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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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栊香庭走水,段世清心急如焚,后院都起火了,段伐阳也坐不住,父子二人给祝老先生赔了罪,匆匆赶回去了。
段夫人如坐针毡,看着五个女儿不能作为还争风吃醋当真闹心,她尴尬道:“也真是奇怪,今夜中秋,阖府出游,家中连个人都没有,可不知怎么会走水。”
祝老先生随口回道:“天干物燥,下人难免不小心,段老板已经回去操持了,夫人不必忧心。”
段楚仙眼前一亮,盯着小厮手里的画卷忍不住地赞叹:“这真的是阿弟自己画的?如此画工真是难得,可比那些粗浅的诗文强多了。”
段夫人打眼瞧了瞧:“也难得清儿有如此手笔,只是画上的人如此惟妙惟肖,竟不知是谁家女儿,看这黛山墨水的叶子都落光了,也不像是炎夏,怎么这姑娘也不知道好好穿衣服,颇有卖弄风骚之嫌。”
段楚仙笑道:“娘,这就是你迂腐了,晋有《洛神赋图》,唐有《贵妃出浴》,抛去成见不谈,这幅画无论是从构图,用色,还有人物情态来看都属上乘之作,阿弟有如此妙笔可了不得,我还以为他整日沉迷细犬追兔,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呢。”
单夸奖还不足以尽兴,非得放在段恨惜面前绕来绕去:“诗词易写,画作难仿,四妹可服气呀?”
“香艳!”段恨惜翻了个白眼,“统共是画里的人儿生得美,其貌入眼而已,若是二姐在画中,定不忍视之呀。”
“你!”段楚仙快把后牙根子咬碎了,这小刺头一来说她长相不尽人意,二来又否定了段世清的画工,怎能咽下这口气,“哼,我看四妹整日盯着账本子,眼珠子也快成外圆内方的了,让你鉴赏如此佳作可谓对牛弹琴,咱们不如就把阿弟的画作挂出来,让大家评断评断,究竟是画工美还是画中的人物美。”
说话间就撤下了锦绸,将段世清的画悬之于雕梁。
不仅在座诸位看得清楚,其下游街的百姓只要稍一仰头也能看得真切。
祝孟桢原本不想插手她们段家姊妹之间的争执,可看到这幅画时眼角眉梢全是震惊,而后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段世清推掉与她的婚事,可不就是为了娶姬家的姑娘嘛。
“画中女子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赏来竟有几分熟悉。”说罢之后,她故作惊讶道,“呀,呀呀呀,这女子莫不是翁老的独女,姬罗预姬姑娘吧。”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
祝如诲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信口开河,可祝孟桢有自己的主意:“前几日我上山礼佛,正巧在野葵坡遇到了姬姑娘,还打了声招呼呢,绝对不会有错。”
段夫人慌了神:“怎么会呢,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尚且没有见过姬家那姑娘,清儿又如何得见呢?”
祝孟桢势要拆台到底:“段夫人,看看这画中的场景便可分明,前面破檐陋瓦,明显就是山上的梦觉寺,而后的泉水潭也是寺门外的灵泉,看来段公子与姬姑娘初次相见应在梦觉寺呢。”
段夫人恼羞成怒,命令段楚仙:“还不快将画取下来,这样伤风败俗、香艳颓靡的画作怎好意思挂起来展示。”
段楚仙也委屈,扭扭捏捏地要去取画作,不料楼下却早已哗然,众人聚集,议论纷纷,许姥姥在其中尤为显眼,她今夜正好带着孙子出来赏花灯,不想一抬头竟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哎哎哎,那就是姬家的姑娘,模样挺俊,可从来都是衣冠不整的放荡样子,把我孙女都带坏了,定是想攀个豪门富户,这才被人给祸害的。”
“姬家姑娘长这么漂亮呢,难怪姬翁老从来不让她抛头露面。”
“可不是嘛,据说从小就关在家中,谁也不让见,怎么她的画像却挂出来了?”
“哎,你快看,那落款分明不是姬家呀,是段世清段公子。”
“寺泉秋浴图?难不成段公子见过姬家姑娘?还是在她沐浴的时候?”说罢,楼下一通哄笑。
“定然是了,要不怎么会画得惟妙惟肖,看来两人关系不简单呀。”
“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他们郎才女貌又门当户对,相约一道纵情山野,共赴云雨也不是不可能。”看似向着他们说话,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坊间本就热衷于谈论大户人家私通苟合的香艳风流事,这画正好递给他们谈资。
“可不要乱说哦,段世清段公子和圣姑是有婚约在身的,看在圣姑的面子上积点口德吧。”
“圣姑医术高明,家室也好,怎么段公子还是觊觎其他女子呢?男人的秉性呀终究改不掉,金银珠宝见多了,偶尔玩玩羊屎蛋子都新鲜。”有一妇女口无遮拦,惹得众人又捧腹大笑起来。
有人出言反驳道:“圣姑出身好,医术好,可人家姬姑娘长相也不错,出身就更不用说了,比之圣姑也不差什么,再说了,你看看画中那人眉目含情,秋波暗送,究竟是段公子觊觎姬姑娘,还是姬姑娘勾引段公子,不好说呀。”
“你说两个要都娶了,谁做大呀?”
“段公子愿意都娶进门,人家两家未必答应都嫁呢,想多了。”
“总之,替圣姑不值。”
很好,现在舆论已经偏向她了,祝孟桢微微一笑。
楼下的议论越来越热烈,段楚仙的手悬在空中,既尴尬又无奈:“娘,现在把画取下,不知他们会如何议论。”
“你管他们作甚,快不快把拿东西取下来!”段夫人快要没耐心了,好好赏个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哎哎哎,你们快看,画被取走了。”
“看到了,是段府的仙儿姑娘,怕不是心虚了吧,哈哈哈哈……”
段楚仙的脸青红不定,倒便宜了段恨惜平白看了场戏,她微微扯着嘴角,幸灾乐祸道:“二姐,看看,我说对了吧,这画中人的容貌远胜过这幅画的造诣……没意思,没意思,济世堂还有账目没有核对完,我得回去了,比不上你们如此清闲,观灯赏月,吟诗作对的。”临走前还故意在段楚仙面前晃了晃,细细揣摩着这幅画,“嗯,此时看来姬大小姐确有几分顺眼,阿弟的眼光不错嘛。”
在段楚仙恶狠狠的眼神中,她拜别了母亲和祝老先生,踏着欢快的步子下楼去了。
从来都是这么可恨,从小到大一点都没变,怎么会有这么个妹妹!
段夫人抹了下额上的细汗道:“祝老先生,不要听下面那些愚民胡说,他们惯会嚼舌根的,这其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清儿不是负心薄幸之人,更不会见异思迁,待到他来了我好好问问他,定给您一个交代。”
话还没说完,祝如诲就伸手打断了:“祝夫人不必多言,段老板来了我亲自问他便是。”本来还觉得自己理亏,这么看来谁理亏还不一定呢。
方才混在人群中看画的一人,此刻匆匆奔向了河边画舫,锦爷和玞四爷都在船上,绕着河岸在找人,他撑了支竹篙跳到船上,在锦爷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锦爷勃然大怒:“不可能,若说是谢丞修画的我信,可段世清从来没见过预儿,怎么会有她的画像呢?”
“千真万确,现在坊间都在传言,说小姐和段公子两人暗通款曲,欺瞒圣姑。”
锦爷忍无可忍,一拉拉过身旁的紫蔻:“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预儿究竟何时与段世清有过接触,她现在人又在哪里?”
紫蔻吓坏了,玞四爷上前解围道:“大哥别动怒,你先喝杯茶消消火,我来问她。”
玞四爷对待女人向来有一套,他温柔地扯了扯紫蔻方才被锦爷抓皱的衣衫,道:“无论预儿和段世清在何时何地见的面,段世清公然挂出她的画像必然有所图谋,故意制造与预儿的舆论,抹黑预儿的清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他真的起了贼心想要娶预儿为妻,你身为陪嫁丫鬟,定然也逃不了为奴为妾的命,是轻是重你自己掂量。”
紫蔻也不敢再隐瞒,道:“就是绯槿失踪之后,我和姑娘上山去寻的那日。”
玞四爷皱眉:“那次回来之后,不是说在山上碰见谢丞修了嘛,这才知道绯槿死因为何,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段世清?”
“是段公子没错,可姑娘总不愿意提他,回来才说遇到了谢丞修,似乎不愿意与段公子有任何瓜葛。”
姬元锦怒极:“这傻丫头,回来也不说实话,倒让人家抓住了把柄。”
“抓住了把柄事小,不要等人也被他给困住了,大哥,去找下段世清看看有没有预儿的下落。”姬玄玞眼神凛冽,杀气腾腾。
两人正准备上岸去闲月阁,不料方才通风报信的那人又说话了:“锦爷,四爷,段伐阳和段世清此刻不在闲月阁,因为段府忽然走水,所以父子两人着急忙慌地赶回去了。”
“忽然走水?”
“忽然走水?”
两人异口同声,这也太蹊跷了吧。
此刻段伐阳和段世清正在段府忙碌,所幸栊香庭独立成院,这场大火虽然烧得突然也烧得旺,可终究没有连累其他庭院,他命人在废墟中扒拉了半天,确实没有什么幸免于难的宝贝了,烧了个精光。
“爹,这火也太奇怪了,方才我审问了下人,出门赏月其间府内灯烛寥寥几盏,栊香庭怎么会无缘无故走水呢?”
段伐阳蹲在地上良久不语,又扒拉着已经烧黑的瓷器碎片:“这还不算最奇怪的,奇怪的是,连青瓷都烧成了黑炭,为什么独留你那幅画完好无损?”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好,那画……”段世清这才反应过来,急着要回去闲月阁。
“为何如此着急,那画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画名为《寺泉秋浴图》,画的是姬罗预沐浴灵泉的场景,原本我打算推掉祝家的亲事后再拿出来,借此逼姬家就范,不得不将女儿嫁给我,可如果现在拿出来的话,祝家就不好打发了呀。”
段伐阳终于明白了他的计划,难怪那天在临渊殿他信誓旦旦说定能娶祝家姑娘为妻,无惧她那几位哥哥,原来根由在此:“可你什么时候见的姬罗预,为父怎么不知道?”
“说来话长,来不及解释了爹,咱们快回去吧。”
可不知已经晚了,因为这幅画,闲月阁早就炸开了锅,父子二人赶回去的时候,现场气氛凝重且尴尬。
方才祝家理亏,又‘割地’又‘赔款’的,现在轮到他段家放血了,真是风水轮流转,谁也莫得意呀。
“段老板回来了?不知府上的事情可处理妥当了?”祝如诲开口,听着语气不善的样子。
段伐阳落座,擦了擦额上的汗:“谢老先生惦记,已经处理妥当了。”
段世清环顾四周,看到那幅画在段楚仙手里攥着,算是松了口气,谁知过去拿的时候,二姐却问他:“阿弟,你何时私会了姬姑娘?”
得!此话一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用问了。他回头探寻的目光扫过段思窈,段思窈摇了摇头,似是在说:没瞒住。
段伐阳自己斟了慢慢一杯酒赔罪:“都怪段某御下不善,中秋之夜府上走水,失陪了这么久,扫了祝老先生的兴致,我自罚一杯。”
祝如诲冷眼看他饮尽,道:“今夜若非段老板府中走水,我还不知道令公子竟有如此高超的画技,可不知师承何处。”
讽刺、挖苦又打击,段世清俯首道:“晚辈信手涂鸦之作,难得祝伯父看得上眼。”
祝孟桢冷笑:“信手涂鸦?段公子谦虚了,姬姑娘在你的笔下可谓风流婉转,眉目含情啊,非是亲眼所见,尽心绘制而不可得。”
“姬姑娘?不知祝姐姐说的是哪位姬姑娘,我所画不过寻常女子,落墨有浓淡,下笔有深浅,若说一不小心画的与谁有几分相似也不是不可能,但我并非刻意为之,还请祝姐姐带我向那位姬姑娘解释解释。”
“段公子的唇舌可比刀枪,以画像上的容貌确实不能下定论,可画中人肩下的那颗痣你怎么解释?姬姑娘的痣是赤金墨色,画像上连颜色都没改,还有何话说?”
段世清表面依旧云淡风轻,可心下…鬼知道他有多想掐死祝孟桢,难道她真的不怕自己未婚先孕的事被抖出来吗?
段伐阳一脚踹在段世清身上:“逆子,还不快快解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段世清没打算与祝家撕破脸(这是后来祝孟桢评价他还算个人的唯一标准),他跪地认错道:“爹,都是儿子不好,前些日子我上山,遇到了姬姑娘,初见倾心,故而回来之后作了此画。对不起,祝伯父,先前是我撒了谎,是我见异思迁在先,对不起祝姐姐。”
祝如诲冷哼:“段老板可能忘了当初来我祝家提亲之时是怎样的说辞,信誓旦旦道两小儿青梅竹马,相生倾慕,还说等桢儿过门,定会百般疼爱,可如今呢?幸而婚约作不得数了,否则喜事转眼就成了祸事。”
“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不孝子……”段伐阳脸上挂不住,提起筷子猛抽着他的臂膀,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如把戏做足了。
段夫人好生心疼,哭着求段伐阳道:“老爷,别打了,说到底清儿毕竟还没有与祝家成婚,不算辱没了圣姑,再说,男欢女爱之事不是人能控制的,你打他也没用啊!”
“人若控制不住,跟畜生有什么区别!发乎情,止乎于礼,连这点都做不到,不配做我段伐阳的儿子!”
“爹,你别打了。”仙儿姑娘也看不下去了,“你自己不也娶了好几房的姨太太,怎么忍心苛责阿弟呀。”段楚仙是故意来拆台的吧?拆完段世清拆段伐阳,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段伐阳眼神直愣愣的,也许在想平日是否太过可待女儿了,现在被卖得好惨。
祝孟桢也怕,怕段世清捅出来她未婚先孕,虽然小泗的确是他的骨肉,可如果强行证明,小泗的一生就毁了,她所虑并非自己的清誉,而是儿子的长远。
“段伯父,按理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该插手,可中秋佳节如此大动干戈,于情于理都不合,段夫人方才所言有一点是对的,我和段公子还未成婚,他见异思迁也不算对不起我,既然段公子移情别恋,我们也不用相互为难,大家各自成全最好不过。”
段伐阳见台阶就要下,立马住了手,对祝如诲道:“祝老先生,都是段某无能,教出了此等逆子狂徒,辱没了圣姑的清名。这样吧,济世堂内坐诊的药师,但凡祝家门生,我段家给予双倍的薪酬,还望老先生不要迁怒济世堂,也不要因为这个畜生影响你我两家的交情。”
“段老板多虑了,自然不会。”祝如诲得了便宜,顺便就卖了个乖,“今后在东都,无论何时何事只要段家开口,祝家并倾力相助。”
荒唐闹剧终于落幕,今夜说是赏月,可谁有心呢?
临散场前,两家一来二去不过一些客套话,所幸姬家没有来,否则场面更加不可收拾。
下楼的时候祝孟桢被撇到了最后,段世清也故意放慢了步调,等到所有人上了车马,再也听不见脚步声的时候……
他截住了祝孟桢的去路,把她抵在了檐下花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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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孟桢:在白莲花面前,所有绿茶表都不足为惧!
姬罗预:呵,别等我黑化成了铁观音,手撕了你这朵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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