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刀名多情(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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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书航道:“因为他的第四招。”
众人不解。
欧书航也十分困惑地摇着头,咬了咬嘴唇,想开口又觉得很难开口。
龙九一拍桌子道:“倒是快说啊,你还真想把我们都给急疯了!”欧书航叹了口气,道:“慕容家的人固然可以办到‘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可他们能不能发出‘破军’的刀意?”
众人又是大惊,齐齐地望向君天。
听到欧书航如此一说,最惊讶的人无疑就是君天,他绝想不到那个面具少年竟然能发出“破军”的刀意,因为“破军”并不是有形的刀法。当初他与欧书航等众弟兄结伴闯荡江湖的时候,曾在月下青梅煮酒,笑谈古今英雄,胸中热血咤起,乃长啸而歌:
“我伴歌声看万水千山走遍,醉卧红尘问谁与一战?
琴声孤萧音寞,江湖路远难遇君。
横刀华夏我笑问苍生,昔日的豪强今时在何地纵横?
天穹廖默只道英雄不在,大地无声惟有长风悲泣。
熊熊的烽火啊!已湮灭了百年,坐拥山河我恨风云无用。
烈马狂歌怎奈芳草凄迷,轻裘长剑也只伴英雄白发。
破军的愿激荡着胸中的血,何日再能铁戟干戈谢君王?
天地苍茫啊水东流,可见日月为人停?
青丝转眼即华发,红颜不老又怎敌他岁月沧桑。
弹剑邀君共谱风流千古,酒罢当歌方是热血的儿郎。”
豪情到处挥刃向天,破军的刀意奔腾而出,如果你没见过当晚的君天就绝对无法了解那一刀悲怆与力量,也就永远无法领略“破军”的刀意,而面具少年的第四招竟然发出了“破军”的刀意,君天知道欧书航的判断绝对不会错,所以原本迷离的事件变得更加扑朔。
所有人都陷入了极度的困惑中,他们似乎真的开始怀疑那个面具少年到底是一个人还是真的是个神。
这时,静容缓缓地说道:“最后一招呢?”
欧书航竟然淡淡一笑,道:“他的最后一招虽然威力极大,但章法却很混乱,根本就是胡乱篡改了自己本来熟悉的刀法而发,我也就是趁机逃回来的。”
面具少年也就是用这一刀伤了欧书航,原本欧书航再挺下去一定能看出他武功的来路,但那时欧书航或者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他只有逃。
静容又道:“也就是说,他的最后一刀是在掩饰。”
面具少年若以杀死用来彭七郎等人的武功对付欧书航这样高手中的高手无疑是很幼稚的选择,所以他用了四招江湖上难遇的绝学,原本单凭这四招他足可以将任何人击败,可惜他遇见的是欧书航,欧书航不但是江适意的远方表哥,也是君天、木头大师和韩倚风师父的好友,所以他发出了带有掩饰的第五招。
虽然欧书航此次并没有探出面具少年的确切身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大家只要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或许就可以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但似乎每个人又都在回避,难道他们已经猜出了这个神秘的面具少年是谁?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
十月十三。清晨。
有雾。雾很淡,只薄薄的一层,仿佛朦胧的轻纱遮着大地。
人们隐约看得清远方的景色,但那些原本熟悉的景色却因为这层薄薄的雾而显得有些陌生。
就像现在每个人心中那本该清晰的真相却无论如何都让他们看不透,或者是不敢看透。
韩倚风和江适意来的君天阁的时候,桌上的灯还没有熄灭,很显然君天又是一夜没有睡。
楚香玉和龙九似乎也是刚到,二人对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之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却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是件很让人压抑的事情,它可以将一份原本很快乐的心情变得惆怅,更何况现在他们三个人已经很惆怅了。
江适意绝对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如果她再不说话一定马上就会疯掉,所以她说话了。
“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光想不是办法啊,我们总得做点儿什么才行。”
龙九苦笑,道:“现在惟一的线索就是五具已经快烂掉的尸体,大姐偏偏又闭门谢客,我们能做什么?”
“去把那个死东西找出来,再打上他二十个耳光不就明白了。”
龙九还是苦笑,道:“九月十六之后江湖上就再没有人见过小白了。”
江适意一愣,道:“再也没有人见过是什么意思?”
龙九道:“意思就是他像水一样蒸发掉了。”
江适意歪头自顾道:“他能去哪儿呢?”
龙九欲言又止。
楚香玉却低声道:“或许他哪儿也没去。”
哪儿也没去当然就是说他还在江湖上,只不过换了副面孔出现而已。
韩倚风脸色一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香玉淡然一笑,道:“风姑娘是在怪我怀疑你的朋友?”
韩倚风默认。
她接着道:“我也知道你们四个人一向交好,但是天底下能学全那几招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江适意猛地一拍桌子,好好的一张红木雕花桌竟然被她拍的粉碎,她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这次她是真的气急了,恶狠狠地道:“这两个混账东西!我……我……”
先是王佛笑杀了丘老太爷之后便不知所踪,现在任小白又成了最大的杀人嫌疑,以她的火暴脾气拍碎一张桌子已经是很难得了,如果不是在君天阁,恐怕她会将整栋房子都拆掉。
君天看了看自己心爱的桌子,又看了看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江适意,道:“你还是先考虑下自己吧。”
江适意一愣,道:“我?”所有人都愣了,他们不懂君天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君天向江适意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如果大哥知道他送我的桌子被你打成这样,你岂非比那两个小混蛋的麻烦还大。”
江适意一惊,道:“你大哥?你是说司徒草玄?”
君天一撇嘴,道:“除了他还有谁配做君天的大哥。”
楚香玉反倒眼睛一亮,道:“你要请他出山?”
君天道:“纤雪已经在去雁荡的路上了。”
楚香玉心头一宽,道:“如果他真的能同意出山,事情就好办多了。”
韩倚风却皱眉道:“纤雪自己去的?”
君天的头刚点到一半,猛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既然他能想到请司徒草玄帮忙,别人当然也一定能想到,虽然没有人能对司徒草玄构成威胁,但秦纤雪就另当别论了,所以现在最危险的人是去请人的秦纤雪。
韩倚风忙道:“小意,我们走。”说罢,一纵身从君天阁的窗户飞了出去。
江适意听到韩倚风的话后,第一个反应本是起身向门口走去,但见韩倚风已然从窗户飞出,回头向君天做了鬼脸也由窗口飞了出去。龙九见韩倚风和江适意双双飞出,正欲起身追赶,楚香玉却道:“不必了。有她们两个就已经足够了。”
江湖中的人对韩倚风的了解并不多,但是他们都知道她手中的剑叫做雪影孤鸿。
“雪影孤鸿”是把很奇怪的剑,剑长二尺七寸,重六斤四两,这和江湖人平常用的剑并没有什么区别,奇怪的是得到这把剑的人大多数都疯了,得到剑的三天之后便了疯,就连号称“剑痴”武当清燃道长也只挺了七天就疯了,他逢人便说剑在对他说话,别人问他剑说什么,他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月亮道,寂寞。
只有一个能够忍受寂寞的人才能练成绝世的剑法,因为剑所代表的高贵本就是种寂寞,雪影孤鸿虽然不是真的会说话,但每个得到它的人都能体会到剑上所发出的寂寞,那是种让人忍受不了的寂寞,所以他们都疯了。而江湖上的人也从那个时候开始相信,能拥有“雪影孤鸿”的人必须是一个将剑法练到了寂寞的境界的人,寂寞的意思就是天下已经没有对手,所以才寂寞。
虽然没有人知道韩倚风是从谁的手里得到了“雪影孤鸿”,但从人们见到她带着“雪影孤鸿”在江湖上闯荡到现在已经七年了,她没疯,而且每个和她交过手的人都承认,她的剑法确实已经是寂寞的剑法了。
如果这样一个人去保护秦纤雪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更何况,随她同去的还有江家的四姑娘。
三年前江家在江湖上走动的子弟中名头最响的并不是他们的四姑娘,而是六姑娘,那个被人们误认为有六只手的六姑娘,因为两只手的人绝对发不出那么多的暗器,“采花公子”被六姑娘的暗器射杀之后有人查了查他身上的暗器,竟然有一百零八枚,一个人竟然能一次打出一百零八枚暗器,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有六只手?可六姑娘却说了一句让人不可思议的话,她说她四姐能在空中接下她四轮猛攻,而且一只暗器都不会漏掉,四个一百零八当然就是四百三十二,一个人竟然能在空中接下四百三十二枚暗器,这当然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等江适意认为江家有点儿不太好玩了,想去江湖上找点乐子的时候,别人一听到她是江家四姑娘的时候从来都不和她动手,而是动脚,动脚当然是为了逃命,逃的越快越好。这也是为什么江适意到后来只要遇见麻烦从来都不说自己是江家的四姑娘,而是骗别人说自己是“游侠花儿”的一大原因了。
所以有这样两个人去保护秦纤雪就算天王老爷也一定拿她没辙。
(十)出山
司徒草玄已经在那所破旧的木屋前扫了二十年的落叶,却仍旧没有扫去心头的那份仇恨。
十年前,当他还在江湖上漂泊的时候他遇见了向羽纱,他本来以为遇见这个女子之后他饮血江湖的漂泊便到此结束了,可他万没想到他们的相遇非但没有结束他的漂泊,反倒结束了向羽纱的生命。
他们本来已经决定去一个远离江湖的地方隐居,但草玄执意要在隐退之前打败一个人,向羽纱虽然很失望,但还是随他去了,也就是因为他对江湖恩怨的执着才让他抱恨终生。他已经很努力地去忘却向羽纱临死前满带深情的一瞥,但很多事情不是靠人的努力就能达到的,每当这时,司徒草玄就会挥舞着手中的扫帚拼命地扫落叶。
落叶漫天。洋洋洒洒飘然而下。
司徒草玄看着舞动的叶子,悲从心起,忍不住狂吼,吼到声音嘶哑,那是他惟一能发泄的途径,虽然很多自认为是英雄的人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但如果有一个女人牺牲了自己只为让你能够活下去,你会辜负她吗?你可以选择死,因为死需要的并不是勇气,死是承受不了打击的一种懦弱,能够背负着她的心愿活下去,终日忍受着自己内心反复不停的折磨才是最难做到的,而能做到这一点的男人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秦纤雪就是等到枯叶落尽的时候才出现在草玄眼前的。
“你来做什么?”司徒草玄冷冷地说道。
秦千雪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叱咤江湖的枭雄此刻早已被仇恨折磨的如行尸走肉,心中不禁暗自问道:这就是江湖吗?它给人带来的如果只有痛苦,为什么还会让人们如此向往呢?她回答不了自己,因为这个江湖就是充满了太多太多的无法解释的事情才变得神秘莫测,才让好奇的人们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去领略一番。
秦千雪缓缓地道:“江湖中出了件大事,师父让我请你出山。”她的师父当然就是侠客山庄的大庄主君天,她和秦千雨本就是孪生的兄妹,而司徒草玄也正是当初与君天、欧书航等人一同结义的金兰弟兄。
司徒草玄苦笑,道:“回去告诉老幺,司徒不会再踏入江湖了。”
秦千雪淡然一笑,道:“什么是江湖?”
司徒草玄被她问的愣住了,因为他虽然从九岁就踏入了江湖,但他从来没认真地想过江湖到底是什么。
秦千雪接着道:“迷失在一个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又有什么资格去谈离开与进入呢。”
司徒草玄并不理会她的挖苦只是拖着扫帚默默地向木屋走去。
秦千雪对着他的背影道:“让你迷失的并不是江湖,而是你的心。”
他身子微微一颤,向羽纱曾经对他说过,江湖再大也大不出人心,如果你的心中还有江湖,无论你走到了哪里都还是属于这个江湖的。他回过头望着秦千雪,良久不曾作声。
司徒草玄还是随秦千雪走了,走之前他折断了那把陪了自己二十年的扫帚,就如当初折断的心爱的剑一样,那时他以为他折断的是对江湖的执着,而现在断的又是什么呢?
山路虽然不长,但山路却是最难走的一种路。
秦纤雪不时地停下来揉揉脚,后来干脆坐在一块大青石上说什么也不走了。
司徒草玄看了看她,无奈地道:“如果你再这么磨蹭下去,说不定见到老幺的时候江湖已经又多了两个冤死的人。”
秦纤雪抱怨道:“如果我再走下去,等你见到我师父的时候江湖上肯定多了两个冤死的人加一个累死的人。”
司徒草玄竟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道:“不如我先去找老幺,你自己慢慢赶路。”
秦纤雪想了想,点点头,“也好,反正我的任务就是把你请出来,接下来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司徒草玄正欲离开突然一个淡淡的声音:“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二人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面具少年。
司徒草玄淡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个死人了?”
面具少年默认。
司徒草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道:“我已经有二十年未曾与人交手了,被人杀死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面具少年道:“我不喜欢杀人,也并不想杀你。”
司徒草玄道:“既然你不喜欢杀人又为什么偏偏杀了那么多人?”
面具少年狠狠地道:“因为他们该死。”
每个江湖人的手上都沾着别人的鲜血,如果人人都得为自己杀人找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江湖也就不再是江湖了,当然也就没有那些关于江湖的故事了,我所能做的就只是拿着一个账本跟你唠叨张三杀李四是因为李四杀了王二麻子,李四杀王二麻子是因为王二麻子杀了老赵家的六小子……这岂非是件很让你头大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只有白痴才会去做,我刚好比白痴聪明那么一点。我所能告诉你的就是,江湖上的人杀人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好地活下去,这就是生存,残酷而又无情,也恰恰是这种残酷与无情引发了江湖人对美好的渴望与追求,江湖也才变得让人着迷。 仙风侠骨英雄泪(卷一)(共14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