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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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罗预秉持着打死不与和尚同住的原则,扯了释迦牟尼身上的金缕袈裟到灵泉附近找地儿睡了。
灵泉温暖,但周围的青石岩极硌腰背,她不得不往林深繁茂处走了走,借着月光依稀看到了片红艳艳的花海,这时候竟有还未开败的花也挺稀奇,可天色已晚,也不纠结是什么花,卧下就睡了。
翌日,青白的晨光挪步进了林子,彻夜的霜露压在她纤长的眼睫上,眼皮几近抬不起来,朦朦胧胧中她闻到了阵浓郁的花香,陪伴了她整个夜晚,随手摘下一瓣在指端捻了捻,鲜艳的颜色染红了指尖。
凤仙花?
她微微清醒,坐直了身子才发现这里漫山遍野的凤仙花,终于明白绯槿没有错,确实有秋来不败的凤仙开在山间,只是想不通,月未央素来不施粉黛,她养这么多凤仙花干什么。
鸡鸣三声之后,天色渐成暖白,今天又是与命运抗争的一天,可要打起精神来呀……等等,鸡?
梦觉寺有鸡!月未央竟没有告诉过她,枉费她昨日忙忙碌碌去抓鱼。
来到梦觉寺,观之四下无人,朗朗的诵经之声从大殿方向传来,看来又是早课时间,正好!她贼溜溜地来到东院,院墙下果然有个蒲栏,圈养着一只大公鸡,还有只鹅,那鹅长得肥硕,看得她腹中饥饿。
可她进过厨房,这里应该没有能炖下这只鹅的锅,如此一来只好将就将就烧了那只公鸡。
所幸没有大锅,否则小泗要伤心死了,这只鹅跟在他身边已有两年,那可是当小伙伴养的。
不会做饭的吃货不是真正的吃货,姬罗预会吃也会做,料理起鸡来毫不费力,放了血之后,煮锅热水给炖着,半盏茶的功夫再捞出来,拔毛干净利落,然后掐头去尾,划脖子掏胃,全部忙完之后开始找油…油…没有油?
好吧,用烧的一样香,各种香料调味腌过,下炉子前再抹上蜂蜜,用铁签子穿起来,通了炉子的火,烧制其间不时翻转两下,渐渐的香味溢散开来,勾得人腹中馋虫蠢蠢欲动。
早课结束后,整个寺院都弥漫着焦香的味道,净涂惊诧,循着味道找到了厨房,姬罗预朝他没皮没脸地笑笑:“和尚,吃吗?热乎的呦!”
净涂险些昏过去,可又不能打不能骂,只好将金刚经、法华经、妙法莲华经挨个给她讲了个透彻,希望能度化她嗜杀成性,顽劣不恭的性格,最后却被姬罗预的一句话险些送上西天:“师父,对我就不必白费口舌了,有那闲工夫,你还不如多颂两遍地藏菩萨本愿经,给这只大公鸡超度超度呢。”
“公鸡?哪来的?”
“后院养着的那只嘛,剃了毛你就不认识了?”
净涂听罢,两眼一翻白,三步两步间直要倒地,所幸被净淮妥妥接住,他缺氧似的抓着净淮的衣衫:“师兄,师兄,造孽呀,菩萨会怪罪的。”
“袈裟!”净涂忽又瞪大了双眼,指着她手中的金缕袈裟道,“早课间就发现佛祖的金缕袈裟不见了,原是她拿走的!”
净淮温煦一笑,将人扶到了阴凉处,转而问道姬罗预:“你待如何?”
姬罗预为难道:“我也不想这样,可山道堵了我回不去,只好就地取材,若非如此我只能坐等饿死,也劝你们及早说服月未央接我出去,那样的话你们清净,我也欢喜,何乐不为呢?”
“她不愿过来。”净淮向来惜字如金,从不废话,惹得姬罗预郁闷至极。
“她不来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比如这样……”说话间她扒下了自己的绣襦,原本落衣痣就露在外面,她这一扯,整个雪白莹润的玉臂就完全没了遮盖。
净淮道行深厚,坦然视之也无甚反应,面上不动声色,心下波澜不惊,净涂就不行了,不知为何他眼神十万分的抗拒,可还是流了长长两道鼻血,整个人呼吸困难,面红耳赤,气血翻涌得厉害!
姬罗预媚色倾城即使不卖弄尚且勾魂摄魄,更别说她有意勾引,只消稍稍显露姿色,寻常人谁能抵挡得住?
当然,她也并非为了勾引,而是为了破他们的色戒。
食色性也,本性的东西很难改变,非是超常的心智不能驾驭。十八世祸国妖妃她深谙其中道理,能把君王的思绪从江山社稷拉到红绡帐底,也能把忠烈将相魅惑到叛国通敌,必然有几分手段。
皎皎花容,盈盈腰姿,牢牢地抓着别人的视线,她含情脉脉的眉目顾盼流离,如初春雨露般销魂蚀骨,可小心了,稍不留神就会沦陷在她一颦一笑间,就连朱唇上温柔的胭脂都能让人肝肠寸断,体无完肤。
“媚术。”净淮识破之后依旧面无表情。
姬罗预嫣然一笑:“师父好定力。”而后她将袈裟斜缚在自己身上,露出整条白皙的手臂,没有完,袈裟之下她褪掉了衣裙,粉白的玉足上有个银镯,金玉两全的模样,纤细的双腿十分秀美,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完美到令人发指。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没有刻意勾引,却无处不在勾引。
现在她除了身上的金缕袈裟,再没有任何东西覆体。
净涂只觉得身体被无形的锁链捆绑,动也不能动,理智告诉他非礼勿视,可那该死的眼神根本无法离开姬罗预,这就是净淮方才所言的媚术,杀人不见血。
姬罗预度着款款莲步来到他面前,纤纤玉指勾起他的脸:“小师父,你脸色不太好呀,还要我身上的袈裟吗?要的话,现在就给你。”
净涂拼了命地摇头,姬罗预笑得花枝乱颤:“那还不赶紧去找月未央!”
净淮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口中不知默念着什么,忽然一道金光从净涂眉间闪过,他顿觉耳清目明,仿佛被人刚从溺水的潭子里面拽上来,大口地喘着气,终于恢复了神智:“我、我现在就去找月姑娘。”说罢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姬罗预幽幽转头,探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净淮:“师父好功力,竟然破了我的媚术。”
净淮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就在三步之后,他说了句姬罗预至今都没有明白的话:“希望你的媚术对所爱之人无用。”
这和尚莫不是知道些什么?姬罗预披着袈裟怔立原地,这个寺庙里果然藏着不可道破的玄机。
净涂来到扫羽轩门前的时候腿还是软的,站也站不稳,他拍着斑驳的大门,扯着嗓子喊道:“月姑娘,求你开开门,让姬姑娘过来吧,她杀了寺里打鸣的公鸡,还给烤来吃了。”
月未央坐在纱窗下不为所动,手中的朱笔一刻未停,崖望君在旁边问道:“央央,你真的不去管管吗?有一说一,咱也别护短,这确实有些无法无天了。”
“意料之中。”月未央深知她的秉性,杀只鸡有什么可惊讶的,别杀人就行。
净涂听不到动静,越发着急了:“月姑娘,姬姑娘她还扯了佛祖的金缕袈裟披在了自己身上,您管不管?”
崖望君倒抽一口凉气:“这姑娘的胆量果然非常人能比,真不怕佛祖怪罪。”
笔走龙蛇间月未央忽然抬头,细密的汗珠染湿了她的鬓角:“毫无敬畏之心,有她的苦头吃呢,由着她作妖去。”
“这都能沉得下气?”崖望君也真是服了。
净涂在外急得大汗淋漓,见月未央依旧没有出面的意思,只好告知了更劲爆的消息:“月姑娘,姬姑娘她脱了自己的衣裙,只穿了件袈裟,袈裟之下空空如也呀!就被她看了那两眼,贫僧站都站不起来了,刚刚过来的时候双腿还打颤呢。”说着说着快哭了,仿佛受了很大委屈。
崖望君整理策子的手忽地颤抖,惊恐的眼神望着月未央,月未央所写祝孟桢三个字拉了好长的一笔,毁了下面的诗,她气急败坏地撕了命策的页子。
“央央……”
月未央看似波澜不惊,可吐字却像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也并没有多恨,不过忍无可忍:“媚术!还是那么不知检点。”
“央央,你为何非要留姬姑娘在梦觉寺?野葵坡是你八日前用雷给堵死的吧。”
她扶额,满是操碎了心的样子:“你以为我改了她的命轨,天机□□不会察觉?毁了她与段世清的姻缘,天机宫必然不会袖手旁观,从那夜绊仙沟十二道天谴怒雷算起,我隐隐察觉出东都城内有第二个执笔官的存在,寻常的执笔官我未必放在眼中,来的恐怕是位金笔御使,目的多半是为了姬罗预和段世清。”
“可若真的是金笔御使为什么不先来见你,问清缘由?”
“有什么好问的,天机宫皆知我司马昭之心,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在我还没有摸清楚对方的行迹之前,我不想让她冒然下山。”
“司马昭之心可不是什么好词儿呀,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央央,不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既然你下定决心要从天机□□下救她,我助你便是。”
月未央颇感欣慰:“既然如此,你先随净涂去趟寺里,替我传个话。”
“什么话?”
“让她乖一点。”
“啊?”崖望君惊讶,“她如此无法无天,揭了佛祖的袈裟,还在主儿面前用媚术哎,你却只让她乖一点?”
“嗯,去吧。”月未央又提起了笔,“因为我改了她一人的命轨,周围有牵扯的所有人判命诗都要重题,我已焦头烂额,无力顾及其他,与她见面只会让我分心,还是你代为处置吧。”
“明白了。”崖望君一个腾身出了门,勾着净涂的脖子就往寺里赶。
“崖望君?怎么是你,月姑娘不去吗?”
“她日理万机,没那么多时间,倒是你们,连个姑娘家都应付不了。”
净涂欲哭无泪:“怪贫僧见识浅薄,没有见过那样的姑娘家。”
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过堂,崖望君有心蹭口饭吃,可却不知从何处飘来烧鸡的香味,顿觉眼前的斋饭不香了。
“崖望君,你怎么来了?央央呢?”姬罗预满心欢喜地过来,手上举着个烧鸡,喷香油亮。
“她呀,有事缠身来不了,特地让我过来看望看望你。”
方才还兴高采烈的小脸顿时耷拉下来了:“她不来了呀,那你也不用来了。”说着就往里进。
却被净涂拦住:“施主,斋堂不能见荤腥,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你进去了。”
崖望君拉住她:“别恼呢,不让进咱就上别地儿吃去,也省心。”
姬罗预撅着小嘴和他一道进来了正殿,佛祖高高在上低眉俯视着他们二人。
“姬姑娘,换个地儿不是非要来这儿,菩提苑风景那么好,为什么非要来惹佛祖呢。”
姬罗预也不听说,径直坐在蒲团上:“这儿宽敞,他们不让我去斋堂,那我就在这里吃,又能奈何得了我?”
“嚣张啊。”怎么这言不由衷的感叹里竟还有一丝丝的羡慕呢,崖望君上下打量着她,“也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夸张嘛,衣服穿的挺齐整,袈裟也还到佛祖身上了,很乖嘛。”
“我换过的,还以为她要来。”
“谁,央央?你为了她才换了衣服?哈哈哈哈……”
“有什么可笑的,她最讨厌我风流任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知道,可保不准她表面讨厌,实则喜欢呢!”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瞎说的。来,给我条腿儿。”说罢就从姬罗预手里的烧鸡上撕了块肉,“嘿,味道真不错哎。”崖望君也是只偷腥的猫儿,让他来规劝姬罗预简直天方夜谭,俩人不同流合污都不错了。
“说正经的,你这两天安分些,央央分身乏术,她得空会来见你的。”
“那不行,见不到她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安分。”
“这样吧。”崖望君仿佛下了很大决心,“马上就要重阳了,这几日你如果安分守己地在寺庙里待着,不惹是生非的话,那天我给你带两壶江离秋,茱萸也不少你的,山泉处就有蟹子可以捉,虽然没有亲眷在身边,也定让你妥妥过个重阳怎样?”
姬罗预伸出拇指和食指,打了个勾:“不行,八壶。”
“你抢劫呢!央央什么样子你清楚,本来就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带的,你还得寸进尺。”
姬罗预无所谓道:“慌什么,即使你真带了八壶酒上来,我也不敢保证能安分守己……重阳又如何,花无人同戴,酒无人同饮,蟹无人同吃,鹞无人同折,又有什么意思?”
“好好好,我答应你,那天无论如何让央央过来好吧?”
“不仅如此,还得让她亲手喂我吃喝,先前她打翻了我辛辛苦苦为她熬的汤药,这仇我可一直记得呢,别以为她救了我的性命,前尘往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不行!”
“你还真是不怕死,让她看着你吃肉喝酒都难为,竟还要她亲手喂你,反正话我肯定会给你带到,至于她到时候答不答应,你到时候会不会没命,这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姬罗预这才心满意足。
可不知谁为她扛下了所有。
贪狼星君在妄尘台不眠不休已经七天了,廉贞星君过来的时候见他瞌睡打盹,尽是萎靡阑珊之态:“你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还是回去天枢宫休息吧。”
贪狼有气无力:“雪岁阑险些命陨绊仙沟,月未央偷了地脉紫芝给她,这千年来我当她有什么长进呢,却还是那般为达目的,不计后果!我已经派时方旭前去交涉了,可依旧心怀不安。”
廉贞星君并不认同:“其实你当初把御柳卿和雪岁阑安排在月未央的笔下就该知道会有今天,依我看来,月未央已经比千年前稳妥多了,她假借天灾人祸要了雪岁阑的性命,又用地脉紫芝稳住了她的心脉,死而复生之后当不可同日而语,天机□□今生今世的姻缘自当作废!她很聪明,巧妙地躲开了宿命的安排,因此不会遭遇天劫,也不会连累月净的修行,至于偷灵药一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后果,不过打算一力承担罢了。”
“她承担得起吗?”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命换一命的买卖而已,她有什么承担不起的。”
贪狼星君满腹的叹息:“时方旭可能斗不过月未央,这才是我担心的。”
“何不自信些,他肯定斗不过,别人就算了,对付月未央…他没戏。”
“可说来也并非全无胜算,千年前阴河堕天堰,月未央负隅顽抗之际,时方旭截下了破军的击杀令,于危难关头救了她一命,这个人情有点分量。”
廉贞笑得意味深长:“如果时方旭没打算计较这个人情呢?亏你还是执掌桃花缘的星神,难道不曾想过那个时候时方旭为何要忤逆破军,自作主张救下月未央?”
“天机命盘所指,月未央不当死。”
“哦,是么,我怎么记得天机命盘是事后才给出推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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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未央(宠溺):有人给我告状,说你不乖哦。
姬罗预(委屈):我错了,会改的……下次定打得他们不能告状为止。 那*******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