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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那*******净 御殿樱 10683 2021-04-06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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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凛冬大雪,铺天盖地。

  东都四季分明,春花秋月有之,夏阳冬雪亦有之。

  活得愈久对四时轮转愈加麻木,连年月都将近记不清楚,谁还能掰着指头算时节呢,只不过有些记忆曾被吹落北风,在那样一个季节凋零,自以为成了前尘旧事,可当北风再起,卷着雪花扑面而来之时,才蓦然发现,原来自己从未忘却。

  夜半,姬罗预身着大红披风推门出去了,手里提着个黢黑的灯笼。

  在枯枝纵横的庭院,她成了雪夜里独自盛开的一树红梅。

  来到月净阁,不想抬头却撞见了崖望君,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我记得,那年走的时候没有下雪。”

  崖望君摇头:“下了,打在脸上生疼,像刀割一样。”

  她斜睨,轻笑,他怎么知道自己说的是哪年?

  偷潜入月净阁后,她拍了拍肩上的落雪,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水珠也顾不得,直奔向月净尊者身后的琉璃净火。

  崖望君拦下了她:“你可想清楚了?”

  她忽而笑道:“你怎么了?我们回来不就是为了破解存思录嘛。”

  “存思录毕竟是你当年亲手所书,既然决定放下,又何苦再……”

  “我知道你怕什么,可该来的总会来。”

  三千烛火摇曳在她深不见底的眼眸,神色那样坚定,崖望君这才撤下手,却始终不明白,她所求,不过一个死心罢了。

  终于点亮了琉璃莲花灯,彩色的华光盖过了佛堂三千明火,那光好似有生命一样,流光溢彩,变幻莫测,像奔走不息的长河,不断逝去,却又不断重生。

  “好美,跟我梦中一样。”她笑着,忽而又道,“时候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说罢转身出了月净阁。

  “你去哪?”

  当然要找个清净地方,崖望君追出来,跟着她到了大悲坛:“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回身准备关门:“这里清净,那些小鬼头寻常不会过来,容我安静几日。”说罢就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崖望君无奈:“分明一同找到的,你怎么能一人独览呢!”

  他确实心急如焚,可却不是好奇存思录上的内容,而是因为时间并不多了,月未央曾交代过他姬罗预的成佛之期,若在此期间生了什么变数可如何是好?又兼姬罗预的心性不同常人,分明就是个随心所欲,喜怒无常的主儿,万一到时候不高兴了,千年际会可就毁于一旦了。

  “独览什么?”真启巡夜,从他身后探出小脑袋来。

  倒吓得他一激灵:“什么时候过来的你?”

  “我早就过来了,只不过方才那位神仙姐姐的明灯太晃眼,你没瞧见我罢了。”真启笑道,“姐姐提的是什么灯,好漂亮。”

  崖望君敷衍道:“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等着明天做早课打盹,你师父抽你的掌心呢。”

  他嬉皮笑脸:“才不会,师父只会罚我们不让吃饭而已,咦,你那个面具好特别,做什么用的?”

  说罢想跳起来摸摸看,却被崖望君抵着天灵盖给按到了大悲坛的阶前:“小子,我告诉你,在梦觉寺你小师叔都要敬我三分,轮得到你没大没小!”

  “所以小师叔为什么叫你大猫?”真启也不害怕,似乎觉得崖望君真的没有什么威胁性吧。

  空气又陷入了沉静,连雪落的声音都能听见,崖望君把指节握得咯咯作响,咬牙笑道:“我天生就对你们这些小屁孩没有什么耐心,别惹我听到没有!”

  “这么凶做什么?”真启撅着小嘴,“我只不过是看你那面具熟悉,所以多问了两句,问都问不得了,还真是小气。”

  “熟悉?我们好像没见过吧。”

  “我当然没见过你,但我见过你的面具,就在大师伯先前住的禅院。”

  “大师伯?”他的大师伯,不就是主儿嘛,“带我去。”

  真启不开心了:“你让我带你去我就要带你去?我还要巡夜呢!谁有空搭理你。”

  “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这样吧,只要你带我去,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你师叔叫我大猫。”

  “那你现在就告诉我。”说罢一脸要听故事的表情,却被崖望君接下来的举动吓够呛。

  崖望君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变脸,好端端的一个人眨眼间成了只威风凛凛的白虎,咆哮间山林都要为之震颤,不知道吵醒其他师兄弟没,但真启是真的吓到了,小脸刷白,倒在地上不住眨眼睛:“妖、妖怪!”

  “妖怪?爷爷我当年是差点成佛的人!怎么样,这下你知道为什么你小师叔叫我大猫了吧,你要是不带我去呀,我一口就把你吞掉!”

  原来小师叔早就知道,所以才叫他大猫,真启大着胆子起身,惊惧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别嘛,我这就带你过去,随我来。”

  真启比起其他孩子,本来胆子就略大些,好奇心自然也强出不少,方才那下真的吓到他了,但过后想想怎么还有点激动呢,这下又有的和旁人吹嘘了。

  这小孩倒挺有意思,崖望君笑着跟了过去。

  直到门外的喧闹声止,姬罗预才翻开了存思录。

  她屏气凝神,似乎在打一个赌,而这个赌马上就要揭晓输赢,心怀忐忑却又迫切想要知道结果。

  琉璃莲花灯的华光晕染在书页上,渐渐浮出了些许墨迹,像无数只蚂蚁在书页上乱窜,根本看不懂写的是什么东西,直到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字迹,这才将无数只蚂蚁连成了线,隽秀的字体,深浅不一的墨迹,是出自她本人之手没错了。

  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她倏而仰头,几个深吸,想要笑,但眼泪却不争气地濡湿了睫毛。

  两指厚的存思录,写满了字,她逐一看过去,指尖随着视线划过,生怕漏掉一字一句。

  从头翻到尾,她时而笑,时而泣。

  原来她过往十八世竟那么不值一提,不过是九尾错传的神谕,就连御柳卿都被玩弄,自以为遵从天选,却不知受人蒙蔽,更不知命盘早就安排下了因果,最后娶她也实非所愿,孽缘!

  若说她和御柳卿是孽缘,那她和月未央又算什么?

  她与月未央曾经种种不论好坏事、无巨细皆被记录在案,当初的自己为何这般拼尽全力要忘掉她?

  她颤抖的指尖推着页角,看到了她们的相遇,香至国花儿会,她不过就是个小乞丐,灰头土脸挤在人群中,只为了遥遥见识下长王子的风采,她就将素不相识的月未央拉下了象背,自己踩了上去,那时候月未央和现在一样,穿着天青色的衣衫卷着云边,青丝于身后一泻而下,宛若天仙。

  干净得一尘不染,与她判若云泥。

  后来她知道,月未央是长王子近侍,于案前添香有功常伴左右,从象背上摔下之时,散了满地的香末。

  长王子,也就是现在的月净尊者,亲手扶起了月未央,她这才知道自己胡闹过头了,惹了不能惹的人,慌忙跪下,等着长王子降罪,可却等来了月未央的求情:“她也是无心的,罢了。”

  那时候她年纪小,也天真,以为月未央是个人美心善的姐姐,不料当晚就开始了她的噩梦。

  有两个宫卫找到她,把她带到了王城,又送到了水汽氤氲的卧鸾池,隔着层若隐若现的青纱,月未央斜倚在池畔,玲珑的身躯透过帐子勾勒出近乎完美的曲线,能感觉到她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起伏的呼吸都能察觉,看得人口干舌燥,更不知为何那样清冷的声音满是魅惑,一开口就让她浑身颤栗,仿佛近在耳畔。

  她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月未央告诉她,白日打翻的那香是特制的,既然被毁了,那就要重新再制。

  香料器具都陈列在侧,她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做,正打算询问之际,月未央的声音又从帐子里传来:“脱衣,沐浴。”

  “脱衣?”

  看她迟迟未动,月未央又提点道:“制作佛前所燃之香自当沐浴更衣,斋戒五日,现在的你……没资格。”

  似曾相识的嫌弃,清冷孤傲似乎刻在了月未央的骨子里。

  这个“人美心善”的姐姐仿佛隔着帐子,就把她从上到下给打量了个遍,看得她犹如受惊的孤雏,裹紧了衣服。

  “你要我亲自动手吗?”

  她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但出于愧疚和恐惧,终于慢慢解开了衣领。

  “进来。”月未央又发话。

  伏在帐前,她移过身去,拉开了帐子的一角,根本不敢抬眼上看,只听月未央轻笑:“我看你手脚不是很伶俐的样子,还是我来吧。”

  吓得她伏在池畔动也不敢动,只听哗啦一声,水花推着涟漪漾来,浮在水面上的蔷薇左摇右晃,暗香侵袭,有那么一瞬间,她脑中一片空白。

  抬起头,看到月未央犹如人鱼一般迤逦而来,发丝蜿蜒紧贴着雪白的脖颈,淡粉的花瓣湿了水,黏在她的锁骨上,有形容不出的美。

  当那双如玉般温润的手碰到她的衣领时,无可避免的又是一阵颤栗。

  月未央知道她紧张,没有再进行下去,反而出乎意料地把人直接拉进了水中,随着她的一声惊叫,水花四溅,惊慌无措中她闭着眼,奋力寻找可以抓住的一切。

  结果发现,除了月未央她什么也抓不住,而且好像在刚刚的手忙脚乱间,一不小心把她浑身上下全都摸遍。

  等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才停止了动作,将就站稳了脚跟往上瞥,月未央神色冷峻,那眼神似乎在考量,她方才是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她举着双手。

  月未央不加理会,回身上岸,独留她一人在池子里翻江倒海。

  呛了几口水,她咳得不能自已,眼睛也沾了水,又酸又涩,她不停揉洗,一来二去也洗掉了脸上的污泥。

  月未央回眸之际,眼睑微抬,看着她时眸子里有些异样的东西。

  在水中,她艰难地脱下衣服,努力把自己清洗干净,尽量不去在意月未央嫌弃的神色。

  不曾想,她准备上岸之际,月未央却说:“留在我宫里,如何?”

  她诧异。

  “侍候我沐浴梳洗,我保你衣食无忧。”

  “可、可你方才还说,说我不是很伶俐的样子……”

  月未央轻笑:“不重要。”

  ……?

  看着她还在艰难打捞水中已经湿透的衣衫,月未央扔了件石榴花红的缎衣给她。

  “穿这个,你衬得起这颜色。”

  当天晚上,她步入月未央寝殿时,依旧很忐忑,那双脚像裹成了三寸金莲,举步维艰。

  侍女统统往回撤,她也掉头往外走,不料月未央开口:“想走?”

  她无奈回身,满是无所适从,当问及要睡在何处时,月未央掀开锦被,拍了拍身下的床榻。

  那床榻上绣的玉金雪莲,杏花粉的颜色,想来她也不像白日里那般孤冷,总归像个女儿家。

  她拘谨地躺在床沿,眼睛死死盯着床帏,整个人像拉满了的弦,全身绷紧。

  月未央阖目,不发一言。

  她一侧首,两侧首,三侧首,不知何意。

  也未察觉过了多久,隐隐约约感觉清香袭来,竟不知来自何处,像在枕间,又像在床榻,还像在锦被,拉着被角她闭目深嗅,发现竟是人身上的。

  月未央夺过她手里的被角,盖在她身上,顺势揽她入怀,侧着身子下巴抵在她肩头,声音低沉地、缓缓地问着:

  “喜欢吗?”

  “什么?”

  “香。”

  她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摇了摇头。

  那夜险些没有合眼。

  后来的每个夜晚,她的衣服都是月未央亲手脱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侍候谁沐浴梳洗,卧鸾池的青纱帐子里没有凤鸾,只有鸳鸯。

  这样逍遥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有次月未央从长王子那里回来后神色不悦,她知道月未央的脾气,这时候不需要人打扰,所以就暗暗转身离开。

  不曾想却被月未央扯住了手腕,回头时正对上她求助又无奈的目光:“随我走吧。”

  她不解,嗤笑:“去哪?”

  “成佛。”

  那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却被月未央轻而易举说出来,可却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原来长王子即要功德圆满,度化为西方月净尊者,届时月未央也要随之而去,为添香侍者,可她并没有立即答应长王子,反而先回来征询她的意见。

  她笑道:“好啊。”

  月未央颦眉,但也笑得释然,知道她可能在敷衍,但也权当她答应了。

  当天,长王子就命人送来了一盏明灯,琉璃莲花灯,那灯燃起来甚美,她爱不释手。

  为了谢恩,她不得不面见长王子,长王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终究没有讲破,依旧给了她提灯侍者的身份。

  那时,正值二月春暖,满城冰雪初溶,斑驳的雪景一直蔓延到天山之际,于是就赐给了她雪岁阑的法名。

  直到此刻,她都还觉得,这只是场玩笑罢了。

  虽然此后长王子也经常找她辩禅,试炼她的悟性,可她从未当回事,一直都觉得月未央在开玩笑。

  后来万民朝拜,庙堂请入了香位,她才知道月未央没有开玩笑,月未央这人也从来不会开玩笑。

  眼看着功德圆满,成佛之期近在眼前,却又生了变数。

  天机宫有金笔御使,自称御柳卿,带着命盘神谕前来要人,方位生辰只有她能对得上,恰巧她也有倾国倾城的姿容,所以御柳卿见她第一眼便那般肯定。

  她也反抗过,但连续的天谴之劫她承受不来,即便她承受得了,香至国万民也承受不了,眼看着生灵涂炭,她才不得不同意。

  可,

  月未央不信那神谕,势要讨个说法……;

  月未央挣脱玄铁链,闯入了天机宫……;

  月未央查明了真相,逼迫九尾翻供……;

  月未央砸了玉衡馆,烧了诸多存档……;

  月未央战上堕天堰,屠杀天机宫卫,万千!

  即欲成佛之际,却造下了如此重的杀孽。

  当时,月未央就提着长剑站在妄尘台上,说要砸了天机□□。

  所有人将劝不下,只有她挽着缝骨针上去了,扶着月未央在天机□□上坐定,褪了她的靴子,两只脚踝早就血肉模糊,那是挣脱玄铁链时受的伤,而玄铁链是主儿赐的,主儿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忍着点痛。”她俯身,一针一线地将伤口缝好,缝得尤为仔细,手上的每一针都疼得她眼泪直流,末了道了句:“为了我,没必要。”

  “这是什么话!”月未央骤然抬起她的脸,质问道,“你可知这一切都是阴谋?”

  “阴谋也好,宿命也罢,我认了。”

  “我不认!”月未央向来从容,何曾有过如此狰狞的时候。

  偏偏她不怵,取出了存思录道:“我向主儿要的,他答应给我了,忘了吧,忘了就没那么多的痛苦了,你也再不必为了我造下诸多业障。”

  “我说了要带你去往西天极乐,就一定能得到,相信我好吗?”

  “我相信你,可……”她摇头,将存思录递到月未央面前:“尘归尘,土归土,放我去吧,就当从未相识过。”

  月未央看了存思录,又看了她,冷笑道:“我的脾性你知道,撕了这个东西,我都不会往上写一个字!”

  说罢夺过来就要撕毁,她怕了,又从她手里抢过,捂在怀里,道:“你不写,我写,我写总可以吧……”

  月未央怒极,一把长剑插上天机□□,顿时数道天雷排空而来,噼里啪啦砸在两人脚边:“看到了吗,这就是天谴,有什么好怕的,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她含泪,低下头,不敢看月未央猩红的眼睛。

  她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生离总好过死别,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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