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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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龙首峰,黑得并不彻底,总有那么两盏灯火,以微弱的姿态摇曳着。
芙若在大悲坛外冷得紧,连打哈欠都打不出来了,好容易等到祝孟桢出来,却又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姑娘,怎么了?”
祝孟桢摇了摇头,扶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芙若猜测道:“莫不是狐仙儿还没有异动?说来也奇怪,怎么邪神作祟都闹得满城风雨了,可我们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说回来,祭神的精血还是姑娘的呢,若真有狐仙显圣,也该第一个来见姑娘才是。”
祝孟桢叹道:“也就你相信,邪神作祟是狐仙显圣所为。”
“什么意思?”
“装神弄鬼的把戏而已,只是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何意。”
“谁呀?”
祝孟桢瞥了她一眼,料她已然猜到,明知故问而已。
“姑娘说的该不会是死而复生的姬家独女姬罗预吧?当时她说她以精血供养狐仙三年,我便知她在说谎,可却不能拆穿她,好着急人呢。”
祝孟桢看着手腕上的血印子,道:“不仅如此,众所周知她当时跌下绊仙沟,姬家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她的尸骨,现在平白无故地回来了,说是狐仙所为,没有人敢不信,毕竟除了神鬼没有人可以从绊仙沟的泥沼中将人救出。”
芙若点着头,好似想通了,又好似没有想通:“可姑娘,只有咱们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并没有狐仙儿相助,那究竟是谁从泥沼中救了她呢?”
“不是鬼,便是神,当时十二道天雷还不明显嘛,当然是前任执笔月未央了。”
芙若正想发问,却被她打断,说了串她听不懂的话。
“二十五年前,雪岁阑于妄尘台成婚,却在洞房当夜饮剑自尽,仅在桌前留下‘放我往生极乐’六字,推了与御柳卿的婚约,如此才有这一世的恩恩怨怨,故而我理所当然地以为,月未央要了她的性命是在帮她,帮她往生极乐罢了,却不想,月未央大胆至极,竟然借此给她逆天改命。”
“姑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祝孟桢冷笑:“飞蝗袭城,水淹东都,都不是偶然,算到底是天机宫容不下她!”
“谁呀?”
她笑得阴沉:“来者不善,咱们以后要防着些了。”
“防着谁?”
“当然是我未来的小姑子。”
主仆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听不清了。
殊不知此时扫羽轩的房梁上栖了两只雀儿,正在偷听别人讲话呢。
崖望君笑道:“哎,听到没有,你未来的嫂嫂可要防着你了。”
雪岁阑却道:“她防她的,我做我的,可不是见人拿了盾,我就不出剑了。对了,祝闵忱的事怎么样了?”
他一口酒闷下肚,道:“还真被你猜着了,祝闵忱这两日都守在绊仙沟,我拿了面具过去,他还真当见了神,又是磕头又是情愿的。”
“他所请何愿?”
“不过为着他的弟弟祝闵恪罢了。”
雪岁阑嗤笑:“他该不会想着要恢复祝闵恪的那只手吧?祝闵恪天资聪颖,若肯用心在医术上,必然不会低于他姐姐祝孟桢,可他断了左手,虽然于行医无碍,但将来若要继承祝老先生的衣钵,不免要惹人诟病,祝家的家主岂能是个残疾,倒委屈了祝闵忱,还要替他来情愿。”
没等她说完,崖望君早已捧腹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哎呀呀,你操的心真不少,祝闵恪能不能承继祝老先生的衣钵,会不会被人诟病,也不是你能决定的,再说他做不成家主岂不更好,祝闵忱总算有机会了,想来他资质平庸,为人阴鸷,总不得重用,如果祝闵恪不行了,那他可就成了祝家的独子。”
“你的意思是,他求神拜佛是因为……”
“不错,不错,想当年央央早就看出了他的性子,所以命策上也没留好话,可汝宁王来的那遭,烧了大半的命策,其中也有他的,现在祝孟桢摸不着他的脾性,这才不曾提防。”
“论识人,我终是差她一筹。”雪岁阑凝眉,“既然如此,你就帮一帮他吧。”
崖望君笑道:“何必着急呢,就算我们不出手,凭他自作孽的本事,也能将自己送进火坑,何况央央还给他留了几笔。”
“咱们撒网捕鱼,哪有鱼闯进来了而不收网的道理,都是他自找的,不必留余地。”
说罢迎着西风,扫尽了伏在膝上的落叶,叹道,“往后东都,没有祝家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东都难得几日风平浪静,可今天却又起了风波。
清早起来,日头还没爬上屋檐,段府就热闹起来了。
段幼仪派窃露去敲栊香庭的门,没想到这次没有吃上闭门羹,倒赶上了出空城计,段世清早不知躲哪去了。
窃露掐着腰,吩咐着人去了段思窈所住的关雎阁,而自己则回去芍药居向段幼仪复命去了。
“姑娘,您就别逼少爷了,济世堂的事务千头万绪,不是一朝一夕能理过来的。”
段幼仪“啪”地将杯子摔在桌上:“能不能和想不想是两码事,济世堂纵然千头万绪,他也该试着接手,早晚都是他的事,难不成能让老四把在手里一辈子?把着济世堂就是把着银子,把着银子就是把着我段家的命脉,身为长女,我怎能将段家交于外人手中?
昨日你也看到了,我不过是问些账上的事情,她却推三阻四,我身为段家长女,支些府里的银子私用却还要经她同意,脸面何在?阖府上下的吃穿用度哪个不得过她的眼,谁将我放在眼里了,个个都把她当正经主子侍奉,父亲在时便压着她的风头,现在不行了,没人管得了了。”
“四姑娘究其根本也是老爷的骨肉,算不得外人。”
“你倒是会帮着外人说话,她娘是怎样的贱坯子你也知道,当年害了那么不干净的病却还想着见我爹,这才被拉出去给活埋的,能留下她这个孽种当真万幸,还想着接手济世堂,做梦!”
“四姑娘没有想一直把着济世堂,少爷去的时候她也耐心讲解来着。”窃露赔笑道。
“哼,难不成她还想拒绝吗?敷衍我就算了,清儿毕竟是未来的家主,她若再不当回事,野心还怎么藏得住!”
正聊着呢,段世清就摇摇晃晃进来了,看来果然宿在了段思窈的关雎阁。
“姐呀,不至于吧,大早上的,梦还没醒呢。”他哈欠连天地过来,头发也是乱蓬蓬的。
“瞧瞧你什么样子!”段幼仪道,“看来关雎阁的床榻要比栊香庭的睡起来舒服,我都想着要在芍药居再备张床,倒省得每日早上去叫你。”
段世清端起桌上那杯茶就漱了口:“亲姐唉,你可给我留条活路吧,你就算在芍药居备上一百张床,我也不敢过来。”
“岁数也不小了,该对济世堂上点心,别让我每日催着,你烦我也烦。”
“四姐还没谈婚论嫁呢,有她操持着,你急什么!”
“啪!”段幼仪拍案而起,怒斥道:“没见过你这般不上心的,还想将我段家累世赚来的家业交付于外人手上嘛!”
段世清无奈,皱着眉头道:“姐,你是真的把四姐当外人还是觉得她能耐大了不服管教,这般不依不饶,你若是有那叱咤风云的本事,也早该自己接了济世堂,不用在这里难为我。”
“你个不成器的!爹娘走了就留下这点家业,不够你祸害的,整日遛那些狗玩,心思从不肯放在正经事上。”
段世清最听不得这话,甩袖道:“既然大姐你都这么说了,我若不玩物丧志岂不辜负了你,今日我还有些事要出城,济世堂去不了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门的时候还踢了一脚香炉,险些没把段幼仪给气昏过去。
“姑娘,你仔细着身子。”
段幼仪坐在椅子上,顺着心口半天换不来劲儿:“我怕他还没有接手济世堂,我就先去见阎王了,咱们段家是造了什么孽,轮到他这么个不成器的来当家主。”
“姑娘,别生少爷的气了,好歹顾惜着自己的身子。”
段幼仪眼睛提溜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拉着窃露的手道:“你去替我办件事。”
“什么事?”
“城外,你得跑趟城外。”
“去跟踪少爷?姑娘,少爷去城外是遛狗追兔子的,没什么新奇的地方,何必去跟踪呢。”
“不,不是跟踪他,他既然不争气就暂且不管了,咱们得想点儿别的法子,不能任由老四这么发展下去,出城之后往西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有片野葬林……”
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也只有窃露能听得见。
“姑娘要那个东西干什么?那、那也太不干净了。”窃露将帕子抵在鼻端,满是嫌弃。
“按我说的做,但手脚利落些,别沾惹了那些东西。”
窃露这才艰难地点了点头,被姑娘方才的话吓得不轻,一时没有想起来,出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道:“姑娘,圣姑先前打过招呼了,以后三姑娘的病由祝小公子照看,算起来,今日他也该来了。”
“你去吧,人来了我招待着。”
“是。”窃露看她样子恍恍惚惚,恐也料理不了什么事,于是就就交代了下人。
果不其然,祝闵恪提着药箱过来的时候,段幼仪已经沉沉睡去,算起来将过晌午的时辰,也该睡个养神觉了。
“长姑娘不在府里?”祝闵恪发问。
家奴解释说:“长姑娘休息呢,三姑娘念着公子您今日过来,已经在会客厅候着了。”
“你好像有急事?”看他步子匆匆,祝闵恪调侃道。
家奴笑言:“我抓紧把祝公子送去三姑娘那里,少爷还等着我过去呢,他早上走得急,说去城外玩了,却没有带犬爷,方才让人回来传话,让奴才我带着犬爷过去。”
“你们少爷还真是个……妙人呢。”祝闵恪玩味笑着,长姐整日还说他玩世不恭,不务正业,不想段家少爷也是个这样的人物,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段世清的犬养在后院,个个凶恶,可不是谁都能降住的,家奴牵了十几条犬从会客厅过去的时候,祝闵恪正在给三姑娘把脉。
“那些就是段少爷养的细犬吧?”他好奇,问了两句。
段临湘见不得这样的东西,别过了脸:“不错,阿弟养这些东西可真花了不少心思,祝公子也感兴趣?”
“那倒没有,我虽不用心在医术上,但也不曾在别处花过心思,不过混日子罢了。”
“祝公子不要说这些丧气话,蒹蒹让你过来照看我的病情,也是想让你多加历练,他日真的接管了祝家,也好得心应手。”
祝闵恪笑道:“三姑娘,你误会了,我姐让我过来可不是给我练手的,她是不放心你所以才交给我照看,回去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生照顾着,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她已经从东安堂退身出来了,别的病患见她一面都难,可她却跟我说,若我拿捏不住病情,随时让她过来,但也请三姑娘谅解,毕竟为了避嫌,她不能时时来陪着。”
正是段临湘想要的答案,她听罢低头笑了:“只要她心里念着我,我就安心了,有没有时常来看我,我也不计较了。”
“三姑娘能体谅我长姐,我也替她高兴呢,只是以后别养着佩兰花自伤自身,倒难为了我们这些医师。”
段临湘愧然笑了,祝闵恪也翘起了嘴角,可看见外面的情形时却渐渐收敛了笑意。
客套话都说完了,可往门外一瞅,却发现那家奴牵着狗还没走。
段临湘也察觉出了异样,吩咐道:“怎么回事,还不带着这些畜生离开!”
家奴也委屈,咬着牙拉着猎犬,青筋都暴起来:“三姑娘,不是我不走,只是不知道这些犬爷都怎么了,闷着头只想往里闯。”
祝闵恪也看出来了,这些犬爷个个龇牙咧嘴,血盆大口间尽是腥臭的涎液,两只眼睛像钉子一样盯着他,若不是身后有人拉着绳子,看得他十分不自在,若不是身后有人拉着绳子,早就冲他奔过来了。
“三姑娘,这犬可怯生啊?”
段临湘起身,道:“不对呀,往常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些畜生虽然认主,不是熟人不让牵绳,可也没有对府里的人张牙舞爪,今日着实有些反常了。”
祝闵忱脸都白了,怕怕的,他想起身,可只是动了动腿,那些犬爷就按捺不住了,个个低声嘶吼着,像是躲在草丛里的狼看见了猎物,作势快要扑上去的样子。
“三姑娘,我看这些犬爷是冲着我来的!”
“祝公子不要怕,不会的,这些畜生虽然可恶,但我却从未见过它们攻击人。”说罢吩咐道,“还不快将它们拉走!”
那家奴连都憋红了:“三姑娘,不行了,我拉不住了,也不知今日这些犬爷怎么了,跟发了疯一样!”
想以一人之力怎能奈何十几条猎犬,不稍须臾的功夫,缰绳就从他掌间滑落了。
祝闵恪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正想起身逃命,却被犬爷堵在门口,畜生毕竟是畜生,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霎时间一个人和十几条犬就滚做了一团。
祝闵恪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吓得段临湘没了主意:“兰茵、兰茵!快去找人,快去!”
言罢,她就昏了过去,身子本来就不行,更何况重病在身。
兰茵没有办法顾及那么多,只能喊着去找长姑娘,姑娘却在睡觉,见到人都好一会儿了。
可这边,疯犬之势如新起之猛火,不给人求饶的机会。
段世清不在家,没人能降得住这些犬爷,家奴凑了一圈,没有一个敢上前的,手里提着棍棒不错,可这些毕竟是少爷养的犬爷,纵然有家伙在身,也不敢妄动。
“上啊,都愣着干嘛,没看见祝家公子血肉模糊的,这样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要上你上,你们可别忘了水淹东都的时候,有人把犬爷从崖上摔了下去,少爷毫不犹豫就要了那人的性命。”
“不错,这些犬爷动不得。”
没有人出手相救,祝闵忱凄惨的的叫声也越来越弱,最后索性不动了,躺在地上任由疯犬撕咬着。
直至咬掉了一层皮,脓血遍地,这些犬爷才停下,个个伏在一旁,长舌舔着鼻子,似是心满意足。
段幼仪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场景,吓得声音发颤,整个身子都是抖的:“什么情况,倒在地上的是个人?”
兰茵哭着扶起了三姑娘:“大小姐,那人正是祝家小公子,祝闵恪呀,本是赶来给姑娘瞧病的,也不知怎么这些犬爷跟发了疯似的,见了祝小公子就扑了上去,没人拦得住!”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嘴唇发白,喘着粗气道,“快,快,快把祝公子抬进室内,请大夫,请大夫过来!”
大夫?祝小公子的姐姐正是东都城内一顶一的的医师圣手。
家奴头也不敢抬,问话的时候眼神发虚:“大小姐,可是让咱们去请圣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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