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巴黎强奸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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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医生。”詹米指出道。他抬起下巴,整理着领巾,眼睛从鼻子上往下看镜子。“你就是她的医生!”他系好领巾,抓起梳子,匆匆地梳着浓密的红发。
“没时间辫头发了,”他低声说道,捏着头后的一大股头发,在抽屉里翻找,“有丝带吗,外乡人?”
“让我来。”我迅速走到他身后,把他的头发卷起来,然后用长长的绿丝带绑住,“遇到这种要办晚宴的晚上就心烦!”
而且还不只是晚宴。桑德林汉姆公爵将是今晚的贵宾,詹米挑选了少数几个人来招待他。迪韦尔内先生和他那著名的银行家儿子会来。路易斯和儒勒·德拉图尔,以及德阿班维丽夫妇会来。让事情变得有趣的是,圣热尔曼伯爵也得到了邀请。
“圣热尔曼!”一周前,在詹米告诉我要邀请他时,我惊讶地说,“为什么?”
“我和他有生意往来,”詹米解释道,“他之前也和杰拉德来这里参加过晚宴。但我想的是,这样就有机会在他席间和你谈话时观察他。就我在生意往来中对他的观察来看,他不是那种藏得住想法的人。”他拿起雷蒙师傅给我的白色水晶,若有所思地在手里掂量着。
“这足够了,”他当时说,“我让人用金底托把它镶起来,然后你就可以戴在脖子上。吃饭的时候你就摆弄它,直到有人来问它。然后你就给来问的人说这颗水晶有什么用,说的时候一定要观察圣热尔曼的表情。如果在凡尔赛宫给你下毒的人是他,我想我们就能看出些端倪。”
我现在想要的是平和、安静、十足的私人空间,让我能在里面像兔子一样颤抖。而我得到的却是一场晚宴,参加晚宴的其中一位是既可能是詹姆斯党、又可能是英格兰密探的公爵,还有一位可能是曾经投毒害过我的伯爵,以及一位现在正藏在楼上的强奸案受害者。我的双手颤抖着,没法把挂着水晶的链子扣好。詹米走到我后面,用拇指轻快地把项链扣了起来。
“你紧张吗?”我问他。他在镜子里面露出愁容,然后把双手放在肚子上。
“紧张。但我的紧张表现在肚子里,没有表现在手上。有没有治抽筋的东西?”
“在那里。”我朝桌上的药箱挥了挥手。在给玛丽服药后,我忘记把药箱关上。“那个绿色的小瓶子,喝一汤匙。”
他没有用汤匙,而是拿起瓶子,喝了几大口。他放下瓶子,眯眼看着里面的药液。
“天哪,真难喝!你快准备好了吗,外乡人?客人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玛丽现在正藏在二楼的客卧里。我仔细给她检查过,她似乎只是有些擦伤和惊吓,于是我便让她尽可能多地喝了一杯罂粟糖浆。
詹米一再尝试送亚历克斯·兰德尔[22]回家,但都被他拒绝了。所以我们便让他留下来守护玛丽,严厉地要求他在玛丽醒来时叫我。
“那个傻瓜到底为什么刚好会在那里?”我问道,在抽屉里翻找粉盒。
“我也问过他,”詹米回答道,“应该是因为这个可怜的家伙爱上了玛丽·霍金斯。他一直在城里跟踪着她来来去去,在知道她即将嫁给马利尼后,他就像煮过的花一样垂头丧气的。”
粉盒从我手里掉了下去。“他……他爱上了她?”我喘着气,挥手把飘在空中的粉尘扇开。
“这是他说的,我看不像假话,”詹米说着,敏捷地把我胸襟上的粉尘拍掉,“他跟我说的时候有些心烦意乱。”
“想来也是。”在我心中的种种情绪里,又多了对亚历克斯·兰德尔的可怜。他当初就不该和玛丽说话,毕竟他这个贫穷秘书的爱慕,根本就无法与加斯科尼王府的财富和地位相提并论。看到她几乎就在自己面前受到残忍的伤害时,他会是什么感觉?
“他到底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要是说出来,她立即就会与他私奔。”原因自然是,这个苍白的英格兰秘书肯定是那种让玛丽热爱得说不出话的对象。
“亚历克斯是位绅士。”詹米回复道,然后递给我一支羽毛和胭脂罐。
“你的意思就是说他是个蠢驴。”我刻薄地说。
詹米的嘴唇抽动了一下。“或许是吧,”他同意道,“而且还是个没钱的蠢驴。如果他们俩私奔,那么玛丽家里人肯定不会再给她钱,而兰德尔又没有收入,养不起妻子。而且他身体不好,很难再找到工作,因为桑德林汉姆公爵很可能二话不说就解雇他。”
我不想考虑这种可能出现的悲剧,于是回到了之前担忧的事情,说道:“她家用人肯定会找她的。”
“不会的,他们到时候都会忙着做事儿。等到早晨,她应该就恢复得差不多,可以回她叔叔家了。我派人给他们送了信,”他补充道,“说天色不早了,她会与朋友在这里过夜。我不想他们到处找她。”
“没错,可是……”
“外乡人。”他把手放到我肩上,阻止了我。他从我身后看着镜子,眼神与我相遇。“在她能够像往常那样说话和做事之前,我们不能让人看到她。要是让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她的名声就全都毁了。”
“她的名声!她被强暴根本就不是她的错!”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稍微用力地抓着我的肩膀。
“这样是不对,外乡人,但现在就是这样。让人知道她不再是处子之身,那么就没有男人会娶她。她会颜面扫地,一辈子都没法结婚。”他捏了捏我的肩膀,然后松开手,继续往摇摇欲坠的发髻里插簪子。
“克莱尔,我们能为她做的就是这些,”他说道,“让她远离伤害,尽最大能力治愈她,还有找到那个下流杂种。”他转过身,在我的珠宝箱里找他的木发簪。“天哪,”他对着珠宝箱的绿色丝绒里衬,温柔地补充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对她或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把手放在他翻找着东西的手上,然后捏着。他也捏着我的手,然后抬起来短暂地吻了一下。
“天哪,外乡人!你的手指冰得像雪。”他把我转过去,严肃地看着我的脸,“你没事吧,姑娘?”
他在我脸上看到了什么,又低声惊叹了一声,然后跪在地上,把我拉去贴在他的胸襟上。我不再假装勇敢,紧紧抱着他,把脸埋在他那浆过的温暖衣服里。
“噢,天哪,詹米,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天哪,我希望你现在能和我做爱。”
他笑了起来,我的脸颊能够感受到他胸部的振动,但他把我抱得更紧了。
“你觉得那样有用吗?”
“有用。”
其实,我觉得我再也不会有安全感了,直到我躺在安全的床上,享受着寂静的房子的庇护,感受到他的力量和热量在我周围和心里,以我们的交汇来增加我的勇气,以确信不疑的相互拥有来驱除那种因为无助感和险些被强奸而带来的恐惧。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轻吻我,片刻过后,我对未来和黑夜的恐惧逐渐消失了。然后,他抬起头来,微笑了。我能在他脸上的纹路里看到他自己的担忧,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只有我脸庞的影子。
“那先欠着。”他温柔地说。
晚宴已经顺利地吃到了第二道菜,我开始稍微放松下来,尽管我在喝清炖肉汤时,手仍然有些颤抖的倾向。
“真是太迷人了!”我在小迪韦尔内先生说完故事后说道。我其实并没有听他讲故事,而是在注意从楼上传来的任何可疑的声响。
马格纳斯在给圣热尔曼伯爵上菜时,我的眼神与他相遇,然后我含着鱼肉,尽可能地向他微笑表示祝贺。他训练有素,不会在公开场合微笑,所以只是带着敬意极其轻微地偏了偏头,然后继续上菜。我伸手去摸脖子上的水晶,炫耀地抚摸着它,而圣热尔曼津津有味地吃着杏仁配鳟鱼,阴沉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不安的迹象。
詹米和老迪韦尔内在桌子那头亲密地交谈着。他们没有吃东西,詹米左手拿着半截粉笔在一张纸片上写着潦草的数字。我想,他们是在下棋,还是在谈生意?
桑德林汉姆作为贵宾,坐在餐桌中部。他像个天生的食客,兴致勃勃地享用了前面几道菜,现在正和坐在他右手边的德阿班维丽夫人活跃地聊着天。公爵是当时巴黎最显赫的英格兰人,所以詹米觉得有必要结识他,希望可以发现任何关于那封乐谱密信寄信人的流言。不过,我的注意力则始终不在公爵身上,我关注的是那个坐在他对面的绅士——西拉斯·霍金斯。 异乡人3:战争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