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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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血泪,雪岁阑将所有记忆付之一本存思录。
而此时,月未央正在与破军厮杀,被逼至堕天堰,生死未卜。
华灯燃尽,雪岁阑提笔蘸下朱砂,于泛黄的扉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千言万语,断送了与她有关的所有记忆。
浑身浴血的样子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在她的印象里,月未央永远都是那样干净,那样孤洁,尘世的颠沛流离不应该与她有半点关系,七情六欲,八苦九难也不是她成佛的必经之途,她应该归于她来时的地方。
如自己这般,本是从万丈红尘中来,势必还要回到万丈红尘中去。
佛说的彼岸,竟是那样遥不可及。
可月未央也回不去了,因为杀伐太过,不仅自己背负了业债,也连累了月净尊者,不得不陪着她在东都修行以赎罪。
佛祖最初的本意,大抵是想用雪岁阑试炼月未央,可不巧,东都龙脉势微,王朝兴衰更迭,三百年长安,三百年汴梁,四百年顺天府,千年间斗转星移,雪岁阑起起落落十八世,两人竟再未遇见。
廉贞体察圣意,在其往生之后,将她安排在了东都,御柳卿也一并送了过去,若月未央能安分守己,成全他与雪岁阑,则天下太平,月净尊者依旧可以顿悟成佛,不负千年修行,可若她执迷不悔,还是那般我行我素,就不得不废了月净的香位。
原以为只有这两种可能,谁料月未央学乖了,贪念不改,却动起了别的心思,利用手中朱笔全权改了姬罗预的命轨,这才没有殃及月净尊者,但却搭上了自己。
存思录上还写道,廉贞星君为了维护御柳卿,在月未央大闹天机宫时,将其指派去了别处,免过一场干戈,待他归来的时候,阴河浮尸已沉落,玉衡馆也被妥善修葺了,还有天机□□上的长剑,妄尘台上雷击的裂痕全都被掩盖。
所有人闭口不言,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
全赖廉贞星君一手安排!即便是雪岁阑今时今日再来翻看,依旧不知他的用意。
为何要瞒下御柳卿?
致使御柳卿不知当年之错,不知经由为何,更不知月未央是谁,当廉贞命他转生东都的时候,他还趾高气扬地在月未央面前耀武扬威,不知天高地厚,说来也甚是可怜。
直至翻到最后一页,她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的一切皆因九尾而起。
但因九尾是神前妖使,又有善因在身,不敢动,不能动,星君尚且束手无策,更不用提区区金笔御使,可御柳卿的秉性廉贞知道,如果他得知真相,推算到十八世后要还雪岁阑半世姻缘,那么当初决计不会再用这颗棋子。
他即使知道妖使不可轻易冒犯,也绝对会遵从天机命盘最初的指选,可大劫已过,恶业已做,另行翻盘定又是一场劫难,天机宫已是满目疮痍,哪还经得起!所以才任其一错再错,待到千年以后,因果报应再行更正,累世的业障只等这一世清算干净。
可这一世,变数太多。
阖上存思录,她顿觉眼睛酸涩,心上也酸涩,思绪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难以言明又异常压抑。
悲愤燃起的怒火,伤怀催生的眼泪,所有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在折磨着她,伏在案上的手有轻微的颤抖,十八世以来,她第一次体会到忍是什么滋味。
那是用刀斧劈开心胆,将爱恨摆在面前,情为谁,仇为谁,清清楚楚,可又怎么样呢,月未央不知生死,而九尾也无从得见,千年前她无能为力,如今依旧无能为力,这种无能为力像座移不开的山,压得她几近喘不过气。
咬着食指的关节,直至渗出了血,她也不觉得疼,即使断掉了,这种皮肉上的痛与心口上的痛比起来,简直无足轻重。
恍惚间,她抬头,望见了大悲坛中供奉的红衣狐仙,愣住了。
琉璃莲花灯华光佛光普照之下,狐仙依旧面目狰狞,不见半点慈悲之相,看来多日的香火算是白费了,就连菩萨的宝座都没能使之动容,邪神毕竟是邪神。
但祝孟桢为什么要供奉狐仙?她已经是东都执笔,翻云覆雨不过掌间之事,求神拜佛岂不多此一举?
她眯起双眼,扯下了红绸,谁知那狐仙背后竟有九条尾巴!
她倒抽一口凉气。
崖望君随着真启来到先前主儿居住的禅院。
一箩一筐,一缸一井,一花一叶,一草一木,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寒雪覆盖之下,更多了几分幽深罢了。
进了禅房,又往里走了个门,才到主儿的床前,真启低下头,从床边的案几下翻出一幅画来。
“师父不准我们踏足大师伯的禅院,违者要逐出师门,我每次都是□□进来的,你可别说漏了嘴。”
崖望君颇有几分欣赏地打量着他:“胆子够大,连逐出师门都唬不住你。”
他没皮没脸地笑道:“师父宅心仁厚,不过说说而已,哪能就真的将我逐出师门。”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师父这么说,必然也会这么做,只不过现在没发现你罢了。”
真启不以为然,不仅要打开那幅画,而且还嫌光线太暗,从腰间掏出了火石,要点燃方才熄灭的灯笼。
崖望君眉头紧皱,毕竟是主儿留下的东西,又被净涂这般紧要地保管,保不齐真的有什么隐情。
待到打开卷轴,他才舒了口气,分明就是一幅看不懂的画,即便被人偷瞄了去,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真启抬眼,看他神色淡然,十分不解:“你就不惊讶嘛?”
“惊讶什么,又看不懂。”
“女人唉,这幅画画的是女人,大师伯贵为尊者,当四大皆空,为何卧房内会藏着女人的画像?”
崖望君又仔细端详了那幅画,画上没有一个字,入眼不过炽烈的火焰,而火焰中有张美人面,不,是半张,另一半被面具遮住了,拿着面具的手渗出道道血迹,沿着指缝蜿蜒而下……
先不说这画画的谁,单看那面具确实熟悉,摘下自己的对比看来,简直一模一样。
不应该呀,面具是月未央亲手送他的,当初他才修成山精,术法拙劣又莽撞好玩,经常偷跑下山,吓坏了不少人,月未央才亲手做了这面具给他,可以助他随心所欲幻化人形,后来戴习惯了,即使可以熟练地控制自身,也常把面具带在身边,甚至成了他的宝贝,不准别人轻易触碰,所以当时才那么生真启的气。
说来这面具跟主儿没有半分关系,更不知这画像上浑身浴火的女子是谁。
那女子眉间一点,不是红痣,倒像是白毫相光,右旋宛转,如日正中,佛?
拿起画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熟悉吧,确实有几分熟悉,陌生也是真的陌生。
不知何时,他的右手边竟真的出现了张美人脸,目光睥睨之下跟画上竟有几分相似。
崖望君左看右看,还在慌着对比,而真启已经吓到一旁:“谁、谁,是谁?”
他这才反应过来,惊得险些没有把画扔掉。
姬罗预缓缓挪进微弱的光圈,打量着二人的神色,不屑道:“胆小鬼。”
“人吓人,吓死人懂吗?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找我?”
姬罗预随手摘下了他的面具,崖望君猝不及防,一脸惊愕。
“听说你这个东西可以教人幻化成任何想要的样子,我想借来使使。”她说罢,端详着手里的面具。
崖望君又给夺了过去,严厉喝止道:“不行,眼看时辰将近,咱能不闹了嘛!”
姬罗预没有半分心情与他玩笑,神情庄肃,说起话来字字沉重,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她就那样直直地将手伸在崖望君面前,不发一言。
崖望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鬼使神差地将面具递了过去。
“你要用来做什么?”
姬罗预起身,挽袖擦着本就光洁的面具,道:“可以送我去天机宫吗?”
听起来像请求,但却有种非去不可的架势,崖望君皱眉:“是存思录上写了什么?”
没有回答。
“你可不要步央央的后尘呀!”
依旧没有回答。
“成佛之期将至,我给你掐着时辰呢,别让她的辛苦白费好吗?”
可惜还是没有回答。
她往雪中走,脚印深深浅浅,抬头仰望,彤云密布之下不见星月,天地一片黯然。
“你明白将要窒息的感觉吗?仿佛下一刻就要死了。”她的手搭在胸口,感受着沉重的呼吸。
“送我去罢,天机宫也没有多远是吧?”
崖望君知道,说什么都是枉然,这丫头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过去。那个地方,我熟。”
雪花吻在唇间,丝丝冰凉入喉,她轻咳了两声,艰涩开口:“她的朱笔呢?”
“定是给天机宫收走了,这是天机宫的惯例,你知道的。”崖望君不知她何意,反正问了只管答。
“也好,我此行一并给要回来罢。”
她回到大悲坛,取了琉璃莲花灯,带着如豆的净火,上了天机宫。
“神仙姐姐真的是神仙?”真启眨巴着眼睛。
崖望君撤下酸痛的手臂,揉着腕子,叹道:她还不算没有脑子,知道带上琉璃莲花灯,否则到天机宫,众神为刀俎,而她为鱼肉,岂非任人宰割?
时方旭昨夜与禄存星君弈棋晚了,就近宿在了天玑阁,此刻却猛然惊醒,掐指一算,有不速之客。
自从御柳卿转生后,包括东都在内的中原之地全都记在了他的命策上,出了事,他当然要首当其冲被问责。
于是草草裹了衣服,出了天玑阁,没有惊动禄存星君。
来到天机宫外,竟然看到另一个时方旭正在和天机宫卫掰扯,原本已经快要通过了,可他的出现打破了现在的局面。
宫卫看到两个时方旭,竟不知相信哪个。
两个时方旭也面面相觑,彼此惊讶地说不出话。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幸亏提前算到了雪岁阑要来,否则整这一出还真不知道她是谁。
安定了宫卫后,他将人拉到妄尘台前坐定,顺手摘了她的面具,面具摘下的瞬间,她化出了真身。
“这是你来的地方嘛,怎的这般不守规矩!谁送你上来的?要一并罚了才行。”
姬罗预拾了面具,笑道:“这个地方我也没少待,凭什么不能回来?”
“待你恢复了仙籍,自然可以回来,到时候没人拦着你,可现在你是什么身份,回来做什么?徒惹是非罢了。”
“害怕我惹是生非,我可以走,这样的是非之地我也不想多留,但走之前你得把她的朱笔给我。”
“谁的?”
“明知故问。”多一个字都懒得解释,这还是之前的雪岁阑吗?
时方旭起身,来回打量着她,明明什么都没变,可却像换了个人,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冷冽,颇有些不近人情的味道。
“你要她的朱笔干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
“月未央卸任执笔官,她的朱笔自当由天机宫收回,你若想要也不是不可以,总得给我个理由。”
“我想用她的赤芒剑……砍了九尾。”
时方旭后退两步站定,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她口,而且是这样波澜不惊的语调,以为月未央又回来了呢。
姬罗预笑着,眼角有几分惊悚的意味:“你即使不愿意给我也没关系,我不是没有准备,想必琉璃净火足矣吞掉玉衡馆和其内存档,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她就是那么做的。”
“当年?你不是已经……存思录!”时方旭目眦尽裂,“你找到了存思录!”
“此去香至国也不算毫无收获,最起码我找回了自己曾经丢失的东西。”
“简直胡闹!”他摇头怒道,“我不知道你的琉璃净火是谁给你的,但你苦寻存思录,月未央知道吗?”
此话一出,他方知失言,赶紧捂住了嘴,却为时已晚。
姬罗预先是惊诧,片刻之后眉梢又扬起了几不可查的喜色:“所以,她,还活着?”
月未央的存在折煞了天机宫的颜面,对外,天机宫不承认她还活着,只说三界之内再无此人。
连崖望君都不做他想了,姬罗预孤身闯入天机宫,本也是抱定了视死如归的态度,熟料竟峰回路转。
“她并没有像传言那般已经灰飞烟灭是吧?究竟怎么回事?”她步步紧逼,时方旭步步后撤,瞒是瞒不过的。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收起你的琉璃净火,别乱来。”
“那不行。”干脆利落的拒绝,姬罗预别过脸去,“九尾我势必要除,或早或晚。”
看样子她似乎还不知道九尾转生祝孟桢的事,不过想来也对,当初九尾转生之时,廉贞星君在无相簿上给她勾了一笔,因此转生后的相貌与先前大相径庭,也难怪她不认识。
时方旭解释道:“可她现在并不在天机宫,你烧了玉衡馆也没用。”
又给说漏了,姬罗预斜睨:“那她在哪?不会又是被哪位尊神护着,给藏起来了吧。”
“她自有她的命数,当年月未央也作了安排,你又何苦穷追不舍?”
“嗯?”姬罗预乍听不明白,似乎其中另有曲折,“央央不过区区东都执笔,怎么会安排她的命数?难不成,她在东都?”
时方旭头疼:“月未央如果有命出来,就让她告诉你吧,她知道所有真相。”
“她在哪?”
“我可以告诉你她还活着,至于她所在之处说了也白说,那是个不祥之地,寻常修为的散仙都不敢轻易踏足,你□□凡胎,到了那里必死无疑。”
姬罗预也无赖至极:“你若不说,我现在就烧了玉衡馆。”
“可别!”时方旭没有办法,只好告知于她,且讲明了重兵把守下的堕天堰是如何森严,是死是活只能看她自己造化了。
姬罗预这才掐灭了琉璃莲花灯内的火光,转身欲走之际,竟还猝不及防地回身,从他的袖口中搜出了月未央的朱笔。
时方旭反应不及,只好由着她去。
原先御柳卿还在的时候,她尚且有几分顾忌,现在完全恢复了记忆之后,竟是这般无法无天。
送她出了天机宫,时方旭摇头叹息:“办事不计后果,全凭本心好恶,果真越来越像了。”
“像谁?”禄存星君不知什么时候起的,此刻就站在他身后,想必方才的情形也都尽收眼底。
他也不必相瞒:“当然像月未央了。”
禄存却摇了摇头:“不然,她们两人实则截然相反。”
“啊?”
“月未央看似头脑冷静,生性凉薄,只因没有踩到她的命脉,若碰了她不能碰的东西,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身死魂灭也全然不顾,但雪岁阑不同,她的性情与千年前并无太大差别,初来天机宫是因为畏惧天谴,畏惧生灵涂炭,才自己扛下了这苦难,若说心怀大义,舍她其谁呢?
别看她现在跟个混世魔王似的,其实利害得失她心里掂量得清清楚楚。”
“这话不对吧,她方才还想烧了玉衡馆呢。”
“她此番来天机宫,不过为了寻个答案,至于提着琉璃莲花灯也不过为求自保而已,否则,早在宫门处就该放把火,又何限于玉衡馆呢,如此也不必幻化成你的模样,用拙劣的障眼法行这权宜之计。”
“说来也是。”时方旭勾唇嗤笑,“哼,女子。”
“那依星君您看,她会去阴河堕天堰吗?”
禄存笑道:“问了就是要去的,不然,何必威胁你呢,可那丫头心思鬼得很,怕有够月未央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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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未央(举手):总不能一直让我活在回忆和台词里,下一章我申请出镜。
【同意】
姬罗预(烦躁):让我歇歇吧,跑完香至国又上天机宫,这也太累了。
【同意】
【下一章时方旭和月未央的对手戏,时方旭注意调整状态,此刻的你是雪岁阑】
时方旭(疑惑):关我什么事?
【亲密戏份注意借位,不要破坏主营cp感】
时方旭(皱眉):什么东西?
姬罗预(腾地起身,活动筋骨):不用麻烦他,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那*******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