白姑娘需要休息。”
方知行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然后关心的看着陆燕然,“睡眠可还好?”
“我才清醒了不到两日。”陆燕然提醒他。
“你还想再睡?”方知行不动声色的威胁。
陆燕然一梗,“睡的很好,没有做噩梦,安神的汤药是不是可以停了?”
“不行。”方知行摇头,“但我可以减轻剂量,休息对你来说也十分重要,小染,人的身体,是一辈子的事情,若是年轻时亏空了,那么就永远都补不回来。”
“我知道,多谢先生。”陆燕然颔首应下,至于有没有上心,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林嬷嬷怎不在府中?”方知行往外看了几眼,“以往都是她伺候在你身边的。”
“嬷嬷有事要做。”陆燕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双眸低垂。
“可需要帮忙?”方知行热心的问道。
陆燕然放下茶杯,抬眸看着他,“方先生,您若是有事,可以直说。”
“闲来无事,打听一下。”方知行道,面上冷了几分,“既然你不欢迎我,那就先走了。”
“我没有。”陆燕然无奈,拎起茶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心情烦闷,先生莫与我计较。”
“不与你计较。”方知行露齿一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屁股坐的更稳当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木和风恨不得拎着他的衣领将之扔出去。
陆燕然想了片刻,索性也不顾虑方知行在场,直接将林宁莫的事情与他说了,“尽可能的去准备吧,然后,将她推出去,能明白吗?”
木和风沉吟了片刻,颔首,“好,我知道了。”
“去忙吧。”陆燕然有些疲惫的摆摆手,正如方知行说的那样,她如今的精神的确很不好。
“方先生,一同走?”木和风试探性的问道。
“我还要给小染扎针,木掌柜先行离开吧。”
“那我便等等吧。”
“时间会很长,而且这个时辰扎针不吉利。”方知行一本正经的道。
“没关系,我时间多的很。”木和风却一个字都不信。
“木掌柜贵人事忙,还是……”
“行了。”陆燕然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和风,你去吧。”
木和风张张嘴,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是,临走前还愤怒的瞪了方知行一眼,方知行挑衅的冲他露出了一抹笑容,那副得意的目光让人恨不得将那一张脸都划花。
待木和风离开之后,陆燕然的神色才冷了下来,“方先生。”
“嗯?”方知行的心情很好,一时之间没有及时看到她神色的变化。
“有些事,方先生还是不要随便说,白某人虽声名狼藉,但到底还是顾忌着女子的清誉与名声的。”
“开个玩笑,小染生气了吗?”方知行撑着下巴,笑眯眯的道,“那我以后不说了。”
陆燕然气结,头一次觉得这人竟如此的不要脸。
“我找你真的有事。”
“请说。”陆燕然硬邦邦的回道。
“是小七。”方知行坐直了身体。
“小七如何?”陆燕然神色一变,眸底划过了一抹杀意。
极淡极浅,一闪即逝,但还是被方知行捕捉到了。
“没有大碍,是一个狱卒发现了不对,救了她一命。”方知行神色严肃,“我查过,是鼠疫。若是小七在狱中染了这种病,再加上有心人的遮掩,说不定,真的能要了她的小命。”
“可有查到是谁?”陆燕然紧张的问道。
方知行摇头,“对方做的极为隐蔽,此事木掌柜应该着手去查了,但结果如何,就只能等他那边的消息了。”
“多谢方大夫了。”陆燕然颔首,诚恳的道。
“举手之劳罢了,你也说过,要那孩子去我的医馆帮忙,我收了你的钱,自然就要照看好我的学徒,不然岂不是亏大了?”方知行道。
陆燕然闻言笑道,“亏也是我亏吧,方先生可不会损失什么。”
“谁说的?”方知行不满的反驳,“损失一个天赋极好的学徒不也是损失吗?”
陆燕然说不过他,便不再言语,垂眸翻看着未看完的书,两人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却异常的和谐,就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即便一言不发,却也有一种让人静心的氛围。
良久,方知行才道,“你去见了欧阳君?”
“是。”陆燕然坦白,“我与他之间的事情总要解决,不然不知何时就能将我炸的遍体鳞伤。”
“你要小心他。”方知行肃声提醒,“那人并非君子。”
陆燕然对他这句话上了心,“我知道。”
“那我就不打扰了,安神的汤药你要记得服用,若让我知晓你敢不听话,就让你爬都爬不起来。”
“你们做大夫的,都这样凶吗?”陆燕然无奈的道,“我总有不想喝药的时候。”
“旁人我自然是管不着的,可你不一样。”方知行拎着药箱起身,“谁让我收了你那么多钱呢。”
“是我自愿给的。”陆燕然解释道。
“让你听话,也是我的分内之事。”方知行回道,“莫要吹风,切忌劳神,好好休息。有事一定要让人去找我。”
“知道了。”陆燕然放下书就要起身,却被方知行摁住了肩膀。
“我自己走便好,你歇着。”他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陆燕然卸去了身上的力道,觉得肩头滚烫。
那是陌生人的体温,十分怪异的,让她的心头浮现了一抹不安。
林花娘直到夜间才疲惫的回到了房间。
陆燕然吩咐小一熬了一碗安神汤给她服下,便让他们去休息了。
夜色沉寂,房间里安神香的味道很快便遍布了每一个角落。
陆燕然睡的安稳,但却睡的不怎么深,再加上她这具身体的听力本就出众,是以,当声音突兀的响起的时候,她的头脑便恢复了清明。
双眸睁开,看到的也只有模糊的影子,在昏暗的房间里,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
那道影子停留了约莫一刻钟,方才离开。
陆燕然也重新合上双眸,重新陷入了沉睡,而谁都没有发现,隐藏在院子里的另一道影子,在天快亮的时候,悄然离开。
书房里显得有些杂乱,很明显的被谁翻看过。
小一他们瞬间紧张了起来,以为家里进贼了,她跟二三缠着陆燕然问了好一会儿,确定没缺什么贵重物品这才松了一口气。
“主子。”魏大却觉得并不是那么简单。
“魏大哥,稍后,劳烦您再帮我送一封信。”陆燕然自然知晓那人找的是什么,而事实是,他的确将东西拿走了,可谁又说过,那东西只有一份呢?
陆燕然又让魏二去了监牢,请他照看小七一天,至于牢房里,自然有木和风帮忙打通关系,只是单纯的待着,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刚吃完饭,林宁落便拉着林宁莫跑了过来。
“可以走了吗?”
总是一身劲装的少女换了一袭装束,粉色的衣衫衬的人比花更娇艳几分,而林宁莫则是一袭月白的长裙,妆容淡雅,清尘脱俗。
陆燕然擦了擦嘴巴,“走吧。”
“你就这样去?”林宁落皱眉打量着她。
陆燕然伸展双臂,弯唇浅笑,“有问题吗?”
没有什么精致的刺绣,也不是名贵的布料,十分淡雅的湖蓝长裙,长发用同色的布条束住,没有发饰,一身干净。
“很漂亮。”林宁莫诚恳的道,“白染长的好看,哪怕穿着麻布衣裳,也是最漂亮的人。”
“那是当然。”陆燕然笑道,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她的夸赞。
林宁落扁扁嘴,“那好吧,不过木掌柜呢?事情你搞定了没有?”
“既然是去看戏的,自然要等戏台搭建一番,名角才好登场啊。”陆燕然笑道。
两人听的云里雾里,但她却没有解释什么。 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