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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应对的说辞,辛荣也就把卞原的事情先搁置一旁。
小秦寺丞的消息灵通,如今人还没押送进京呢,她也不好未卜先知的去宫里夜跪谢罪。
廿三,太子寿诞。
在东宫设了家宴,宣平侯作为圣宠正浓的晚辈,自然是要去贺寿。
顺带,提溜了王鸿一起进宫长长见识。
王鸿还是头一次传这么繁杂的华服,还没亲眼看见皇宫长什么模样,就已经感受到了逼仄的贵气。
下了马车,他抬头仰望着巍峨的宫殿,高大的宫门伸到了云彩眼儿里,仿佛一眨眼,就有神仙出来似的。
崔浩哑然,宫门冰冰冷冷的,有什么稀罕,笑着催促道:“愣呆了?好景儿还在里面呢,进去再流口水。”
王鸿在这才回了神,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牵着他的手指问道:“姐夫,这儿真不是王母娘娘的瑶池仙境么?”
都这个时节了,路边上还繁花锦簇,朵朵怒放的,那朱红的墙壁精致的骇人,连屋顶的瓦片都是金子做的,撒上阳光跟马赣河一样好看!
就像……就像王母娘娘的瑶池!
崔浩稍顿,想到祛灾戏上的西王母装扮,若是再套上太子的面庞……咦……
崔浩打了个冷颤,“小孩子家,不要想的太多。”
王鸿看的好奇,一路上眼睛都舍不得眨,侧旁的青石小径上有几个人影掠过,他无意撇到,觉得有些眼熟,又来不及多想是哪里见过,就被崔浩拖着入了宴席。
皇上不喜朝臣私下结交,借寿诞的名头是最好不过的由头了。
太子有意,所以虽说是家宴,却也声势宏大。
太子党和摇摆不动的墙头草悉数到尽,还有一些中立者出于人情场面,也来了不少。
觥筹交错,喧闹纷纷,吃下几杯酒,都是为大陈尽心效力的,哪里还分得清你们我们。
东宫的酒菜不错,御膳的手艺便是比日新楼的厨子,也是不差的,水酒更是毫不吝啬,虽没桃花醉的清香,尝到嘴里,少说也是十数年的陈酿了。
崔浩不愿与人来往应付,他来赴宴已经是给了东宫脸面了,没道理再掺和进面前的这一潭浊水。
王鸿正在认真吃饭,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倏地放下筷子,“姐夫,我跟你说个秘密。”
崔浩抿笑,看了看四下,作不经意的凑耳朵上去。
“真的?”他诧笑。
王鸿认真点头,虽然就一眼,但是他眼神一向锐利,连马赣河里最活跃的鱼儿都能一叉毙命,绝对不会看错的。
崔浩颔首,端了碟松子鳜鱼给他:“多吃些鱼,眼睛会更好。回头姐夫给你找个箭术了得的师父,分分钟百步穿杨。”
王鸿:“……”他眉头锁起,在百步穿杨和不爱吃鱼见做了个艰难抉择,还是不情不愿的伸出了筷子。
崔浩淡笑,抬眼望去。
上首对坐的,正是齐王和他身边往来应酬的朝臣。
大陈拢共就两位皇子,这个时候齐王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得来演一番兄弟情深的好戏。
自从太子被传出后梁有染,更有传言说周武才乃后梁细作,东宫的威望就一落千仗。
之前朝臣们除了太子再没别的皇子可选,如今齐王亦得皇上青睐,虽面上没有表现出权势的心向,可齐王妃莫名身死,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丧了性命。这里面说是没有东宫的手脚,谁信?
杀妻绝子之仇就算齐王是个纸做的,也得生出点儿气性。
都是皇上的血脉,无嫡无长,没了周家扶持,东宫的位置齐王有意,倒不无可能。
围在齐王身侧的,除了几个跟蓬莱王家有干系的,是齐王多年故交,其余众人,多是武将。
镇北军跟后梁打了几辈子的仗,凡是上过战场的,都有些气性。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东宫能传出来那等逆事,哪能没有些苗头。
他们的父兄战友,多少都是死在后梁狗的手里面。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东宫与后梁有联系,就是不对。
齐王端起酒杯,迎着崔浩的目光,唇角微微勾起。
崔浩迟疑,自己这个六叔,好像与往日有些不一样,可再仔细看,人还是那个人,衣着穿戴也都是一如既往的尊礼循制。
但却仿佛多了三分气势,让人有种上位者的错觉。
只片刻,他就回过神来,笑着眨眼示意。
再抬头去看,齐王笑盈盈的,跟身旁的众人点头轻言,依旧是那副谦谦君子模样。
崔浩嗤笑,是自己太多心了。
心中暗道:斗吧,谁斗赢了都成,反正与他无关,成王败寇,左右不过多参加一场白事。
眼下局势不明,七哥又没回来,叔叔们打的越热闹,他越是安心。
崔浩正在思铎,就听有纷乱传来,有人说话,还夹杂着佩刀磕碰的声响,听动静应该是御林军的人。
人群簇拥而至,高玉走上前道:“传皇上口谕,着太子即刻面圣。”
众人哑然,太子亦心生不解,可大庭广众的,他又不好直接询问所为何事,稍作迟疑,沉下脸色跟着高玉出去了。
圣旨过后,同行的御林军却没有跟着回去,个个持刀怒目,将席宴团团围住。
没一会儿,就见冯烁带人进来,把东宫的宫女太监都捆了,鱼贯带出。
表情之严肃,让崔浩连上前打听打听情况的话都没敢说出口。
王鸿第一次进宫就碰上这阵势。
御林军提刀而立的模样,像极了后梁那群天杀的狗贼,他害怕这些人也会像后梁人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上前杀人,辛家姐姐喜欢他这姐夫,他已经没了阿爷阿娘,说什么也不能让姐夫再被别个害了。
他悄悄摸出了绑在腿肚子上的匕首,这是他阿爷送他的,马赣河一带不安宁,男孩子们过了龆龀之年,家里面都会到村口铁匠那里打一柄匕首,让他们带在身上防身。
阿爷阿娘死的时候,他没护的住,这次,他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再跑了。
崔浩手倚着桌案,兴致勃勃的看好戏。
连主子带下人,在太子寿诞的宴会上,东宫的人被抓的一个不剩,这可是惊天大戏啊,茶馆的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讲,今儿竟让他给碰上了。
御林军出手,又是高玉亲自来请人,他好奇的很,太子到底做了什么‘丰功伟绩’,让皇上在这个时候不给留一点儿情面。
“小侯爷……”
“小侯爷……”
崔浩咧嘴正笑,听到身后有人轻轻唤他,扭头去看,御林军里面一个熟识的小子正面有难色的朝他努嘴。
顺着目光看去,吓得他撑着身子的手一滑,差点儿没栽到地上去。
身旁的王鸿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把匕首,攥在手里,正虎视眈眈的跟拿刀的御林军决眦对峙呢。
崔浩忙伸手去夺他的匕首,除了御林军外,任何人在宫里手持凶器都是大罪。
得亏夜色已深,又是被认识的人发现了,这要是嚷嚷出去,连带着把人带进宫的他和宫门口值守的几个兄弟都得受罚。
王鸿紧握不给,还打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怕他们作甚,有我呢!”
姐夫心里面惦记着辛姐姐,不敢同他们反抗,自己反正孤家寡人,谁也不怕了!
崔浩:“……”心里惊叹,就是有你才麻烦!
二人私下拉扯,好哄歹哄,他才把匕首夺了过来,趁人不备,塞在了自己身上。
回了家,王鸿才一脸严肃的追着他讨要:“姐夫,你还给我!”
崔浩挑眉:“小孩子家的玩什么不好,那是凶器,没收了。”
王鸿不依:“你还给我!”阿爷送他的宝贝,凭什么说是凶器?
崔浩道:“不给。”
王鸿眉头皱起,一言不发的跟在崔浩身后,趁其不备猛地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崔浩毫无防备,身子一歪就仰着身子栽倒在一旁的花圃里,压着半高的灌木丛,失了重力,一时间还站不起来了。
王鸿眼神好,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得清楚,伸手一摸,就从崔浩腰里拿回了匕首。
生怕他喊人追上,再给拿走了,头也不回的就往府外跑去。
老管家正在那里慢慢悠悠的指使人关门落锁呢,就见王鸿一阵风似的打没来得及关上的门缝里跑了出去。
身后是扶着腰,步履瞒珊的小侯爷。
“这……您这是怎么了……”老管家上前询问,崔浩顾不得旁的,忙让人去追,又让管家进去禀报辛荣。
府里的小子追了好几条街,都没能把人找回来。
崔浩搂着衣服任辛荣给他上药,疼的龇牙咧嘴,咬牙感慨:“我不就拿他一个刀么?至于离家出走么!”又不放心,唤路平过来:“你回侯府,让家里的小厮们也一起去找,都见过,认得模样也方便……”
他多好说话的一个人,这些天都以为跟那孩子玩到一处去了,怎么不带商量的拿了刀就跑?
辛荣伸手在他挫伤的地方使劲按了一下,他话都没说完,“嗷”的一声就跳了起来。
“谋杀亲夫啊!”
辛荣起身净手,“你好生养伤,找人的事我已安排好了。”
她已让人喊了伍爷去,京城这地界,门门绕绕的再没比他更方便,王鸿野性大,越是大张旗鼓的去找,他的反叛情绪说不定会更大,再惹来乱七八糟的关注,徒惹麻烦。
崔浩臊眉耷眼,哦了一声,老实的歪在那里惆怅。
此刻在城门口一个衣冠楚楚的老道士带着一个俗家打扮的孩子,正目不斜视的往城外走。
入了城外的林中小道,就听到那孩子惊喜道:“他们真的看不见咱们!”
老道士把袖子里的令牌往腰间塞了塞,笑着点头:“那是,我可是老神仙,小小法术不在话下。”
孩子继续问道:“我跟着你走,以后就能保护我姐姐么?”
老道士笑的恣肆:“我是神仙,还能骗你一个娃娃不成。”声音一沉,道:“难道你不信我?”
孩子点头如捣蒜:“信!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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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崔浩熬夜看话本子闹眼睛,家里的出自做了一桌药膳。
煎炒烹炸焖溜熬炖,样样都带着一股子鱼腥味。
崔浩眼皮直跳:“我能不吃鱼么?”
辛荣:“不能?吃鱼名目,大夫说多以形补形,好的快。等你眼睛好了,我给你请一个百步穿杨的师父,教你拉弓射箭。”
崔浩望着面前的一颗颗鱼目,直觉的太阳穴嘟嘟跳。
类目道:“这话太熟悉了,我这会儿仿佛已经感觉到了腰疼……” 喜盈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