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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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姐姐,你要是成亲了,月月娘怎么办?”
他嘴边的油渍还没有擦干净,一本正经的样子惹人发笑,可他神情严肃,乌溜溜的瞳仁里满是雪岁阑惊愕的脸。
至于月月娘是谁,没人知道,惹得席上窃窃私语,老爷子“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这才安静下来。
“预儿,先前同意你和段家的婚事,是我不对,段世清那孩子整日沉迷细犬追兔,确实不是个可造之材,你若真嫁给了他,怕苦处在后面呢,之前段老板在的时候还好,段家家底殷实,但如今的段家……除了段世清,你还有没有中意的?爹给你安排。”
雪岁阑掏出帕子,给小泗擦了嘴:“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的段家仍旧是东都首富,这是不争的事实。”
姬元锦道:“不错,只要济世堂不垮,段家在东都的地位就无人可以撼动,可咱们也不低人一头,没必要垂涎他万贯家财,尤其是你啊,预儿,你是被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委屈谁也没有委屈过你,论眼界心性,你不该如此。”
“是啊。”姬玄玞道,“你还是再想想吧,若是冲着他段家的家产,大可不必如此,何况段世清那厮空有一副皮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模样我最看不上了。”
“大哥、四哥误会了。”她笑道,“你们不还替我走了趟段家嘛,我开出来的条件也跟她们谈过了,我说了我要济世堂为聘,段世清已然同意,丢了济世堂,段家在东都又有何可惧?我自然也不是奔着他们的万贯家财。”
“那你是为何?”
“不不不。”老爷子惊道,“段世清同意以济世堂为聘?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爹为何不相信他是打定了主意非我不娶呢?你女儿也不差,总不至于没人惦记吧。”
话是这样说,可老爷子心里还是不舒服:“预儿啊,此事咱们从长计议吧,段世清是我看着长大的,与你确实不是良配,容我再考虑考虑。”
“爹对他成见太深,听说祝小公子受伤那日,五姑娘杀了他养的那些细犬,他并没有胡搅蛮缠,也没有重新置办,反而开始闭关读书,偶尔会去济世堂查账,若说担当嘛,也不是一分没有,总之,我心里有数,还请父兄成全。”
裴梦蔷笑道:“瞧瞧,还没进段家门呢,就帮着他说话了,只是眼下并没有好日子,你们就算定下了婚事,恐怕也要搁置一段时间。”
“二月八就是个好日子,四哥觉得呢?”
“你…这…要跟我搁在同一天?”姬玄玞挑眉,“预儿,今日在座的没有外人,你跟四哥说实话,段世清是不是怎么着你了,我记得三年前要你嫁给他,你可誓死不从呢,怎么现在却转变如此之快?”
“四哥,三年前圣姑还是段家未进门的儿媳呢,现在却是四哥已定的新妻了,这世间有谁不是无时无刻在默然转变呢?日月如此,天地如此,人心亦如此……”
“说你呢,扯到我身上干嘛,以后没事不要提这茬,听到没有?”
“知道了。”
“一边娶新妻,一边嫁闺女,不行,我不同意。”老爷子倔脾气上来了,四下无人敢劝。
雪岁阑只好撒娇道:“可爹,不赶在二月初八,你难道要我另择他日嘛,除夕一过,就是寡妇年了,万一成婚之后……”
“好了好了,别说了,大过年的,净找晦气。”老爷子眼眶微湿,“哎,我老了,想要顾全你们也有心无力,你们如今都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既然心意已定,那我也只好成全,至于他们段家的世济堂,要不要都无所谓,但若婚后他若敢对我宝贝女儿不好,休怪我提把砍刀找上门,我已是黄土埋了脖子,不在乎拉他一个垫背。”
“还说我呢,爹,你大过年的又在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雪岁阑夹了块梨浆麦饼塞进了老爷子嘴里,“您吃个甜口的,润润嗓子。”
“没有一个懂事的,还是我预儿最乖……”老爷子含泪塞了满嘴,可心下还是苦的,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终究成了别人的盘中餐,啊不,枕边人,个中酸楚,恐怕只有人父才能体会。
“爹说得不错。”桥二爷接茬道,“要不要他们济世堂无所谓,预儿是开玩笑的吧?说要济世堂为聘许是为了验证段世清的真心?先不说他们愿不愿意给,就算给了,咱们这边也接不住,自己的生意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再多个济世堂,就算有大哥和四弟帮我,恐怕也分身乏术。”
姬元锦和姬玄玞纷纷点头:“不错,何况咱们都没有经验,若强要了济世堂过来,怕会砸手里。”
说到这里,雪岁阑忽然笑出了声:“二哥既然分身乏术,何不请个高人另管济世堂?”
“高人?”
“谁呀?”
“谁管得顺手就是谁咯。”她托腮笑着,双眼灿若星河。
桥二爷也嗅到了桃花的味道,闭口不言,姬元锦却道:“预儿说的该不会是段家四姑娘吧,可说到底,她还是段家的人啊。”
“她是段家的人还是姬家的人,我说了不算,二哥说了才算。”
桥二爷笑道:“你这个鬼灵精……”
她转而对老爷子道:“爹,二月初八,不如来个三喜临门如何?”
老爷子无奈道:“你呀,当时不在,不知道,你娘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段家的四娃娃虽好,可与你二哥性情不合,你怎还撮合他们呢?”
“合不合也不是娘随口说的,那得看二哥的心思。”
姬定桥垂首:“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还要问问她的意思,都知道,她有自己的主意,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
“二哥,你要自信点。”雪岁阑的话惹得四座哄堂大笑,气氛又热闹起来。
可小泗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气呼呼地塞了满嘴吃食,小脸蛋都撑起来了,活像个河豚。
“怎么了?饭菜好吃也不能没命地吞啊。”雪岁阑捏了捏他的小脸。
可他也是个有脾气的,嘴上不搭理,眼神也不搭理,依旧自顾自地往嘴里扒拉。
“好了好了,吃完饭姐姐带你去放烟花好不好?”
“真的?!”
一招破敌,小孩子果然好哄。
她笑道:“当然了,烟花每年都要放,今年恰巧被你赶上了,饭后咱们就去城西门,那里高远,烟花升天最好看。”
“好呀,好呀。”小泗拍着手,恨不得再腾出两只脚来,“其实,在梦觉寺也能看到烟花,但离得太远,总不痛快,就算在离梦觉寺最近的东乌台上放,看来也像巴掌大小,所以,我从没有在近处赏过烟花,更别提亲手放了。”
“东乌台?”雪岁阑诧异,“东乌台上有人放烟花吗?”
姬玄玞点头:“有,每年都有,不过都是宵禁后偷偷放的,不知是谁,但声势不弱。”
小泗也点头:“因为晚上我们有晚课,所以大多烟花也都错过了,出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东乌台放的烟花。”
“东乌台不逾百步就是东安堂吧?”裴梦蔷道,“宵禁之后放烟花,还真大胆,难道不怕惊动圣姑?”
“我从没有听她提及此事,左右不过除夕一夜,又不是每日都放,想来她也不甚在意吧。”玞四爷理所当然猜测道。
雪岁阑笑得意味深长,眼神挑着小泗:“那今夜咱们就去东乌台上赏烟花吧。”
“好哇,可姐姐,你眼睛好像抽筋了,没关系吧。”
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你这样的呀,以后只能继承你二师兄的衣钵了,万丈红尘怕与你无缘。”
“才不呢,他们都说我长得像菩萨身边的散财童子,将来肯定一表人才,会有很多姑娘喜欢。”
雪岁阑捏着他的脸:“还真是大言不惭,一表人才就会有姑娘喜欢了?太天真。”
不过看他的小模样,还真是一言难尽,眉眼有几分段世清的影子,下半张脸又极具祝孟桢的神韵,连梨涡都一模一样,确实长得可人,但也让人头疼。
饭后,她独自带着小泗去了东乌台,虽然距离不远,但已然夜深,姬玄玞不放心,把自己的晨凫马给牵出来了:“早去早回,切莫贪玩。”
“知道了四哥,真啰嗦。”
晨凫马脚程算快的,但还没到东乌台,烟花已经在半空中炸开了。
虽然不是在正下方,可也震撼至极,小泗看傻了,坐在马背上摇头晃脑,眼睛里都是漫天烟花。
“姐姐快看,快看啊,怎么可以这么美!”
“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冬风。”
小泗回头,清澈的眼睛像漫了层水雾:“姐姐,是闹春风。”
雪岁阑在他额头轻轻一点:“哪里有春风,分明是冬风,把人脸都吹疼了。”
两人上了东乌台,原本以为绕过眼前的阶梯,应该是热闹的夜景,起码有七八稚子,三五佳人,还有风月才子,品酒论茶,虽然宵禁了,可东乌台高,不该将世俗放在眼中。
但他们上去的时候,楼台上除了烟花爆裂的声音,再没有其他。
甚至连盏红灯都没有,只有一个单薄的人影,迎着北风随烟花忽明忽暗。
“是你?”小泗笑道。
祝孟桢回头,看见他的瞬间愣在了原地。
雪岁阑拍了拍小泗的肩:“乖,自己去玩。”
小泗欢天喜地地跑开了,祝孟桢却满脸困惑:“他怎么在这?”
雪岁阑溜达了一圈,没有找到想要的:“自己一个人登高放烟花,竟然连壶酒都没有,你也太无趣了。”
“我问你,小泗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想来看烟花,我就带他过来了,不是我说你,就算在东乌台,离梦觉寺也还是远了,你最起码要到野葵坡上放去,才能看得清楚呢。”
“什么意思?”
“你放烟花不就是为了小泗嘛,还专门选在子时,是因为要等到他晚课结束,用心良苦啊。”
“我没有办法陪在他的身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给他祝福。”
她笑道:“不如我受点委屈,认了小泗,让他跟我嫁进段家,虽然生身母亲不能在身边,但好歹还有亲爹护着呢。”
祝孟桢歪着脑袋,打量着她,眼前这是魔鬼吗?
“什么叫认了小泗?”
她狡黠笑道:“承认他是我与段世清私孕而生啊。”
“你想干什么?八年前,你们还不认识吧,有谁会相信?”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只要段世清肯认,其他都不重要。”
祝孟桢气急,反而笑了:“你…你难道想凭这个嫁进段家?你想利用小泗还段世清的半世姻缘?你答应过我的,无论如何绝不殃及小泗,出家人不打诳语,亏你还是提灯侍者,不觉羞愧吗?”
她咄咄逼人地靠近雪岁阑,鼻尖顶着鼻尖,两人的呼吸都可查见,还不段用余光瞄着小泗,看他玩得正兴,这才放心。
雪岁阑却笑得云淡风轻:“这就恼羞成怒了?你在玉衡馆待了那么长时间,廉贞星君的老谋深算怎么没学到半点?凭你这个样子,如何能保护小泗,还是把他认给我吧。”
“休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阴谋。”她恨得牙根痒痒,“你想摆脱天机宫,就要完成与段世清的半世姻缘,之前有月未央暗中筹谋你或可有机可乘,但现在我继任东都执笔,没有人可以促成这段姻缘,而段世清对你也无意,所以你狗急跳墙,想要利用小泗这一丝血脉,嫁进段府。”
“圣姑的心思当真缜密,我都没想得这么周全呢,不经你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个法子呢。”
祝孟桢冷哼一声:“我说那日在逐鸢庭,面对段世清无理的要求,你为何会那般肯定,原来竟是这样的居心!”
她哭笑不得:“好好好,咱们不聊了,赏烟花吧,如此美景,你却这副样子,不觉得煞风景嘛。”
“你的存在才煞风景呢!小泗是我还给御柳卿的债,不是你用来算计的筹码。”
“有完没完了,不用小泗,我也能让段世清乖乖娶我,好戏在后头呢,你急什么?”
小泗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看见祝孟桢紧贴着雪岁阑,表情狰狞,咄咄逼人,立马钻到两人中间把她推开了:“别靠近神仙姐姐。”
祝孟桢没有想到,自己悉心呵护的儿子竟然会护着旁人,烟花“嘭”地炸开,成了她心碎的声音。
看她神色凄然,小泗自觉惭愧,双手合十道:“施主,对不起。”
“没关系。”她鼻头发酸,眼眶微湿,却还是在眼泪掉下的瞬间,转身收拾起了满地狼狈的烟花。
“你们慢慢观赏,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
待她转下楼台,小泗才拉着雪岁阑的衣裙问道:“姐姐,我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那位施主她平日对我很好的,我不该伤她的心。”
雪岁阑摸着他的头:“你既然知道她对你好,就要想着报她的恩。”
“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佛祖说没有无缘无故的遇见,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烟花在头顶炸成千朵万朵,火星垂下来落在眼角眉梢,星星点点,分外美丽,谁还不是光芒万丈,不过坠落俗尘,都还没从黑夜中走出来罢了。
“有些事情,不必问及缘由,惜缘即可。”
她低头,看着小泗懵懂的神色,今日点播,算是种下了个善根吧,希望有天他得知了全部真相,不会恨自己。
“姐姐,今夜的星子也好看,尤其是北天的星宿,甚为显眼。”
“真的哎,如此明朗的星象,在冬夜确实少见。”
“听闻每个星宿都有神仙守着,是真的吗?”
“当然了。”
“那守着北斗七星的神君都是谁呀?”
雪岁阑清了清嗓子:“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跟你好好介绍介绍,看见最亮那颗没有?廉贞星君啊,是个古板的老头子,每天就知道对着天机命盘抄抄写写,推推算算,换个木桩子站那都能替他的活儿,还有那颗,最不安定的,是贪狼星君,整天闲着没事干就爱乱点鸳鸯谱,还觉得自己成就了良缘,该名垂千秋了,十分讨人厌;对了,还有那颗,最弱的那颗看到没有?禄存星君,七个人里面最抠搜的,一把算盘从不离手,没有人可以从他那占到半分便宜,还有那颗,破军星君,你月月娘被关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拜他所赐……”
说着说着,小泗笑了:“姐姐,你不会真的是神仙吧?”
“那是自然。”
“那你有办法救出月月娘吗?”
“你很想她?”
“想。”
“她那么凶,做饭还难吃,你想她什么?”
小泗笑得腼腆:“我也不知道,但有她在,我就会觉得很安心,这三年,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几乎每晚都能梦到她,还有大师兄,但梦见大师兄的次数没有月月娘多。”
雪岁阑摸着他的肩脖子,小孩真可怜,受虐受惯了,竟还舍不得了:“那我问你,如果你月月娘和我,你只能选择一个,你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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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岁阑:我问你,如果你月月娘和我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小泗:你和月月娘,我都要。
雪岁阑:你要我,可以理解,我能给你做好吃的,你要她做什么呢?动不动还老揍你。
小泗(哂笑):就是因为她揍了我,你才会给我做好吃的。 那*******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