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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代马依风 燕泊 5900 2021-04-06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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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哪儿找到的?邀雪楼?”宣伽问。

  宋恪摇摇头:“他自己找来祁京府的。”

  “自己找来的?”

  “对,”宋恪朝他们摆摆手,“殿下,少尹,先上车。车上详说。”

  上了马车,车夫即抽动马鞭,王舣掀帘望去:“路达还没来,要不要等一等?”

  宣伽道:“待会让车夫回来接他们,再者他们自己也可以找回来。”

  “也是,”王舣放下帘子,回头去看宋恪,“宋判官,你说。”

  宋恪道:“陈延桥来府里自首,将‘幽市’的幕后详情大致说了一遍。据他所说,除了李参政与转运使袁道安,盛府尹也插手了‘幽市’的买卖。‘幽市’被查抄那天,他侥幸逃了出去。除了府内追查他的人之外,盛府尹暗中也派了人找他。他一个月来一直躲在城外。就在昨天,盛府尹的人发现了他,要杀他灭口。他逃出来之后,知道府尹已经换成了殿下,就大着胆子来投案,求府内庇护他。”

  “这么说,桑娘看到的那张押字是假的?”宣伽问。

  “下官还没问过,不过应该是了。”

  宋恪继续道:“先前从‘幽市’查获的那批私盐皆为细末状,经对比,验明是沿海各路及河北那边产的末盐。而京师流通的大多是宿州一带的颗盐,颗粒比较大。河北路转运使袁道安负责当地的盐榷事务,陈延桥的货源就是他提供的。去年咱们和奚国打完仗,转运使袁道安负责将缴获的粮食运进京城,他暗中扣下一部分,欲销往民间牟利,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渠道。去年年末,宿州盐商进京闹事。袁道安找到带头的陈延桥,约好为他提供货源。相对应的,陈延桥要以盐商的名义替袁道安向百姓销售这批粮食。后来李元若与盛府尹相继参与其中,买卖便越做越大了。”

  王舣道:“粮食需要储存地,一般的地方放不了。陈延桥有说那批粮食被放在哪儿了吗?”

  “延丰仓,”宋恪看了眼车窗外,马车已经临近御街,“袁道安平时在河北。据陈延桥说,调运粮食的事一般由盛府尹负责。盛府尹过去掌管祁京府,对京内道路及巡兵布防很熟悉。也兼他使钱打点了不少人,他的人在延丰仓及‘幽市’内往来送粮,从未遇到过阻碍。”

  “宋判官,”王舣留意到一个问题,“陈延桥是什么来历?怎么能从盛府尹的人手里逃出来?”

  “嗯……我听个别犯人说,他早年在军中待过,因为唆使军人殴打小队的旗头,所以被赶了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宿州经营宿盐生意。”

  “对了,”宋恪又道,“方才忘了说,下官怕盛府尹跟府内官员打过招呼,让他们往外递消息,就先将陈延桥关押在了下官平日午休的屋子内。”

  王舣道:“对,负责看守的人也不要轻易更换。”

  “等等,”宣伽道,“要通知潜入李元若府中的人。”

  “下官来之前已命人去了。”

  又行过一段,马车渐停,车夫喊道:“三位官人,南衙到了!”

  “殿下与少尹先下吧。”宋恪走到车壁边,替他们撩开车帘。

  宣伽下了车,转身去扶王舣的手。王舣微顿,暗暗朝他摇头。双脚落至地面,王舣回身看宋恪,宋恪跨下马车,对两人道:“一会儿下官带人去查延丰仓的账簿。劳烦殿下与少尹跑一趟,向陈延桥问明粮盐交易的细节,差人整理成文册,下官择日好将文书交付至大理寺。”

  “‘幽市’案的卷宗此前并未交付大理寺么?”王舣问。

  “之前没有具体的证据,‘幽市’案只能当成小案来处理。盛府尹估计是怕事情闹大,只抓了这批伙计与掌柜来顶罪。若这次能查清延丰仓的粮食往来,找出三人私贩官粮的证据,那大理寺与刑部就必须出面审理了。”

  进入府内,宋恪便赶去军巡院调人。

  四处无人,宣伽贴近王舣,问道:“有件事我想不通。盛明喆他们将粮食卖给百姓,一传十,十传百,知情者应该不少,难道没有人预先向祁京府揭露这件事?”

  王舣一愣,随后笑笑:“之前宋判官告诉你,因为私盐的价格低廉,所以百姓常常包庇私盐贩子,而倒卖官粮亦是如此。对普通百姓来说,谁能给他们最直接的实惠,他们就信任谁。前朝末年,拥兵造反的黄巢就是私倒官盐的大盐枭。他带领亲眷起兵造反,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聚集起上千人,这和他以前在民间的基础不无关系。”

  宣伽略一想,明白过来。

  他带着王舣找到宋恪平日午休的屋子,推开门。见陈延桥被绑在角落的柱子上,正弓背坐着。

  陈延桥听见开门声,抬起头,看清王舣的长相,有些错愕:“你是那个......”

  王舣听声音,隐约觉得有些耳熟。但屋内光线昏暗,男人须发蓬乱、满面脏污,一时难以看清他的长相。

  王舣心下有所预感,走到桌边,点起蜡烛。屋子被烛光照亮,陈延桥的脸变得清晰起来。

  果真是这个人。

  王舣找出两把椅子,与宣伽并排坐下。宣伽提笔蘸墨,等候王舣审问。王舣轻咳一声,开口对陈延桥道:“袁道安是如何将盐运送给你的?”

  陈延桥低头不语。

  王舣此前没有审问犯人的经验,他回忆上午宋恪审问桑娘与阿六时的做法,加重了语气,对陈延桥道:“说话。”

  “请王官人答应小人一件事。”

  “什么事?”王舣不知陈延桥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说。”

  “当初跟随小人一块进京的兄弟有十七人,和小人都是一个村的。从宿州到京师,有三百多里。他们有的人病死在了路上;有的人得了病,不愿意拖累其他人,就自己悄悄投了水。去年您见到我们的那次,拢共还剩下十一人。小人贱内早亡,没有留下子嗣,好在幼弟已满十五岁,尚可侍奉爹娘。这十一人大都像小人一样,将亲眷留在了村内。当时袁道安是先找的小人,小人求财心切,才将他们牵扯了进来。一直是小人在传递盛明喆的指示,他们只是蒙头照做。他们的父母妻儿若知道小人将他们带上了这样一条路,一定会恨死小人的爹娘和弟弟!小人什么都说!只请官人饶了他们的命。”

  王舣沉默良久,“幽市”案的文书里,写明了为祁京府提供陈延桥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另几名盐商。而且祁京府虽然负责审理案件,但犯人最终仍要由大理寺与刑部来定刑。祁京府不具有赦免犯人的权利,也不可能因私废公。

  但是,“不能因私废公”就可以蔑视一切吗?

  王舣看向宣伽,宣伽也在犹豫。

  最终,王舣向陈延桥点了点头:“我尽力。”

  陈延桥本来蜷缩着身体,听到这句话,脊背微挺,难掩喜色。不过他被粗重的铁链束缚着,无法对王舣行礼,只得垂下脖子,头朝地重重地点了一下。

  王舣接着便又继续方才的问题:“盐是怎么运到你们手上的?”

  “从开远门......”陈延桥慢吞吞地说着,“现在是冬天,城内薪柴煤炭的需求紧。每年入冬,祁京府都会特批炭商于子时入城,为的是错开白日的入城高峰。而那些开远门的士兵得了上头的指示,到了子时便给炭商开门,连货也不验。盛明喆托人买通了几名炭商,让他们将装盐的包裹压在炭堆下,随着炭堆一块进城。炭商进来以后,会把车子推到‘幽市’的入口,我的人就在那儿接应他们。就这样。”

  宣伽写字的速度很快,这会儿便已经将陈延桥的话都记了下来。

  “盛明喆既然与李元若合谋贩粮,为和又会突然查抄‘幽市’?”

  陈延桥面含讥讽,语气冰冷地说:“李元若那厮的胃口太大。他们原来说好了要均分,可李元若总在账目上做手脚。一次两次,盛明喆尚能忍。李元若却将这当做盛明喆对他的忌惮,更得寸进尺,想越过盛明喆,直接接管袁道安的货,盛明喆就和他翻脸了。”

  “盛明喆查抄‘幽市’,自身的利益也会受损。他为何要这么做?”

  “那批粮食已经卖得差不多了,”陈延桥恢复成冷淡的表情,“对盛明喆来说,钱赚够了,脏水也泼出去了,他没什么可不满足的。”

  抄录好供词,宣伽将笔放回笔搁上,仔细检查过一遍,确定并无笔误后,让陈延桥押字。

  审问结束,宣伽整理好文书,站起身,拍一拍被压皱的衣袍,问王舣:“‘幽市’的其他文书在路达那儿,我去看看他回来没有。”

  王舣与宣伽向屋外走去。临到门前,陈延桥忽然喊道:“王官人!”

  王舣停下脚步,看向陈延桥。

  陈延桥再度弯腰,对着王舣深深地垂下了那颗肮脏的脑袋。

  到了屋外,宣伽轻声说:“先生,即使免去死罪,他们也会成为身无分文的流浪汉。”

  “有命在,剩下的都还能改变。”王舣想了想,这么说道。

  在使院转了一圈后,他们发现路达并未返回府中。

  “得差人去访兰居找他。”王舣说。

  宣伽随口猜道:“他是不是......”

  王舣一笑:“别把人家往不正经的地方想。”

  “不是,”宣伽辩解道,“既然访兰居和陈延桥没有关系,除了路达自己不愿意走,还能是什么?”

  王舣敲敲他的胸口,想要说话,和他们同去访兰居的那名节级忽然穿过府门,朝他们喊道:“殿下,少尹!路孔目醉倒了,现正躺在马车里!”

  “醉倒?”

  “对,访兰居的人说,路孔目点的那名雏/妓请他喝酒,他只喝了三四杯,就醉得不行了。需要下官送他回去吗?”

  王舣与宣伽面面相觑,王舣道:“行......那你去吧。” 代马依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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