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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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方旭辞别姬老爷子之后,就由四爷给送出门了。
临走前没有只言片语,甚至连回身辞谢的礼数都没有,四爷很不开心,从腰间抽出了驭马鞭,“啪”的甩在他面前。
余音尚在整条巷子回荡,四爷收起马鞭,抱手斜倚在门廊:“很狂哦。”
“不敢。”时方旭后退两步,态度恭谨。
“我问你,今夜进府的时候你念的那首诗是何意?别以为我没听出来,里面藏着祝孟桢的名讳呢。”
时方旭踯躅片刻,道:“四爷真想知道?”
“废话。”
“咳,那得加钱,方才翁老打发的银子只够问姬姑娘的命数,若想知道圣姑的,要另加三百两。”
“三百两?”四爷又抽出了马鞭,“糊弄糊弄我爹就算了,在我面前也不知收敛!”
别看时方旭表面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模样,实则精打细算,又爱财如命,他最早跟在禄存星君身边办事,脑子里的弦儿只有银子能拨动,但凡要他出计出力的必得计较清楚。算起来除过那次在阴河堕天堰上截下击杀令,救了月未央之外,他这辈子从未做过赔本的买卖。
“四爷息怒。”他不慌不忙道,“我测字算命从来都是因人而异的,三百两对四爷来说不算什么。”
四爷嗤笑,竟然把看人下菜碟儿说的如此清新脱俗,这样厚颜无耻之人还是头一回见:“诡辩!依你的意思,我看起来像人傻钱多咯?”
“非也,我说的因人而异并非指翁老和四爷,而是姬姑娘和圣姑,这两位都有天命在身,不是寻常的命格,我可是冒着泄露天机的危险来测算的,故而价格嘛会高那么一点点。”
“你那是一点点?”四爷不置可否地说道,“什么天命在身,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胡诌八咧,那如果给我算呢,收多少?”
他伸出三个指头:“三钱足矣。”
“滚!”四爷转身回了府,即刻命人放下了栓子。
“哎?怎么贵了也不算,贱了也不算,那我收多少合适呀,要不四爷您开个价?”
四爷在门后没有走,可也不搭理,又听见门外喊了:“四爷,不算就不算吧,但看你我二人有缘,我送句话给你:待到春来二月八,莫进宗祠莫成家。四爷切记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谈什么成家,简直可笑,他玞四爷还没玩够呢,别说明年春来二月八,就算是后年,大后年都肯定不会婚娶,轮得到他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
时方旭掂了掂钱袋子,心满意足:“这个姬玄玞耳朵太刁,听不进去逆耳话,有他作难的时候,还是姬老爷子爽快,今夜总算赚了个盆满钵满,如今该去段家转悠转悠了,可不知御柳卿在月未央的笔下成了个什么样子。”
时方旭有些能耐,东都城内除了月未央能感知他的存在外,没有任何人察觉金笔御使亲临,崖望君也不例外,整日懒洋洋地趴在灵泉的玄青石上晒肚皮,忘了自己打小报告的本职任务。
月未央也不提点,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所以也不急了,常靠着崖望君晒太阳。
全世界只有姬罗预在辛苦劳作。
“央央,这茄子种得活吗?”她抬头擦了把汗,秋来多收成,可从不知道还可以再播种。
“当然养得活,灵泉地脉不同于寻常湖沼,四季轮换都可以种,也可以收成。”月未央说话间又塞了瓣香瓜进嘴。
虽然她依旧如往日般美玉无瑕,虽然她依旧不改昔时的清冷优雅,但落在姬罗预眼里,她在泉边晒太阳的样子活像个傻子蹲在地上吃瓜,嘴里还说着“阿巴,阿巴阿巴……”
姬罗预一度怀疑,她同意自己留下完全为了让她种田来的,从灵泉看过去,平原八百亩,丛林三千顷,这要种到何年何月?而且月未央要她种的都是瓜果,非是香花,本也不是她拿手的。
“央央,要不我们栽几棵桃树吧,逃之夭夭,灼灼其华,开来甚美的,收成到了还有桃子可以吃,一举两得如何?”
月未央顿了顿,道:“我觉得种些瓜果就挺好的,不喜欢那些蘼艳的香花。”
她笑了:“还好意思说,看看林子里的那片凤仙花海,我不信没人栽植能长成那个样子,口是心非。”
月未央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崖望君察觉出她情绪不对,急忙笑道:“你们聊着,我去捣了汁子水来。”汁子水也就是甘橙捣碎再加些香果进去,月未央喜欢加梅子,姬罗预喜欢直接喝酸梅汤,味道又酸又甜,来得痛快。
月未央也起身,道:“我也同去。”
“哎哎哎,别……”姬罗预话未说完人就没了,她真的不想让月未央下厨,会出人命的。
姬罗预想了想,她也许真的不喜欢太妖艳的花呢,要不栽几棵梨树吧,即便开了花也是雪儿一样的白,既素雅又清香,也符合她的调调,于是就这么自作主张地决定了,甚至打算种在扫羽轩附近。
不大一会儿,月未央果然端着汁子水来了,一手给她擦着汗,一手喂到她嘴边:“来,尝尝。”
姬罗预抿了一小口,险些没被齁死,看来又把盐当成了糖:“我不想喝汁子水,直接取酒来吧。”
在月未央面前她越来越不顾忌了,先前还怕的不行,后来重阳佳节在菩萨面前月未央亲自为她斟了满杯的江离秋,之后她越来越放肆了,在扫羽轩毫无顾忌地食肉饮酒,月未央却也只能宠着惯着,没有半分不悦。
只是这次拿酒过来的时候,她神色有些异样:“野葵坡通了,昨日才能走人,今日或可走车马。”
姬罗预听罢笑得没心没肺:“我说呢,算着先前的江离秋也喝得差不多了,今日却还能拿得出来。”
“我让崖望君下山取的。”
“难为你替我想着,嘻嘻。”姬罗预心里乐开了花。
“所以你要走吗?”踌躇良久她开口问道,眉目清冷藏着期盼也藏着胆怯,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她没做过,可就怕姬罗预说走,若走了,落到山下金笔御使的手里,再回来可就难了。
她巴巴地等着姬罗预的答复,待她豪饮之后又为她擦了嘴边的酒渍,姬罗预丹唇微启,道了声“走”,干净利落,没有拖泥带水,“说实话我并不想走,可总担心父兄,我就想知道他们如今怎样了。”
她手上的动作猛然停滞,却面不改色心不跳道:“终于走了,省得在这里闹我,酒也喝个没够的,还把厨房弄得腥臭不堪,今日剁鱼明日杀鸡,简直没有一天安生,要走就快走吧,我给你收拾东西去。”
姬罗预忽然抓住她撤下来的手:“又急着赶我走,明日不也来得及?再说我怎么闹你了,自从住进了扫羽轩,饭是我做,粥是我煮,田是我种,鱼是我养,就连床都是我铺的,还有你身上的衣服,里外都是我洗的,可不要没有良心哦。”
说罢嘟着小嘴,月未央笑了:“好好,你最辛苦,那…明日再走好了,今夜我摆个送行酒。”
姬罗预哭笑不得:“至于这般兴师动众嘛,又不是不回来了。”
“至于。”
转身来到暗室,打开门的瞬间,酒壶骨碌碌地乱滚,暗室满满当当堆的全是酒,崖望君叹道:“央央,本来你放命策的地儿,现在全给堆成了酒,可你央我沽这么多酒回来,还是留不住个人呀。”
“今夜把酒全倒了灵泉,我给她送行。”
崖望君惊诧:“别想不开呀,留着这些酒也好,兴许她还回来呢。”
“不会了,那位金笔御使已经见过了姬伯谦,她这次回去定会被咬死。”
“那我们就改姬伯谦的命格,再不济改段世清的,反正总会有办法。”
月未央摇摇头:“不可能,可以改一个两个,不可能全都改过,她是红颜祸水,又不是天煞孤星,难不成所有跟她有关联的人都要暴尸横死吗?”
崖望君瘪嘴:“听起来确实有些可怕。”
声声子规啼鸣入耳,姬罗预从株苗中直起腰,打量着暮色四合,远处天光黯淡,还惦记着回去烧饭呢,月未央好一阵没过来催了,怕不是饿晕了过去。
崖望君只会烧个粥,还时常半生不熟,月未央呢,比之崖望君尚且不足,更别提其他的了,这俩人竟然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个奇迹。
路过灵泉的时候,酒香扑面而来,连山间的风都成了醉人的味道,微醺着漫山遍野的花草,也微醺着天边的晚霞,秋雁三三两两排空而去,比翼双飞的模样羡煞旁人,这才是世外桃源,她几乎快要忘了自己的七里花田。
深吸一口气,清冽的酒香里还混着萋萋芳草的甜,月牙儿隐在云层里面笑,满满都是别离的味道。
这里该有座长亭。
她攀上玄青石,就趴在灵泉的边缘,探鼻闻了闻,不错,酒香正是从这里传出的,掬了一捧放在放在嘴边,还未及浅尝,忽又被人拉下了水。
灵泉炸开了朵妖冶的水花,她鼻尖上眉宇上全都是晶莹的水珠儿,升腾的雾气伴着醉人的清甜,教人如临仙泽,灵泉的水没过了她的腰,将将就就停在落衣痣下,浑身被暖流裹挟,惬意又自在。
“央央?”月未央的脸逐渐清晰,湿了水的发丝蜿蜒在她的玉颈雪肩,越发楚楚动人。
没错,拉她下水的人正是月未央,好不容易松了手又挽上了她的腰,灵泉池底滑,真怕她摔了。
“你去哪弄了这么多酒灌了灵泉,得由千儿八百斗了吧?”
“这就是我答应你的送行酒,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可…心疼。”她双目微颦,又开心又不安。
姬罗预纵然生在豪门,可是以酒浴汤这般奢侈却从未有过,更兼江离秋难得,寻常时节都没有,秋来才开坛沽贩,而且只有醉景楼一家独有,常常供不应求,殊不知,东都城今年的江离秋已经被月未央给买断了。
“为何如此奢侈?”
月未央笑了,指尖带着水花轻轻弹在她脑袋上:“还以为你不会走,我巴巴沽了这么多酒回来,既然你要下山去了,就全给你用了吧,反正你走之后我也不会碰,藏着却也可惜了。”
姬罗预抓着她的手,捂在胸前,忧心忡忡道:“央央,你怎么了?我就下山探视探视而已,过两天就回来了,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别吓我成嘛。”
“你父兄应该给你安排好了亲事,这次下山你怕是走不脱了。”能想象月未央笑着说出这话的心情,要命。
结果姬罗预却噗嗤一声笑开了,笑得肆无忌惮,手舞着水花拍得到处都是:“瞧你说的,我能那么傻,我说要回去看看是暗中探查,只须知道我父兄安然便可放心了,才不会没事在他们面前晃悠,尤其是爹爹,整日想着怎么把我嫁出去,我怎么可能让他知道我还活着嘛,你若是不放心的话跟我一起走啊,反正你没怎么下过山,我正好带你四处逛逛。”
“你当真这样想的?”
“否则呢?”姬罗预往前游了游,十指勾上她细俏的双肩四目相对,“你几次三番救我性命,难道就不图我以身相许?”
“不图。”
姬罗预撇嘴:“不图就不图吧,反正你也答应过我了,承诺没有兑现,怎么好意思赶我走?”
“我答应你什么?”
“成亲呀!那日在菩萨面前你亲口说的,现在又不想认了?你不想认也没有办法,我已经赖上你了。”
“可那日…你不是没有同意嘛。”
姬罗预嗫嚅道:“那日…因为太突然了,我根本没有准备。”
月未央眼泪险些掉下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会有种失而复得的感动,她从青石上端来了盘子,上面留了最后一壶酒,还有两个璧玉盏,迎着月色泛起微光,里面的酒也晶莹剔透。
她递了一杯过去,不小心洒出一两滴来:“还以为今夜要给你送别,满满斟了两杯。”
姬罗预接过,见她举杯过来,忽然躲到一边,追问道:“我都准备好了,你到底应不应?”
月未央的笑如九天星月,璀璨夺目:“我应,我应还不行嘛。”
“既然应下了,咱们今夜就不能再碰杯,该喝交杯了。”她说着绕过了月未央的手臂,一饮而尽,之后又将杯子倒了过来,一滴不剩。
月未央也并非玩不起,纵然她滴酒不沾,今夜也破了戒,仰头饮尽了杯中佳酿,说实话还真有点上头,两颊粉粉的,像抹了胭脂,姬罗预好喜欢,说话间口齿缠绵,语调也糯糯的:“央央,给我咬一口吧,我想吃。”
月未央的呼吸开始急促,不胜酒力怕控制不住自己,软绵绵地推开了她:“等,等我算了时辰,再许你凤冠…嫁衣……”
她摇了摇头,双臂勾上脖颈,两人近在咫尺,彼此交换着呼吸:“央央,你怎么不懂呢,最好的嫁衣就是不穿,最好的时辰就是当下,最好的人就在眼前,我现在就要,你给吗?”
月华清辉犹如打磨过的珍珠粉尘,又被山风揉碎散尽了云雾,所以她满目琳琅,醉意阑珊,恍惚间觉得水下暗流涌动,暖一波凉一波地层层袭来,衣带也被冲散,湿了水的地方紧紧箍在身上,贴合着她玲珑的曲线。
她大抵是忘了醉酒的感觉,不太适应飘然若仙的糜烂,以为中了姬罗预的圈套,她无赖地勾起那张小脸,痴痴问道:“你可曾对我动过媚术?”
姬罗预听罢心上像撒了片月光,冰冰凉凉的,她怎会对她动媚术,拿开了她的手反问道:“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之前遭她嫌弃,现在又遭她怀疑,谁能受得了:“今夜偏不会放过你。”她温润的舌尖舔舐着嘴角,淡淡酒香挥之不去,忽而近前,轻轻噙住了月未央的唇珠,咬合之间尽显贪婪本相,几日的同床共枕,竟还换不来她的真心,不可原谅!
她用媚术不可怕,她不用媚术才可怕,水中衣衫相互纠缠,人也相互纠缠,她的双腿开始不安分,侵上了月未央的腰身,月未央的呼吸游离在迷离的醉意和她灼热的气息间,像头失去了方向的麋鹿,时急时缓,跌跌撞撞,直至感知到腰间的力道还有裹挟着柔情蜜意的压迫感,她才深陷窒息的边缘。
可不知压抑在她骨酥神迷之下的狂乱堪比燎原的野火,一寸一寸地吞噬着她的矜持自傲,仿佛有声音在她耳边提点:放弃吧,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上千年呀,该回头了,回头才是岸。
放弃挣扎之后她才抢回意识还有自己的呼吸,猛然睁开双眼,带着觉醒的怒意,霸道地摧毁着姬罗预的缠绵悱恻的温柔,用力地吻了回去,直到齿间充斥着血腥的甜腻。
比她上次还狠。
月未央温润的指尖轻抚着她的侧脸,以低哑清澈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本不该来招惹我的。”看似温柔,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威胁,像只既优雅又贪心的猫问着掌心的蝴蝶“后悔吗?”
姬罗预对她的痛苦一无所知,却也因此爱得大胆而热烈,什么世俗,什么礼教,全都不管不顾,而月未央的威胁在她看来也像是挑衅,倒更激发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魄力。
“招惹你又怎样?你若悔了,不该怪我,该怪你当初不该救我,让我从前世噩梦初醒之时,仰见你的脸。”她的手拨弄着月未央鬓边的青丝,耳语道,“所以,你究竟有没有对我动过心?”
月未央不回答,花色的唇瓣划过她的脖颈,在她胸前的落衣痣上深深一吻,将人推向了灵泉深处,水花四溅的同时,欺身附上,那双纤纤玉手,即使在水中撕扯起衣服来也毫不费力。
灵泉层层叠叠的涟漪斑驳了夜色,两人就在缠绵的醉意中沉沦再沉沦。
※※※※※※※※※※※※※※※※※※※※
姬罗预(扶墙):央央,我腰好酸,腿好疼。
月未央:现在知道疼了,昨夜谁喊着不要停的?
崖望君眼巴巴地蹲在墙角(欲哭无泪),睡房梁就算了,还要吃狗粮,天理何在? 那*******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