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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代马依风 燕泊 6679 2021-04-06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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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鲤小心翼翼地绕过花厅,沿着游廊向北走,决定先去正房附近找一圈。

  魏衍造藏春园,效法江南园林,园宅合一,宅中携园趣,园中藏小筑。许多家道殷实的官员模仿藏春园的格局,造起近似的园子,李元若的府邸则是其中之一。

  二鲤从前在布商家做短工,对布商的宅邸之大已感惊讶。如今来李元若的府上,入目皆为繁复的楼阁轩榭。他跨过这道门,一条廊子现于眼前,而走过这条廊子,另一道门又压了过来。门复廊,廊复门,门旁又是紧锁的屋子。不消多时,他直接迷了路。

  他不敢走得太快,一直压着墙边。等走过一处水池,眼前是一个开敞的院子。院子很大,南边是一大块空地。院中的建筑比别处要宽阔,看着像是主人常用的厅堂。

  凭借方位感,他估摸着自己应当走到了整座园子的西北角。待客的花厅在园子的东南边,北边相对冷清许多。偶或有四五名仆役经过,大都漫不经心地聊着天。

  二鲤想,西北角没人气儿,适合藏人,不如先从眼前的屋子找起。

  他紧一紧腰间短刃,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就在他即将跨上台基时,屋子西侧的廊庑下却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

  他疾奔几步,闪入屋内,屏气凝神,听屋外的动静。

  “哎,是你吗?”

  竟是崇以绮。

  二鲤皱着眉,不作声。

  “我都看到了,别躲了。”

  二鲤的背绷紧了,他的手摸到短刃的柄。

  “你来李元若的府上想做什么?”

  二鲤不理会她的问题:“你,马上走。”

  “可以,”崇以绮笑笑,“你先告诉我你来这儿的原因。”

  二鲤心道一声麻烦。要是这人现在去叫人,自己就被动了。他道:“你进来,我告诉你。”

  崇以绮脚步轻快地踏入屋子,还未站稳,便被二鲤掀翻在地。

  二鲤扯过一块桌布,往她嘴里塞。崇以绮狂叫道:“我不会乱说的!”

  二鲤一顿,还是塞上了她的嘴。

  崇以绮瞪着他。二鲤的草绳被丢在了轿子上,他扫一眼屋内,找不到合适的替代物,只得摁住崇以绮,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跟着我。”

  二鲤带着崇以绮在屋内转了一圈。这间屋子被槅扇和花罩分成两半,南北对称,家具亦如此摆放。屋内十分通透,角角落落一清二楚,并无可以藏人的地方

  二鲤制住崇以绮往北走。出了屋子,他们的面前是一泓清池。离岸十步远的池水中,有一座巨大的假山。假山连绵,由西至东,石头陡峭、斑驳,奇形怪状之处,如同一大团乱云。

  他倍感惊奇,不禁多看了几眼。就在他愣神时,崇以绮猛然挣开他的禁锢,逃开四五步。

  他立马转身去捉人,崇以绮作势要喊。他停在原地。两人一时便僵持住了。

  崇以绮丢开嘴里的桌布,道:“你在找东西?”

  二鲤不答话,一点点靠近她。

  “你不会说人话?”崇以绮见状,气恼地骂他,“我帮你,你就这么还?”

  二鲤停了脚步,冷冷地盯着她:“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崇以绮嘻嘻笑了声,“头一次见你这种人,好奇。所以你在找什么?”

  二鲤再度陷入沉默。

  崇以绮道:“你一个人在这儿瞎找,等找到李元若过来都找不着。你告诉我你要找什么,我帮你一块找,这样多快。”

  二鲤不回答,也不再去捉她,径直往西面走。崇以绮跟在他身后,随他往屋子的西侧走:“你这人木得很!”

  找完西侧的屋子,二鲤一无所获,隐隐开始着急。崇以绮离他三步远,见他面上焦急,又问他一次:“你说你要找什么,我帮你。能不能开点窍?”

  二鲤抬头去看天色。太阳开始偏西。他估计现下已近申时。棘手的是,宴会尚不知何时结束,而李元若的园子又着实太大。这小妮子跟了他这么久,像个闲汉般无所事事,的确可利用一二。思及此,他道:“找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李元若的仆人?”崇以绮问。

  “不是仆人,是被李元若绑来的。”

  崇以绮望望四周,道:“那你不能只在屋子里找,屋外头也能藏人呀。”

  二鲤心下猛一惊,灵光骤现,赶忙跑回先前的屋子。

  崇以绮急急地追上去,见他看了一眼池水上的假山,转身就山上奔。

  假山庞大,仿若真山。山脚有多条小路,迂徐曲折,难以一眼望穿。二鲤与崇以绮分路而寻。二鲤走假山的北面,那面林木蓊郁,以土坡为主,视野好;崇以绮走上南面,南面皆为陡峻的太湖石,岔路极多。

  崇以绮来到假山的顶部,又顺着小径行至近水的驳岸。站在这一位置,恰好可以望见池南岸的厅堂——那是他们最初找过的地方。

  崇以绮的目光沿着厅堂、水面、驳岸游移,发现假山下有一处被水淹没的小山洞,几片落叶顺着水流往洞中飘。她凝视落叶,心中一顿,抬头来回地看了看,不知想到什么,转过身,迅速爬回山顶,对土坡上的二鲤低声叫道:“快过来!”

  二鲤惊讶,以为她有所发现,腾腾腾几下,直接翻过土坡,跃至石上:“怎么了?”

  “你看,”崇以绮指指南岸的屋子,又指眼前的山洞,“厅堂的北面刚好可以看到这个山洞。”

  二鲤不明所以:“到底找没找到?别浪费时间。”

  “这个山洞应该可以进去,只是底下被水淹了。”

  二鲤往山洞内看去,里头黑黢黢、深不见底:“水这么高,你确定?”

  “水高才是奇怪的地方,现在可是冬天,而且,”崇以绮一指对岸的厅堂,“那是个鸳鸯厅。鸳鸯厅分成南北对称的两面,除了男女分用的原因外,更是为了达到冬暖夏凉的效果。北边风大,池水寒气也重,冬天通常不会打开北面的门,但现在却开了。”

  二鲤结合崇以绮刚才的话,恍惚间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山洞被李元若淹掉了?北边的门也是他特意开的?”

  “还不能完全确定,得先进洞里看一看。这水也太高了......”

  “你在这儿待着,”二鲤弯下腰,开始摘鞋子,“看好我的鞋。”

  崇以绮见二鲤未加思索,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叫道:“你小——”

  “你们是谁!”

  她的话骤然被打断。

  池对岸,两名灰衣的男仆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

  王舣本想通过聊阁名来与赵荨儿拉近关系,不想宣伽忽然搅局。一时间,阁子内陷入尴尬的沉默。赵荨儿久经风月,善于把握场中气氛,她再度开口,对王舣道:“之前在枢密府上见到官人,官人常一副落落寡合的模样。今日来访兰居,应当不是为了听曲取乐吧?”

  未待王舣回答,宣伽便道:“你给阁子起名‘抱膝’,又弹周美成的《苏幕遮》,是因为喜欢思乡这个题材?”

  “倒不是喜欢这个题材,”赵荨儿随手拨了拨琴弦,弦声幽幽,余音极长,“词人骚客的诗文虽然多,但能引起妾的共鸣的却很少。对妾一介沦落红尘之人来说,那些诗文要么格局太大,动辄言‘君’言‘国’。妾不能感同身受。要么太过痴缠,与冷冰冰的人情世故相悖。李义山倒算其中还不错的。《无题》里那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痴苦与深沉,并非那些矫揉之作可比。但也因为这首诗写得好,被人四处引用,妾再用就显得俗了。而白香山的‘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周美成的‘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又是另一种表达方式。简洁、不加矫饰,如一记拳头般直直砸中人心。这也是妾喜欢它们的原因。”

  宣伽见她一直藏身于青幔后,并不露面,道:“为什么不掀起帘子?你平时也这样与客人对答么?”

  赵荨儿还未答话,门口,一名丫鬟快步走进,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则放着两只瓷瓶。

  那两只瓷瓶看着像是装药的。宣伽联想起屋内浓郁的乳香味,隐隐约约生出一个想法。

  丫鬟没想到屋内有人,顿了顿。赵荨儿唤她的名字,让她将托盘送进青幔后。一会儿,丫鬟送完托盘,转身离去。宣伽道:“丫鬟送的是药?”

  “嗯。昨日切梨伤了手。”

  宣伽扯住王舣的袖子,贴在他耳边低声说:“受伤的可能不是她。”

  王舣闻言,转头对赵荨儿道:“今日来访兰居,确实不是为了听曲,是为了盐商陈延桥。”

  “陈延桥?”赵荨儿的声音带着点茫然,“妾并不认识这个人。官人是来找人?”

  她稍微一想,明白过来:“王官人是代祁京府来的?”

  宣伽替王舣答道:“对,你把纱幔掀起来。若屋内没有藏人,我们即刻离开。”

  赵荨儿不说话了。好半晌,叩动桌案的声音从青幔后传来。站在门口的丫鬟们听见了,走上前,收起青幔。屋内逐渐一览无余,只有墙角放着一面雕花屏风。

  宣伽站起身,慢慢走近赵荨儿。赵荨儿的手藏在琴案后,无法看清。他道:“让我看看你的手。”

  赵荨儿一僵,双手极缓极缓地往上抬。

  此时,那面雕花屏风后,忽然传出男人的声音:“两位官人,对不住。她的手没伤,是小人伤了。”

  男人走了出来。

  他身形挺拔,一身半旧的灰布衫,像是访兰居的杂役。

  宣伽盯着赵荨儿,道:“为什么要撒谎?”

  赵荨儿正要开口,门外有丫鬟喊道:“官人,外头来了祁京府的人,说是要找你们!”

  宣伽与王舣稍一对视,王舣道:“你去外面看看,我留在这。”

  “一起去。”宣伽抓起王舣的手腕,转头扫一眼赵荨儿与那名男人,径直出了屋子。

  跨出访兰居,祁京府的马车果真停在路边。

  宋恪从马车上跳下来,见到两人,忙道:“找着陈延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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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鸳鸯厅是明清南方私家园林的做法,比如苏州拙政园的三十六鸳鸯馆、十八曼陀罗花馆。从历代建筑形式演进与地理环境差异的逻辑上来看,放在本文里比较诡异。但渣作者一时没有想到更好的解法,所以请讲究的读者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代马依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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