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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御书房里,空气凝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高玉守在门外,听不到里面一丝的动静,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霞帛,漂亮的如暮如画。十多年前先太子谢罪那天,好像也是这个场景。
太子跪的腿疼,地面的金砖质地细密,与金石无异,他两个膝盖已经略有麻木,凉气入骨让他说不出的难受。
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不用抬头他都能感受到上首那道目光,盯在自己身上。
在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完全僵硬的时候,忽听上首传来一声淡淡:“出去吧。”
太子:“……”嘎?
他跪在这里少说一个时辰了,竟然什么也没发生的就让出去了?
眼下,他竟摸不清楚父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应该说是,他从来没有摸清楚过皇上的意图。
朝臣都说,皇上最疼的就是他了,在他做二皇子的时候是,如今他做了太子的高位,依旧圣宠不断。
就连他自己都曾以为,父皇是最疼他的,直到,他看到了父皇望着秦甄闲暇时无聊所做的一首藏头诗,眼神里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宠溺。
他终于明白,父皇最爱的,终究还是那对母子。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心里开始对自己那个敬仰的大哥有个妒忌的心思。
他想取而代之。
想的发疯。
高玉搀扶着他起身,小声出言提醒:“太子爷,您慢着些。”
他回了心神,笑着答谢:“多谢您了,腿有些发麻,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高玉要找两个机灵的小太监送他回去,被他婉言拒绝了。东宫的人在不远处候着,他出了前面的路口,就是了。
他径自向前,看到一席华服,旁边有两个东宫制式的宫女侍候在侧。
每每他被叫去御书房训话,太子妃都会再此等他,或喜或忧,只要他一回头,就有人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陪他一起走下去。
他含笑扯过那女子的手:“走吧,梓卿。”
梓卿是太子妃未做周家女的时候,闺阁的名字,他们二人少年夫妻,情到浓时,他总爱两声梓卿,而她定会紧紧的攥起他的手掌,似是不悦,却用实际行动表达内心的欢喜。
只是今日,那女子却迟疑了片刻,转过身来娇滴滴的道:“妾身来接殿下回宫。”
太子看了看她的面相,有些眼熟。
带着三分小周氏的模样,却多了六分的娇媚劲儿。小周氏虽在宋家长大,可身上生来就带着一股子大家气概,形式举止皆是模范,在外这般的娇柔做作,她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
那女子也是个机灵的,知道太子恐怕是一时并不记得她的名字,笑着道:“莹露在闺阁之中就曾想过,有朝一日要同自己的夫君在院子里散步,瞧着两个人的影子在夕阳中渐渐拉远……”
太子了然,记得袁明旭的女儿名字里就带着一个露字,袁明旭虽被薅去了官职,但皇上只是拿他警示东宫,袁明旭是个能人,过不了多久还能从新爬上去的。
若是平日,对袁良娣这等聪慧的女子,他也不吝啬赏三分薄面。
一来能稳住袁家,告诉他们,东宫这儿还有他的一席之地。二来还可以给其他人等做个表率,让他们看看,东宫有情有义的模样。
可是今日,他却没了那等兴致。
他这会儿只想去见见小周氏,听她柔声问一句:“爷,您辛苦了。”再亲手为他倒上一杯热茶,用一脸仰慕的深情望着他。
太子轻咳一声,语气有些严厉:“袁良娣吃醉了酒?倒忘了自己的身份!”
东宫妾室,除了太子妃,任谁也没有资格在太子面前唤一句夫君的。
袁良娣此举,依宫归,仗二十,禁足月余。
袁良娣看着太子衣衫珏珏的自行离去,气的攒碎了手里的帕子。
她花重金从芙奉仪哪里买的消息,不是说太子最爱美人们衣服楚楚可怜模样,唤他夫君的么?怎么转眼就翻脸了?
是自己方才的楚楚可怜怜不够动人?还是说了那句话惹太子不悦了?
想到父亲如今还在长宁街上摆摊卖字,七八辈子的斯文都扫地了,她作女儿的别处也使不上力,只求着能在太子爷这里求求情,想个法子让父亲少遭些罪。
袁良娣咬了咬牙,心有不甘的抄小路回去了。
太子推开小周氏院子里的门,花木依旧,布景装饰数十年如一日。
他淡然一笑,她和母亲的喜好皆是如此,也算是一种缘分。
屋里有两个孩子的嬉闹声,像是儿子在给妹妹讲故事,小丫头笑的直咯咯的叫。
他绕到窗前,果然看到小丫头依偎在她母亲的怀里,笑的花枝乱颤。
小周氏正看着儿子直乐,他小小的人儿也不知道在哪儿学来的,一副小大人模样的演起犯糊涂的夫子了。一抬眼,迎上窗外的一张笑脸。
小周氏心头一颤,帮让宫女开门把人迎进来。
又撑着笨重的身子去拿湿帕子替他擦脸擦手。
样子之精细,仿佛是在照顾孩子一般。
小皇孙今天看着父皇好像心情不错,也偎过来跟父王母妃说话。
玩闹了一会儿,小周氏看他似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便哄着两个孩子跟乳母下去。
“殿下今日,心情不好?”小周氏伸手轻轻替他理着碎发,小心问道。
她知道今日皇上召他去御书房训话了,每次打御书房出来,他都或喜或悲,情绪总是格外的激烈。
而这次,好像是因为先太子的一副画轴……
太子枕着她的腿,静静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应该是怀孕的缘故,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里面,夹杂着一股子好闻的奶香。
“没有心情不好,就是想你了。”
他淡淡道,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又开口道:“梓卿,你说父皇疼我,还是疼大哥?”
小周氏一愣。
她知道他口中的大哥是谁——先太子秦甄。
世人有传言,说先太子是被太子害死的,周家权势滔天,太子还是二皇子的时候就有躲太子之位取而代之的势头。
曾经她也这么以为,直到她嫁给他做妻。
才明白这些揣测,皆为妄言!
她的夫君有多敬仰他的哥哥,只有她知道。
书案前的字帖写着先太子的名讳,他素日看的书卷,有先太子的批注。
就连皇太孙降生的那个晚上,都是他陪着先太子在东宫等了一夜,回来后还一脸开心的同自己道:“梓卿,你都不知道大哥有多开心,看着大哥开心我心里也暖的很!”
太子应该是没指望她说出个什么答案来,自顾笑道:“我傻了,父皇最疼的肯定是我啊……”自己这太子之位,可是皇上一步一步保上来的,他问这话,简直可笑。
夜色如幕,外面暖人的红霞也渐渐散去。
崔浩拉着辛荣的手往家里走。
因为之前错过了他精心准备的中秋烟火会,他磨了好久,她才应下今日陪他来逛闹会。
路平春巧一个没带,就他们两个人一起,拢共也就两条街的热闹,愣是被他前前后后走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连摆摊的小商贩都收拾东西回家了,崔浩才依依不舍的往家里去。
辛荣看着他另一只手里大包小包的提满了东西,笑着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几串蝈蝈笼:“这个你自己玩就成了,可不准给王鸿。”
崔浩哑然:“……”
他买这么多就是准备把自己的多年绝学都传授给王鸿,还没开始呢,就被禁止了?
辛荣在两个人扯住的掌心狠心一掐:“小孩子书没念两句呢,就斗蛐蛐遛鸟的,日后你来养他?”
不是人人都有他这般的好命,有个好的出身,还有自己这样的冤大头送银子给他花的。
崔浩撇撇嘴,“我也是有俸禄的……”声音渐小,他自己也知道心虚,就他那点儿俸禄,若没四方支持,早就端碗乞讨去了。
辛荣怕他自怯,忙安慰道:“我又没说你花钱大手。”她辛苦忙碌这么多年,也就银子最多了,便是他更能造些,也养得起。
崔浩咧嘴笑:“就知道娘子最疼我”
到了家里,崔浩就接到了秦元良送来的字条。
说是西北守关来报,从辛家的商队里查到了一个北绒的奸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用开口就知道是卞原被抓了。
辛荣面色沉下,辛家的商队从来都是免检免查的,过往那么多次都没有问题,怎么偏偏这次卞原同行就被抓住了。
除非,有人早就知道卞原的行踪,故意选了守关那个引人遐想的地方,把人给抓住。
崔浩以为她是担忧在皇上面前不好解释,毕竟她身份敏感,跟他国皇室有所牵涉传出去了,多有不好。
“你放心,此事我上次进宫报备过了,只说你是专门请卞原来给我医病的。”
辛荣抬眼:“皇上怎么说?”
崔浩茫然:“……”
“什么也没说啊。”皇上天天事务繁忙,哪能连一个瞧病的大夫还要过问一番的。
辛荣沉思不语,少顷才欣然一笑,称赞他道:“做的不错!”
心下眼底,已然有一套应对之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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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不说了,崔浩没有那啥生活。说到做到! 喜盈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