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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年的位置在薛徇他们的下首,一张小桌子突兀的摆在那里,引人侧目,可却没有几个人敢直接上前询问,就连白亦都按捺下了心中的好奇,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
数年未见,陆燕然对离年也想念的很,而且她也很好奇这个孩子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所以话也多了起来,不时的与之耳语,旁人尽管听不到说什么,但却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眉眼带笑,一时之间更加惊奇,不知这位南王妃与这个面生的孩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陆燕然对他的回答都十分满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离年十分开心的接过,轻声道了谢,心中的那股不安倒是消散不少。
接下来便是陆燕然交代他如何应对朱秦,可以忐忑,但是不能始终忐忑,如何把握这个度,就是离年目前需要学的。
尽管自己跟薛徇的存在会让朱秦心中有所猜忌,但她也自信,离年会引起朱秦的注意。
只要能走入他的眼中,那么一切来日方长。
人心这种东西,是最容易改变的,尤其是朱秦。
陆燕然垂眸想着事,不再理会离年,而少年则是自己琢磨着接下来会遇到的事情,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很快,该来的人陆续都过来了,陆燕然像是一个哑巴一样,随着薛徇起身,微微颔首便是行礼,有人问话都是薛徇回答,她不曾发出一言,对方也未曾在意,尽管心里不太舒服,可也清楚自己的斤两,再加上还有一个离年吸引目光,很快便放下了对陆燕然的成见,转而好奇起了这个眼生的少年。
离年也是争气,有人与他说话,便不卑不亢的回应。
“这是王爷家的孩子?”有人忍不住猜测道。
“哈哈哈,本王可没有这样的福分,是故人之子,今日恰巧碰上,所以便带过来开开眼界。”薛徇爽快的回应,他话音刚落,大殿中便又是一片喧嚷。
“智勇伯。”
“智勇伯您来啦。”
随着一人的到来,人们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
“智勇伯,林大人。”他们一路走来,人人都在打招呼,就连白亦都站起了身。
“亲家公,许久不见。”
“亲家公。”
白亦与林驰两人互相行礼,脸上都挂着笑容。
陆燕然未曾起身,垂眸捏了一块点心放在离年面前的盘子里,然后用帕子擦了擦手指。
林驰与白亦寒暄了片刻,便缓步走来,“陆姑娘。”他拱手行礼,而陆燕然则稳稳的坐着,这等做派让所有都为之一怔,不明白她哪儿来的底气与本事竟然能让林驰如此对待。
白亦也怔住了,眉头蹙起,面色肃然,望向陆燕然的目光中满是惊诧与打量。
“林大人。”陆燕然擦完了手指,这才将帕子收起,然后矜持的颔首,“久违了。”
“是啊。”林驰叹道,“王爷,可否并一下桌?”
薛徇看了陆燕然一眼,见她颔首,这才同意了,又差人搬了一张小桌放好,离年让了自己的位置,在下首坐好,陆燕然也起身,挨着他坐。
薛徇怨念十足的瞪了林驰一眼,惹的老人家哈哈大笑,“这一会儿都离不开了?王爷看的如此紧,就不怕陆姑娘跑了?”
“跑了就去追,这天下哪有本王追不到的地方?”薛徇霸气的反问。
林驰笑的更高兴了,他一抬手,紧随他来的林舒川便上前,将一个盒子递到了他手中。
林驰将之接过,递到了陆燕然手中,“区区薄利,不成敬意,恭祝二位新婚之喜。岁岁年年,长相厮守,平安喜乐。”
“多谢林老。”陆燕然承了这份心意。
“不打开看看吗?你们也真是胡闹。我知晓的太晚了,都来不及好好准备。”林驰遗憾的道。
“林老送的,自然都是极好的。”陆燕然笑道。
盒子长约莫十五寸,宽约七寸,用金漆描绘着莲花纹。
她将盒子打开,黄色的锦缎内躺着几件金饰。
头饰、耳坠、颈饰、手镯。
做工十分精细,上坠血玉,单是这一套,怕是没有千两金买不下来。
“多谢林老。”陆燕然诚恳的道谢。
“不过一些精巧的玩意儿。老朽也没什么可送你们的,便只能如此。”林驰仍有遗憾,他看着陆燕然,眼中泛起了泪花,“终究……原本,你应该得的更多。”
“已经足够了。”陆燕然柔声道,“林老,我很好,也很幸运,此生至此,已经满足。”
“哪有什么很好与幸运。”林驰叹息一声,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若是薛家小子对你不好,便来找我,哪怕他是王爷,我也提得动拐杖。”
陆燕然应了一声好,将之递给魏三,嘱咐对方妥帖的收好。
林驰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不离开,依然与薛徇攀谈,让人啧啧称奇,不明白这二人关系何时如此的好了,同样泛嘀咕的还有白亦,他总觉得林驰对陆燕然的态度不太对劲,也不禁怀疑那些关于南王妃的传言是否是真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没有听说过林家有谁与那个陆燕然有密切的关系。
不等他继续寻思,那些皇子与宫妃们便陆续进来,又是一阵喧闹与问好,林驰回礼过后便继续与薛徇攀谈,吸引了不少目光。
朱秦与白凝娴姗姗来迟,一落座,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陆燕然身上。
“薛徇,你的王妃怎戴着面纱?”这问话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味道,引得人们侧目。
“前段时间受了伤,还未完全好。她面皮薄,不愿让人看到,所以遮掩一下。”薛徇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对于他的话语也十分不喜,但却没有多么明显的表现出来。
“如此倒是可惜了,本想一睹南王妃的风采。”白凝娴暗叹一声,目光如钩子般,“本宫那里有些药,南王妃稍后与本宫去取如何?”
“不劳费心。”陆燕然站起身,“左右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只是剩些红痕罢了,因大夫嘱咐,要少见风,才遮掩一二。既然你想看,那看一看也没什么。”
她抬手就要去解面纱,一番话说的极为不客气。
白凝娴面露不愉,“南王妃此言,真是咄咄逼人啊。”
“怎么?难道你不想看?”陆燕然眉梢挑起,声音染了一抹冷意。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姿态,让朱秦心中一颤,同时也让白凝娴想起了不怎么好的事情,当下一张脸变得十分难看。
陆燕然嗤笑一声,面纱滑落,她挺直了脊背,目光古井无波,却如一把刀,直刺入了白凝娴与朱秦的心中。
朱秦倏地攥紧了手指,目露惊骇,他虽极力掩饰,但却还是暴露了些许情绪。
白凝娴死死的盯着她,险些没忍住,出口命令侍卫将她乱刀砍死。
一模一样。
同名同姓同模样。
这种巧合真的是巧合吗?
白亦的手也抖了一下,反倒是林驰不慌不忙,淡定的饮茶,稳坐如钟。
“听说皇帝最近得了一个美人,与我有七分相似,不知是否有缘一见?”陆燕然声音清脆,如水如风,钻入朱秦耳中,让他一个激灵。
“南王妃与朕一个故人……倒是极为相似。”虽极力掩饰,但声音中还是带了些许的颤抖。
陆燕然浅笑,“那她一定是一个极好的人。认准了谁,便会一心一意,哪怕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只愿护自己喜爱的人一世安康。”
朱秦缩在袖子里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是,陆燕然的确是这样一个人,当年自己算计她,给她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坑,最后想拥有的不就是她这个人吗?可她给自己的惊喜太多了,多到他承受不住,多到他起了疑心,多到他几乎忘记了那个人数次拼死挡在他的身前,多到他忘记了自己又有多少次是被她从绝境中拉出来,逆风翻盘。
他突然想起了在册封皇后之前,陆燕然亲口跟他说,她不适合后位,让陛下另择佳人。是他力排众议,率先下了圣旨,然后捧着圣旨喜滋滋的来找她。
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呢?
不,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全然信任过她,因为这场纠葛,是由欺骗而始。
“她是叛逆。”白凝娴声音阴沉,满溢着怨毒与戾气。
陆燕然讶然,然后便笑了,“那真是荒唐。”
五个字,如千斤坠,重重的砸进了朱秦心里,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太像了,不只是容貌像,声音、神态都与当初那个人一模一样。
朱秦张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恰巧此时,杯子落地的声音乍然响起,慌了手脚的少年让他将目光从陆燕然身上撕了下来,“你……”
“离年,去跟你父皇请安。”陆燕然弯身揉了揉他的头,声音未曾刻意压低,所以很多人都听到了。
白凝娴蹙起了眉头。
朱秦也暂时抛开了种种思绪,蹙眉看向了那个少年。
离年是有些紧张的,紧张的额头上冒出了冷很,出来的时候,走路都是同手同脚,但却无人嘲笑他,他们都沉浸在突然多出一位皇子的事实之中,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哪儿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东西。
离年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礼,说着贺词。
“你是……朕的儿子?”
“是。”离年答道,“儿臣的母妃没什么位份,又早早去了,曾被陆娘娘收养过一段时间。”
“朕怎么……”朱秦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陆燕然宫里见到过的一个小孩儿,匆匆一瞥,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子被带进宫来了,他又问了一些问题,离年一一作答,那些久违的记忆在脑海里重新复苏,“去查。”
他阴沉的脸,看着离年身上虽然名贵但却明显是上了年头的旧衣,恍惚间,只觉得眼熟,“你这衣服……”
“是陆娘娘亲手做的。”离年抿唇笑着,抬手抚了抚胸口,“是儿臣唯一一件可以穿的出来的衣服。陆娘娘当年曾说,就让儿臣穿这身衣服见父皇,她说,父皇是最喜欢她的手艺的。即便儿臣再愚钝,看在这衣服的份儿上,父皇也会对儿臣多几分喜爱。”
这话陆燕然自然没有说过,是离年擅自加的,他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着陆燕然一眼,见她脸上笑容变浓,这才放下了心。知道自己没有将事情搞砸。
时隔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明了的在朱秦面前提陆燕然的名字。
人人都悬起了一颗心,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朱秦会震怒。
白凝娴也隐忍着,看着离年的目光充满了怒意。
离年对上她的目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脸色刷的变得惨白,连忙伏在地上,“皇后娘娘息怒,离年无意冒犯,请您不要杀奴才,奴才保证,日后绝不会出现在陛下面前,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一语惊起千层浪。
白凝娴在朱秦看过来的时候,眼中的杀意还未来得及收回,索性她也不再伪装,一拍桌子,“放肆,竟然胆敢构陷本宫,来人……”
“跟一个孩子生什么气?摆皇后的微风?”陆燕然缓步从桌子后走出,蹲下身体拍了拍离年的头,“不害怕,你父皇会为你做主的。这皇宫,这天下,都是你父皇的,可不是其余什么人的。乖啊,你母亲出身再卑微,但到底是皇家血脉,岂是谁说杀就能杀的?即便你犯了什么错,也理应由你父皇来处置,她算什么东西?做了皇后,还真当自己是一国之主,妄图与谁平分天下吗?” 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