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巴黎强奸案(1)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异乡人3:战争的礼仪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临近五月初时,皇家军火库发生了一次爆炸。我后来听说那是因为有个马虎的门房把火把放错了地方,所以在一分钟过后,巴黎最大的军火库就爆炸了,响声甚至惊动了巴黎圣母院的鸽子。
我当时在天使医院工作,并未听到爆炸声,但我确实注意到了爆炸带来的影响。虽然医院和军火库分别在巴黎的两边,但爆炸的受害者数量众多,许多医院都挤满了人,所以不少被炸伤、烧伤的人都呻吟着被马车运送或被朋友用草垫抬着来到天使医院。
照料完成最后一位伤员后,天已经完全黑了。这位伤员全身缠满了绷带,安静地躺在一排排肮脏、无名的医院病人中间。
在这之前,我看到医院修女们面临着沉重的任务,于是让菲格斯带话回家说我会晚些回去。菲格斯回来时带上了默塔,他们两个现在懒洋洋地坐在外面的阶梯上,等着送我回家。
玛丽和我疲倦地从医院的双开门里走出来,看到默塔在给菲格斯展示扔飞刀的技巧。
“继续,”他背对着我们说,“尽量往直了扔,听我数到三。一——二——三!”默塔数到三时,菲格斯把手里那个白色的大洋葱头扔出去,让它在高低不平的地上弹跳起来。
默塔放松地站着,用手指捏着刀尖,随意地向后上方抬手。在洋葱滚着过去时,他的手腕轻快、犀利地动了动。除了他的短裙轻微摆动外,其他东西都丝毫未动,但是那个洋葱被匕首刺穿,跳到了边上,然后死了一般地掉在地上,在他脚下的泥土里滚动着。
“厉害,默塔先生!”玛丽微笑着叫道。默塔转过身来,我能看到他那清瘦的脸颊,在我们身后的双开门照出的光线里泛起红光。
“唔……”他说。
“抱歉花了这么长时间,”我不好意思地说,“把这些病人都照料好花了不少时间。”
“哎呀,是的。”小个子的默塔简洁地回答道。他朝菲格斯转过身去:“我们尽力去找辆马车,小伙子。天色太晚,女士们不宜步行。”
“这里没有马车,”菲格斯耸肩说道,“我才花了一个钟头在街上找了一遍,空闲的马车全都去了军火库。不过,我们走圣奥诺雷郊区街。”他朝街道那边指着楼房中间的黑暗、狭窄巷子,看上去似乎可以通往下一条街道。“走那里很快。”
默塔在皱眉思考片刻后,点头表示了同意。“好的,小伙子,那我们走。”
巷子里冷飕飕的,尽管在这没有月亮的夜里,我也能看到我呼出的白色微弱雾气。不管夜多黑,巴黎总有些地方亮着灯。灯笼和蜡烛的光芒从百叶窗和木屋的缝隙里透出来,街头小贩的摊位周围也有光线照着,而挂在马车尾和车梁上的角质和铁制小灯笼,也散发着零星的光线。
接下来那条街是一条商人街,到处都有各行的业主在家门前和商店入口处挂着镂空的金属灯笼。商人们不满意靠警察来保护财产,所以经常会有几个商人合伙雇用守卫来在夜晚守护领地。我在船帆商店门口见到一名守卫,他蹲坐在那里,冷淡地说了声“先生,夫人,晚上好”,我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但是,在我们经过船帆商店时,我听到他突然让人惊恐地尖叫起来。“先生!夫人!”
默塔立即回头迎接挑战,嘶的一声从鞘里拔出剑来。我反应较慢,在他向前跨步时,我才半转过身。我看到他身后有个人影从商店门口闪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呼喊警告他,他就被击中,正面朝下、四肢瘫软地倒在地上,匕首和剑从手中脱落,掉在石头上发出当当的响声。
匕首从我脚下滑过,我迅速弯腰去捡,但有双手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胳膊。
“搞定那个男的,”我身后那人命令道,“赶快!”
我在那人的控制下挣扎,他松手抓住并用力拧我的手腕,让我叫了出来。我边上有白色的东西飘过,在昏暗的街道上像鬼魂一样,然后那个“守卫”在趴着的默塔身上弯着腰,手里拖着长长的白布。
“救命!”我尖叫道,“不要动他!救命!有强盗!有刺客!救命!”
“安分些!”我的耳朵上挨了又快又狠的一巴掌,这让我脑袋眩晕了一会儿。在我停止流泪后,我能够看清排水沟里躺着一个长长的香肠似的白色物体。那是默塔,他被简洁地绑起来裹在帆布袋里,而那个假守卫就蹲在他身边。他咧嘴笑着站了起来,我能看到他戴有面具,从额头到上嘴唇的脸部都被黑布遮着。
他站起来时,附近船用物品杂货店的微弱光线照在他的身上。虽然夜晚很冷,但他只穿了衬衫,在光线的短暂照耀下,他的衬衫呈现出祖母绿色。他穿的是马裤,裤子扣在膝盖部分;而让人惊奇的是,他似乎还穿着丝质紧身裤和皮鞋,而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赤着脚或穿着木鞋。这么说来,这不是一伙普通的强盗。
我快速地看了看边上的玛丽。有个戴面具的人从后面把她紧紧绑住,一只胳膊搂在她肚子上,另外一只在她裙子下面乱摸,就像动物在打地洞一样。
站在我前面的那个人巴结地伸手到我的头后,把我朝他拉近。面罩遮着他额头到上嘴唇的脸部,把嘴巴留出来显然是别有用心。他把舌头往我的嘴里塞,一大股酒味和洋葱味。我恶心得作呕,咬了他的舌头,他把舌头缩出去时,我吐了口口水。他用力打我,把我打跪在路旁的排水沟里。
那个抓着玛丽的恶棍粗暴地拉扯着她腰上的衣服,她那双穿着银扣鞋子的脚在我鼻子边上危险地踢着。我听到缎子被撕开的声音,暴徒的手指伸进她挣扎着的大腿间时,她发出了尖厉的叫喊声。
“处女!这是个处女!”他得意忘形地叫道。有个男人嘲弄地朝玛丽鞠了个躬。
“小姐,恭喜你!你丈夫会在新婚之夜感谢我们,因为到时候不会有什么东西妨碍他享乐。不过我们都是无私的人,不需要他来感谢我们完成任务。这项工作本身就是享受。”
除了丝质紧身裤以外,如果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说明这些人不是街头暴徒,那就是他们那混杂着夸张笑声的言语。把名字和这些戴着面具的脸庞联系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个看似主事的男人穿着宽大的浅色衬衫,衬衫上装饰有颜色较深的斑点,或许是刺绣。他在黑暗里的轮廓显得不准确,让人很难仔细观察他。但是,在他把身体前倾,用一根手指在我乳房上面抚摸时,我能看到他那黑色的头发油腻腻地贴在头上,而且还有股重重的头油气味。他的耳朵很大,面具的系绳绑在上面很合适。
“夫人们,别担心,”那个穿着斑点衬衫的男人说,“我们不会伤害你们,我们只想和你们做件温柔的事——你们的丈夫或未婚夫不用知道这件事——然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夫人们,首先你们可以用甜蜜的嘴唇来礼待我们。”他宣布道,然后后退一步,拉开马裤的系带。
“别找那个,”穿绿衣服的男人说,“她会咬人。”
“如果她还想要牙齿,那她就不会咬,”他回答道。“请你跪下去,夫人。”他狠狠地向下推我的肩膀,推得我向后一个趔趄。他抓住我,以防我逃跑。我披风的帽子掉下来,让我的头发散开了。发簪在我挣扎的过程中松开,头发散下来披在肩上,发丝在晚风中就像旗帜那样飘扬着,飘到脸上,遮住了我的眼睛。
我踉跄着往后退,逃离那个攻击我的人,同时摇头把眼前的头发弄开。街上很黑,但是在从店铺关着的窗户里透出的微弱光线中,或者在穿透黑暗照到街上的星光里,我能看到些许东西。
玛丽乱蹬着的银鞋扣被光照亮。她躺在地上挣扎着,一个男人压在她身上,骂骂咧咧地奋力脱下马裤,同时还要控制住她。我听到衣服被撕破的声音,从某个院门里照出的一道光线,把那个男人的屁股照得白白的。
有人伸手搂住我的腰部,把我抱起来往回拉。我用鞋跟往他的小腿上踹,他愤怒地尖叫起来。
“抓住她!”那个穿斑点衣服的男人从黑暗里走出来,命令道。
“你来!”那个抓着我的人粗暴地把我推到了那个穿斑点衣服的男人怀里,院子里射出的光线照在我的眼睛里,让我暂时看不见东西。
“我的天哪!”那双抓着我胳膊的手松了一些,我猛地挣脱,看到了那个穿斑点衣服的男人。他惊恐地张着面罩下的嘴巴,向后远离我,边走边在胸前画着十字。
“以天父、圣子和圣灵之名!”他含混不清地用拉丁文说道,反复画着十字,“是白娘子!”
“白娘子!”我身后的那个人也惊恐地尖叫道。
穿斑点衣服的男人仍然在往后退,双手在空中胡乱摆动,远不像是在画十字,但他或许就是想画十字。他比出古时候对付恶魔的角状手势,用小指和食指指着我,不断地念着许多神灵的名字,从三位一体念到了其他低级许多的神灵。他念那些拉丁名字的速度很快,连音节都来不及吐清楚。
我恐惧又茫然地站在街上,直到我脚下地上传来一声可怕的尖叫,让我重新有了意识。那个趴在玛丽身上的男人,太过于专注自己的事情,没有关注上方的状况。他发出满足的恶心声音,伴随着玛丽那声嘶力竭的叫喊,开始有节奏地摆动起臀部。
我仅依靠着本能,朝他们走近一步,抬腿狠狠往他的肋骨踢去。他肺里的空气被我踢出来,让他发出了啊的惊讶声,滚到了旁边。
他的一名同伴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叫道:“起来!起来!是白娘子!快跑!”
他还沉浸在强奸的癫狂中,呆呆地看着,想再次去找玛丽。玛丽疯狂地扭动着,想把裙摆从那人的身下拉出来。穿绿衣服的那个男人与穿斑点衣服的那个,都在拉那个对玛丽行凶的人,最终拉他站了起来。他那撕坏的马裤挂在大腿上,沾着血迹的阳具在衬衫下摆中间急切地颤抖着。
一阵奔跑的脚步声似乎让他最终醒了过来。他的两个同伴在听到声音后,放开了他的胳膊,仓促地逃跑了,留下他听天由命。他低声骂着,沿着最近的巷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边跑边伸手把马裤提到腰部。
“救命!警察,救命!”巷子里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呼救声,呼救的人摇摇晃晃地朝我们走来,然后跌倒在黑暗中的垃圾上。我几乎没法想象拦路强盗或其他不法之徒会在巷子里跌跌撞撞,大喊着向警察求救,尽管在当时那种震惊的状态下,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我惊讶。
但是,看到那个从巷子里出来的黑影是亚历山大·兰德尔时,我确实大吃了一惊。他穿着黑色斗篷,戴着低垂的帽子。他疯狂地扫视着那个不大的死胡同,看了看被装在垃圾袋里的默塔,看了看站在墙边喘着气、被惊呆的我,然后又看了看在黑暗里几乎看不见的蜷缩着的玛丽。他无助地站了片刻,然后迅速转身,爬上那扇铁门——那些刺客就是从这扇门里出来的。在铁门顶上,他刚好可以够到挂在门梁上的灯笼。
灯光让人感到宽慰,虽然被它照亮的场景令人怜悯,但它至少也照亮了那些随时有可能变成新危险的黑暗地方。
玛丽蜷缩着跪在地上。她把头埋在胳膊里,颤抖着,一言不发。她的一只鞋侧翻着掉在鹅卵石街道上,银质的鞋扣在灯笼摇曳的光线下闪亮着。
亚历山大像只不祥的大鸟,快速地冲到她身边。
“霍金斯小姐!玛丽!霍金斯小姐!你没事吧?”
玛丽呻吟着躲开她,我严厉地说:“问的什么蠢问题!她当然有事!她才被人强暴了。”我费力地站直身子,离开那堵舒适的墙,朝他们走去,同时以医生般的超然注意到我的双膝在颤抖。
接下来,一个蝙蝠般的巨大人影砰的一声跳到我面前一英尺的地方,让我的双膝完全瘫软了。
“好了,好了,你看这跳下来的是谁啊!”我说道,然后开始精神失常似的笑了起来。一双大手抓住我的肩膀,善良地摇了摇我。
“安静些,外乡人。”詹米说道。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在灯笼的光线下呈现出黑色,显得不安全。他站直身子,朝他刚才跳下来的那个房顶伸手,蓝色的丝绒披风向后掉到了他的肩膀上。他踮着脚,刚好能够抓到房顶的边缘。
“好了,下来吧!”他抬头看着,不耐烦地说,“踩在我肩膀上,然后从我背上滑下来。”松动的石板瓦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个黑色的小身影小心地向后扭动,然后从詹米身上滑下来,就像猴子下树一样。
“好样的,菲格斯。”詹米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使是在昏暗的光线里,我也能看到他脸上泛起的愉悦表情。詹米以谋略家的眼光打量着周围的地形,然后低声说话,派菲格斯去巷子那边守候前来的警察。安排好必须做的事情后,他又蹲到了我面前。
“你还好吗,外乡人?”他问道。
“感谢你,”我礼貌地说,“我还好,但是她就不那么好了。”我朝玛丽那边不确切地挥了挥手。她仍然蜷成一团,像果冻一样颤抖着,躲开想拍她的笨拙的亚历山大。
詹米只是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了。该死的默塔呢?”
“在那边,”我说道,“扶我起来。”
我蹒跚着走到排水沟边上,那个装着默塔的麻袋像愤怒的毛虫一样来回蠕动着,发出让人震惊的三种语言的模糊诅咒声。
詹米拔出匕首,从麻袋一头划到另一头,似乎对麻袋里的人漠不关心。默塔像魔术盒子里的玩偶一样,从麻袋开口里蹦了出来。他那刺猬般的黑色头发,有一半被排水沟里的恶心污水糊在头上,另外一半则仍然立着,让他那张因为额头上的青色大包和一只黢黑的眼睛而显得十分好战的脸庞,变得更加凶狠了。
“谁打的我?”他厉声问道。
“呃,反正不是我,”詹米挑起一只眉毛说,“跟我走,伙计,赶快些。”
“绝对不能这样。”我低声说着,随意地把宝石簪子插到头发里面,“因为她应该接受治疗,需要去看医生!” 异乡人3:战争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