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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薛徇自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很多,但乍一听到这话,心中还是惊惧不已。
“是我托大了。”
他竟然妄图摸清陆燕然的所有底牌,真是不知所谓。
陆燕然眨眨眼,宽慰道,“意料之外,我也不知晓。”
薛徇:……并没有被安慰道。
“以后多想想你自己。包括我在内,都没人值得你牺牲自己的利益。这句话,刻进你的灵魂里。”薛徇肃声道。
“我知道了。”陆燕然颔首。
当初是万念俱灰吧。
她那时是真的爱着朱秦,信任着他,直到被玩弄成了破败的娃娃,她也依然相信着,朱秦不会那么绝情。
那道圣旨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这样死了也没什么吧。
反正,也没有牵挂她的人。
“薛徇,你说,人死了,还会有所牵挂吗?”
“会。”薛徇握紧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不管我在何方,不敢我有何下场,我都希望你,平安顺遂,生生世世,喜乐安康。”
陆燕然眼眶微红,她垂下了头,哑声道,“那你可真傻。”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奢望与期望。”
薛徇素来没什么是坚持的,什么是想要的,唯独陆燕然是他一直以来的执念。
只是后来多了一个薛家,他觉得,不管如何,他都要保薛家满门平安,即便不是位高权重,但最起码,能安乐此生。
活着,很好的活着,便是最大的幸福。
他很知足,所以也便想所有的人都与他一样知足,那些不知足的,摁下去就是。
若要活在他的羽翼之下,自然需要按照他的步调去走。
至于别人的意见?
不好意思,除了陆燕然,无人配在他面前指点江山。
马车辘辘而行,很快便进了宫城,守门的侍卫见是南王府的马车,没有一点要阻拦的意思。
极其细微的,陆燕然听到了守卫的交谈。
“宫内是可以乘马车而行的吗?”
“旁人自是不可以的,可那位是南王,我朝唯一的异姓王。陛下有特许。不要说一辆马车了,哪怕他策马而行,又有谁敢说什么?”
“不过南王素来是守宫规的,怎么今日……”
“我听说啊,是要带南王妃进宫。”
“南王妃?难不成就是那位跟皇……跟那位同名的女子?”
侍卫交谈的声音逐渐远去,陆燕然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
原来一直都是禁忌吧,哪怕是在这样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人听到的地方,也要三缄其口,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朱秦,你那颗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真想挖出来看看啊!
陆燕然垂眸想着,眼底浮现了一抹阴鸷。
“又在乱想什么?”薛徇屈指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将一张脸塞到了他面前,“是你夫君我不够帅吗?”
“帅,很帅。”陆燕然收起了纷杂的思绪,眼底那抹阴鸷彻底的被温和取代,“你是最好看的。”
“单是说吗?”薛徇抬手解下了她的面纱,手臂揽住她的腰,凑近自己几分。
“堂堂王爷,可别耍流/氓。”陆燕然横了他一眼。
“那你肯不肯?”薛徇凑近她,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刚要分开,脖颈便被陆燕然搂住,制止了他的动作。
“肯。”
一声低语消失在了唇齿之中。
陆燕然闭上眼睛,任由薛徇攻城略地,她被动的承受着,脑子里关于朱秦的一切一点点的被薛徇所取代。
他们重聚时间不长,即便前世,她记得的东西也不是很多,但却莫名的,心口胀胀的,盛着的都是这个人,再如朱秦的一丁点地方。
她只需要记住自己爱的人就好。
至于那些仇怨,报了就行,给那些脏东西留地方,太不值得了。
直至马车停下,薛徇这才松开了她,不过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将脸埋在了她的脖颈之中,情动的低喃,“夫人好香,好想打道回府洞房怎么办?”
“忍一忍。”陆燕然的双眸有些失神,半晌,她方才抬手拍了拍薛徇的背,“还不好?”
“快了。”薛徇有些委屈,稍稍离开了一些,又不甘心,抬手轻轻扯下她的衣襟,在锁骨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这才将衣服重新盖上,笑眯眯的亲了她一口,“好了。”
陆燕然对他这种行为哭笑不得,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横了他一眼,“敢弄疼我,你这辈子就别想上床了。”
“地上我也不是不可以。”薛徇油嘴滑舌。
这句话恰好被赶车的魏三听到。
他无语的看着掀开的车帘,忍无可忍,“王爷,主子,你们能不能收敛点?”
“我跟我的夫人调/情,收敛什么?”薛徇理直气壮。
魏三被他不要脸的模样震住了,忍无可忍,“主子,这样的带出去,您就不嫌丢人吗?”
“不嫌。”陆燕然笑眯眯的回了一句,抚平了薛徇心中冒出的小九九。
“哼。本王不跟单身之人计较。”薛徇握住了陆燕然的手,得意又鄙夷的扫了魏三一眼,“别乱走,皇宫之中禁忌很多,一不小心,本王都不好保你。”
魏三知晓他说的是实话,神色立刻肃然了起来,“多谢王爷,我知晓。”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陆燕然步子放缓了些——被亲的有些腿软,还没有缓过来,“初次见面,应当不会如此狠绝。不过小心一些终是好的。白凝娴是一个疯子,做事从来没有道理可言,不过你放心,若是你死了,我会杀了她为你陪葬的。”
我不需要!
魏三心底怒吼,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会想死?
不过面上却是感激的道,“多谢主子。我会努力不给主子添麻烦的。”
陆燕然嗯了一声,抬眸看着前方耸立的宫殿。
本以为,再次站立在这个地方,会思绪万千,可实际上,她脑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刚刚与薛徇在马车里的荒唐。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被衣服盖住的锁骨,突然兴起,“夫君,你觉得,我将领子稍稍往下扯一下如何?”她的衣领盖的本就不太严实,这种衣服,稍稍放开一些也没什么错处。
薛徇微怔,旋即拧起了眉头,“不行。”
陆燕然不开心的扁扁嘴,真想看到朱秦发现印记的样子,一定会很有趣。
“那是我与你的秘密,不能给任何人看。为了什么理由都不行!”薛徇有些生气的警告。
他一眼就看穿了陆燕然的目的,“他不知道是你。”
“我只是想表示我们十分恩爱。”陆燕然开始找补。
薛徇哼哼了两声。
“你竟然不信我吗?”陆燕然委屈的哭诉。
薛徇继续哼哼。
“今晚你去睡书房吧。”陆燕然冷声道。
薛徇翻了一个白眼,“敢问夫人,往日里,我睡在哪儿?”
魏三垂眸跟在后面,听着他们打趣,心中的紧张都散了不少,他看了薛徇一样,这并不像是两人平时相处的模样。
大概也是为了驱散心中的什么东西吧。
大殿之中,气氛十分热络,朱秦还没有来,但相熟的人彼此已经攀谈了起来。
薛徇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投了过来,然后在陆燕然身上转了一圈,离得近的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陆燕然扫了一眼,没有认识的。
垂下了眼皮,站在薛徇身边,做一个乖巧安静的花瓶。
薛徇没有主动介绍,旁人即便好奇,也没有多问,不过几乎都确定了,这就是那位南王妃。
据说,与先皇后同名。
真不知该夸这位南王胆大包天,还是该骂他不知好歹。
陆燕然将他们所有的神色尽收眼底,看到那些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的,稍稍上了一下心,若有人冒不该冒的头,她也不介意一锤子将之敲下去,让他们再也没有冒头的机会。
随着时间的流逝,殿中的氛围也逐渐变得热烈起来,只是仍然有不少人或是偷偷摸摸或是光明正大,想要探究南王妃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有胆子大的上前攀谈,却都被薛徇不着痕迹的挡了下来,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地位,都没有跟南王妃搭到一句话。
这已经让不少人起了心思,种种恶意的猜测在心中生根发芽,目光也逐渐变了。
陆燕然对此毫不在意,一些小鱼小虾,她以前不看在眼里,如今自然也不会看在眼里。
“白大人。”
“白老,今日您都来了。”
“白老近日可好?”
随着一人的到来,那些人又像是被投食了的鱼儿,一拥而上,言语之间比面对薛徇更加热切了几分。
“白家的老头子来了,要应付吗?”薛徇凑近陆燕然耳边,低声询问。
陆燕然笑道,“如果不想应付,我可以继续装哑巴?”
“自然可以。”薛徇颔首,“没人可以勉强你。”
“那我不想。”陆燕然垂眸道,“跟白家人说话恶心。”
那位老人,精明的像是修炼了千年的狐狸,白家的种种龌龊,她不相信对方毫不知情。
想当年……算了吧,只有废物才会一直抱着过去的东西不撒手。
终究,做了亏心事的不是她陆燕然,她无需给谁脸面。
“好。”薛徇应道,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可面子上的礼仪,我终究还是要给的,你莫要生气。”
若白家来的是旁人,他自然可以摆着架子,可此次来的是那位,不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理应行礼问好。
“我如此小气?”
“我家小然自然是最大气的。可是,我怕你不舒服,你才是我的夫人,是我放在第一位的人。”薛徇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他们这边的动静自然逃不过别人的目光,有些人的脸色当下就变了,可终究顾忌着薛徇的身份,不敢多言。
“薛徇,你小子何时回来的?怎么都不去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当心哪天就看不到了。”
“老大人说笑了,您老当益壮,我看,再活个二十年都不成问题。”薛徇笑着回望对方,却并未起身。
因为陆燕然握住了他的手,力道不小,他可以挣开,却不想挣开。
夫人太过强悍,好不容易有所求,他可一点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这位就是你拐回来的夫人?”白亦拾级而上,面容慈祥,语气都温和了不少。
“老大人,您这话说的……”薛徇不满的道,“明媒正娶,怎能说拐?”
“连礼都未成,还明媒正娶?小三子,你这张嘴可越来越会唬人了?”白亦背负着双手站在了桌案前,“丫头,听说你叫陆燕然?”
“是啊。”薛徇答道。
“我问你了?”白亦瞪了他一眼。
“这没办法。”薛徇耸耸肩,察觉到手上的力道松了,他迟疑了片刻,这才握着陆燕然的手起身,“内子害羞,不喜与人说话。白爷爷,您赶紧去坐着吧。若是您累着了,您白家的人还不得把我的骨头都嚼了?”
“他们也得有那个本事。”白亦哼哼了两声,目光从陆燕然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她的眉眼间。
陆燕然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的熟悉让白亦整颗心都颤栗了起来,他的瞳孔微微撑大,背后的双手倏然紧握,“你……”
陆燕然笑了笑,双眼弯起,流光溢彩。
“真是太像了。”白亦喃喃低语。
薛徇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像什么?”
白亦欲言又止。
“像先皇后,陆燕然吗?”陆燕然开口,声音温软,毫不避讳。
白亦微怔,这份胆量,也极像。
“我一直十分好奇。明明是叛逆的罪人,为何人们谈起时,要用先皇后这个称呼?”陆燕然轻声道,“不知白大人可否为我解惑?”
白亦一梗,不知要如何说。
他能说什么?说这是朱秦的意思?说皇帝后悔了?
即便他可以倚老卖老,却也不能真的去找死。
“我明白了。”陆燕然嘲弄的道,“那就请您闭嘴吧。”
一句话,说的极为不客气。
白亦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了一抹恼怒。
“连话都不敢说,却在这里忆往昔,白亦大人,你心何安?”陆燕然冷声道,“午夜梦回,故人可曾入梦?”
白亦瞳孔一缩,脚步踉跄了一下,他慌忙垂眸,掩住了眼底的惊恐与心虚,匆匆回了自己的位置,许久,目光都不敢落在陆燕然身上。
“你吓唬他做什么。”薛徇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道。
“他自找的。”陆燕然淡声应道,将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怨气冲天,“我有此结局,不都是拜他的好女儿所赐吗?”话落,她挑起眉梢,“心疼了?”
“我心疼你,别气坏了身子。”薛徇连忙安抚,“不如我们出去走走,一会儿再来?”
“冷。累。”
“那就跟我说说话,咱们不理他们。”薛徇笑眯眯的道,“三年前,皇帝册立了太子,这次,你应该能看到。”
提起正事,陆燕然也不好再气,她叹息一声,温声道,“那太子为人如何?”
“性子温软。是个好人,但不适合做一国之君。太过没有主见,会被轻易动摇,若是遇到需要决策之事,他没有这份魄力。”薛徇一针见血,“可在适龄的皇子之中,只有他年纪最为合适。剩下的,最大的一个方才十二,而且母妃位份不高。若是……能享常人寿数,还有时间慢慢挑选。”
说的毕竟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薛徇的声音压的很低,话也断断续续的,可陆燕然却听懂了。
朱秦今年不过才四十,正是壮年时。
“大概就是报应吧。”陆燕然道,“今日我先看一看,然后再说。”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薛徇不会干预她的选择,“饿不饿?我让人端些点心进来?”
“想喝甜汤。”陆燕然道。
薛徇应下,唤人过来要了一些点心跟甜汤。
宫人不敢耽搁,很快就将东西端了过来。
薛徇将汤端起,自己先喝了一点,然后便将之放下,拧眉道,“太甜,不合你的口味,先不要喝了,再忍一忍,稍后等开筵再吃。”
这动作不管如何看,都十分暧昧亲昵,即便先尝,也顺理成章。
陆燕然眉头蹙起,手指勾起面纱,凑近他耳边低语,“有问题?”
“需要忌口的还有很多,别来了宫里就放肆。”薛徇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将她的面纱放好,低语道,“安眠一类的药物。”
陆燕然眼底闪过一抹冷光,“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
殿中的人看着他们离开,寂静的空间就像是一根炮仗,倏地被火点燃。
“薛徇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人家可以唯一的异姓王,有点架子也是正常的。”
“他那个王妃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也竟如此猖狂。”
“怕是自寻死路。”
“咳咳。”白亦听他们的议论越来越过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白大人,难道您也任由他们如此嚣张?”
“老夫此来,只为了看一看南王妃为何人。今日见到,方已满足。”白亦抬手摸了摸胡子,置身事外。
可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无人相信,就连白亦自己都不相信。
不管这位南王妃是何方神圣,但是陆燕然这三个字,就代表着不平静。
乱局将起。
何人为王? 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